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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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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那个孩子要比他唯利是图的父亲要有情有义多了。”

    在希尔催促的眼神下,玛格妲蕾娜解释道:“这就牵扯到上一辈的事情了。流肯子爵有个妹妹也就是迪奥的姑姑,现在估计没有几个人记得她了。就是我乍一提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只记得她比我大了些,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命不好,嫁给了一个比渣滓还不如的人渣,以至于连命都搭了进去。那还是你刚出生不久之后的事情了。突然有一天就听到了她过世的消息,紧接着社交圈中就传出流言,说她是被丈夫的妾室毒死的。其实说是流言,谁都心知肚明,真相不外如是。只不过没人拿到明面上说而已。更过分的是,她的兄长,她的家族没有想着给她讨回公道,反而利用她的死从摩德尔家要了不少好处。两家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谁还记得她的死呢。后来流肯家还说服旁系的姻亲家族继续将女儿嫁到摩德尔家,两家拐着弯的还是姻亲关系。呵,多讽刺啊。”

    “等等”希尔连忙打住,“摩德尔家?是肯拉特冯摩德尔的那个摩德尔吗?”

    “对。”

    “所以肯拉特冯摩德尔的母亲是继室,也就是后来在流肯家的运作下嫁到摩德尔家的那个人是吗?”

    “对。”

    “我知道他和他母亲在家族中活得艰难,虽是正室嫡子却饱受妾室庶子的欺辱。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希尔喃喃道。

    玛格妲蕾娜听到了也叹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听说已经病重地下不了床了。”

    “好在造成这一切的摩德尔子爵也该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了,先不说他公开与罗严克拉姆侯爵作对,就是迪奥那个孩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希尔总算是明白了,“世兄去侯爵阁下身边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姑姑报仇吧。”

    玛格妲蕾娜点点头,“虽然并不是全部原因,但至少有一大部分是。他从小就和他姑姑感情好,在他姑姑没有出嫁之前,基本都是他姑姑在照顾他。流肯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忙于打理家事,还要应付大大小小的各种应酬,难免忽略了他。他的姑姑就像他的另一个母亲在照顾他。她被人害死,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做不到。但不妨碍他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就等着有一天为他姑姑讨回公道。不仅是摩德尔家,就是流肯家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随着玛格妲蕾娜的讲述,希尔也听到了后半段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在流肯中尉举办的二十岁生日宴上,二十岁代表成年,尤其是在贵族家庭尤为注重这一天。当天不仅各个姻亲家族都到场,几乎帝都所有收到请柬的贵族都到了。

    流肯子爵夫妇见到越发成熟俊朗的儿子都感到非常骄傲。到场的有适龄女儿的家族也都打听着是否有结亲的可能。

    但是谁想到轮到流肯上台讲话的时候,却直接说出要与家族脱离关系的话。

    ‘踩着女人尸体获利的家族,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也不管台下的流肯子爵如何的暴怒,流肯夫人如何的着急忧心,扔下一堂惊疑不定的宾客,挺直脊背,坚定从容地踏出了流肯家的大门。

    脱离家族的流肯没有任何犹豫地敲响了罗严克拉姆伯爵的元帅府大门。

    不久之后,当流肯再一次出现在人前便是以莱因哈特副官的身份。这中间两人谈了什么,又交易了什么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宴会那天,玛格妲蕾娜也受邀在场,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个孩子以一种异常冷静的样子发泄出了积攒了十几年的愤怒。以及离开时那挺直的脊背。

    她的姑姑看到了,想必一定会觉得欣慰的。

    听完,希尔唏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非是局外人能体会到的。

    帝都的混乱很快被平息,签定「利普休达特盟约」的贵族3740人,其中625人被成功抓捕,还有些人终于认清了现实,主动投降,希望能免去责罚。

    虽然一大部分人逃掉了,包括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和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莱因哈特倒是没表现出不满,逃掉的再解决掉就行了。正好看看那些不在帝都的贵族是什么态度,是投奔布朗胥百克公爵,还是聪明点选择明哲保身呢。

    而刚巧抓捕的人里就有流肯子爵和摩德尔子爵。

    “对于对卿忠心的奖赏,摩德尔子爵全权交给你处置。流肯家的叛乱也不会牵扯到你的母亲。至于你的父亲和流肯家的爵位”

    流肯马上接道:“多谢阁下。流肯家参与了叛乱,爵位被收回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我的父亲,留他一命已经是阁下的仁慈了。属下不敢要求更多。”

    莱因哈特非常满意流肯的态度,“今后还要仰仗卿的辅佐了。”

    “阁下言重了,这是属下的荣幸。”

    希尔是在一个晚上上门拜访流肯的。

    “我想世兄白天要在侯爵阁下身边侍奉,想必没有时间见我,所以我便晚上来打扰了。”

    “马琳道夫小姐。”流肯表现地比希尔这个客人还要局促。

    “世兄总是这么客气,叫我希尔或是希尔格尔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听不听就是流肯自己的事了。但是很显然,流肯用的依然是敬称。

    “您今天来的目的是”

    流肯问的直接,希尔也就省去了那些客套话,直接道:“我听说,阁下将摩德尔家的处置全权交给世兄”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流肯的脸色变了,“马琳道夫小姐是要为他们求情?”

