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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礼成之后,两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手持龙凤烛将蒋阮引着进入洞房,蒋阮虽活过一世,成亲却也是头一遭,这繁复的花样几乎让她差点手忙脚乱。待蒋阮和萧韶被人簇拥着分别坐到了左右两边,人便悄然退去。
蒋阮心中微微不安,头上蒙着盖头也不好去揭,想了想便道:“你快出去吧,外头喜宴还等着你贺郎酒。”
说完这句,便听到屋中传来一声轻笑,似是萧韶笑了一下,然后蒋阮便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握了住,萧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别紧张。”
“我不紧张。”蒋阮打断他的话,语气稍稍急促倒显得像是有些心事被揭穿的懊恼:“你快出去。”
萧韶便直起身,吩咐连翘几个好好伺候蒋阮,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待萧韶走后,蒋阮便一把揭开了盖头,惊得白芷立刻又要将盖头给她蒙上:“姑娘,且快些盖好,呆会别人撞见了可怎么办?”
“不过是成亲罢了,何必做的这般谨小慎微。”蒋阮无奈。这成亲的繁文缛节几乎要将人折磨疯了去。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林管家的手笔,大约她曾在宫里听说过的公主出嫁也没有这么多的花样。今日这婚礼的确盛大而隆重,可着实也让人吃不消了。
连翘心疼蒋阮,便附和道:“哎呀,总归眼下也没有人瞧见,等有人来了再将盖头盖上不就成了?若非这头发不好解开,并着凤冠一起拆了才好,那凤冠可沉了,顶在头上我都替姑娘觉得累。”
“天大地大,自个儿舒坦才最重要。”露珠从匣子里掏出做的小巧的点心:“姑娘到现在也没吃什么东西,外头还要再等些时辰,饿坏了可不行,今儿一大早奴婢去费翠斋买的,做的精致,也不会弄花口脂,姑娘吃些填肚子。”
从一早起来除了吃了点喜果,的确是滴水未进,露珠不说还好,一说蒋阮倒也真的觉出些饿来。糕点本就做的小巧,蒋阮便捻了几颗吃了,白芷倒了一杯茶递上来:“再润润口。”
这一来一去,等到蒋阮将那一包点心吃了个精光后,竟也觉得有些乏了。天竺瞧见她的模样,就道:“若是困了,小姐可以先歇一歇,少主应该还等些时候才进来。进来的时候属下们再叫醒小姐就是。”
蒋阮想了想,便依言照做,兀自寻了个凤冠不会弄坏的姿势伏在床榻上小憩了起来。
……
外头的席酒上,赵家人和锦英王府的人俨然已经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蒋权虽然身为蒋阮的父亲,可蒋家如今孤零零的只剩他和夏月,一眼看上去极为冷清,似乎他坐在哪里,哪里便弥漫出一股腐朽之态。加之众人只知道他与蒋阮兄妹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今日来的众人大多与赵家和锦英王府交好,自然对他敬而远之,这样一来,蒋权便被人孤立了出来。
蒋信之如今是喝的有些多了,今日是蒋阮大喜的日子,他身为蒋阮至亲的人,像是兄长又像是父亲,同萧韶的一众师兄弟挨个挨个的敬酒。言语之间既有谦逊又有些强硬,大约是既有托人照顾蒋阮的意思,又有他在背后为蒋阮撑腰的意味。赵家赵毅三兄弟也与蒋信之同仇敌忾,蒋阮虽然同赵家往来并不多,可之前也好几次帮了赵毅和赵飞舟一把。加之赵光的嘱托,赵家到底也是蒋阮的一座靠山。
萧韶便是一身红衣,站在宾客中敬酒,他神情淡漠冷清,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然而到底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喜的日子生出几分愉悦,眼眸间竟是温和了不少。觥筹交错间惹眼的很。
蒋信之敬过一圈酒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宣沛面前。宣沛此刻正坐在柳敏身边,他微笑温和而恭谨,容貌又本是秀丽的很,加之一举一动都有种沉静的风华,小小年纪已经是十分夺人眼球,若是长大了后,不知道该有多光华四射。
瞧见蒋信之走到身边,宣沛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蒋将军。”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秀气,实在是显得无害而天真。然而蒋信之却觉得这少年非池中物,当下也并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十三殿下来参加舍妹的婚宴,微臣实在惶恐。”
“蒋将军不必妄自菲薄。”宣沛笑道:“弘安郡主如今也算是本殿的手足,今日她嫁到锦英王府,本殿自然是要来道一声喜。”
