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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光强一掌拍在台上的桌子上,腾地怒斥道:“混账!这里有你胡言乱语的资格吗?成何体统?你们眼中,究竟还有没有我?”
程若清皱眉,冷笑:“父亲,您逼着我们参加程家的婚礼,我们本就跟程家无关了!又何必强迫我们来招你嫌呢?”
“你给我住口!”程光强额角青筋根根暴起,不待程若清说完,便怒声喝止,用手指着她,那模样似是恨不能一脚将她狠狠地踹出去菜解气。
程若清被他喝得身子一颤,自嘲的摇头,叹息一声。
众人被吼得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第一次亲眼见识到程家老爷子的怪张,这脾气真是霸道,还真是让人惊讶和意外。
整个大厅,在程光强的众怒之下,人人都屏住呼吸,当然也有人泰然自若。
“死什么死?谁让你死了?”程光强又是怒吼一声,怒不可遏:“拖出去,还愣着干什么?”
程灵波缓缓闭上眼睛,那一刹,合起的眼皮遮掩住眼底的死寂,她选择默默等待着迎接她的狂风暴雨。
大厅里,静谧极了,她面上镇静无波,心中却早已慌乱无措。她的无错被人看在眼里,有人微微蹙眉。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风暴没有到来,因为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慢着,把人带回去,岂不是扫兴了?”
她倏地睁眼,发现说这话的人,居然是肖恪!
欧阳希莫不曾出手,是因为灵波知道,他出手,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必然在后面暗中处理,就连欧阳希莫都不会明着跟老爷子抵抗。肖恪倒是站出来说了句话。
而肖斐然在后面扯了扯肖恪,肖恪却哈哈一笑,走上台去,走到程灵波的身边,伸手握住程灵波的手,对着程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您一把年纪跟一个晚辈一般见识,没这必要吧?今天是二姐跟二姐夫的婚礼,是小外甥的百日宴,您在今天宣布指婚给灵波,您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啊?指婚这事还能发生在现在?”
肖恪的话说在了很多人的心里。
程乐也是一愣。
肖恪紧紧地握了握程灵波的手,视线转过来,就那样定定地望着她,先前对灵波带着怒气,因为她破坏了他二姐的新婚,而此刻,那愤怒渐渐被怜惜所取代,听了她过分清醒而平静的话语,面对她一副壮士断腕般的表情,他忽然想笑,也真的笑了,眼中却是清明一片。
那种绝望,他曾有过!
所以,这一刻,肖恪,选择站在程灵波这一边,因为出现这样的情况,程力行居然一个字没有说,四面楚歌的程灵波,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独自承担八十岁老人的怒气,那种绝望的心情,他十分理解。
歉意的看了一眼肖英然,肖恪沉声开口,“何况灵波是我肖恪看中的女人,我打算追求灵波的时候可不知道她就是姐夫程力行跟他前妻的女儿,您说,如今,可怎么办呢?咱们这关系越来越乱,您老德高望重,久经沙场,是不是帮我们理理?”
就在肖恪说了灵波是他看中的女人的刹那,程光强整个人僵住,仿佛石化了一般。
众人更是探头,惊叹低呼,起于心,止于喉,无人敢发出一点声响。心里却是惊愕逍客这二世祖的邪气,真是敢说敢闹腾!
肖斐然气的眉头紧皱,肖英然整个人错愕,傻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弟弟,怎么会这样?弟弟怎么会喜欢老公的女儿?
只见肖恪安静地看向所有人,修眉如剑,鼻梁英挺,狭长的双目慵懒的瞥了眼全场,浓密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瓣,透着一种极致的纯美佑惑。他勾唇浅笑,沉声再度开口:“看来您已经反映迟缓了,既然如此,我带灵波和先走了!婚礼继续,程老爷子,我二姐的婚礼被您搞成这样,真当我们肖家没人吗?”
这一刻,程灵波望着肖恪这张脸,有些微的恍惚,深沉的双眸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变幻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捉摸。
而程光强看了看肖恪,再看看程灵波,先前周身萦绕的滔天怒气也在逐渐的消散,直到再也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他望着肖恪,肖恪也望着他:“什么毒蛇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管,程灵波是我看中的女人,她有事,我也不答应!”
再次说完,牵住灵波的手朝外就走。
“灵波,这是怎么回事?”程力行终于出来了,揽住了灵波的去路。
程灵波苦笑,刚才他不出面,肖恪站出来了,他却出面了,这还真是好爹,全天下少有的好爹!她冷笑着反问:“肖恪不是都说了吗?”
她倒要看看,程力行什么反应!
她是有意的!
