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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这里已有一月之久,可是陌生之感无法退却,想到这,秦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被一旁正在练字的拓跋濬全收入眼,不由开始打量起秦淮来,一个身怀武技的汉人,一个让女人神魂颠倒的美男子,一个有神秘过去的男子,神秘过去?拓跋濬被自己突然想到这个给吓了一跳,对啊,他确实是身份不明之人,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而留下了他,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但却无比的信任他。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其信任朝中权臣,门阀贵族,还不如相信这个身世不明却看似衷心的江南少年。
“太后。”殿外的侍卫的行礼声吵醒了两个各自发呆的人,闻是太后,拓跋濬却是毫无反应的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纸和笔墨对于北魏是很珍贵的东西罢,秦淮心里啧啧的叹了一句,一边恭敬地立在拓跋濬身后,依稀还能闻到清淡的墨香。
“王,你怎么如此闲置。”那个女人一身白貂皮裘衣,股子里的贵气直逼而来,眉宇间带着鲜卑族女子特有的利睿之气,只是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人便是太后了罢,看起来很雍容华贵。“太后。”秦淮单手伏胸,恭敬地行礼。不过,太后似乎不领她的情,表情甚至有些厌恶打的扫了她一眼。这是拓跋濬的亲娘?秦淮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小步,好仔细安全的打量这个女人。
容貌上,若是实话,一个是高山清泉,一个则是华贵的有些庸俗,无一分相似。“母后,孤王并不闲置,这练字,也是极有讲究,祖父常说,我们鲜卑人戾气太重,多练字可磨其戾气,才能成大器。”拓跋濬淡淡的回着,就像是同自己的臣子说话一般,但是他眼里多了冷淡与不耐烦,这是什么态度?他与自己的母后关系不好?“王真是长大了呢,敢跟哀家顶嘴了。”太后一字一句顿的很有力,语音也不断提高,可是在秦淮眼里,总觉得这个太后是故意来挑拓跋濬的刺儿的。
拓跋濬眼里没有波动,握着的笔尖在砚台口来回细细撇了撇,一副随你如何的淡定模样,笑而不语。秦淮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俊美侧脸,以及那样的笑和神情,心突然漏跳了一拍,他这摸样,真是像极了诸渊。
“那哀家不妨碍王你磨练戾气了!”太后冷哼一声,愤然甩袖离开。
“太后她……?”秦淮挑眉,望向殿外。拓跋濬轻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孤王不喜同她说话。”秦淮了然。不过,他凭什么告诉她?信她?他难道就不怕自己转眼去投靠太后么。
拓跋濬瞥了秦淮一眼,突然又想笑,“你是聪明人。”他这么一句,秦淮眼底一闪,他这么说也就是将自己禁锢的死死的,看来他知道自己在疑惑些什么,而且他也有法子,让自己为他所用,真是个狡猾的王。
秦淮已经习惯了乙氏和冯贵人的出进,不过她们每次来都只是同王喝喝酒,一同用膳,从未留夜过。“秦侍卫见过常太后了吧?”冯贵人轻抿了一口茶,这茶是从南宋运来的。“是。”秦淮应了声,“你不好奇陛下为什么和太后不合么?”乙氏偷偷地问,因为王在内殿入寝。冯贵人横了乙氏一眼,淡笑道:“怎么会不合呢!只是太后并不是王的母妃而已,太后对王可好了呢。”乙氏眨了眨凤眼,应和着点头。
秦淮勾起唇角,原来是这样。不过,自己并不想知道这些,这两位王妃也对自己太无防心了罢。还好冯贵人懂得委婉把握分寸。
“你们俩真是不能消停一会儿。”拓跋濬面带笑意的从内殿出来,眼里仍有惺忪之意。秦淮嘴角撇了撇,怎么他每次都会挑这种时候出现。“王,奴想出去骑马。”乙氏挽着拓跋濬的手,期待的看着他。“好。”他一口便应了,果然自古帝王难过美人关。冯贵人脸上也洋溢着期待和欣喜的笑,只是眼底分明隐忍着寂寞。秦淮低低的笑了起来,其实生活在敌国,并不是件坏事。
