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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明白,自己的确没有和大宋皇帝讨价还价的本钱。
于是最终,仲孙古格只得苦笑着拱手,离去。
赵洞庭手里拿着信,沉默了半晌,嘴角渐渐露出笑容,也是回身走进了藏书阁。
他其实并不知道现在西夏国内经济状况如何,但可想而知,西夏总不可能刚刚开始就会露出底线就是。
如果翻倍以后都还不到西夏底线,那他赵洞庭也认了。
白银二十万两,这对大宋来说是天降甘露。有了这笔钱,便可以加快他发展国内经济的步伐。
而只要经济发展起来,到时候国力自然上涨。国力上涨,再要收复临安也就不再会是什么难事。
时间又过去两日。
李望元、仲孙启赋那边会不会答应且先不说。
文天祥在福建建宁府见过黄华,又收到石开济愿意抽调三万士卒入禁军的飞鸽传信后,当即让福建路安抚副使,原黄华手下干将,同时也是黄华亲弟弟的黄福率领三万头陀军赶往江南西路隆兴府。同时,也让石开济令人率领三万畲民战士赶往建宁府。
宋元议和不假,但元朝在江南东路、两浙东、西两路都还布置有重兵,这显然不得不防。
大国之事尔虞我诈,若是光因为一纸议和书就对元朝不再做任何军事防备,那只会是自取灭亡。
而飞天军和飞龙军,显然在三万畲民战士赶到建宁府以前,是不会离开建宁府的。
……
荆湖北路末梢。
张珏带着谷主于两日前赶回到靖州城内。
大理十万禁军兵出大理最东面和自杞接壤的石城郡。
广王赵昺从邕州、自杞、特磨道等各地驻军中只能抽调出不到两万军卒,亲赴自杞严阵以待。传信张珏,请求援助。
饶是如此,邕州、自杞、特磨道境内也已经是兵力极为空虚。
赵洞庭有严令,各城守卒建制都有规格,不得逾越。哪怕赵昺是广王,在他的封地内也同样不能有逾越之处。
这却是赵洞庭从国力方面出发而不得不下的死命令。
因为要在像是以往那样,如革离君区区雷州就拥有数万军队,那将会是民不聊生。
以现在大宋国力,根本不足以养活那么对的军队。要想让百姓吃饱,就只能严格控制各城守军数量。
张珏收到飞鸽传信以后,又传信给长沙,随即便率着十万禁军离开靖州,往西南方向,赶往罗殿。
大军浩浩荡荡,只是两日,就到罗殿、自杞接壤处。
而大理十万禁军,也在此时到得罗殿、自杞、石城郡的交汇点。
赵昺不到两万尚且算不得精锐的守城士卒,无疑是被忽略的对象。大理、宋朝双方各十万禁军相距不过数十里,遥遥相望。
夜里,张珏坐在帅帐内。身前书案上是自杞、罗殿还有石城郡这方圆百余里的地图。
大军刚到罗殿,沙盘还没有能做出来。
随着他到罗殿的苏泉荡等将坐在下面,脸上没什么紧张的,倒还好似有些激动。
这些个家伙都是跟着赵洞庭打过连番胜仗下来的,这段光景以来怕是闲得太久,显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
只有不能打仗的军队才怕打仗,能征善战的,则往往都极为享受那种纵横驰骋的过程。
“报!”
帐外有士卒跑到帐内,单膝跪到张珏面前,“主帅,有飞鸽传信到!”
张珏起身拿过信,刚看了眼便又合上,嘴角露出笑容。
下面苏泉荡、张红伟等人都盯着张珏,此时见他露出笑脸,苏泉荡忍不住问道:“主帅,是皇上传来的密信。”
“嗯。”
张珏点了点头,又大马金刀坐回到椅子上,“皇上只说了三个字,打、痛打!”
“哈哈!”
苏泉荡等人都是大笑,苏泉荡道:“这些大理军队只喜欢做些偷鸡摸狗勾当,这回将他们打痛,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犯境。”
那回秦寒率军趁着雷州空虚时进攻雷州,可是让得苏泉荡他们这些大宋都指挥使到现在心里头都还憋着股气。
张珏也是轻轻点头,而后道:“诸将听令!”
“末将在!”
苏泉荡等人都是站起身来。
张珏道:“各军严阵以待,日夜不得有丝毫懈怠,只要大理军中有任何军卒敢越过边界,便立刻格杀!”
“末将领命!”
苏泉荡等人都是拱手。
他们离开帅帐时,个个脸上都仍是带着激动之色。
当夜,从大军营中出发而去的游哨便足足多了数十拨。在罗殿、石城郡交界处来回巡逻,大有连只苍蝇都不让飞过去的劲头。
张珏坐在帅帐里,旁侧两盏油灯,始终盯着书案上的地图写写画画。
他率大军刚刚来到罗殿,才扎下营。而如果大理十万禁军真要越过边界,那他显然不能够再如此布置。
大军厮杀,可不是场场都是正面厮杀。要取胜、轻松取胜,落军便如落子,是有很多讲究的。
双方主力正面冲杀,那往往是无可奈何的境地,或者是战争到最后关头才会如此。
谷主悄悄入了帐,走到张珏身后,轻轻给他揉捏肩膀。
过许久,张珏才忽然伸手握住谷主的手,道:“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
“你还不休息么?”
谷主轻声道:“现在都快两更天了,你瞧瞧你,两鬓都长出这么多白头发了,还以为自己年轻,要这样折腾自己?”
张珏又拍拍谷主的手,叹道:“不能睡啊……现在我们大宋初定,大理军就过来犯边。这场仗若是打起来,咱们不能输,输了,那将会对咱们大宋国威造成极大影响。以后大理军说不得就会时不时的来边疆骚扰了,皇上说得很对,咱们不仅仅要打,而且打起来就要痛打,要让得大理老老实实,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此,咱们才能有十分精力和元朝博弈。”
谷主轻笑,“你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懂。只是咱们都老了,我还想你能多陪着我过些日子。”
张珏有些感动的回头,“放心罢,皇上新实施了退休制度。我也到退休年龄了,等过两年军中能有人接我的职位,我们就回到长沙去,我天天陪着你,咱们也可以常常去宫中看看茹儿。只是皇上于我有大恩,现在我既然还是副军机令,就不能让皇上失望,这广南西路和荆湖北路,我得给皇上守好了。这大概,也是我从军生涯的最后一段路了。”
谷主双手又给张珏轻轻揉捏着肩膀,“好,好,都听你的便是。”
她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冰冷和些许戾气,此时只有柔情。
话说相由心生,现在的谷主看起来,无疑能够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得多。
莽莽深山之中。
大宋十支禁军中共计游哨百股,俱是十人为伍,有队伍在深山之中穿梭,也有队伍悄然隐匿。
罗殿、自杞、石城郡交汇处大山绵延,不是平川,双方互相打探也就不再那么简单。
而除去这百股游哨以外,深山中还有另外十余股游哨。这自然是大理军内游哨,他们只是蜿蜒向着宋军大营方向前行。
莽莽深山中可以说是杀机暗伏。
最终,双方游哨自是无法避免地发生遭遇。
还未正式碰面,就是有冷箭划破夜色。
嗖的响声在寂静深山中突兀响起。
有闷哼声。
夜色中,有火折子星星点点光芒摇曳,随着中箭士卒的倒地而落在地上。
随即所有的火折子便都熄灭了。
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
游哨都能算是军中精锐,未必都是武夫,但也绝对是军中老卒。
两股游哨俱是在夜色中分散开来,向着对方迂回过去。
大战有大战的门道,这种小股遭遇战,也同样有很深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