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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哑然,倒是没有继续拦着。
九阿哥带了何玉柱,没有立时往乾清宫去,而是绕路回了阿哥所。
他可是记得娘娘吩咐的话,让他多听妻子的,也信赖舒舒的聪慧。
“对,对!爷的决定太对了!”
舒舒听了九阿哥的询问,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来:“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审问……这皇宫是皇上的家,有人搅风搅雨,自然应该由皇上来处置发落……”
九阿哥心下大定,握着下舒舒的手放下,身上都轻快许多:“那爷这就去乾清宫……”
“嗯嗯!”
舒舒眼睛亮亮的,亲自送了九阿哥出来。
至于索额图……
不管真的是因十一阿哥之事,还是凑巧算计到这里,都要受到应有的代价……
*
乾清宫,西暖阁。
膳桌摆了上来,今日主菜是鸡肉。
一份红烧鸡腿焖鹌鹑蛋,一份鸡丝燕窝,还有几个时蔬。
宜妃奉诏伴驾,提了食盒过来。
“又是什么吃食?”
康熙不由好奇,望向宜妃时就带了打量。
因为前几日宜妃已经有过“敬菜”,按照之前的习惯,不会一个月两次。
宜妃笑颜如花,带了几分讨好:“这不是有事央求皇上……”
康熙立时想到九阿哥那边。
难道九阿哥跟宜妃求援?
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并不曾有消息递过来。
而且有董鄂氏在旁边看着,应该也会晓得分寸,知晓这种事情不好将宫妃卷进来。
宜妃已经接了宫人的帕子,擦了手,亲自打开食盒,取出一碟子烧饼来。
比寻常的烧饼小一圈,也比寻常的烧饼薄多看,中间夹着切得薄薄的酱羊肉。
等到试膳太监用过,康熙拿了一枚烧饼,果然跟看起来的一样酥脆。
烧饼本身就是芝麻香,没有加底口,就着酱香的羊肉味道正好,难得是明明是凉食,却半点不腥膻,也不油腻。
康熙连着用了两枚,所有所思:“这个,倒适合做路菜……”
宜妃轻笑道:“可不就是为了路上预备的……臣妾吃着好,拿过来给皇上试试,要也是觉得好,回头臣妾就孝敬给太后娘娘讨赏去……”
康熙轻哼道:“不是说来央求朕?怎么又是孝敬给太后的?爱妃一份吃食,想要换几个赏赐……”
“自然是越多越好……”
宜妃素来自在,膳桌下首坐了,拿着筷子给康熙侍膳。
两人相处素来自在,康熙也示意小太监盛了燕窝给宜妃。
等到撤了膳桌,宜妃又是殷勤奉茶,才开口道:“谁叫臣妾成婆婆,这遇到难题,只能来求皇上……”
康熙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妙,儿子多了,都是债。
再不如小的时候,乖乖巧巧可爱。
“是老五?还是老九?又有什么不省心的?”
康熙蹙眉问道。
“这不是皇上要奉太后娘娘北巡,娘娘提了一嘴,要带老五媳妇同去,认认老亲……臣妾就想着老九媳妇这里……带一个,不带一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不待见那孩子……天地良心啊,只凭着她能查出刘氏的事,臣妾心里就只有感激的……若不是得皇上恩典,指了这孩子给老九,臣妾实不敢想……”
说到最后,宜妃也带了哽咽:“没了十一阿哥,已经去了臣妾半条命,要是老九真有个万一,臣妾怕是也要跟着去……”
这是九阿哥身体爆出问题后,帝妃两个第一次提及此事。
康熙长吁了口气,训斥道:“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知避讳!朕仔细问过太医,老九的身体虽耽搁,但也不算太晚,仔细调理着,总有康泰那日……”
宜妃低头擦了泪,再抬头时依旧是笑吟吟道:“有皇上护着他,臣妾再没有不放心的……”
话音未落,梁九功就进来禀道:“皇上,九爷求见……”
帝妃对视一眼,眼见康熙有些犹豫,宜妃就起身道:“臣妾可不耐烦见他,去后殿歪一歪……”
康熙点头,宜妃这才福了福,退了下去。
等到九阿哥进来,就带了几分得意:“汗阿玛,儿子查清了……”
康熙见他额头上汗津津的,抬抬下巴,吩咐梁九功倒茶。
九阿哥接了,笑着看了两眼,是大麦茶,虽不是冰湃过的,可也是放成了温茶,很是豪迈的一饮而尽。