    “是也不是。”眼看着流肯大有她说一句他就要赶人的架势,希尔赶紧一口气没有停歇地说道:“我认识摩德尔子爵的嫡子,肯拉特冯摩德尔,曾经他在一件事情中帮助过我。我欠了他一份恩情。我听说他被摩德尔子爵连累,被关进了宪兵本部的监狱,这才厚着脸来求世兄帮这个忙。肯拉特冯摩德尔这个人,我知道,性格有些怯懦但不失善良,不会做出叛乱的事情,也没有理由做出叛乱的事情。”

    希尔看着流肯缓和下来的脸色,继续道:“说起来,他和他的母亲也算是受害人,不得摩德尔子爵的喜爱就算了,还被妾室一脉欺压。现在还要被摩德尔子爵做下的事情所牵累。实在让人同情。”

    “我希望”

    流肯打断道:“我知道您的来意了。其实您今天不来,我也打算明天释放肯拉特冯摩德尔。调查显示他的确没有参与到叛乱的阴谋中。我虽然对摩德尔家有一些私怨,但并不会牵连无辜。”

    至于不无辜的摩德尔子爵,还有那个害死他姑姑的贱人,以及他们所生的子女都去给他姑姑偿命吧。

    十几年了,他终于等到这天了。

    希尔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世兄。”

    肯拉特抬手半遮着眼睛以阻挡强烈的光线,在阴暗的监狱呆久了,乍一出来看到周遭明亮的一切还有些不适应。

    他以为他会死在监狱中或者一辈子被关押在那里,一辈子与寒冷和黑暗为伍。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正在肯拉特愣神的功夫,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了视线中。

    还有一道似乎有些熟悉,还很好听的声音。

    “你还好吗?”

    肯拉特眨了眨,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否则一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千金为什么会出现在宪兵本部的大门口。

    “马琳道夫小姐”

    “是我,我来接你。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既如此,肯拉特也没再继续问什么,沉默地跟在希尔身后上了车。

    “看你精神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肯拉特扯了扯嘴角,“多谢您的关心。宪兵本部的人并未为难我。”

    希尔点了点头,“罗严克拉姆侯爵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所以他属下的提督们也都是品性端正的人。既然你没参与到叛乱中来,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你。所以放心吧。”

    肯拉特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希尔也没有再开口。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肯拉特没显示出任何好奇,只是希尔让下车,下车,让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希尔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幢别墅我已经让人过户到了你的名下,你的母亲我也已经让人接过来了。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养病,你和你的母亲就安心住着吧。不管你的父亲还有摩德尔家族会有怎样的下场,都不会牵连到你。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牵扯进那些阴谋阳谋里。”

    “从此之后,你只是肯拉特冯摩德尔,跟摩德尔家族再没有任何关系。”

    肯拉特怔怔地看着希尔,本以为他的人生早已无望,不是深陷在家族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要不就是被摩德尔这个姓氏所牵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就如同这次一样。

    没想到还有挣脱这一切的束缚,只是以自己的意愿而活的这一天。

    他真的可以吗?

    如此想着,肯拉特也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希尔笑着点了点头,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当然了,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可以。你的人生还很长,现在所受的磨难不过是人生的一节必修课,现在你也许不理解,等再过几十年回头再看,你会感谢你少时所经受的这些,因为它教会你隐忍,教会你坚强,教会你勇敢向上,让你学会珍惜你所爱的人,你所爱的事。所以打起精神来,加油。”

    希尔每说一句,肯拉特的心就酸胀酸胀地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爬上了眼睛,声音也已然带上了哽咽,“马琳道夫小姐谢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里的感激”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带着你母亲好好生活吧。虽然摩德尔家的财产都被没收了,但是你母亲的嫁妆严格来说不算在内,虽然没有全部给你们争取来,但是争取了一部分,足够你和你母亲富足一生的生活了。”

    “谢谢你,马琳道夫小姐。”肯拉特对着希尔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两滴落进温柔的风中,就好像那些痛苦也随清风慢慢飘散。

    希尔微微一笑,“不用谢我,该谢你自己的善良。我不是对你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吗?而恰好我不喜欢拖欠人情。从此之后我们两清了。”

    说着,希尔长呼一口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代我向摩德尔夫人问好。”

    肯拉特目送着希尔上了车,车子慢慢离开视线

    希尔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我们两清了。

    怎么可能会两清,明明是他得到了更多的馈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身后有人唤道:“少爷”

    肯拉特慢慢转身,发现是一直在他母亲身边侍候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那里,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肯拉特回以一笑,“嗯,是我,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