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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利威尔所说的话后真理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她在之前的确没有深思过利威尔直接闯入这间房间的意图,她只是单纯地以为利威尔可能是要查房,而之所以拉上她的原因因为对上司的命令要无条件遵从所以也压根没有思考过。
居然说这是一间属于逝者的房间?
来不及叠的被子,盛有半杯水的杯子,摊开在书桌上没看完的书本,还有丢在角落里没来得及洗清洗的衣物,真理感觉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像是随时都会蹦进来对他们大喊“你们随便进人房间干什么赶快滚出去”一样。
“真的是我该怎么说才好。”真理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真的很难让人彻底接受,或许是一直以来利威尔都有平安回来的缘故,她差点就忘记了巨人对于人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平均杀死一头就需要牺牲三十人生命的超强存在。
“害怕得准备尿裤子了么?”利威尔转身来到书架边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拿了下来放进纸箱子里,不满地瞪了真理一眼后说:“我让你跟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在一旁发呆看着的,赶快帮忙做事,把无关调查兵团的私人物品归类整理好,这些东西要当做遗物和遗书一起寄还给她的家人。”
“既然是这么突然的死亡怎么还会来得及写遗书?”真理疑惑地问。
利威尔以一种看待白痴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似乎真的有在认真提问题的真理,他想或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真的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死亡的问题,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愚蠢又可笑的自信心。
“我是又问了什么很低智商的问题么”感觉利威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蟑螂一样。
“绝对是我从进调查兵团开始听过的最蠢的问题了,你给我听好了,每个人在远征之前都会先写好遗书,没有人不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出墙的喂,别停下手脚给我动起来。”利威尔开始对真理偷懒又没效率的工作态度指手画脚,该死的为什么就算是脱离了训练兵团还是感觉一点变化也没有。
真理赶紧忙活了起来开始整理一些贴身的衣物,踌躇了几下后问:“利威尔兵长你也有写那种东西么,我是说遗书什么的?”
“写字太麻烦了。”利威尔的回答简洁又明了,况且他并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与他产生联系到能够交托遗书的人存在,难不成写给自己么?到时候还出本书叫做人类最强的自传,说不定卖出去赚的钱还能为调查兵团添置一个新的马桶圈,利威尔自我嘲讽道。
真理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与他达成了共识:“我也这么觉得,训练兵团毕业前夕要求写的那篇毕业感言我都是东抄抄西抄抄勉强拼凑出来的。”
“那可是要记录在案的,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的犯罪行为说出来没问题么?”利威尔鄙视地瞟了真理一眼,正当他准备把书架角落里的最后一本书拿下来的时候,突然从中牵落出了一个信封。
像是知道利威尔会说出扔掉的话一样真理抢先一步将它从地上给捡了起来,边来回翻看着边继续回答之前的话题:“反正你也已经不是教官了,利威尔兵长。”
是封再也普通不过的白色信封,真理起初以为是一封给利威尔的告白信,但是信封的正面却用娟秀的字体写着“给除利威尔兵长以外的任何人”虽然她学习文字的时间还不算长,但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她还是不认为自己会看错的。
“你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利威尔以一脸“我不想看”的表情走到了真理身边,但却被一个侧身给躲开了摆明了是不想给他看,这个混蛋小鬼“要是是调查兵团的内部资料的话你趁早给我交出来,如果你不想挨揍的话。”
“放心好了,是一封‘给除利威尔兵长以外的任何人’的个人信件。”真理转过头怀疑地看向了满脸不爽的利威尔,不怕死地问道:“利威尔兵长你是被伊妮德小姐讨厌了么?其实那张素描画不是表达爱慕而是发泄怨恨的也说不定。”
“啧,我为什么非要被莫名其妙地讨厌不可不过随便怎样都好。”利威尔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内心里还是开始回忆起了是否真的在哪里得罪了伊妮德,结果是没有任何印象。
说起来这个“除利威尔兵长的任何人”应该也包括她在内吧?真理在“人”这个字上稍微较真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怀着坚信自己是人类的强烈信念,郑重其事地拆开了信封。
