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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被管教拖出去的只有赵红兵和刘海柱两人,又像凤凰亮翅一样被挂在了管道里。
管教说:“你这本事太大了,挂上了手铐脚镣还能伤人。”
“是他们想杀我!”赵红兵说。
“别扯了,我再去晚点,那个姓腾的非死不可。”
赵红兵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是腾越想杀我。”
“好,你告诉我,他想怎么杀你。”
“你去搜,他手里好像是有螺丝刀,我胳膊就是被那东西划的。”
“螺丝刀?谁有本事把螺丝刀给带进这来?我现在就去搜,搜不出来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是不是螺丝刀没看清,但他手里肯定有东西!”
“好!你等着!”
管教走了,其他号子里的人也被折腾醒了,纷纷使劲往窗外看发生了什么事。赵红兵素质挺高,挺想跟他们喊一句“不好意思啊,天天半夜打架吵醒你们”的。可转头一看挂在自己旁边的五十多岁的精瘦枯干的刘海柱,赵红兵心口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刘海柱好像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对被挂在这毫不意外,更无惧色。
刘海柱说:“你看到腾越手里有螺丝刀?”
“有。”
“我倒是真没看见。”刘海柱说得轻轻松松,跟唠家常似的。
“柱子哥,受累了。”
“操!”刘海柱笑了笑。
十多分钟后,管教回来了。
管教说:“还螺丝刀!连跟针都没有!”
“绝对有,你没找到。”
“你不相信我?”
赵红兵不说话,冷笑一声。
“好!我让你信!”管教拎着电棍走了过来。
一电棍戳在了赵红兵身上,又一电棍戳在了赵红兵身上……
赵红兵最近这段时间身体被糟践得厉害,顶了四电棍,就瘫了。不过,赵红兵还是一哼都没哼。
刘海柱嚷嚷:“你们能不能抓点坏人!是他们想杀他!”
管教说:“最近这些日子我真长见识了,不但见识了你们这两个大刺头,还见识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你不用急,他躺下了,下一个就是你。”
“你们讲理不讲理?”刘海柱喊。
一电棍戳在刘海柱的肋条上,刘海柱浑身一抖。
“还真是硬!我最不怕硬的了。”
两电棍、三电棍、四电棍、五电棍、六电棍、七电棍、八电棍……
刘海柱终于也瘫了,像赵红兵一样,刘海柱也是一声没哼。不知不觉间,刘海柱又破了我市看守所的新纪录,挨了八电棍才躺下,而且一哼都没哼。上一个纪录保持者是赵红兵,连着挨了七下。
看守所最近算是来了“贵人”,闹号一次比一次响,纪录不断地被刷新。
二、神秘大盗二东子
赵红兵和刘海柱都被扔进了小号。
赵红兵心在滴血:自己受罪也就罢了,还要牵扯老哥们儿刘海柱。从赵红兵认识刘海柱以来,无论是打架还是做生意,从来都是刘海柱帮赵红兵,赵红兵却从来没机会帮过刘海柱。朋友间都是相互帮助,可刘海柱向来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当赵红兵受困时,第一个伸出手来帮助赵红兵玩命的是刘海柱。当赵红兵做生意受阻时,拿出毕生的积蓄帮助赵红兵的还是刘海柱。如今赵红兵入狱了,敢于陪着坐牢深入龙潭虎穴的,还是刘海柱。当赵红兵成功时,刘海柱为他喝彩。当赵红兵前呼后拥时,刘海柱也没求赵红兵为他做哪怕一点点事。
这样的恩情,这辈子咋报?
不用报!这就是叫朋友!
赵红兵这次被扔进小号,心态比以前积极了许多,原因有三:
一、必须得多吃东西,不管那白菜帮子有多难吃,必须要吃,吃了东西才有体力。
二、赵红兵惦记刘海柱,多少缓解了自己的愤懑。
三、赵红兵认为,已经连续闹了两次号了,无论如何看守所也该把腾越和他分开了。
想着以上几点,赵红兵过得就没那么消极。
其实刘海柱过得不错,虽然也是每天白菜帮子,可是刘海柱还真能吃得津津有味。号子虽然小,可刘海柱瘦,睡得特别踏实。
五天后,浑身骨头架子都要碎了的赵红兵出了小号。这次,所长又亲自来找赵红兵谈话。
所长依然是面无表情:“这次待够了吗?”
赵红兵说:“差不多了。”
“那个腾越真想杀你?”
“对,两次,都是他要杀我。”赵红兵说得斩钉截铁。
“你说说,他是怎么想杀你的。”所长说。
“第一次,想掐死我;第二次,想扎死我。”
“我知道的情况是:第一次,你打断了一个人的三根肋条,还打落了腾越的三颗门牙;第二次,你差一点没把腾越给勒死。你所说的螺丝刀,根本没有。怎么看都是你想收拾他,而不是他想收拾你。”
赵红兵长叹一声,没说话。
所长继续说:“我从警校毕业到现在,管监狱管了16年了,像你这样的牢头狱霸,我实在见得太多了。其实我从来都不主张打犯人,我是希望用犯人去管理犯人。本来,你这样几进宫的,应该会很配合我们管理。可你却在号子里仗势欺人。我来了你们这儿没多长时间,可对你是相当了解,社会大哥嘛,我懂。”
“社会大哥就不能自卫了?”赵红兵说。
“当然可以自卫,关键你是自卫吗?”