这话听着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可宣沛堂堂一个皇子,并不至于来讨好蒋阮达到什么目的,可出手就是六十六处铺子,这可不像是一个半路手足能做出来的事情。蒋信之皱了皱眉,这少年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真话,蒋信之怎么也套不出话来,却也无可奈何。
宣沛似是瞧出了蒋信之心中所想,举起了手中的酒盏冲他遥遥一晃:“无论如何,今日都是她的亲事,你与本殿一样,都为她真心高兴。”
蒋信之一愣,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宣沛在他眼里并非表面上显得那样简单,可这一刻那少年眼中情意真挚,似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和真心,没有一丝做戏的模样,由不得人不相信。他还在愣怔的时候,宣沛已经举起酒盏来将酒一饮而尽,冲他扬唇一笑。
对方是皇子已经做出了这种姿态,再执着下去便显得是他不对了,蒋信之只好也举起杯来将酒一饮而尽,心中的疑惑到底是没解决。
在座的宾客中,柳敏的笑容倒是有些勉强,从之前的朝廷新贵到如今皇帝面前的直臣,柳敏年轻清秀,前途明朗,又尚未婚配,宾客家中但凡有适龄女儿的,都目光热切的看着他。柳敏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摇头慢慢的抿了一口杯中酒。
他向来是不习惯喝酒的,眼下也正是因为心中愁绪万千,酒到底是个借酒消愁的好东西。脑中又想起方才喜堂之上那一双新人相携而立的模样,那女子身穿嫁衣绯红,艳杀四方,盖头下掩藏的是怎样的好颜色,那一刻的美也只有新婚夫君能看到了。当初以为这聪慧女子待自己是有几分不同的,可终究造化弄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心意,就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不止一个,譬如说此刻的齐风,自从萧韶回来不久后,他便剃干净了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本就是一个俊逸青年,从前引为有了胡子掩盖显得有些不羁,这样一收拾干净了,竟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本就形态风流而睿智,站在此地也吸引了一众女儿家的目光。只是齐风却没有心思去瞧别的人,面上虽然噙着一抹笑,却莫名的瞧着有些孤寂。
锦二蹲在地上剥虾子吃,瞧见齐风的模样便摇头叹息道:“齐四少也实在太可怜了些,原先好歹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如今消瘦成这样。可惜偏生遇上的是少主,这就更可怜了。”
“今夜的可怜人可不止他一个。”锦四束着高高的长发,皮笑肉不笑道:“这满眼皆是伤感,你瞧,这不又来一个?”
面前正走过一身穿浅黄锦衣的年轻人,热闹的喜宴中,一旦神色有丝毫不对便能被轻易察觉出来,更何况这人还耷拉着脑袋,一副十分沮丧的模样。锦三伸长脖子,道:“那不是总兵大人府上的小公子辜少爷么?原先心仪过少夫人的,啧啧,我还道这样富贵人家的少爷不过是贪图一时美貌,眼下看来好似真的伤了心,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呢。”
齐风青睐蒋阮,是因为朝夕相处中被蒋阮的智慧所折服,柳敏喜欢蒋阮,那是因为蒋阮与他有知己之情。只有辜易,从头到尾,似乎与蒋阮真正的接触也便是在蒋阮当初刚回京不久的玲珑舫上那一面之缘。当初他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富家青年,只因为那美人温柔而美丽便动了心,以色喜人多不长久,没想到辜易到了如今还牵挂着。
锦三一拨长发:“这小公子瞧着挺招人可怜的,姐姐我去安慰安慰他。”说罢也不顾锦二和锦四的阻拦,兀自走了过去。
辜易方走到一处僻静的花园,此处人少了些,没那么浮躁,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垂首看向自己手中的酒壶,刚要再灌一口,手中一轻,银质的小酒壶便从手中溜走。一个轻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小公子,一个人喝酒可是很寂寞的,要不要姐姐陪你?”
辜易抬眼一看,正对面却是一个年轻女子,生的也算娇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一种成熟的风情。她一笑,仰头将酒壶对准自己的嘴巴,一小股晶莹的琼浆玉液就这么倒进她的嘴里,她的动作随性而妩媚,完了一抹嘴巴,被酒液浸过的嘴唇红润润的,显得分外亮泽。
辜易先是被这美景惊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脸涨得通红,道:“哪里来的女子,好不知规矩!”
