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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见到阿尧这孩子的确有种亲切感,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沐展青口中是浓重的叹息。

    “当年你抛弃我之后,我便遇到阿尧父亲,想都没想就立刻和他结婚生下阿尧,虽然我总能在阿尧身上找到你年轻的影子,但从来没想过他会真的...真的是你的骨肉…”阮卿茹鼻音浓重,隐隐藏着啜泣声。

    一个震惊的消息瞬间充斥颜汐脑袋。不觉,身形一愣。

    席端尧是父亲的亲生子,竟然是先她四年他与阮卿茹便有的骨肉!

    席端尧,是她的...亲生哥哥!

    那她已故的母亲,又算什么?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她心里一直认为衷心诚诚的丈夫,其实早在他们相识之前,就已经背叛她了。

    内心一阵冷风扫过,顿时,手握的玻璃杯顺着楼梯滚落下来,夜色中,格外突兀。

    沐展青和阮卿茹不禁一齐回头,颜汐在楼梯口那抹娇艳的身影已出现在他们二人眼中。

    她脸上,有震惊,有嗔怒,有怨气,有不可置信。

    沐展青双手背后的身影也是一愣,阮卿茹红肿的双眼此刻也睁大望着颜汐。

    “颜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沐展青极力掩饰语气中的不自然。

    “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几乎是下意识地,颜汐三两步便冲到沐展青身前,双手攥紧他胸前的衣襟,眼里泛着水光,声音颤抖,“爸?”

    这一声父亲,这十八年来,她从未这么沉重地叫过。

    浑身冷得像是单薄地支身于冰天雪地,刺骨的冷正一刻刻侵蚀着她的内心。

    她多想得到他摇头的回答,亲口告诉她,这一切,其实都是个误会,可是,没有。

    沐展青低着头,无言以对。其实这样的回应,颜汐已经明白。

    她的目光移到茶几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单,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沐展青和席端尧的名,鉴定结果,99.5(百分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证明一切?

    她不想相信,也由不得她。

    手颤抖地拿起报告单,眼神已不再望着沐展青,唇角含着苦笑,眼前忽然又出现母亲那张温煦的脸。

    “我妈到底在您眼中算什么呢?”

    “您跟她结婚究竟是不是因为真心爱她?”

    苦涩由心头蔓延到全身。

    沐展青只是在一旁沉着脸,不回话。

    阮卿如看着这一切,不忍心地开口劝归,“颜汐,你别怪你父亲…”

    “你闭嘴!现在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颜汐第一次冲阮卿如发火,她不讨厌她的,她只是为母亲感到不值,她为母亲感到悲伤。

    低着头,忍住不流泪,可泪水还是如洪水般,肆无忌惮下滑,脑袋顿时又昏沉得厉害,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摇晃。

    在失去意识前,耳畔似乎还传来沐展青担忧的惊呼,“颜汐!”

    颜汐泪水还在眼角,呜咽而无力地哭诉着。耳畔却传来声声熟悉的呼唤,“颜汐,颜汐,快醒醒。”

    席端尧轻拍着她的脸颊,用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颜汐艰难醒来,眼前,是席端尧担忧放大的脸,“做噩梦了?”

    颜汐泪水还在腮边,刚才梦境中场景还在脑中回荡,望着眼前人,心头又是阵阵刺痛。“你让开!”伸手重重打开男子正欲拭去她面颊泪水的手。

    男子显然也被颜汐这突如其来反常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不解望着她。颜汐没有回视。极力收住眼中泪水,推开男子怀抱起身,冲进盥洗室。

    用冷水不断浇灌自己脸庞,指腹用劲揉撮,直到水渍打湿她胸口的衣襟和发尾,水柱渗进她的鼻腔,她才突然停止动作,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人,双唇红肿,脸色惨白,双目失色,面无生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无力装逞强,苦涩顿时溢满心头。

    男子悄无声息从身后走近,透过镜子,颜汐可以看到他放肆妖娆地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细碎的胡茬稀疏分布在他的下颚,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碎发凌乱地散乱开,微微遮住双眸,更加平添一份颓废不羁,成熟桀骜。

    他双手插着腰,有些无奈问道,“怎么了?”

    颜汐知道,自己清晨起床这一系列行为太过反常,她努力克制住心中那份悸动,摇摇头,语气平静道,“没什么。”

    席端尧自然能看出端倪,他有些不满,眉眼过于轻佻,反问,“我这个当哥哥的就不能关心一下你这个妹妹么?”

    不提还好,一提不禁又勾起颜汐三年前的回忆,刚刚平息过的心情又翻涌起来,几乎不加考虑,尖利的话便顺口而出,“那要如何?要我实话告诉你,你这样一个哥哥的存在让我很烦很苦恼,很讨厌你的存在,恨不得你立刻消失么?”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

    颜汐一口气将话说完,胸口在微微起伏。明明有这个胆子说,此刻却有些不敢看男子的的眼。

    她转过身去,低着头,几乎不敢想象席端尧现在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阵,男子微凉的声音从身后缓缓传来,“沐颜汐,你一定会自己主动过来找我。”冷冽的语气不容置喙,随即,拿起外套,转身离开,带着一股子戾气。

    巨大的关门声震向屋里的每一个人,沐音音揉着迷蒙的睡意从房间里走出来,已不见席端尧的影,只有颜汐一个人立在那儿,垂着眼帘。

    “嫂子,阿尧呢?”

    卓演从沐音音身后探出脑袋,满脸疑惑地问。

    颜汐沉默。沐音音看出不对劲,试探性道,“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卓演在后面插嘴,“嫂子,你不会把阿尧气走了吧?你也太不应该了,你都不知道他这三年怎么熬的,其实这三年他一直在后悔,一直在等着接你回来…”

    “够了卓演。”颜汐打断他,平静说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沐颜汐,你看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卓演有些忿忿不平。

    “好了,卓演,怎么说也是我姐,你什么口气。”

    “姐,你别理他。”

    颜汐摇摇头,不以为意。

    席端尧一定是那种说一不二的男子,所以,很快,颜汐便知道他那句话的含义。

    沐颜汐,你一定会自己主动来找我!

    司机的车缓缓驶入沐氏车道,远远的,颜汐便能看到一群群员工站在楼下,拉起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拖欠工资,天诛地灭!”见到颜汐的车,甚至有人甩鞋唾骂。喧闹声不绝如缕,沐氏前侧的交通几步濒临瘫痪边缘。

    这两天员工罢工之势愈演愈烈,沐氏已正式停运。今早沐氏那些老古董纷纷拨通颜汐电话,寻求说法,此番危机状况有股不可逆转之势。

    好不容易冲过人流,来到沐氏大楼,颜汐才觉得,恍如隔世。

    电梯内,指尖轻按住“29”字样,深吸一口气,直达沐氏顶层。

    接下来一切,她严阵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