“是!”赵红兵说。
“我不信。”所长摇摇头说,“我知道,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你和腾越他们分开了,可我不一样,我知道要是换到了别的号子,你还会继续闹下去。把你留在这号子里,会给你些教训。”
赵红兵横了所长一眼,说:“我不怕。”
“就知道你不怕。你别总这么看着我,我是国家公务人员,能怕你这流氓吗?总有人能收拾你。”
赵红兵盯着所长的脸看,他想看出来眼前这个镇定、平和、不怒自威的所长究竟是自作聪明还是别有用心。
戴着手铐和脚镣,赵红兵再一次回到了号子里。
“咣”的一声,铁门关上。一屋子二十来个人,又出现在了赵红兵面前。
赵红兵第一眼就看到了刘海柱,看起来无比虚弱的刘海柱。刘海柱也被铐上了和赵红兵一样型号的手铐和脚镣,眯着眼睛躺在铺上,不知道是睡是醒。再仔细看,嘴角似乎有些青紫。
腾越伤口愈合能力的确很强,现在看起来,除了牙少了几颗,别的地方似乎并无大碍。
腾越边抠脚丫子边说:“我现在有点佩服你了,居然在号子里还能找到帮手。”
“你挨打没够对吧?”赵红兵说。
腾越呲着一嘴残缺不全的牙笑了:“我更佩服你的是,都到现在这份上了,你他妈的还敢跟我叫板。有本事你再找个帮手呗!
赵红兵慢慢朝腾越踱了过去:“收拾你,需要帮手吗?”
腾越说:“你看看柱子吧,就知道你的下场了。”
赵红兵的眼睛瞟向了刘海柱,腾越冷笑。
忽然,赵红兵扑向了腾越,一肘砸在了腾越的胸口,前额又是一顶,顶在了腾越的下巴上。腾越应声而倒。
其实赵红兵回到号子时就知道刘海柱遭到了腾越的毒手,为了能找机会报复腾越,赵红兵一直没表现出来。以前赵红兵在斗殴时很少用头,用头是现在手脚被锁住的无奈之举。日常生活中的斗殴也很少有人用到头,原因并不是头顶的威力小,而是大家普遍不会用。赵红兵当然会用头,而且用得还很好。
用头去撞人,那当然是玉石俱焚的劲头。
赵红兵的确是想玉石俱焚了,这是他对形势判断的结果。他知道这次回号子,就再也难逃出厄运,与其被腾越殴打和羞辱,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就算是被打了,也不失面子。赵红兵做人的哲学就是坚信自己是玉器,坚决不跟瓷器碰。可现在的情况是,自己不去碰那瓷器,那瓷器一定会来主动碰他。等着晚上被腾越杀了,不如现在就打一架,幸运的话,就会又被关进小号里。那个让人无法安眠的小号,现在是赵红兵和刘海柱最后的避风港。
腾越险些被赵红兵击晕。腾越没想到被锁住了双手双脚的赵红兵还敢主动出击,而且,在小号里困了这么多天,赵红兵的出手还能这么重。不过,腾越毕竟是街头斗殴滚出来的老流氓,胸口一闷后马上恢复了还击的能力,一把搂住了赵红兵的脖子:“给我打!”
老曾自己一个人扑了过来,朝赵红兵的腮帮子上就是一拳。
刘海柱“霍”地坐起,抡起手铐砸在了老曾的后脑,老曾回头就是一肘。
老曾喊:“都给我上!”