撂下茶杯,他也不用康熙问询,就”叭叭”的将内务府慎刑司的口供与自己调查的索额图家的异样说了一遍,而后一推二做五:“儿子能力不足,只能查到这里,剩下的汗阿玛去查……索额图吃饱了撑的,要欺负八哥,还将我牵扯进来……”说到最后,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康熙神色不变,周身气势却是变了。
九阿哥倒是乖觉,知晓眼前这个不单单是自己的汗阿玛,还是太子爷的汗阿玛,又素来偏着太子,便道:“儿子先回了,在外头跑了半晌,还没用膳呢……”
康熙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摆摆手:“下去吧……”
九阿哥倒不是扯谎,他今天确实在宫外,跑了几个地方,晒的头晕脑胀的,身子发软。
*
二所。
舒舒叫小椿打开了东厢房,主仆俩拿着嫁妆单子,清点可以送礼的物件。
除了八福晋这里要“道歉”,需要送礼;太子妃那边需要还个人情,正好她的女儿八月里过周岁,礼物也要预备出来。
再有就是堂姐三福晋那里,预产期在八月底、九月初,贺礼也要预备着。
想着八福晋喜奢华,舒舒就捡了一盆宝石盆景。
太子妃雍容,妆扮的中规中矩,合心的礼物不好挑,舒舒就在几个色彩斑斓的镶宝收拾中,挑了一副金项圈,可以给小格格留着以后做嫁妆。
堂姐那里,一副贺新生礼的金项圈、手镯,还有一柄华丽镶宝手镜。
三福晋长得好,也爱美,这也是投其所好。
小椿在账册上记了一笔,感叹道:“往后走礼的时候多了,也不能老在福晋的陪嫁里找……要不然只出不进,都空了……”
九阿哥已经进了正院,看到内库房门开着,就在门口站了站,正听了这一句,不由忐忑。
好像自己太穷了。
这日常走礼,本就该用公中库房。
可是被刘氏之前“清理”一回,早没有了公中库房,剩下十来箱东西,幸好金银物件的比例不多,总共就三箱子,调换了干净。
不过有一部分在刘氏男人的外宅里找到了。
刘氏二嫁的这个丈夫手脚不干净,之前骗刘氏说是欠了赌债,其实都是骗人的,是在外头养了个外宅。
最让九阿哥高兴的,是那个金卦盘没有融掉。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御赐,自己用或者收着成,不能走礼。
九阿哥正难受,就听妻子笑着说道:“这有什么?爷以后会赚更多,到时候说不得还要专门腾地方……”
小椿打趣道:“福晋倒是信重爷……”
“那是自然!咱们爷通经济,皇子阿哥中独一份,以后差什么也不会差银子……”
舒舒的口气很是笃定。
这一位可是有名的“财神九”,以一己之力,做了“八爷党”的背后金主。
不管历史是真的,还是“以讹传讹”,有她在后头,不是财神也会打造成财神。
九阿哥听着,心情激荡,只觉得不仅心里软软乎乎,连身上都觉得软了,眼前也一阵阵冒光,就听到耳边传来惊诧声:“爷……”
随后,九阿哥就真的软了下去。
幸好舒舒反应快,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扶住。
九阿哥双眼紧闭,脸色清白,已经昏厥过去。
舒舒的心都要跳出来。
小椿反应快,一边帮舒舒扶人,一边高喊:“小松、小榆快出来,爷昏了……”
齐嬷嬷、周嬷嬷与几个丫头都出来了。
动静这么大,前院也听到了。
何玉柱几个正在崔南山的值房里吃西瓜,也听着崔总管讲古。
都涌了出来。
九阿哥的身上灼热,手心都是汗。
周嬷嬷年岁高见识多,见了皱眉:“阿哥爷像是中暑了……”
舒舒本也这样怀疑,立时吩咐小椿几个:“将各个屋子的冰都拿过来……”又吩咐姚子孝:“去头所寻八爷或八福晋,说要借冰……”又吩咐孙金、李银等人:“去将膳房水缸里的水抬来……再取一把细盐……”
小椿几个与姚子孝都匆匆去了。
正房本就有冰盆,舒舒用毛巾包着,放在九阿哥的额头、腋下、手心、脚心。
她板着脸,胳膊却跟着颤抖。
饶是早晓得九阿哥的身体虚,也并不曾太担心。
毕竟就算是“壮年而亡”,也还有二十几年的时间。
可这一瞬间,舒舒是真怕了。
崔南山眼见着福晋事事亲为,眼中只有九阿哥,顾不得其他,少不得提醒着:“福晋,是不是传太医,还要叫人报给皇上与娘娘……”
说话的功夫,九阿哥却是动了,上身使劲一挺,脑子一歪,就吐了出来。
酸臭味儿立时弥漫看来。
舒舒心都跟着纠了起来。
这已经是重度中暑的症状,即便是现代这会,抢救不及时,也会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