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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在此?”“好久不见。”两人同开口,话音刚落,四周静寂无声,唯有秦淮歪着头瞅着诸渊,略有轻浮的笑了起来,“我为何不能在此?”诸渊一愣,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这般的流气却可爱的笑容了?三年了吧。三年还真够久的啊。他清减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驸马。”清婉的声音穿透两人的笑容,秦淮匆匆扫过一眼,轻浮的笑不着痕迹的淡淡隐去,换上了平日里淡漠的神情,只变换了一个眼神,刹那判若两人,诸渊眼神一黯,那抹浅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身,对上了那张素雅的脸,然后温和的说道:“夫人,近日里身子不是有些许不适么,怎么出来了呢?”他这般关切的口吻却透着生疏的笑,甚至还有一丝冷漠的感觉。
注意到诸渊的这种口吻,秦淮这才抬眼注意起那个女子,不,因该是自己姑姑南郡公主。南郡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过她一向素颜丽质,不仔细看倒是不会这么觉得。南郡自然是看到了秦淮和诸渊在谈吐些什么,虽然她向来不喜过问自己夫君的政事,她只管做好她自己的本分,尽管她知道夫君的心是仿佛隔岸天涯般遥远而不可及。但是她对于这个与自己夫君有说有笑的人感觉不是很好,即有些面熟,却又觉得很陌生,甚至还觉得有些不安,那个人的脸为什么会有那么长的疤痕?真的是夫君的朋友还是什么不善之人?
她的戒备之心秦淮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这个姑姑也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于是她便见南郡努嘴柔柔一笑,说道:“本宫身子已经好多了,倒是驸马这几日在外奔波累了吧?要不也请你的友人来府上喝上一杯茶?”友人二字被她故意压重了口气,不过很明显,这话是反话。这一点诸渊听出来了,只是没察觉出南郡对秦淮的戒备心。
南郡的乖巧诸渊心里也很清楚,他也很庆幸能有如此持家有道的贤惠公主做他的夫人,但是,就算南郡是真心想要邀请秦淮去府上一坐,他也会怕南郡会识出秦淮,这样可能会对她不利,所以他会拒绝。
所以他转眼看了看秦淮,沉声道:“不用了,我累了,我们回府吧。”说罢便欲转身与夫人一起离开。“这……”南郡愣了愣,心里却松了口气,虽然没想到诸渊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转瞬又变成了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但是至少是确定此人不是重要人物,所以她也不多说,将剩下的全数咽回了肚子里,然后对秦淮有些疑惑的眼神回以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秦淮却是回了一个淡然的笑,可是那个伤疤却像是自嘲般,在嘴角牵动的时候,被牵扯出了一丝黯淡的晦涩,也是,自己如今长得这般丑陋,也难怪会有人对她起戒备之心。只是在南郡刚转身的瞬间,那样的笑顿时灰飞烟灭,秦淮眯起眼,眸底翻滚起了阴沉而狡黠的气息,她侧身附耳同碧雪说了几句,碧雪脸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接着那清哑的声音不带一丝生气的响起,“都尉大人,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搬新家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碧雪大骇,微弱的抽气声将这瞬间的气氛感染的犹如深谷冰坛。诸渊亦是惊愕的顿住了脚步,他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张脸笑得春花般灿烂,眼底却幽深的探不着踪迹,那根本不是友好的笑容!她又在想些什么?打些什么主意?为何他们之间越走越远,起初以为那只是一条鸿沟,现在却发现,是无法在逾越的无边大海,他竟是越来越懂不了她了。
南郡似乎嗅到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压抑气息,心里的戒备越来越高,看那个人衣着简朴,口气和神情却是压抑着一股难以触及的高傲和阴鹜。这人当真是如自己所料,不是什么善人!再看看诸渊的神情似乎被没有厌恶与排斥,还是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算了,管他是谁,胆敢得罪驸马和公主,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她顺了顺自己的思绪,露出一张温惬的笑容,有些不确定的劝诫道:“驸马,既然是友人,都在家门口了,坐坐亦如何呀。”
“是啊,你还真不够义气的,小渊。”秦淮笑着应和道,在别人看来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碧雪却觉得她家小姐定然又要恶作剧了,而诸渊觉得她的目的根本猜不透,至于南郡公主,可能觉得人不可貌相,也有可能觉得他是诸渊宿敌等等。“夫人你先进去,我有事与旧友相商。”诸渊还是不能放宽心,只好将南郡遣回府中,退了府卫,然后问道:“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秦淮眯起的眼终于缓缓睁开,嘴一咧,笑得没心没肺,“呵呵,不愧是颜回啊。”诸渊没说什么,等秦淮的后文。“我有一事想要告知与你,明日的宫宴很危险,所以早朝之后,你有必要同刘骏谈一谈藩王事变的事情。”她说的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却让诸渊觉得这是诡异爆发的前兆。
听到藩王事变时,他眉头挑了挑,虽然心里对藩王蠢蠢欲动的势力早已心知肚明,但是为何从秦淮口中说出,却觉得是别有他意呢?她怎么知道明日很危险?自己这几日在外奔波就是在同萧道成一起,奉命搜集那些藩王的越权之实,而刘骏其实就是为了清扫那些藩王的权利,才布了这场宫宴。这些她知还是不知?
面对诸渊越来越清冷的表情,秦淮再次笑了起来,但是这次是皮笑肉不笑,鬼魅的让人毛骨悚然,然后嗤笑一声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明天很危险?那我便告诉你好了,有人死前告诉我一个秘密,六王爷想造反了,就在明日宫宴,几万府卫精兵。”诸渊一愣,几万府卫精兵?这却是他不知的情报。他看着秦淮的眼神渐渐变深,那张万年淡然不变的脸又一次染上了愠怒之色。
“是不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是么?”秦淮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不同于之前,此时犹如死寂。她自顾自的继续说着,“是常亭,六王爷身边的府卫副统领,他的弟弟常云,是我在梁山洲最好的……兄弟。”说完她还浅浅叹了口气,诸渊盯着她良久,随后他的怒气消失了,她从他深沉的眼中读到了原谅的气息,秦淮却是心里重重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发现,她刚说完时那颤抖的尾音几乎就快掀开她虚伪的面罩了,伸手一摸后背,竟有淡淡的湿意,竟是急出了一身汗。
背叛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所以她第一次那么心惊肉跳,第一次那么害怕别人会拆穿她的假面具,但她知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不会对不起谁,该还的债怎样都会还清,所以刘骏,血债应当血偿,我杀了你,我也自会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