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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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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茹私下余光瞅了冷宸瀚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反对,于是就昂首挺胸当了炮灰。

    反正这两个人闹情绪,最终受波及的,必定是她跟韩子初,韩子初这人还忒卑鄙,暗中反将了自己一军,不讲义气的家伙,亏自己过去在韩氏一贯任劳任怨,从无怨言。

    走廊站定之后,苏茹收敛起了自己的这一点小心思,若有所思地聆听方以然即将开口的嘱托,八成是跟里头那只病患有关。

    果不其然,立马就被验证了。

    “苏茹,宸瀚的病情,我想麻烦你通知我进展,我不方便继续留下来,可以不?”

    以然一脸情真意切的神色,苏茹即使心里无动于衷,表面功夫还是做到的,点头。

    苏茹在心里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宸瀚这样内心强悍的人,在方以然面前,还不是频频吃瘪。

    自己跟荣子初之间,或许是他投入付出的更多,所以自己占有绝对性的优势。

    宸瀚则不然,宸瀚一眼就被看穿了他内心太过在意方以然,比在意他自己更多。尤其是如今方以然还怀了身孕有了一道百事不灵的护身符,他即便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也不会将怒火撒到方以然的身上。

    “那多谢了。”

    “不用,你们下回别吵架我就求之不得了。”

    苏茹也是性情中人,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思。

    在她看来,方以然虽然是个淡然如菊的女人,可有些时候,过于矫情了。

    以然听出苏茹的不开心了,她其实也有些后悔,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就没了后悔的余地了,事已发生,只能选择去面对,而非是逃避,逃避不是她的作风。

    苏茹说完,就转身回去了,不想留下来听某人的忏悔,不过某人也似乎没有表露出忏悔之意。

    罢了罢了,这是别人的感情,没必要把自己拉下水,宸瀚也不会承情,何况要是因此对她腹中那矜贵的娃儿有个万一,那自己躺着也要中枪了。

    以然愣在原地冷静了会,方才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她不停地思量这事到底还要不要管到底呢。

    冷轩逸这回躺在床上休养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有些可怜,以然顿感心力交瘁、力不从心。

    她一直想要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可效果似乎适得其反,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呢?

    还是让小爵来充当这个中间人更适合一些?

    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以然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于是去隔壁找以媛,以媛居然不在,听小吴说她丈夫找来了,两个人拉扯一番好像出去了。

    应该是张平之找来了,估计事情处理顺着好的一方面进展了,张平之放心不下以媛,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肉呢。

    何况那个嚣张跋扈的李飞媛,只要是个有点自尊的男人,就不会由着她兴风作浪、为虎作伥。

    对于以媛的贤良淑德跟李飞媛的狂妄无礼,以然还是看好自家姐姐的,肯定会取得压倒性的胜利的。

    从小吴处转回家,以然又坐不住了,她觉得一个人坐着胡思乱想迟早会崩溃的,还不如出去走走,人多的地方会分散注意力。

    一个人漫步,她没有目的,转啊转,等到她觉得双腿发软双脚发酸停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走太远了,都迷路了。

    问了好几个路人,才悲催地绕回自家小区,看来也不能瞎转悠,肚子似乎有些饿了,她打算去小区超市买点东西,忍着油烟的侵袭,给冷宸瀚做了点清淡的食物,她知道他必定不想在医院见到她,所以拜托小吴亲自跑了一趟。

    她煮的东西份量很足,除去小吴给宸瀚送去的,还剩余不少,她自己也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她可以饿着自己,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小吴回来的时候,说已经送到收下了,不过吃没吃并不知情。

    小吴还说她去的时候,先生在睡觉没有醒来,她等了半小时后就回来了。

    至于病情是否好转,苏小姐也没有告诉她,她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以然是听出一些苗头来了,苏茹肯定是想要自己紧张。

    苏茹的电话,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姗姗来迟,内容大致如下:烧已退,不必忧心,明天就能出院了。

    这一晚,以然是跟小爵睡一个房间的,小爵放学回来后得知爸爸发烧了,非要去医院,以然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没让他去。

    不得已,小爵便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爸还有力气跟他说话,还嘱托他,“好好照顾你妈,别跟你妈说。”

    小爵这才不再闹腾了,安下心在家陪伴心浮气躁的妈妈。

    这个时候,也许妈妈更需要自己,爸爸那边,苏阿姨跟韩叔叔都在,少了自己,也没事,妈妈一个人,他也放心不下。

    “妈妈,你说爸爸怎么会无缘无故发烧呢?是不是被我们气出来的,我们去看爷爷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小爵这孩子冷静下来,想通了,不过还是急于向以然求证。

    “应该是。”

    以然其实也是这么认定的。

    “那我们如何才能让爸爸消气呢?爸爸每一回因为爷爷奶奶的事情生气老是生病,妈妈,我想要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也想爸爸身体健康,怎么这就成了两难的事情了呢?”