“怎么,笑话孤王?”拓跋濬眯起眼直逼秦淮,秦淮的笑让他不由一怔,这是第一次吧,他能这么真心的笑。冯贵人和乙氏在一边也看的痴了,这笑春深似海,又似弹指芳华。秦淮嘴角一滞,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属下不敢。”拓跋濬啧啧笑了一会儿,看着那张如二月飞雪的脸,心里莫名的惆怅了起来,他到底是谁呢,自己的人手难道还是不足以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五月的平城变幻多端。四月仍会飘雪之地,五月就突变如炎夏。虽然是拓跋濬和他的王妃们的游乐之时,可是只要是出了平城,除了秦淮随行左右,身后还得跟着一批人马。
一路上乙氏和拓跋濬聊的打紧,冯贵人似乎不怎么会骑马术,只能专心的骑着马,有些稍稍落后,但是她又挺想赶在拓跋濬身边,努力驽马同时又害怕落马而涨红了秀脸,就连秦淮都有点不忍心让她独自一人,只好放慢了马步,和冯贵人并排行路。
“秦……秦侍卫。”冯贵人睁着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可怜的看着秦淮,眼里突然闪过了宽慰的光芒,欣喜的扯起一个还算甜美的笑。秦淮望着冯贵人,心里一阵惆怅,自己真是傻了,明明是女人,明明是奴仆,却非要主动勾引主上的女人,真是该死啊。“咳咳,属下是见贵人您落后了,来看一下。”秦淮故作清清嗓子,想让拓跋濬看到,好把冯贵人哄过去。可惜,平城后的密林太大,那位又聊的太开心了,全然未有耳闻。
“我知道你有职责在身。不过,还是谢谢你,已经许久没有人像你这般关心我了。”冯贵人莞尔一笑,嘴角却牵起的是苦涩。哪个妙龄女子会有如此复杂的神情和隐忍的笑,秦淮心里又软下一分,随口问道:“一个人身处异地那么久,会孤独吧?”冯贵人苦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拓跋濬挺拔的背影,喃喃道:“以前不是一个人,这几年便是了,我在北魏那么久,都忘了孤独是什么滋味了。”
秦淮要是喝着茶,定然已经喷出口来了,这个丫头明明只有十四岁的模样,却有了自己没有的成熟,她经历的这十几年,一定让她明白了很多吧。秦淮眼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赞赏的神色。“我不能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但至少,我们同在异乡,也同为异客。”
话毕,冯贵人眼里果然跳跃着惊喜,不过,还有另一抹情愫暗暗蔓延。
拓跋濬留意秦淮的时候,秦淮早已和冯贵人赶上他们。他瞥了一眼冯贵人微红的脸颊,在看了看秦淮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本是笑意的眼里渐渐浮起一抹不爽,他一挥马鞭,第一次用真正命令的口吻说道:“秦淮,你随我来。其他人原地不动。”说罢,马撒腿开始狂奔。秦淮先是一愣,嘴角抽了抽,他想干什么?不过她还没有胆大到敢违抗王命,只好驽马直追拓跋濬。冯贵人的眼里多了一丝担忧。
两人策马跑了挺远,拓跋濬才停下。秦淮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等他开口。拓跋濬缓缓骑到秦淮身边,看着远方,淡淡的说道:“你和同族人聊得很开。”但是秦淮却闻到了这句话之下不一样的味道。他是另有所指,而指的,就是自己和冯贵人聊得似乎过了身份之限。刚才自己就提醒你了,现在心里不是滋味反倒怪我了。秦淮心里不爽了。
不过最终还是了然的回道:“你是王,你若不许属下同同族人说话,属下便不说。”拓跋濬俊眉轻挑,侧过头对上秦淮的眼,他眯着眼,秦淮看不清里面是风雨欲来还是波澜不惊,本想先移开了眼,这时拓跋濬突然笑了起来,他拍着自己的大腿,放浪形骸的模样让秦淮大吃一惊,但是眼里是却是静静地流淌着丝绢般稠密的神色,又如风卷残云后可以一眼望到底的晴空,这股看似宁静的神色莫名的让她安下了心,她一愣,感觉自己的心突兀的漏跳了一拍,耳根开始微微泛烫,“王,这时辰也不早了,莫让王妃们担心。”秦淮干瘪瘪的挠了挠头,故作严肃状。
“哦?你倒是说说,他们会担心两个大男人什么?”拓跋濬突然凑近秦淮,幽幽的说。
秦淮嘴角一抽,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瘫了,只好冷下脸,有些恶心的冷笑道:“王,属下觉得两个大男人可以做很多事,而且这里是深林。王认为如何?”男妓在南朝还是有的,不过秦淮自恃鲜卑族的男人都是大男子汉,一定会极度厌恶男妓。于是,看着拓跋濬緑起的俊脸,秦淮突然有种回到孩童时捉弄二哥时的感觉了,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