他虽喜爱美人,可青睐的美人一向是温柔若水的,譬如说几年前蒋阮那玲珑舫上的惊鸿一瞥,年少时的爱恋虽然瞧着并不郑重,却永远的镌刻在心中,带来的感动也并非一言一语可以说情。眼下他心中正是愁闷,突然瞧见这样一名女子,美则美矣,行事太过放肆,心中便生了不满。
“你这话可不厚道了,”锦三嘻嘻一笑:“我是看你今夜心中苦闷难消,特意与你来说说话安慰你的,你却这样对我,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什么苦闷难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辜易皱了皱眉,就要绕过她走出花园。不想接下来便听到女子狡黠的声音:“不知道吗?你不是喜欢新娘?看她嫁人心中难过么?”
她说话声音清脆而快速,似乎又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却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花园里蓦地显得十分突兀。辜易吓了一跳,有种被戳穿心事的心虚和愤怒,当下便否认:“胡说八道。”
锦三耸了耸肩:“原来你不喜欢新娘啊,没事,我与新娘不巧有那么一点熟识,大约能说上一两句的,我想日后提起辜公子来参加婚宴却跑到花园里和闷酒,新娘想来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她笑的无辜:“当然,这和小公子你也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眼见着对方真的要走,辜易终于忍不住怒道。虽然十分不相信这行事奇特的女子和蒋阮竟是熟识,可此事万万不能被蒋阮知道的,辜易便按捺下心中的恼火,道:“你到底想干嘛?”
锦三一撩长发,回头拍了拍辜易的肩膀,她个子只到辜易肩膀,偏偏这一拍肩膀还拍的豪气干云,仿佛是大姐姐拍小弟弟一般的,她笑眯眯道:“不要紧张,我说过了,我只是来与你解闷的。今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大可与我说一说,说完了后你也开心,我也开心,岂不是大家开心?”
辜易:“……”
……
前方的酒席到了酒过三巡,也差不多席开人散了,厅中到底是一片杯盘狼藉。有些远道的早已乘了马车离开,便是关系好些的,此刻也打算打道回府。蒋信之站在厅中,还想去洞房瞧一瞧蒋阮的,林管家见状,立刻拉着他的手道:“大舅少爷,您看这天色不早,今儿个用过饭,咱们还有特别的安排,走走走,锦二,还不过来扶着大舅少爷,没见着人喝多了。”
蒋信之酒量虽说不是千杯不醉,倒也没有林管家说的那般不济,登时便道:“我去瞧瞧阿阮。”
林管家心中就差怒骂这大舅少爷的眼力劲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哪有洞房花烛夜大舅少爷跟着搀和进来的。心中虽然这般想,可是终究不敢表现出来,谁都知道少夫人护短的很,那大舅少爷在少夫人心中就是不能触碰的宝贝。锦二锦一过来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蒋信之,林管家道:“哎,舅少爷,老林明白你的感受。看着别人双宿双飞自个人形单影只心中不好受吧,看咱们舅少爷一表人才怎么就身边缺两个人伺候呢。不是老林吹嘘,这方面老林的经验确实比较丰富,这不,今儿个为了舅少爷,老林特意去百花楼安排了一处百花开,今儿个舅少爷想摘哪朵摘哪朵,就是想摘回家都是可以的。”他拍了拍蒋信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花开时节堪须折,莫道无花空折枝。”
蒋信之:“……”
这头打发了蒋信之,那头的新房却是分外安静。因着萧韶自己的性子,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前来闹洞房。萧韶走到门口,天竺正要去禀告,萧韶便挥了挥手让她出去,连翘和白芷几个也断没有再呆在这里的道理了,露珠本想叫醒蒋阮,萧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露珠便什么话也没说退了出去。
萧韶一进去瞧见的便是蒋阮睡在床榻上。她倒是心大,盖头早就抛到了一边,大约怕是弄花了凤冠,睡得姿势有些小心。发丝微微有些凌乱。而伏在枕上的面容美艳绝伦,闭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小巧的鼻,红润的唇若云霞剪下的一抹颜色,肌肤好像白雪般清透莹润,新房里熏着银丝碳,微微的热意上涌,衬得她的脸庞爬上两丝红晕,竟是比不擦胭脂还要来的艳丽几分。
见惯了她总是疏离而冷漠的眸,闭着的时候却温顺而妖媚,仿佛不知从哪里误入人家房中的妖精,走的乏了顺势睡在花床之中。香艳而美丽,教人不忍惊动。事实上,萧韶果真也没有惊动。他瞧蒋阮睡得香甜,看着一边的花烛还有些时候才得燃尽,干脆便令人打了水来,先去洗净身子了。