    家和万事兴,老师明明说过解释过的,为何发生在自己身边,怎么就进退两难了呢?

    小爵小小的脑子此刻都快要爆掉了。

    是啊,以然也觉得头疼,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被复杂化了。

    儿子这么小的年纪都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可是某个睿智英明的男人,却偏偏冥顽不化。

    “这个症结说到底还是出在爸爸身上。”

    小爵面色一沉,一脸小大人样认真剖析道。

    “那你说如何解决?”

    以然还没正经请教过儿子,这下心念一动,想着也许儿子会比自己更有法子也不一定。

    她的儿子,一向古灵精怪,小脑袋瓜子里装的歪歪绕绕,不比大人少。

    “妈妈,这个要从长计议。”

    小爵这娃,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人觉得很欠扁。

    不过,少顷,他又有了鬼主意,若有所思地问:“妈妈,你说有什么事情能够左右爸爸的情绪,让他原谅爷爷奶奶呢?”

    “妈妈,让爷爷装病,装严重点好不?”

    小爵这法子,也许在短时间内行得通,一旦穿帮,八成会引发某人更大的怒火。

    当初,冷家两老对宸瀚态度也是漠然的,可宸瀚的假死,让他们都因而释怀了。

    以然知道这点子很有可行性,可是她并不想拿老人家的身体开玩笑,更不想以一个谎言造就更多的谎言,最后落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你再想想。”

    以然神色不虞,思忖着,没等小爵再说,便拒绝了这个诱惑,小爵心里若有所失,不过也知道这个计划潜藏着巨大的风险。

    “妈妈,我看还是等妹妹生下来先吧,其它的法子暂时都行不通,再说爷爷奶奶肯定会常常来看你的,爸爸就算心里头不高兴还是会看在眼里他们对你对我的关心程度,迟早爸爸会被成功感化掉。”

    小爵说得也不无道理,以然脸色微变,幽幽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些许的悲伤,些许的悲凉,些许的无奈,些许的郁闷……就目前而言,似乎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越是那些奢华的表面,越是藏着太多的风起浪涌。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思来想去,心中略定。

    在小爵叽叽喳喳的嘟嚷声中,以然酣然入睡,还以为自己会失眠呢,没想到入睡比自己想象中来得容易。

    第二天,小爵让以然帮忙请假,爸爸今天出院,他想来想去,还是在家等爸爸回来。

    爸妈正在闹矛盾,自己虽然小,可察言观色本事还不错,必要的时候,也能圆下场。

    “妈妈,我落下的功课,会补上的,何况我在开学之初便把所有的书本都过了好几遍了。”

    他对于老师出的题目向来能够举一反三,不过没有告诉过父母他每回都会在刚发了书本的那几日里把所有的书本一字不落全部给预习好几遍。

    “那你留下来吧。”

    以然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儿子的聪慧,她岂会毫无察觉。

    有个人陪着,也多积攒点勇气。

    冷宸瀚到家是已经是黄昏了,韩子初送他回来的,苏茹并没有跟着来,听韩子初说苏茹有要事脱不开身,回苏然坐镇去了。

    也是苏然跟冷氏如今需要苏茹,难怪她今天对自己有怨怼,也在情理当中,在苏茹看来,工作上的事情不比别的次要。

    韩子初背负着冷宸瀚这么一个大男人,有些吃力,牙关紧咬,他昨天在医院陪到现在,以然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家里的儿子又还小,米珈一个人据说还在韩家还没搬走,也不知道如今相处得怎样了。

    所以当韩子初把冷宸瀚在床上安置好,就急着告辞,以然也没有作过多的挽留,想着下回有什么地方能给他点好处,也算是回报。

    韩子初这人本来功利性很强,经由了米珈的开导跟感化,开始以家庭跟生活为重了,也算是个好现象。

    米珈能够尝试跟韩家两老生活,缓和之前闹的僵局,是为了韩子初着想,毕竟他是韩家两老的亲生骨肉,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了的事实。

    冷宸瀚可没米珈那样好说话,不过韩子初跟宸瀚也有所不同,宸瀚是个私生子,从小在冷家享受到的温情并没有多少。

    冷宸瀚从进门到床上,连以然多一眼都没看,摆明了还没有释怀。

    “小爵,给爸爸倒杯水来,爸爸有点渴了。”

