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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卿道:“英年早逝。”说完,他略略点头,转身离去。
付铮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左相大人说的是哪一句。”他道:“左相大人不妨再说来听听。”
听到声音付铮回头,相卿缓缓走了过来,他看着付铮,淡笑道:“付将军可还记得本相对付将军曾有一言相赠?”
付铮走了两步,不妨相卿突然春风和煦的出声:“上将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出了宫门,便要分开。
……
付铮面上笑若春风:“本将军无心之言,左相大人切勿较真。”
相卿依旧淡笑:“本相不过效仿而已,上将军切勿误会。”
“如此,彼此彼此。”付铮看他。
相卿回礼:“上将军真是针尖心眼麦芒心胸。”
付铮回笑:“左相大人真是睚眦必报一句不让。”
相卿淡笑:“上将军在陛下百忙之际,尽说无用之言,对陛下有何作用?”
回去路上付铮开口:“左相大人甚是无聊,无事可奏留下,岂不是耽误陛下时辰?”
于是,两位大人乖乖退了出去。
“既然无事可奏,两位大人回去吧。”魏西溏重新低头。
而左相大人那眼神……压根没眼神,无欲无求来的多些,不生气不恼火,很平静的站着,似乎看出她心情不佳,便主动打了退堂鼓。
付铮那眼神,分明就是跟她赌气,没特殊礼遇,有些不高兴,瞪她呢。
下首站着的两位男子,一样的风姿卓越,一样的俊逸非凡,不过,两人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天差地别。
魏西溏:“……”
相卿沉默半响,看看身侧上将军的遭遇,便后退一步,施礼道:“臣无事可奏,臣告退。”
魏西溏又问相卿:“左相大人何事要奏?”
付铮瞪眼,结果上头那位陛下压根不瞧他一眼。
“朕对付将军并无不满,付将军多虑了。”拉着脸说这话,可信度实在不高。
魏西溏撑着头的动作僵住,然后她慢慢放下手,坐正身体看向付铮,气的一肚子火没地儿撒,还敢来问?他一嗓子喊的左相府的人都看过来,她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他还有什么脸来问?
付铮道:“陛下这几日,似乎对臣有些不满,望陛下直言,臣必然知错便改,不辜负陛下对臣的信任。”
“说。”魏西溏撑着头,越看他们眼疼,这两人便越往她面前凑,不识相。
付铮想择日再来,不过又怕自己走了便宜了左相,是以他便硬着头皮留了下来,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本来是指望过来说体己话的,结果左相大人也留了下来,付铮本就对这个被陛下夸过容貌比他略胜一筹的左相不待见,如今就连他赖主动跟陛下示好的机会都被他抢了,付铮心里自然就更不喜,不过是碍于相互颜面才未和颜悦色。
魏西溏坐在御书房的龙案后,看向主动留下有事要奏的一文一武两位朝臣,问:“何事要奏?没事就散了。”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的同一日散朝后要求面圣。
同样不被待见的还有左相大人,他本人倒是没甚关系,只是陛下不搭理他,总归会叫人有些不解,认真思考了几日后,左相大人决定入宫解开陛下心结,君臣本该一家亲,如今有了隔阂,总归不是好事。
忍了几日,忍不住,付将军决定厚着脸皮再入宫,说什么也要好好说一回,再给他脸色看也得忍。
付铮被冷落了好几日,主要也是他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不过是关心而已,结果是这事,实在是叫人没法说出口。
陪着肖以柔用了膳,一家四人其乐融融,自太上皇帝去后,才略略显出些温馨,之前腾王妃即便有孩子作陪,兴致也是不高,人短短一个月内便瘦了不少,如今她用的下饭食,倒是好事。
魏西溏点头:“孩儿知错。过些日子便是春考的日子,到时孩儿也会替两位皇姐相看,若是有合适的人,孩儿自然不会错过。”
肖以柔笑道:“付夫人又不是什么闲人,可不能逼着她入宫?母后知道你一番孝心,日后呀,你不用担心母后,母后可也是很忙的,你两个皇姐的亲事,母后一直惦记着呢,刚好付夫人来了宫里,母后还能一起问问。”
“孩儿知道,母后放心。”魏西溏被她拉着手也不动,道:“这几日孩儿就请付夫人入宫陪母后两日,那日她也答应了。”
肖以柔看着她的表情,不由笑道:“挂心不挂心的,谁叫陛下是母后的孩子?”拉着魏西溏的手,看她道:“今日陪母后和你两个皇姐吃顿饭可好?你这一日日的那么忙,母后帮不了你,就盼着你身体好好的。”
魏西溏点头:“孩儿省得,叫母后挂心了。”
肖以柔点头:“这日子叫宫人记下,以后这今日自己记着些。”
“见过母后,”她走过去,在肖以柔身侧坐下,道:“好些了,没甚要紧的。”
肖以柔看着她走过来,“身体可舒服些了?”
