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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怀安和沈宣白密会过后,先回到客栈更衣,正要出门前往茶楼,却见沈宣青哭丧着脸回来。她走到他跟前,两眼湿润红肿,很明显大哭过一场,直觉告诉他,肯定又是为了那爱不到、求不得的范雨棠。
总是看着宣青为爱所苦、为情所伤,他的心实在不好过,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可这却是不可能也不可为之事,毕竟范雨棠已经有了佟袖珍,而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唉”他满是爱怜的瞅着她,轻声向道:“你又怎么了?”
“怀安哥”沈宣青只叫了这么一声,便大哭着扑进他怀里。
剧怀安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两只手还不知道往哪里摆。
“我讨厌他们我讨厌他们”
她没头没脑的哭着、嚷着,他不明就里,有些傻愣的向道:“讨厌谁?”
“当然是范雨棠跟佟袖珍!”沈宣青站直身子,没好气地回道。
他这才看清她满脸泪痕,双眼瞪得又圆又大,但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在生气,可她又说讨厌范雨棠跟佟袖珍,该不是她又做了什么或说了什么,惹来范雨棠一顿修理了吧?
剧怀安轻叹一声,苦口婆心地劝道:“宣青,忘了雨棠吧,世间男子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草?”
沈宣青怨怨的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谁要巴着他不放啦!”她气恼地道“我对他哪里是爱?我只是不甘心!”闻言,剧怀安先是一愣,旋即一笑。“你总算想通了?没错,你只是不甘心,只是闹别扭”说着,他又觉得不太对劲“不对啊,既然你已经想通了,为何还气他们?”
他一阅起这事,沈宣青脑海里便浮现佟袖珍那张痛彻心扉却无怨无悔的脸庞,好不容易暂歇的泪水又倾泻而下。
“呜”她又哭着扑进他怀里,又气又难过地道:“可恶的范雨棠,为什么让我当坏人?我、我看着她,真的好惭愧、好内疚、好呜”
她说得断断续续的,剧怀安实在听不明白。“宣青,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宣青顺了顺气,这才抽抽噎噎地道:“范雨棠怕他大娘对佟袖珍不利,想送她回松岭城,可又知道她一定会执意留下来与他为伴,他就使计想逼她离开”
剧怀安是个聪明人,只听到这儿便已约略猜到。“你说什么?他该不是利用你去激她吧?”
“他没利用我,他、他跪下来求我”说着,她又泪眼汪汪的“怀安哥,你说他们是怎么了?范雨棠为了她不惜跪求我,她为了成全他,居然、居然愿意退让,还祝福我跟他白头到老呜他们是笨蛋!是讨厌的笨蛋!他们、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可恶的坏女人!”他听着,心里虽十分激动,却一点都不意外。
“宣青,真正爱着一个人,便是牺牲自己,成全对方呀。”他轻播着她,柔声安慰“你不懂的事,他们给你做了活生生的示范,不也很好吗?再说,你一点都不坏,如果你坏,又怎会为了他们而难过?”
“可是我曾对她做了那么不好的事”她满脸愧疚。
“你那时不懂事嘛。”剧怀安轻拍着她的背“宣青,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你愿意为他牺牲,而他也愿意为你牺牲,并包容你所有好与坏的人。”
“若有个人愿意为我牺牲,包容我的一切,那便是爱我吗?”沈宣青抬起脸庞,定定的望着他。
剧怀安温柔一笑,用指腹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当然。”
她微微孩眉,细细的嫱详他。“你总是容忍我、维护我,不管我多任性妄为,你从不对我生气,那也算是一种牺牲吗?”
“算吧。”他说。
“所以说你爱我?”她眨巴着大眼,困惑娇憨的望着他
迎上她那盈着泪光、澄明清亮的黑眸,剧怀安一时语塞,紧接着一抹羞色染上他的双颊。
翌日,范雨棠到客栈找剧怀安,还未说明来意,剧怀安便抢白道:“说吧,你要我帮什么忙?”闻言,范雨棠不禁一怔。“宣青已经告诉你了?”
