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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是米奈老师说的。”教导主任朝眨眨眼,说道。米奈老师是接手她的班的,一个很风趣的老师。
温尔雅半抬起头,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她说她班上新来的中国学生竟然托她找自己的母亲,而且……”教导主任的语气变得神秘,温尔雅的心一动,心里有着一丝期盼,又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她的妈妈跟你一个姓。”
“一个姓？她妈妈叫什么？”一切都呼之欲出,她盯紧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抓了半天头发,最终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没有细问,在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找一个中国母亲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她的母亲也不太可能教书。”
“女孩叫什么名字！”她满怀期望,教导主任的再次摇头将她抛入谷底。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激动。”教导主任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温尔雅顾不得解释,朝六年级跑去。
不过,跑了一半她才退回来。今天是周六,根本没有人在班上。她找到了米奈的电话号码,显示着关机。一般情况下,周六周日的休息时间,老师们是不会开机的。
带着遗憾,她决定等到周一。
周一,只有两天时间,她就可以得到确切的消息了。
会是清心吗？
她有可能来找自己吗？
带着无数的疑问,她觉得时间一时过得好慢好慢。
不过,就在周日的晚上开会的时候,校长找到了她。“一年一度的七年级学生军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人,这次的任务就教给你了,为期一个月,管好这些孩子们。”
本要拒绝,但校长说得没错,最顽皮的孩子在她的班上,没有她,孩子们是不会听话的。工作重要,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
带着遗憾,她在周一的一大早带着七年级的学生们坐上车去七十公里外的军训营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将清愉托付给一个领养老金的才阿姨,她在紧张忙碌的空档,总是觉得无比孤单。这些年,她除了学校,哪里也没有去过,朋友们都不曾联系,就像与这个世界隔绝一般。
住在清山傍水的学校里,确实也不需要与外界打交道。
开始后悔走的时候没有带一张孩子们的照片,现在,就算思念,她也无从寻找寄托。
还有他——
还好吗？
三年过去了,他应该已经成立了新的家庭了吧,是曾见到的那位年轻的小姐吗？她对他挺关照的,应该早就抹平了他心中的伤痛,将她彻底忘却了吧。
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
捂紧头,她没有再想下去,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口就会痛得无与伦比。
陆子昂说得对,她总是带给北沉伤害,确实不适合呆在他身边。
那么,他身边的女人,现在应该是以他为重,关心他,爱护他的好女人吧。
三年,可以有好多变化,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她始终没有那么乐观。
“温小姐,有人找！”
看门的阿姨敲了敲门,面带微笑。温尔雅愣了一下,她在这里并没有认识的人,除了学校的老师们。是谁会来找她呢？
温尔雅带着疑问走出来,看到会客室里坐着一位优雅的夫人,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正用嘴吹着,细细品尝。
“请问……”
她出声,夫人抬头,典型的中国人脸孔,而且还……相当熟悉。
“北夫人！”
她惊得捏紧了手,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北母。
北母看到她也惊了惊,手里的杯子差点撒手。“温……尔雅？”
她站起来,仔细辨认。“没想到是你,真是巧啊。”
“是……巧啊。”她心底的气息迅速泄尽,弱弱地回应。北母,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看她的样子,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那么她……
“你没有见到清心吗？你们学校的老师说你在这里带队军训,清心不是在你的班上吗？”原来,北母不放心清心一个人呆在国外,偷偷地跑了过来,找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并且向老师打听了她所在的班级以及老师。
只是,那位老师并不知道温尔雅的工作已经调动,所以还是将她报了出来。老师们彼此都不称呼名字,只用一个姓代替,所以北母并不知道自己来找的就是温尔雅。
一切的巧合,使这对原本应为婆媳关系的女人走到了一起。
“清心？”温尔雅听得最清楚也最关心的只有这个名字。“她也来了吗？”往外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的心有些急,却并不认为自己听错。