魏静思又不傻,才不会承认,“我们都在说有好吃的给陛下吃!”
魏西溏从外面走进来,笑道:“母后,为何孩儿听到有人说孩儿的坏话?”
肖以柔笑道:“那怎么行?我们吃好吃的,怎能忘了陛下?”
魏静思“嘿嘿”一笑,往肖以柔的腿上一趴,说:“母后,你不要难过陛下没时间来瞧你,我跟姐姐时常过来陪你。我们三个吃好吃的,不叫她吃。”
魏红衣和魏静思跑去跟肖以柔说,肖以柔倒是被两个人感染的脸上露了笑,“你们呀,叫陛下知道,看她不收拾你们两个。”
魏西溏其实知道母后的心情,只是有时候也束手无策,再者,国事繁忙,她只能尽量抽时间去陪她。
最高兴的事,也就是陪着三个女儿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这,陛下还经常没时间过来。
自从太上皇帝走后,多了裕馨太后头衔的肖以柔时常在佛堂坐着,看似一心向佛,可身边的人都看得到,她人在佛堂其实心不在。时常一个人发呆,眼泪淌了一脸她都不知道。
因为皇太后封号还在,为了区分,魏西溏为自己的母后特地下了一封诏书,封为裕馨太后,用以和在外逃亡的那位加以分别,也不让自己母后想到那位而闹心。
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就是她还有三个女儿在身边。
两人为了哄自己母后开心,还特地跑去告诉她,知道她这些日子情绪一直不好,父皇走了有些日子,可身边没了人和人在不在身边那是两种感觉,人不在身后,可她还有念想,如今人走了,她连念想都没有。
她们俩比魏西溏年岁大,来的自然也早,哪里会有这样的情况?
这事很快被传到了宫里,两位公主凑一块笑的前俯后仰。
付铮强装镇定:“瞎说什么?完全没有的事。”
是人都看出付铮的不对劲,下朝以后,有同僚伸手拍他肩膀,调侃道:“上将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今天状态不对呀。”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付铮有事启奏的时候,那眼都不敢看高坐上的魏西溏,全程低头说话,语速还超快。
付铮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若是能早些知道,绝不会闹出这么一出,不但叫陛下生气不理他,还让付夫人也把他说了一通,羞的付铮真想扒个地缝钻进去。
付铮自知理亏,那脸火烧火燎了一整天都没消下去,回家以后还被付夫人拉到屋里唠叨了一下,总得让他知道怎么回事,要不然以后还不是闹笑话?
回到宫里的魏西溏一想起付铮强行抱着她嚷嚷的场景就想撞墙,那天到了宫里就把付铮撵走了。
书寻到以后,左相大人挑灯夜读,连看三日,总算彻底闹明白陛下那日为何叫丫鬟婆子,就是不让能解天下百毒的左相大人号脉。
从左相府离开,左相大人站在院子的花园里,犹豫半响,道:“来人,去把俗间女子所有病疾之症的药书都寻来送到书房。”
付铮听她语气不善,想必是还在气着,赶紧岔开话题:“小姐要回去吗?付铮送小姐回府!”
魏西溏瞅他一眼,“你才知道?”
付铮于是走到她旁边,跟她并列走着,道:“听说女子有了这个,便能成亲生子。”
“说。”
瞪他一眼,魏西溏再次抬脚要走,付铮跟在身后:“小姐。”
付铮:“……”半响才道:“付铮本意并非如此……”
“知道便好!”魏西溏刺他:“我还以为你打算闹的整个天禹都知道呢。”
付铮的脸“咻”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他低着头道:“小姐恕罪,是付铮愚昧了。”
魏西溏斜眼看他:“有事说便是。”
听到后面的动静,不过魏西溏没回头搭理,付铮迟了好些步,好容易才追上:“小姐!”
魏西溏怒气冲冲的要回宫,付铮一路追着:“公子……”看看她的装扮,又改口:“四小姐!”
众小童:“……”
相卿:“……”
付铮:“……”
婆子直接说:“陛下来葵水了,算不得病,好事,这说明陛下日后可成婚生子了!”说完,赶紧走了。
付铮哪里肯信:“若是好着,怎会流血?”
