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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你了吗?你也不想想你对我们做了什么,那叫不孝、叫欺骗,何止是为难?”
洛依然沉默了,因为这些话,都是真的,她反驳不了。
末了,她问,“你要我怎么样才肯消气?”
“你在外面跪着,跪一天一夜!”
慕泽西气极,正欲出声,就见着洛依然面对着家门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登时驳然大怒,全身的血都往上涌,“谁让你跪的?洛依然,你起来!”
她皱眉,压低声音,“我们不说好了你在车里不出来?赶紧回去。”
“蠢女人,活该被欺负!”慕泽西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着。
她着急地把他往后面推,“你快回去,一会我爸爸听到你的声音,肯定更生气。”
“你怕他生气,就不怕我生气?你是个孕妇,他如果真顾念父女之情,会让你大晚上地跪在这?”
慕泽西直要拉她起来,洛依然又拍又打,身子直往下坠,“你别管我,去车里等着,我也心疼宝宝,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被狗吃了!”
他还在拉她,他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洛依然只能压低声音乞求着,“你给我一点时间处理家事行不行?慕泽西,你如果真的对我好,就退后一点,在旁边看着。”
他握着拳头,重重砸到车身上!
司机还在车里,被他这样一砸,屁滚尿流地出来,浑身吓得发抖。
“你行,洛依然,你真行!”他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自己跟过来就是怕她被欺负,看着她。没想到她还求他在旁边看着她罚跪,他怎么做得到?
“洛正远,我的女我我都不舍得罚,你凭什么?”
“既然不舍得,就把她带走!”洛正远在屋子里吼道。他平常都很尊重慕泽西的,现在跟他划为对立,自然就毫不客气了。
“不不不……我不走。”洛依然很没有骨气地说。
慕泽西死死瞪了她一眼,“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所以……所以我才让你去车子里等着啊。”
蠢女人,去车子里等着,就不丢脸了吗?
洛依然还是低着头,身子跪得直直的,抬头直视着前方,望眼欲穿似的,只希望下一个片刻,就有人把门推开。
慕泽西呢,将手揣在裤子口袋里,靠车而站。
他心里各种烦躁,但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再去拉她。
他的想法是,再等一会儿,如果洛正远真的当她是女儿,必定不会忍心她在这里跪太久。
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这么狠,那么……他也不必要顾忌养父养母身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妈妈首先忍不住,打开门来,看到依然跪着,眼眶就红了,“然然,你快起来,回去吧。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你先回去,好好养胎。”
“我不回去。”洛依然摇头,“爸爸不愿意见我,我不回去。”
“你就算是跪在这里,他也不愿意见,然然,你知道他的脾气。”
“不。”她固执地摇头。
谢美芳叹息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她的心里也气,气然然知道真相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傻傻地蒙在鼓里。
但是,又心疼她,毕竟她怀着身孕,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她也担心。
门又关上了,洛依然还是笔直地跪着,没有任何妥协的打算。跪自己的爸爸妈妈,不丢人,她抿着唇,唇角里含着浓浓的固执。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细瘦的身子还是直跪在那里,一点都不知道偷懒。
慕泽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正要上前把她拉开,洛家的大门再次打开,这次,是洛正远出来了。他腿疼得厉害,走路的时候有点跛。
“你怎么还在这里?走!”态度很冷淡,“不要跪在我们家门口,弄脏了这里的地!”
洛依然也不言语,抬头直直盯着他。
洛正远被她盯着得怔了一下,目光再次变得冷漠,“我叫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洛依然还是不说话,身子90度直角跪着,笔直得如同一棵松。
“走啊……”洛正远上前,想推开她,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不想碰到她似的。“你给我走远一点,别跪在这里。”
“爸爸,你刚刚不是说……只要我跪一天一夜,你就会消气的吗?”洛依然轻声道,“我就跪在这里,跪到你消气为止。”
“你……你还来劲了是不是?”洛正远明明是厉声说的,可眼睛里,却又有几分别样的情绪一闪即逝。
“爸爸,对不起……关于洛幽娆的事,我的确不应该瞒着你们。便是……我是真的担心你们知道以后会难过啊,她……她被卖到顾家的组织里,变成了冷血的杀手,变得非常狠毒。我担心,你们接受不了她变成那个样子。”
“住口,你不要找那些借口。”
“爸、妈,我也一直希望你们找到她。如果洛幽娆没有那么坏,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们?我肯定会直接带她回来见你们的啊。”
但是那个时候的洛幽娆,不仅没有想过要见他们,甚至那次他们出车祸住院,她还很开心地拿着他们受伤的照片,来刺激她。
那样的她,要怎么样带到爸爸妈妈身边呢?