“清心在哪里？”
北母变得疑惑。“清心没有在你的班上吗？她不是在你们学校上六年级吗？你不是六年级的负责老师吗？”
六年级,那么,新来的那个中国姑娘……
温尔雅捂紧了嘴,为了控制自己因为欣喜而疯狂。她闪动着眸子,已经蕴满了泪花。
“没想到……”
拉着北母,跌跌撞撞地走向六年级的教室门口,温尔雅激动得几次差点拌倒。她哪能不着急,想了几年的女儿原来就在自己的学校,而且还差点与自己碰上。
她不得不感叹命运的逗弄。还好,她的孩子并没有离她太远。
吐着重气来到门口,她急切地透过窗户搜寻着清心的影子,当看到教室一角里用心听课的清心时,所有的情感就此泄露,她抖着唇止不住眼泪直流。
“清……清……”
北母将她拉了出来,摇了摇头。“等到她下课吧,你这样不好。”
“嗯。”用力地点着头,眼泪怎么抹都无法抹去,她只能一再地笑着,感动着,反复抹着。
北母冷眼看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都是为了什么呀,明明彼此思念,明明都想走到一起,却偏偏要分开,偏偏要苦熬自己。”
她只是笑着,流着眼泪,却并没有细细分析北母的话。北母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了她那个着了魔一般的儿子。
若不是自己知道他的情感取向,倒真要和别人一样怀疑他是不是性别取向出了问题。
都是一群傻瓜,感情的傻瓜！
下课铃声响起,清心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出来,她的老师米奈拉住她说了些什么,她懂事地点头。
“清心！”温尔雅再也等不下去,在她再次走来的时候主动跑了过去,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我的孩子……”
她低喃着,甚至忘了这样的行为会吓到孩子。
清心窝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任凭她紧紧地搂着。北母过来,将她强行拉开。“好啦,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退开步子,但见清心的眼里蕴了浓重的泪花,她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母亲,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妈……”
温尔雅简单就要疯掉,她捏紧了清心小小的肩膀,向近疯狂地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叫我什么？”她摇动着清心的身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等了十二年,她是在叫自己吗？是自己想了多少回,梦了多少回的那个亲密的称呼吗？
清心流着泪,北母无声地抹抹眼泪,再次将温尔雅拉开。“不要把她弄痛了,她来就是为了找你的,没想到这么凑巧。”
就是为了找她？是不是她听错了？温尔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清心吸着鼻子,鼻头红红的。“妈——”她带着浓重的哭腔,马上扑入温尔雅的怀抱。
“妈,其实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妈妈,更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很好,对不起,我没有认你,对不起。你几次为了救我差点丢了命,我却还那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
搂着清心瘦纤的身子,温尔雅抬起泪眼,咽下一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有什么话比清心这番倾诉更令她兴奋的,就算失去了生命,她也不再会觉得遗憾了。
“我的宝贝。”她能说的只有这一句,更紧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儿。
这是三年里,她最幸福的时光,看着清心笑,看着清心跳,看着清心吃,她内心盛满了满足。
细语轻声地劝她吃,爱抚她的小头,温尔雅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可以这样和清心处在一起。
北母坐在一边,一时泪花涌动,一时又笑如夏花,她不得不感叹这份感情的来自不易。
吃完东西的清心听话地任由温尔雅细细地在她唇边抹来抹去,幸福地抬头,盯着眼前这个母亲。“妈,我们回去吧。”
温尔雅的手停住,显然,这个提议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的手顿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回答清心。
回去？
她早就想回去了,只是……
太久没有回去,现在反而怯步了。
回去有太多的隐忧,尤其是他……
他现在怎么样了？
“清心想你,清宇和清源都想你,妈,回去吧。”
清心不放弃,继续劝着。
“妈,我来时弟弟一再地说要把您找到,要带您回家,他们好想你哟,清源都想不起你长什么样子了,可他每次看到别人的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游乐园都会哭,他说怎么他的妈妈没有来带他。现在,他都不肯去游乐园了。还有清宇,他有好多不知道的事情等着你回去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