倒是最后倒水的婆子被两人拉住了,婆子是个粗人,哪里想得到那些文雅的说法,便说:“陛下身体好着呢。”
要不然怎连女子初来葵水这事都不知道?看他顶着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一脸真诚虚心求教的姿态,付夫人张了张嘴,半响也只能“唉”了一声,带着丫头婆子赶紧回去了。
再一个,这左相府一个女子都没有,全是孪生小童,左相大人这年纪看着也不小,还没娶妻?可有纳妾?需要她帮忙打听谁家姑娘人品相貌俱佳适婚的不?
“这……”付夫人开不了口,自己儿子回家以后还能解释,可对左相大人如何解释?
相卿也已经过来,神仙一样的立在付夫人面前,“敢问夫人,不知陛下所患何疾?是否严重,可要服药?”
“你……”付夫人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怎么解释啊?
付铮急忙过来:“娘!陛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付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了眼那两个一个比一个发愣的上将军和左相大人,十分无语的摇了摇头。
左相大人正为自己一身医术却不得陛下重视而自责,陛下出来以后竟然白眼相对!
付铮一愣,那眼神是对着自己的?陛下怎能对自己这样的眼神?他都快担心死了,他一腔热血满腔热情,陛下怎能这样?
魏西溏不待见的看了付铮一眼,又白了相卿一眼,什么话没说,一甩袖,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陛下!”
拉开门,魏西溏这才走出去,门外两个翘首以待的男子还在琢磨陛下到底怎么了,听到门响,抬头便看到她换了一身装束走了进来。
付夫人点头称是:“陛下一番拳拳孝心,臣妇替太后欣慰。臣妇一旦得空,定会入宫陪太后。”
魏西溏换好装束后,对付夫人道:“姨母他日有闲,望姨母多往宫里走走,陪母后说说话。朕自当记得姨母这份情。”
两个婆子各自扔了两块抹布在桶里遮掩,毕竟那水里染了血迹,看了叫人起疑。
“陛下言重,不过是臣妇的分内之事罢了。”付夫人对那两个婆子道:“去把水倒了吧。”
魏西溏伸手摸了摸被重新梳过的头发,道:“多谢姨母,要不然今日朕可是丢了大人了。”
付夫人后退一步,看着退了男装,换了一身少女衣裳的陛下,不有点点头:“陛下真是男装女装总相宜,这样一看,真是个娇娇俏俏的妙人。”
“谢姨母。”魏西溏清洗干净打理好以后,又穿了付夫人带过来的新衣。
水送了进来,付夫人亲自动手帮她清洗,“陛下日后要记着这前后的日子,下月放有准备。这日子不是个定数,不过大体都是在那几日,陛下回了宫,可着人记下日子,寻了规律了,可就好办了。”
相卿和付铮同时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知道的事?
婆子瞪大眼道:“左相大人恕罪,夫人吩咐了,只能我二人送进屋里。”端了盆便走。
水来了,相卿道:“他二人可送水进屋。”
相卿转身吩咐两个小童:“速去准备温水过来。”
“回上将军,夫人说要两盆兑好的温水有用。”婆子不多说,就要水。
婆子到了外面要水,付铮一愣,“要水做什么?”
魏西溏脱了外裳,里面的衣裳都沾了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
“可不是,”付夫人道:“臣妇这个当娘的,从他十二岁起就想往他房里塞几个奴婢让他开窍,结果他还跟臣妇急,说什么非卿不娶,不怕陛下笑话,臣妇这辈子生了他这个儿子,臣妇也算知足,就是他这方面心眼儿有点死,叫臣妇着急。”
魏西溏不由笑道:“上将军年岁也不小了。”
付夫人扶着她进卧室,替解衣带,怕她尴尬,便宽慰道:“陛下幼时,臣妇可是亲手带过,见到陛下,臣妇一直都觉亲切。陛下出的宫外想到臣妇,倒是叫臣妇十分受宠若惊。”说完她又笑道:“臣妇那个蠢儿子,回去的时候急的脸色发白,非说陛下受了伤还不愿治……”
婆子点头,急忙出去要水。
“陛下稍安勿躁,臣妇早有准备。”她转身对两个婆子道:“你去跟左相大人说,就说我要两个干净的盆子,兑了温水端过来。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房。”
付夫人猜就知道我这样,陛下这样身份的人,哪里可能会让自己受了伤还不让人治的,这年纪也该有了,一听付铮说完,她脑子想到的就是这个。
魏西溏哪里还顾这些虚礼,直接道:“姨母,朕初来葵水,有些不可控,还望姨母遮掩。”
付夫人回头看了自己的蠢儿子一眼,不由叹口气又摇摇头,在魏西溏面前跪下:“臣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屋里的男人也只有付铮和相卿,两人遭了嫌弃,还一头雾水,又不能不从,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又乖乖退了出去。
然后魏西溏咬牙道:“屋里的男人全给朕滚出去!”