“我想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是已经死了,请不要为此感到遗憾,因为我比您更加遗憾。”
读完第一段后真理试探性地问:“伊妮德小姐肯定是一位很开朗的人吧”
“应该说是个有点古怪的人。”利威尔毫不留情地脱口而出。
“我爱他,比您想象中的多得多,虽然我只能在出征的前夕和结束后与他短暂地见上几日,但是这无疑成为了我每次都咬着牙活下来的信念,但如您所见我看起来是失败了。我不得不告诉您的是您能看到这封信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他每次出征回来后都会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替逝去的同伴亲自整理遗物,不允许任何人帮忙,我曾经偷偷在门外观察过,他露出了从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的悲恸,当然要是您不了解他的话您只会觉得他一如既往地黑着张脸,实际上这是有明显区别的,要是我还活着的话我很乐于与您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但可惜的是我已经死了。总之我必须提醒您的是他允许您与他一同整理遗物就表明他很信任您,我真诚地希望您能够珍惜。死者是没资格谈爱的所以我已经准备把这份感情永远带进棺材里了,您要是多嘴了的话我会考虑每天晚上站在您的床头守望着您的。最后书桌右边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有我的珍藏品,您有需要的话就尽管拿去吧,不然肯定得被他给扔了。”
真理不知道此时她这种哭笑不得的复杂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按照信中所说打开了那个柜子,里面是整整一抽屉的素描画,无疑描绘的都是同一个人,写实与臆想互相交杂,各种姿态应有尽有。
在这一刻真理深切地感受到了来自伊妮德的恶意。
“喂,小鬼,信中说了些什么?”利威尔神色不善地督了眼真理,那道看向自己的视线已经称得上是诡异了,他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那封信中写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算了,直接把信交出来玛丽。”
“为什么?伊妮德都在信封上就说了你是人类中唯一的一个拒看人员。”即便被直接叫了名字有点高兴,但是她并不准备因此服软。
“因为我是大人而你还是个小鬼,我并不相信你有足够的判断能力能够过滤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利威尔说得理所当然。
“我已经成年了利威尔兵长。”如果更准确来说的话真理想自己应该算是再一次成年了,真真正正地,谁都无法对此抱有质疑,因为这一次她确确实实在外生活了三年,而不是躲在卷轴里。
“显然你的智商依旧低下,只是刚刚才成年而已并没有任何参考的价值。”
“所以说这是作为兵长的命令么?”真理握紧了手中的信为了确认而问道,如果是作为上司的命令的话那么及时是冒着被伊妮德夜夜站在床头俯视的危险她都得把这封信给交出去,不过因为她晚上不睡觉所以很少呆在床上,但愿伊妮德能够找得到她。
“不,这是我个人的意志。”利威尔有自信即使不用职位来欺压,只要他有意要抢这小鬼就不可能防得住,毕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所以他比谁都清楚这小鬼的对人格斗术学得到底有多烂“我劝你别想着把它给撕碎,因为我有办法让你把它给我重新拼起来。”
真理奋力催促自己此时应该要机智一把,但是想来想去除了那个土办法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方法可以破解现在的困境,于是她只能当机立断在利威尔还没冲过来之前将信纸塞进了嘴里,还嚼了好几下。
她有点不敢相信三年下来她吃的第一顿食物居然是一份遗书,不,准确来说这是一封另类的情书,这东西肯定很难吃,真理头一次那么庆幸自己没有味觉尝不出味道来。
“该死。”利威尔压低嗓音咒骂了一声,将她摁在墙上一手掐着她的脸,食指和中指边伸进她的嘴里将那些被嚼烂的信纸往外抠边恶狠狠地命令道:“小鬼,把它们全都给我吐出来,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什么都敢往嘴里塞。”
因为没有唾液所以嘴里很干燥,口腔里有异物搅动的不适感再加上害怕被察觉到不对劲的恐慌令真理只能连连点了好几下头,蹲在墙角“呸呸呸”地吐了好几下才算是彻底吐干净了。
“你很口渴么?”利威尔发觉自己的手指始终没有沾到半点唾液,连抠带吐弄出来的残缺不堪的信纸也不见有半点湿润的样子,他稍微感到有点奇怪。
“非,非常渴”真理压根没想到传闻中的洁癖小王子居然会把手指伸到别人的嘴里去,不然她就算是塞鼻孔里也不敢塞进嘴里。
“马上给我把这里打扫干净。”面对地上的一片狼藉利威尔面色极度阴郁“下次再敢做出这种不经大脑的事情的话别怪我”
“不会再有下次了!”没等利威尔把话说完真理就抢先保证道,但是即便她的认错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也免不了在接下来的打扫工作中接受利威尔眼神的陵迟和偶尔冒出来的说教,大概是当教官所养成的职业病还没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