那外头守着的丫鬟们也没料到萧韶这么早早的就要了水,一时间还有些奇怪,不过主子的命令自是不能违抗,所以很快就打来热水。萧韶绕到屏风后,换下衣裳,兀自沉在巨大的木桶中,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蒋阮觉得屋里似乎变凉了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方醒过来便瞧见屋里的丫鬟不知什么时候尽数退去了,她还稍有些混沌,下意识的朝发出响声的屏风后看去。巨大的琉璃屏风色彩浑然天成,细细的雕刻了鸳鸯戏水图,蒸腾的热气漫了上去,蒋阮看着看出,突然觉出些不对劲来,这才发现那屏风上的图案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悄悄变了,由富贵喜庆的鸳鸯戏水变成了男女,热气越是上涨就越是显得厉害,那动作姿势*,想来便也懂了。蒋阮并非不识情事的小姑娘,前生进宫之时,教养嬷嬷也会分发给她们小册子。只是这屏风做的富丽堂皇,原先想来也是没有人发现其中蹊跷的,否则以萧韶正经的性子,断不会让这种东西摆到这里来。
蒋阮自是不知道,这屏风正是锦衣卫门凑钱从西洋那边弄来的舶来品,这块琉璃本就浑然天成,成色有组,又有能工巧匠特意雕刻,一旦有热水上漫,便会显出特殊的形态来。大户人家可以用此增添一些情趣。譬如说方*过后净身,瞧见这屏风上的花样,岂不是兴致更浓。这屏风也是过了林管家的手的,众人都十分满意,表达了锦衣卫对自家主子的殷殷期盼。只是这些两个主人家并不知道罢了。
蒋阮看着那屏风兀自发愣,却也没有注意到屏风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哗啦一声,下一刻便出现在她眼前。
蒋阮一愣,萧韶难得瞧见她目光直直的盯着东西发愣,不免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看只见神情便是一僵。蒋阮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原本这也没什么的,她向来容易忍住自己的情绪,可因为有萧韶在场,反倒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似乎还有一丝窘迫的懊恼。眼神飘忽了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去看萧韶是什么表情。
萧韶显得比她镇定的多,只是随手将外裳搭在那屏风上,掩盖了上头旖旎的画面。他方沐浴过,此刻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长长的墨玉一般的长发微湿,自肩头垂顺下来,俊美绝伦的脸在灯下显出几分柔和来,虽然瞧着清冷淡漠,耳后却还是微微泛红。
他朝蒋阮走过来,蒋阮心中不由得一紧张,虽然暗中告诫自己并不会发生什么,可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手下的褥子。萧韶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些无奈的在她几步开外停下脚步,道:“我睡榻上。”
窗前有一方软榻,萧韶说着就要上前来取被子。蒋阮看了一眼,那塌挨着窗子,夜里怕是会惊了风,想了想,她索性一横心道:“睡什么塌,左右还要做做样子,你就睡这里吧。”她往里挨了一点,让出位置。
萧韶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看着蒋阮没说话。蒋阮心中暗恼,这话怎么听着跟邀请似的。她轻咳一声,大约是想要掩饰方才尴尬的表情,大大方方的脱下自己的外裳,又瞧了萧韶一眼:“累了一天,你不觉得乏?乏了的话就赶紧睡,明日还要进宫,我先睡了。”她说的又快又利落,表面上瞧着十分冷静而镇定,萧韶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平日里不常笑,一笑就如同冰雪初融,色入春晓,几乎要让人晃花了眼去。蒋阮瞪着他:“你笑什么?”
“放心睡吧。”他忍笑道:“我很困了,什么都不想做。”
蒋阮脸登时便又觉得烫的非常,罪魁祸首却是施施然上了床榻,合欢被就在眼前,宽大而华丽,上头撒着细细的熏香,全都不及眼前青年身上清冽的味道来的入骨。萧韶将被子分给她一半,长长的睫毛垂下,却掩不住眸底的愉悦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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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结婚再恋爱,萧美人的定力好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