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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单干?!”大夫人有些吃惊,对自家侄儿的能力有所怀疑“庭轩跟着叶家做生意才几个月,能行么?”
“怎么不行?”柳氏不高兴了。
大夫人抿茶不语,片刻才道:“依我看,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大姐,你是有所不知。”柳氏在家已经被儿子洗脑过,加上儿子的确赚了钱,还一次比一次多,一次比一次能干,难免有些轻飘飘的。
再说了,哪个母亲不觉得自己儿子天生聪明?
因而早和儿子站在一条战线上。
大夫人睨了她一眼“不知道什么?”
“那叶东海也是一个黑心的。”柳氏急急说道:“明面上说是带着庭轩做生意,可是一句真经都不传。只让庭轩把银子给他,然后添在一起去赚钱,就这么一倒一转,要扣掉一半的赚头呢!”呸了一声“两人还是连襟,庭轩还喊他一声妹夫呢!”
大夫人勾起嘴角“无奸不商!这种事也是难免的。”
“所以嘛。”柳氏再次激动起来“庭轩已经跟着叶家跑熟了,人也认得,自己做还不是一样顺风顺手的,还省得被人坑一大截儿呢。”
大夫人到底还是有些迟疑,被妹妹软磨硬泡了半上午,最终只借了六百两银子,语重心长交待道:“让庭轩仔细一些,谨慎一些。”又道:“你知道的,我底下还有一堆儿子孙子,实在不敢随便投进去。”
柳氏嫁去何家,丈夫是庶子且没什么出息,一直跟着公中过日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根本就不用提攒钱了。
等到丈夫一死,大伯随便打发了庶弟们几个子儿,就利落分了家。
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违心让儿子娶了杏娘。
自己手头上实在是没钱了,留了点老本,其余的都给了儿子,他还嫌不够,万般无法才找到姐姐这儿。
没想到姐姐不相信自己儿子,只肯拿六百两出来。
柳氏心有不满,没说几句便匆匆告辞。
回到家,找着儿子抱怨“你这次一定要仔细一些,好好的做上一笔,回头也好打一打别人的脸!”——
竟然是连亲姐姐都埋怨上了。
毕竟姐姐再亲,那也比不过自己的宝贝儿子。
柳氏又道:“你媳妇那里呢?不能再拿出来了?”
“她有多少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庭轩不耐烦道:“之前贴贴补补的,早花的差不多了。”妻子是个实心眼儿,一门心思的扑在自己身上,不信她会藏私,此刻反倒替她辩白“眼下日子好过一些,总不好再拿她的嫁妆去当了。”
柳氏撇了撇嘴“赚了钱,难道还不都是她的。”
何庭轩听出母亲不高兴,忙笑“哪能是她的?儿子赚的钱,自然都是给娘的。”哄得母亲十分欢喜,自己拿了那六百两银子走了。
回去在妻子面前放出狠话“这回非要狠狠的赚上一笔,以后再不受人气!”
大姨母不相信自己,母亲和妻子何尝不是?更不用说外头的人了。
何庭轩是从来不做雷锋的,刚才替妻子说了好话,这会儿便来讨赏“先头娘问你这儿还有没银子,我替你挡回去了。”
“还是你心疼我。”杏娘撒娇挽住他的胳膊,有些心虚。
其实自己还有二千两眼箱底的银票,那是母亲的私房钱,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实在不敢轻易拿出来给丈夫。
万一赚不回来,往后一家大大小小还怎么过日子?
何庭轩抽出了妻子的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脚“他叶东海不是什么都不教我么?我只看着,也一样学得会!等爷我赚了银子,往后自己做,再也不傻乎乎的给他跑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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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东海给连襟挖了一个大坑,让他看到坑里的肉,再交待了鹤城那边几句,根本没去留意何家的动静,只管忙叶家的生意和徐家的军需。
到时候是何庭轩自己跳进去的,可就怨不得别人了。
徐家要打幽州,准备一举攻克下萧苍的老巢。
虽说萧苍已经在北面称帝,大多数驻军都在京都,但是仍然留下六万旧部,所以幽州仍然是一块硬骨头,不那么好啃下。
徐家能否顺利打下幽州,意义十分重大。
如果幽州被徐家占领,不光振奋徐家大军的士气,更会让北面的萧苍重重受挫,最要紧的是,——幽州本身就是一个军事要地,萧苍就是从那儿发家的!