“付夫人有礼。”相卿回礼,见付铮和付夫人一起进了门,他抬脚跟着跨了进去。
相卿听到声音扭头,付夫人对他略一施礼:“见过左相大人。”
魏西溏正等的有些急,抬眸看到付铮带着付夫人沿着花园走了过来,又发现付夫人身后一个婆子手里捧了一个包裹,不由松了口气,总算有救了。
带着付夫人去了左相府,付铮远远就看到相卿站在门口,心里还一阵高兴,他去请他娘的时候,左相也被赶出来了。
特别是付夫人身边跟着的两个婆子和四个丫头看他的眼神,让付铮有种似乎他真的很蠢的错觉。
付铮憋着气,心里七上八下,又担心陛下有什么事,又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头。
一个人在厅里等了好一会,付夫人才出来,果然了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就连头饰都换了新的,不过,手里还拿了个包裹,看了付铮一眼,道:“不是说陛下等的急了?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付铮瞪大眼,伸手指着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付夫人已经转身走了。
付夫人非但没匆匆忙忙,而是走回头,伸手在付铮的脑门上点了两下,“蠢儿子!”
付铮急道:“娘,陛下那边情况危急,您还打扮什么呀?”
付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急着跟付铮走,而是转身朝外走去:“你略等等娘,娘马上就来。”
付铮一脸愤怒:“左相便是擅长医理的人,她不要坐下把脉,非要找的什么年长的丫鬟和婆子,陛下分明就是有事隐瞒!”
付夫人脸上急切的表情随着他的逐渐冷静下来,看了付铮一眼,问了句:“陛下可是要找婆子去见她了?”
付铮急道:“今日孩儿随陛下微服,走到半途孩儿便觉查她有些不对头,可陛下不承认,后来去了左相府,孩儿看到地上的血迹,才知陛下受了伤,偏陛下还不让孩儿声张……”
付夫人一惊:“陛下如何不对?”
不妨付铮一把拉住:“娘,不用,陛下情况有些不对!”
“你且等等,娘去换身衣裳,这身衣裳如何出门?”付夫人说着就要去换衣裳。
付夫人一愣,一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说什么也不能这身打扮去见陛下,她夫君和儿子都是天禹的重臣,作为付家的当家主母,她哪能随便一声衣裳见驾?
“娘!你随孩儿走!”付铮说着,伸手就要拖付夫人的手,“陛下要见您!”
付夫人还说今天陛下找他有事,怎就这个时辰就回去了,“铮儿?”
再说付铮从左相府离开以后,直奔上将军府找付夫人,“娘!”
于是,两人一个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大眼瞪小眼。
“你别说话!”魏西溏直觉他还是会缠着她一个劲的追问,直接道:“你就站那!你要是敢宫里,朕就砍你脑袋!”
相卿真的踏出门,一个谪仙似得人物站在门口,怎么瞅也不像门童,再者,这位仙人模样的左相大人似乎也没打算老老实实的在门外候着,站了没一会,他便转身看向屋里:“陛下,臣以为,陛下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叫臣……”
血腥味当然有,可谁知道相卿长了一个狗鼻子,离的这么远还能闻得到。
“你想抗旨?”魏西溏怒道:“站在门口候着!”
“陛下!”
魏西溏的额头爆出个十字青筋,她伸手一指门,喝道:“出去!”
可怜世外仙尊一张脸本就苍白的脸愈发的惨白,明显对于眼前这个死活不让人挨近的人有些手足无措,半响他嗅了嗅鼻子,拧着眉头道:“陛下,你可曾闻到些血腥味?”
“你别碰我,”魏西溏躲着他的手,道:“站着舒服,朕就这样等着便是。”
魏西溏还站着,相卿过去伸手要扶她:“陛下,可坐下歇息一会再等……”
“去!”付铮急忙点头:“臣马上去!”说完,心急火燎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们少废话!”魏西溏气急败坏,指着付铮怒道:“付铮,你去不去?不去治你抗旨的罪。”
相卿也上前来,“陛下,让臣替你号脉……”
付铮愣在原地:“陛下,左相才知如何疗伤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