商如婉嫁给了肖恪的父亲,肖恪众目睽睽之下宣布自己是他看中的女人,这个二世祖还真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这一刻,她倒是对肖恪多了一抹赞赏之意了!
“你喜欢肖恪?”程力行整个人再度踉跄了一下,还不曾从开始的打击中回神,却再度遭受重创,他整个人都呆了,脸色更加的苍白。
“喜欢又怎样?”程灵波反问。“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和肖恪怎么能在一起,他是你名誉上的舅舅啊?”
“你不也说是名誉上的?没血缘关系不是?”程灵波再度反问,那双眼睛透着刻骨的冷漠,让程力行从心底打了个冷战,那双眼仿佛从十八层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罗一般冷漠,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真的不敢想象这眼神是从自己女儿的眼中射出来的,而且是射向自己的!
“我跟这丫头最后怎样,那是我们的事,你们管好你们的事就行了!少操心我们!”肖恪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然后牵着程灵波的手朝外走去。
程灵波没有挣脱,而是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
只是好像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那一刹,程灵波猛地抬头,看向了门口,大厅门口,站立着一道顷长的身影,那不是裴启宸是谁?他此刻的眼神如沉积了千年的寒冰,散发着幽幽的冷气。
程灵波只觉自己的血液在他毫无表情的注视中迅速的凝结,但她的眸光却始终没有丝毫地闪躲,而是直直的回望过去,一直看进裴启宸的眼底。
灯光点点倾洒在他修长精瘦的身躯,如水银流动,勾画着坚毅完美的线条,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掩不住他眸中流转的冰冷和邪魅。
他此时的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戾气,眼神里闪过一抹受伤!
大厅之内一片寂静无声,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肖恪也看到了裴启宸,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而裴启宸的视线只是锁住了程灵波,她忽然勾唇一笑,面上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
他望着对面的程灵波,她此刻被肖恪牵着朝门口走来,明澈眼神之中没有半分惧意,有的只是清澈,仿若刚才的一切,她不曾对不起自己一般!
他身为男性的自尊被打击的丁点不剩!
他要求来,保护她,可是,她不让他来,她受了委屈也好怎样也好,居然是肖恪帮她出头,牵着她的手,她跟他父亲说的话,他完全听到了!裴启宸来的时候,恰好是灵波跟程力行的对话的时候,他听到了,感到很震惊。
他此刻笑着,嘴角极尽嘲讽之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手握成拳,没有朝前走去,而是选择转身,大步离去!
程灵波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她知道裴启宸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话,她跟程力行的对话,可是那不是她真心想说的啊!
她忽然挣脱开肖恪的手,大步朝外跑去,去追裴启宸的脚步。
无奈,他走的很快,转眼不见了踪影。
程灵波没有穿大衣,只是穿着礼服跑了出来,寒风一吹,不由得冻得直哆嗦,她眼神慌乱的搜寻四周,却看不到裴启宸的身影。
她飞快的跑向停车场,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礼服。
肖恪在后面追来,边走边脱西装。“等一下,程灵波,你想感冒是不是?”
“恪,今天搞砸了!”顾楠从里面气喘吁吁地跑出来。“二姐会哭的!”
“程力行会安慰她!”肖恪沉声的开口,大步去追程灵波。
程灵波满停车场的疾步奔跑,却找不到裴启宸的车子,她慌乱的神情落在肖恪眼里让他惊愕,因为一直都是冷漠着一张脸蛋的程灵波也会有慌乱的眼神,他感到更加的困惑。
而此时,她终于发现了裴启宸的车子,她一下惊喜,快步朝那边跑去。
可是,车子却以极速的方式冲出来,程灵波快速地伸手去揽,可是裴启宸却是打了个方向,随即调转,从灵波的另外一边极速闪过,快的让灵波来不及反应。
“裴启宸——”程灵波高声喊道,伸手去抓,车子旋起的风将她整个人托倒!
身子朝地上摔去,前面的车子一个极速的刹车,裴启宸从倒车镜里看向后面倒在地上的身影,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
他有一瞬间的反应是倒车,把她拉起来,拥在怀里,狠狠的揍她一顿,然后在安慰,可是看到程灵波从地上爬起来再度追来时,他一脚踩了油门,车子再度离去。
“裴启宸——”程灵波的声音由高转低,一下消失。
顾不得摔在地上擦破的胳膊肘,顾不得腿上膝盖上的破皮,她失魂落魄的望着离去的车影,久久不曾回神。
“程灵波!”肖恪追了过来,清晰地感觉着程灵波那眼神里的绝望,他把西装披在程灵波的身上,对顾楠说:“进去帮她拿衣服来,我们在车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