洛依然垂着头,她也很难过,也不想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好了,让然然回去吧。”洛妈妈站在一旁,看到女儿跪了这么久,也于心不忍。“有什么事情,我们冷静下来再说。”
“你现在立刻给我走,我不看到你。”洛正远说。
洛依然瞧着爸爸的表情,他还没有绝情到那个地步,否则……会一直让她跪在这里,理也不理的。
现在他既然出来了,虽然是赶她,也是关心她,不让她一直在这跪着。
她越想越难受,眼泪又落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妇的感情特别容易被放大,总之最近,她的眼泪多得可怕。
“爸爸,妈妈,你们可以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让你们难过,下次……下次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她掷地有声地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瞒着你们,会跟你们商量,好不好?”
“你走!女儿已经没了,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遗体,将她运回来安葬。”她低声保证着,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弥补了。
洛幽娆虽然有错,但是让她尸陈荒野,的确太残忍了。
“那有什么用?”
“爸……”
洛妈妈也拉着洛爸爸的手,“先让然然回去吧,已经晚了,她该休息了。”
“我有把她绑在这里吗?我没让她走?”
洛依然却说,“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就不回去。我是你们养大的,生是洛家的人,死也是洛家的鬼。如果你们不再收留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然然!”洛妈妈听着她这语气,有些担心了,“你爸爸较劲,你别跟着较劲啊,先回去,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好好说。”
“我不想回去,回去也会担心你们,还不如跪在这里的好。”
“洛依然!”
“爸爸,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我就什么时候走。”
“你……”洛爸爸一脸气得发青,“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哪里是威胁他,这完全是女儿在向爸爸撒娇啊……以前她也有做错事的时候,惹着爸爸生气,她就拉着他的手撒娇。
现在……她不敢去拉他,因她她也觉得自己……错得太离谱了。只能跪在这里,弱弱地开口乞求。
“爸爸,我刚才保证的都会做到,也不敢奢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是……你不要再赶我出洛家了好不好?”
洛爸爸听着女儿的话,怎么可能不心疼,不难过?可是,他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亲生女儿就那么离开人世,他竟然到现在才知晓。
他不是在怪她,是在怪自己。
然然是个好女孩,她不会做伤害爸爸妈妈的事,是他们……一切都是他们老两口的错。
“你起来就是了!”
洛依然听着这话,眼睛蓦然一亮,“爸爸,你不赶我了吗?”
“你这种牛皮糖,赶得走吗?”
她笑得牙齿都露出来了,眼睛里满满都是开心,准备站起来,可是刚才跪得太久,身子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好在慕泽西一直关注着她,速度上前来接住,将她扶正。
“爸爸,谢谢你……”洛依然才站稳,就上前一步,伸出双臂。
洛正远却不想再看她似的,转身进了房间,“赶紧回去,别有事没事地来找我们!”
洛依然的拥抱落了个空,失落地站在那里。
洛妈妈也进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然然。”
门再次关上,屋子里的灯也一一灭了。
“怎么,还舍不得走?”慕泽西没好气地问。
她叹息一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是应该回去了……爸爸虽然还是不理她,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厌恶她了吧?不会再拒绝让她进门了。
她心酸,爸爸妈妈是真的疼她,即使是这么大的事情,也舍不得她多跪。
眼眶温温的,“我们回去吧。”
正要抬腿走路,身后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她拦腰一抱。
“慕泽西……”
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进车里放着,“膝盖疼不疼?”
“不疼。”
他伸手就把她的裙子捋上来,还好,膝盖上并没有青紫的地方。
他还是担心,“你没有不舒服?”
“没有。”
“我给你捂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