老曾手下那些曾经被赵红兵收拾过的小弟,出于对赵红兵的畏惧,前两次夜里的斗殴都没有参与。这次看见双方又打了起来,还是没敢动手。直到老曾喊了第二声,有一个不怕死的冲上去了之后,大家才放开手脚冲了上去。
真正的混战开始了。
赵红兵在扳腾越的胳膊时俩人摔到了地上,滚了起来,虽然身上挨了不少拳脚,可却和腾越牢牢地纠斗在了一起,不落下风。刘海柱可就惨了,由于没能擒住老曾反被老曾擒住,被老曾的小弟按住一通毒打。老曾的这些小弟,多数都吃过赵红兵的苦头,都知道赵红兵的厉害。虽然现在赵红兵也处于下风,但是还真没几个不要命的敢去打赵红兵。倒是乍一看就是个糟老头儿的刘海柱,成为了他们发泄的对象。但是刀哥似乎很明白,这样的混战绝不参与,只是大声呼喊着劝架。
老海也想加入战团帮赵红兵一把,可是他戴着死刑犯的刑具,被老曾的小弟一脚绊倒。张国庆想去拉住腾越,可是号子里空间太小,张国庆根本冲不到前去。另一个想冲上前去帮忙的是姚千里,可是姚千里毕竟没有斗殴的经验,虽然年轻力壮,可看见眼前的混战竟无从下手。那天赵红兵和刘海柱进了小号以后,跟赵红兵走得很近的姚千里也遭到了腾越的毒打。现在的姚千里,对腾越恨之入骨。
姚千里情急之下,再次按响了警铃。
警铃响了,号子里的斗殴可没停下来。
这次,警铃响了足足两分钟,管教才到。管教到的时候,人脑袋都打成狗脑袋了。
管教不耐烦地说:“都给我住手!再发现你们打架,全给你们戴上镣子!”管教嚷嚷完这几句话,居然走了。
不知道管教对这个号子彻底不耐烦了还是有所长的授意,反正管教就象征性地来呵斥了这么一句,就走了。换在平时,肯定有几个闹号的要受到惩戒,可这次,管教居然连管都懒得管了。
这不是管理,这是纵容。
赵红兵和刘海柱俩人满脸都是血,刘海柱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铺上坐起来。
腾越气喘吁吁坐在了铺上,擦了擦脸上的血:“行!你行!再说一次,有种你就别换号,你要是能活着从这儿出去,我不姓腾!”
“呸!”赵红兵带着鲜血的一口唾沫吐向了腾越。腾越根本连躲都不用躲,因为赵红兵打架还行,吐唾沫不怎么准。
腾越没理会赵红兵,径直下地去洗脸了。边洗边说:“我这脸上沾的是谁的血?真他妈的脏。”
看着刘海柱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不停地颤抖,赵红兵心都碎了,他知道,刘海柱这是气的,刘海柱多少年也没受过这样的气,只要刘海柱双手双脚不被锁住,谁敢这么欺负他?不过,看刘海柱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赵红兵就知道,虽然是暂时处于下风,可是刘海柱没趴下!当年的一代大哥,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趴下?
此时,刚刚离去的管教居然又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进来了一个大概介于30至50岁的男人。为什么说年龄大概在30至50岁呢?因为这个男人的确看不出年纪。他滴溜溜转的眼睛,像是一个顽童;他那白白净净的脸,像是一个高中生;他个子不高,背还有点微驼。表面看,年龄的确不大;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却有点老气横秋,而且,似乎还有些神秘。
刚刚洗干净了脸的腾越擦了擦脸,努力地端详着这个男人,他应该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脸似乎在哪见过,可是一时还想不起来。现在腾越的警惕性非常之高,自从上次号子里进来个刘海柱之后,腾越觉得任何一个新进来的嫌犯都不靠谱,都要用自己的“火眼金睛”去仔细审视一番。
这个男人被腾越上上下下地打量,好像并不是特别不舒服,甚至,脸上还似笑非笑的。
腾越说:“我好像见过你。”
“是吗?你也是大发镇的?”神秘男人说。大发镇是临近市区的一个小镇,距离市区几十里,大概有一两万人口。
“不是,我就是市区的。”
“那你经常去大发镇?”
“很少去。”
“那咱们应该不认识。”
腾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依不饶地问:“你们大发镇那个饭店叫什么楼来着?”
“星源楼吧。”
“对,对,对!”腾越看样子放心了,“你叫什么名字?”
“胡向东。”
“胡向东,胡向东……”腾越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我好像也听过。”
“不可能吧!”胡向东笑了。
“嗯,可能是记错了,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酒后滋事,把一个老板给打了。”
“哪个老板啊?”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我也很少来市区,前几天我妹夫生病了,我在医院下面的小馆喝多了,结果在医院里就跟人打起来了。”
“打什么人不好,非打老板。”腾越说。
“我哪知道他是老板啊!这城里人也太不禁打了。”胡向东说。
“打坏了吗?”
“听说是打得挺严重。”
“唉……行吧,你去下面,找个地方睡吧。对了,你今年多大?”
“51。”
腾越摇摇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三十多岁呢。以前进来过吗?”
“没有。”
“有空背背监规吧!”腾越指了指墙上。
“嗯。”
腾越对哪个新进来的嫌犯都不错,他要干大事,所以要笼络人心。只要是对他没威胁的,他都要维着,留为己用。
虽然赵红兵的脑子还在嗡嗡响,可他却觉得这个胡向东似乎有哪不对劲。究竟是哪不对呢?赵红兵开始苦思冥想。赵红兵的警惕性远比腾越要强,如果还是赵红兵管这个号子,那赵红兵肯定会盘问他至少100句,直到他露出马脚。
而刘海柱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他知道,报仇的时间已经要到了,因为,他已经等到了他要等的人。这个叫做胡向东的神秘男人,就是他让沈公子找的那个过命的朋友。尽管来得晚一些,但他还是来了。
胡向东,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响当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