这几天,叶东海白天黑夜的不停忙活,各地各处调运粮草。
徐家两兄弟更是没有闲着,调兵遣将、制定战略,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好几天甚至熬夜说到快要天亮,方才草草的歇一歇。
徐府的大书房里灯火通明,从未灭过。
薛氏最近消停了许多,一是不得不在丈夫面前低头,二是徐离忙起来,几乎就没有几个时候在屋里,几天才得说上一、两句话。
徐夫人又不许儿媳单独出去。
薛氏只能呆在三房的院子里,每天除了无聊、还是无聊,渐渐低沉起来,从前那些鲜活明快的笑容,几乎没有再看到过。
临行前几天,徐离找到妻子交代“过几天我就要去幽州了。”看了看她“你在家要是闷得慌,就去跟娘和二嫂、二妹说说话。”
“嗯。”薛氏不是太情愿的应了。
与其去看婆婆和小姑子的眼睛鼻子,还不如自己发呆呢。
徐离又道:“不要到处去惹是生非。”想了想,还是哄劝了她一句“等到幽州一打下来,我就早点回来看你。”
若是在济南那会儿,薛氏必定会撒个娇,说一句“三郎你可不能失言哦。”
现如今哪还有那份心情?有气无力应道:“好。”
徐离现在才没有功夫去哄她,本身也没那个兴致,只要妻子不闹事就行,于是叮嘱薛妈妈和紫韵“要是回头奶奶少了一根头发,我都拿你们是问!”
潜台词是,薛氏再去惹事,倒霉的就是你们这些下人。
薛妈妈等人忙不迭的应了。
徐离还要再说,外面有小丫头过来禀报“三爷,二爷请你过去一趟。”
当即匆匆赶到书房,问道:“什么事?”
“汜水关守备来了一封请柬。”徐策微微含笑,还是一贯不急不忙的样子“说是请咱们兄弟过去,小酌几杯。”
徐离眉头一挑“汜水关守备?”
攻打幽州,汜水关是一个必须经过的关隘!
徐离飞快的看了一眼请柬,然后合上,——那刚劲有力的手,紧握着轻薄漂亮的红色请柬,仿佛一个心念,就能让其在指间粉碎散开。
“二哥是什么意思?”他问。
“当然是去。”徐策正色道:“汜水关背面靠山,前面有河,其间群山悬崖交错,是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如果汜水关守备真心投诚,咱们攻打幽州可以省下不少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徐离心里也是赞许的,但是却道:“就是不知道对方诚意如何。”
徐策微笑“去了便知。”
嘴里说得云淡风轻,去的时候却带了整整六万兵马。
因为汜水关本身就是一个天险,打仗的时候,只是暂时阻挡一下,自有大批军队赶来增援,所以本身只得三、四千的驻兵。
徐策并不怕汜水关守备的那点人马,而是担心其中有诈。
汜水关守备邓猛,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胖子,面皮紫黑紫黑的,身体结实,一看就是长时间风吹日晒摔打的结果。
因此当他咧嘴大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徐二爷、徐三爷”自己在前面做指引“请里面上座,我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
这种时候,就算桌上是龙肝凤胆又有谁想吃?
徐离神色冷淡,陪伴兄长一起入了座。
席面设置在邓家花园的一个亭台里,前面还有一个小池塘,布置简陋,和徐府那种精巧的亭台楼阁,根本没法儿比。
偏那邓猛一介粗人,还要学别人爱个风雅清韵之事。
酒杯刚刚满上,就听得一曲清澈的琴声,从花园后面的竹林悠悠传来,——仿若小雨洗刷竹叶,铮铮淙淙,听得人心旷神怡。
邓猛高声道:“就闻徐二爷足智多谋,徐三爷英勇善战,今日一见,实在是足慰在下平生。”向徐氏兄弟敬酒“请二爷、三爷满饮此杯。”
徐策对酒没有兴趣,更不敢冒冒失失的吃东西,微笑问道:“不知邓守备相邀,有何要事相商?待说完了正事,再饮不迟。”
“邓某一介莽夫。”邓猛突然撩起袍子,半跪了下去“请求二爷、三爷收留!从今以后愿意跟随二爷、三爷身后,效犬马之劳肝胆不辞!”
徐离的手一直按在佩剑上,放才见他突然动作,差点就要拔剑出来,却不料对方来这么一出投诚戏码。
徐策微笑道:“哦?愿闻其详。”
“西南蜀地有巴陵王邓萍,乃我族叔。”邓猛面向西南双手抱拳,声音朗朗“如今天下割据、南北几分,邓某乃是巴蜀之后,在汜水关坚守十几年岁月,岂能投靠萧苍那等篡位逆贼?!”又道:“听闻徐家有意攻打幽州,邓某愿意大开汜水关,跟随二爷、三爷一起北上,不杀贼子誓不休!”
“三郎。”徐策朗声笑了起来,虚抬道:“快把邓守备扶起来说话。”
徐离上前扶了人,身体依旧保持蓄势待发之态。
“邓某手中没有多少兵马。”邓猛打开地上的盒子,拿出一卷东西,在石凳上缓缓的舒展开来“只有这个,还算勉强能够拿的出手。”
徐策只看了一眼,大惊道:“幽州详图!”
“二爷、三爷请看。”邓猛一面指着地图,一面指出附近几州的军事要点,各处守将的喜好、优劣,以及行军的各种选择,显然早就做足了功夫。
徐离探头看了过去。
徐策不停询问,邓猛一一作了详细的回答。
一时间,宾主之间言谈甚欢。
竹林里的琴声再度清幽传来,似烟似雾、如泣如诉。
徐策在琴棋书画上头涉猎广泛、造诣颇深,细细一听,便猜出对方是一个女子,指力绵柔劲长,——不知邓猛是何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重要女配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