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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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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想象中“江南”就是长江以南,而我居住的地方,在长江边,且靠在南方,所以也自认为是江南人。直到有机会到了太湖,才知道了真正意义上的江南。如果说,江南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而太湖就是这幅画上的一颗璀灿的明珠。太湖之行前,曾读过陈实先生的烟雨太湖,对那里的烟波浩淼,水天一色,峰峦缥渺,气象万千颇向往。加上白居易的忆江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使我对湖光朦胧、烟水浸染的太湖滋长了一种无名的期待与盼望。

    在沪宁高速路上,导游用她那纯正的普通话,极力渲染着太湖烟雨的美丽。可我们到达太湖有时候,哪里有丝毫烟雨的样子,一片晴朗的天空,天边一片云彩都没有,更不用说烟雨了,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同事们都往三国城里去了,我则与一个朋友直接来到湖边,租了一艘小船,往湖中划去。

    站在船头,微风拂面,远处的湖水灰绿如带,幽光闪烁;近处则碧绿无垠,轻拍船舷。远望青灰色的天穹,觉得脸上一阵清爽,太湖妩媚动人的湖光山色,令人心醉神迷。柔曼的水草肆意舒展着,串条鱼成群结队迅疾穿梭嬉戏其间;极目远眺,湖面上水波浩渺,远与天接,波光粼粼,鸥鸟翔集,远山淡淡,白帆翩翩,好一派空阔辽远的气势。

    乘一叶扁舟,载一船清爽,携一帆柔风,低眉抬眼之间,望不尽白云碧水。心中的失落早已荡然无存,只觉心中一片高远空灵,如此美丽的景致,人间能得几回现?惟有江南,惟有水光潋滟的太湖,才能滋生出这般绝世的美景。

    这时,我们看见太湖上有白帆点点,在穿梭着、忙碌着,问梢公,那是在干什么?梢公回答:那是在采莼菜。采莼菜?这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心,于是让梢公把船划过去。

    梢公是一个颇有经验的人,可能是接待过许多游人的缘故,向用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给我们讲起了"莼鲈之思"的典故,他说:张翰在洛阳做官时,每逢秋风秋雨之际,就十分思念江南太湖的茭白、莼菜、鲈鱼等食物,便辞官返乡,大饱口福,乐不思官。于是,莼羹、鲈脍就成了人们的怀乡之思与隐逸之情,为太湖增添了一种的人文底蕴。兴致所致,他还向我们讲起了西施与范蠡的故事,讲起了陆小曼的故事,讲起了瞎子阿炳的故事

    来到白帆穿梭处,才看清采摘莼菜的,大都是女子。一根长长竹篙,一叶小巧的扁舟,便是她们轻巧灵活的采摘工具。只见她们篙子一撑,纤腰动摆,手指在莼叶间灵活地穿插采撷,粘满胶液虽嫩小的梭子头比泥鳅还腻滑,但采莼女的巧手灵性飞舞,江南水乡女子的绰约风姿便展现在你的面前,身体曲线与篙子线条配合非常匀称,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韵律与美感,微风过处,不时传来只有本地人才能听懂的吴侬软语,虽然听不懂,仍能感觉到那种甜腻腻的江南韵味“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杭州人说话”由此可见吴侬软语的魅力。看着这一幅生动雅致的画面,让人从心底涌起一种喜悦与灵动,于是,江南采莲的情景就会展现你的面前: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看着采莼菜的女子,自然就会有一种遥远的妩媚,自然就会联想到江南女子的清丽与婉约。她们清眸如水黛眉如烟,腰枝轻摆娉娉婷婷。我的眼睛被这道靓丽的景致润泽着,不由得湿润而清澈。楚腰纤细,莺歌宛转,凌波微步,尽显江南女子的端庄静美优雅高贵。

    青春易老,花开花谢,采莼菜的,可是当初清纯的容颜?我就想,要是能做一尾太湖中的游鱼,无忧无虑地穿梭于碧波莼叶之间,穿梭于舟楫倩影之间,听依呀呀的吴侬软语,看零散散的星光成露,也该是一尾幸福的鱼吧?

    人终究是人,不可能变成一尾无忧无虑的鱼。况且,对于我来说,面对如此美丽的太湖,终究不是归人,而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过客,就注定只能把爱写在诗笺上,把情埋在心底里。其实,人生诸多的爱与恨、喜与忧、得与失、悲与欢、苦与乐,都在现实与理想之的徘徊与游离

    同事打来电话,该是归去的时候了。我们的船也在无声的湖面上渐行渐远,望着湖面点点帆影,我觉得自己好象进入了古典的诗句,走进了静谧的梦里江南。“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面临着千里湖风,万倾波涛,所谓兴衰成败,荣辱得失,对于短暂的人生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