    对于儿子,他倒是使唤得自然,小爵也乐于屁颠屁颠跑来跑去,忙活得开心。

    以然有些憋屈,被漠视的滋味真有些难受,他甚少这样冷淡自己,尤其是检查出怀孕后,他更是鞍前马后围着自己转。

    至始至终,以然都强忍了下来,并没有负气而走,他大病初愈,她实在是不应该跟他有过多的计较。

    “爸爸,妈妈今天吐了,抱着马桶狂吐,差点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小爵暗暗为妈妈忧心,最后使了诈。

    他也没有说得毫无根据,妈妈的确是吐了,只不过被他渲染得夸张了点而已。

    在以然听来,有些离谱,不过她也没有辩解,有些期待起某人的反应。

    冷宸瀚闻言,这下忍不住望向了坐在角落里的以然。

    怀孕后她嗜睡,吐也是又吐的,没有吐得小爵所形容的这般天昏地暗,也许也有,她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隐瞒了。

    他开始不确定了起来,无疑,他越看越觉得那么回事,她脸色灰败颓然,精力不济。

    她一个人坐在那,显得孤单寂寥,眉宇间的那一抹深深倦怠也掩饰不住。

    她极少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她更多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坚韧的那一面。

    她是那么的美好,他一直告诫自己要好好对她,把过去亏欠的那一份沟壑填平了。

    可事实呢,他又因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对她大发雷霆,进而把他们各自都推到了万丈深渊中。

    “小爵,你先出去。”

    冷宸瀚心里酸楚难耐。

    曾经心如死寂,只期望她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给自己一个机会,然后他得到了,他发誓过要好好珍惜她的,可是如今呢?

    他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入了一个死胡同而再也出不来呢?

    小爵很听话,偷偷给了妈妈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爸爸肯定因为自己的话动容了,爸爸那么在意妈妈,只要把妈妈稍微说得悲惨点,爸爸那比金刚石还要来得硬的心,也会软化成绕指柔。

    “过来。”

    小爵一走,以然自然是知道他所说的话是针对的是谁,自然是自己了。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平坦的小腹,踌躇道:“囡囡今天是不是不乖了?”

    所以才会让她受罪,吐得那般的凶猛。

    以然点了点头,小爵的好意,她岂会辜负,自然是顺理成章应和了。

    “?”

    要是往日,以然肯定会笑着跟他打趣,可是她此时知道她需要缓解氛围,继续点了点头,要把这个谎圆到底。

    “知道错了吗?”

    他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地问,以然没有设防,先是一怔,继而点头,“知道了。”

    他既然给自己留了一个台阶,她要是还自视甚高,那小爵从中斡旋,也无济于事。

    的确,都这么久没有解决的事情,不应该强求一下就能根治。

    冷宸瀚没料到她点头点得这般快,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不过她这么乖顺,他心情也跟着好转了起来,比吃任何良药都来得有效。

    “以然,这事你别插手了行不?”

    气氛友好亲切不少,加上他用恳求的语气说,以然哪能拒绝得了。

    她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好。”她又忍不住顿了顿,“不过我不保证我一辈子都不插手。”

    她也把丑话说到前头,暗示了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对冷家两老不闻不问,他不想承认那两人,不代表就能改变控制她既定的思维。

    冷宸瀚脸色铁青地瞪着以然,刀锋寒冷锐利,以然头皮发麻,也没有退缩半分。

    最后,还是冷宸瀚冷哼道:“算了,不说那晦气的事了,我不想一出院又被你给气出病来。”

    她知道他的决心,可是有些事情,她也不想太过违心。

    他想要趁机让自己跟冷家两老斩断关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最多给予的保证是她最近会安分守己,不会聚众滋事。

    冷宸瀚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看来自己要重新估量冷家两老了。

    在这夫妻闹得不像话的同时,冷宅倒是安静的可怕,前些天的详细全身体检报告被送来了。

    冷轩逸居然检查出长了个脑瘤,现在还是良性的,不过有恶化的可能。

    目前他还在休养阶段,并不适合动手术,动手术也不保证会万无一失。

    冷轩逸是头一个拿到这份报告的人,他倒是还算镇定,前阵子动不动老头痛,原来这便是征兆。

    他为难的是不知道如何跟妻子启齿,难保不会吓到妻子,他们两个难得和好,没想到又要面临阴阳相隔的局面。

    也真够悲催的,儿子不原谅自己,妻子好不容易跟自己敞开心扉,现在他又要面临死亡,死,其实并不可怕,其实是一种解脱。

    可是在死前,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儿子的原谅,不然还真有点死不瞑目。

    可他现在只是良性,哪怕是恶性,他也无法保证儿子会前来看自己一眼,儿子恨不得自己早点死了免得污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