“嗯。”剧怀安徽微颔首,神情有点凝肃“雨棠,那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办法吗?”“是。”范雨棠语气坚定地回道“她绝不能待在我身边。”“可用这种伤她心的方法,会不会太一”
“我不能冒险。”他打断道,目光一凝“怀安,袖珍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剧怀安陡地一震,先是满脸惊疑,旋即忍不住为他高兴。“真的?你你要当爹了?”“是,可我高兴不起来。”范雨棠面容沉重“若她继续待在这里,她跟孩子都有不可预知的危险。”“范许氏真有这种能耐?”剧怀安浓眉一纠“雨棠,不如让我跟我爹”
“怀安。”范雨棠摇头一笑“你讨厌官场、厌恶政治,若是动用到你爹的关系,势必得沽惹你一直以来所逃避之事,身为兄弟,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可是你”“我是范许氏的眼中钉,而她是我的肉中刺,只要拔掉她的利爪及尖牙,她便再也不能伤人。她至今还能呼风唤雨,揉弄他人,便是因为她手上还握着权柄,只要我夺回醍醐居,教她一无所有,她便再也不能害人。”
剧怀安与他相识多年,相信他绝对有这样的能耐,身为好朋友、好兄弟,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他、支持他,想通了这一层,他的心情也冷静许多。“好,那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范雨棠从袖中取出一射信交给他。
他有些疑惑的接过。“这是”
“我要你送袖珍回松岭城,那封信是她要求我写的休书。”
“什”剧怀安陡地一惊“你真给她写了休书?”
“她要我写封休书以对她爹娘交代,但我写给她爹的不是休书,而是家书。”范雨棠续道:“我在信里向他解释原委,并请求在我去将她接回来之前,代我好好照顾她怀安,这封信不能让袖珍知道或看到,你也断不能感情用事将实情告知她,你知道她的性子,她天不怕地不怕,若是知道,定会想方设法又回来找我。”
剧怀安无奈一叹“放心吧,我会守口如瓶,将她平安的送回佟家。”
范雨棠伸出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好兄弟,有劳你了。”
剧怀安与他相视一笑,虽没有说话,彼此却已心领神会。
又一日,剧怀安亲自驾了辆马车来到范雨棠住所的巷口,他下了车,来到了屋前,见你抽珍思小里正要出来。“佟二小姐”他心头一震,不为别的,只因她是如此的惟悴。
他记得在松岭城的时候,她是多么的容光焕发,常展笑颜,可现在的她,憔悴寡欢,令人心疼不忍。他终于可以明白沈宣青为何为她感到难过,同是女人,纵然曾是情敌,还是能感同深受对方的苦楚。
看见剧怀安,姜珛贞不禁讶异。“剧公子?”
松岭城一别,已悠悠数月,再见到他,她应感到欢欣喜悦,可这一见再别,应是后会无期了,剧怀妄赶在她离开前来见她,应是知道范雨棠休了她之事吧?
也对,他跟范雨棠是知交,思沈宣青又是旧识,又怎会不知。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姜珛贞关心地向。
“托福。”剧怀安眉头一蹙,眼底竞有着不舍“你瘇了,惟悴了。”
她凄迷一笑。“别公子应该知道了吧?”
他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知道的真相级她所看见的实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佟二小姐,一切都会好转的。”他只能语帯暗示的安慰着她。
姜珛贞淡笑道:“放心,我会好好的过日子,纵使没有他,我也”说着,她鼻酸语塞,话声戛然而止,待她调整呼吸、平抚情绪后,话锋一转“剧公子,我就要走了,不跟你多孽。徜日你若路过松岭城,不嫌弃的话便到佟氏茶楼来坐一坐吧。”
剧怀安目光温暖地望着她。“恐怕我们还可以聊上好些日子呢。”
闻言,她不其明白的皱起细眉。姜珛贞疑惑地问道:“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会亲自送你们回松岭城。”他说。
范雨棠说会帮她备车跟车夫,可她不知道他口中的车夫竞是剧怀安,这是他的特意安排,还是
“剧公子才到洧河县城,为何要迢迢路遥的送我回去?”
范雨棠让他的至交亲送她回松岭城?这表示什么?难道他对她还有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内心有一丝欢喜,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悲哀,他都已经要休了她,她竟还心存希冀?她真是可悲。
“其实是我正好有要事要前往荆州,因为途中会经过松岭城,所以便向雨棠请缨,担起护送你回家的重责。”
听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剧怀安热心,而非范雨棠对她用心。
“怎好麻烦剧公子呢?”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非常乐意。”剧怀安趋前,接过了她跑小翠手上的简单行蠹“走吧。”
剧怀安盛意拳拳,她却之不恭,再说,这一路上有熟识、可以依赖的人相伴,对她及小翠总是好事。
她点了点头,转身将大门拉上。当门紧闭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倏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幽深黑暗的海底。
结束了、永别了,转身离开之后,她便要将她对范雨棠的爱恋,全深深埋葬在这扇门里。
她倕抽了一口气,断然的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