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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嫣停下脚步,望着朱杏茹忽地笑了。她知道朱杏茹昨夜洞房必是受了荣珏的刺激,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和骆婵撕扯,不过是朱杏茹一惯骄纵,突然倍尝冷落的发泄。没必要和她较真,心里倒涌起对她的怜悯。
“婆婆,我们得快些回去,我怕相公等急了该不开心了……”骆嫣挽起江夫人的手臂,笑盈盈地从朱杏茹身边走过,似未听到她刚才恶意的咒骂,余光却看到朱杏茹的脸浮起一丝羡慕。
从翠苑回来,玖儿迎上来说三爷一直闹着要去找娘子,锦鸳都拉不住,再不回来怕三爷真要闯去找骆嫣了。江夫人拍了拍骆嫣的手,让她快去。
望着骆嫣的背影,江夫人眼里发酸,荣玘十四岁以前都是对她寸步不离的,这几年荣玘大了,对外面的世界起了好奇,江夫人既欣慰又担心,担心荣玘闯祸,担心荣玘被骗……没想到娶了骆嫣,荣玘仿似又回到了少小时,他对骆嫣的依赖和黏溺超出了江夫人的预料。
锦鸳站在新房门口焦急地张望,看见骆嫣回来,胖嘟嘟的小脸乐开了花,回身对着新房直嚷着“三奶奶回来了,三奶奶回来了!”
骆嫣看着锦鸳可爱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玖儿道:“锦鸳啊就盼着小姐回来照看三爷,她就轻松了!”
玖儿话音未落,荣玘已从房内出来,看见骆嫣,高兴地迎上来,“娘子,我有东西送你。”说完拉着骆嫣进屋。
骆嫣好奇荣玘能有什么东西送她,任他拉着走到书案前。
“娘子闭上眼睛!”荣玘望着骆嫣,脸上纯净的笑容让人不能拒绝。骆嫣闭上眼睛,听到沙沙的纸声,一阵沁人的墨香飘进鼻息。听到荣玘叫,“娘子,睁开眼睛。”
骆嫣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幅水墨肖像画,画上的人青丝垂肩,杏眼微澜,两片樱唇微启,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锦鸳和玖儿凑过来看,玖儿惊叹一声,“画得好像啊!”锦鸳接口道:“三奶奶好漂亮!”
骆嫣蓦地感到脸如火烧云,“这,这是你画的?”荣玘开心地笑了,“娘子,这是用乌石香墨画的,好不好看?”骆嫣看得分明,荣玘画上画的,正是清早起来她的样子……
傻子怎么可能会画画?她一阵心慌,说好的独自快活了此一生,却又偏偏心扉半掩,总不经意地被撞开!
“好看,真好看!”她想一个人呆会,便让锦鸳带荣玘出去玩。谁知荣玘不依,偏要骆嫣陪着才走。骆嫣只好哄他,“相公自己玩,我还有事做。做完了事才去陪你好不好?”
“我陪着娘子做事!”
“相公是男子,怎么能做女红之事呢!乖,自己去玩。”荣玘只好应了一声,有些泄气地出了门。锦鸳跟着要出去,骆嫣叫住她问,“三爷平时不是喜欢自己玩吗?”
锦鸳嘟着小嘴,“说也奇怪呢,奴婢侍候三爷三年,没见过他这么黏人。栖凤姐姐说,以前三爷是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的,即便是娇娘小姐出世,三爷也守在夫人跟前……”
骆嫣噢了一声,让锦鸳快去找荣玘,见锦鸳出了门,才若有所思地问玖儿,“你看三爷傻吗?”
“三爷怎么会傻!奴婢看三爷是世上最纯净的人!”
骆嫣摇了摇头,怔了一会,与荣玘相处她已不担心了,此时让她担心的是一个月之后,她脸上的胭脂记突变……
她抚着书案上的画,荣玘简洁的笔触却刻画得栩栩如生,特别是骆嫣额上的一点胭脂梅花记,虽用黑灰点墨,却是生动传神。墨香阵阵袭来,骆嫣感到一阵眩晕。
骆嫣让玖儿把画收起来搁在多宝阁顶上,玖儿奇怪,“这么好看的画何不裱了挂起来,是三爷送给小姐的礼物呢。”骆嫣不语,玖儿便不再作声,蹬了凳子把画搁好。
“二小姐,奴婢来看你了。”门外响起青儿的声音。
骆嫣转出屋外,见青儿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阳光里,脸上挂着笑。“大小姐已经没事了,正在歇午觉。奴婢怕二小姐担心,特意过来禀报。”青儿脸上的几点雀斑生动起来,见到骆嫣她才能感觉到日子里还有一丝温暖。
“大小姐一向本事,犯不上我们小姐担心。”玖儿觉得青儿有些多余。
骆嫣望着青儿脸上虽带着笑,神情却透着苦闷。“姐姐没事就好!倒是让你受委屈了。”骆嫣话音刚落,青儿眼里便蒙了泪光,能有人知道她委屈,她便不觉得委屈了。
“玖儿无心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荣府虽大,只有我们几个姐妹才是最亲的。只是这才刚交午时,姐姐怎么就睡午觉了?有话你只管讲。”
骆嫣拉着青儿进了屋里坐下,玖儿这才意识到青儿心里藏着事,怪自己刚才出言太厉,忙去给她沏茶。
青儿犹豫了一下,便讲了这阵子给骆婵熬药的事。
从江都回来荣府,青儿日日背人处熬药,可一两次还行,日子久了药香遮不住。仇妈妈问过一次,青儿慌称是大爷荣瑞找人开的药方,仇妈妈也就不理不问了。可是香草却盯着青儿,说青儿说谎,大爷新婚翌日便离开荣府,哪有功夫给骆婵开什么药方……
骆嫣“哦”了一声,“百福园不是宝蝶掌事吗?”
青儿便道,宝蝶虽说是被派到百福园掌事,可武夫人只让她随在身边,好吃好穿地呆着,根本不用理事。以前掌事的蕉叶不在,百福园的奴婢们便各自为政,日渐松散。
香草在百福园日子最久,是以前大奶奶身边的人,虽不受大家喜爱,却也没人敢和她较真。被她盯着倒也不打紧,就是感觉最近奇怪,每次熬药时香草都会支开青儿……
“你是怀疑什么?”骆嫣意识到了问题。
青儿点点头,骆嫣在意识里搜寻香草的印象,面无表情,木然的一张脸。从未和她打过交道,只在上一世见她扶着骆婵,匆匆从永禄楼经过去参加老太太的寿宴。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