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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人的话语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伴随着锡制手杖顿击地板所发出的雷鸣回响,她的声音层层叠叠地在这混沌莫名的灵界深度中扩散开来。
转瞬间,房间里那些看不见的「窃窃私语者」便再度安静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暂时的寂静,而短短的几秒种后,便有低沉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那仿佛是一个庞大的躯体,正迈着沉重的脚步靠近。
阿加莎抬起手,让自己的眼球直视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在她目光所至的位置,是那扇被木板层层钉死的窗户——那窗户的缝隙中闪耀着苍白的微光,突然间,所有的光芒都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暗淡下来,似乎有一个庞大的东西来到了窗前。
下一秒,那些纵横交错的木板无声碎裂了,无数灰黑色的碎片悄无声息地飞散开来,又紧接着在窗口附近的半空停滞,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之中,一个巨人则出现在窗外。
那巨人身披着代表死亡的黑色长袍,长袍下的躯体缠满绷带,唯有头部的眼睛散发着晦暗未明的黄色微光,他站在建筑物外,体型几乎与一整座房屋相当,随后,这巨人又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头颅与二楼的窗户平齐——他转过头来,那被绷带覆盖的脸孔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紧接着,他抬起了手,向阿加莎伸出三根手指。
「三次问答。」巨人嗓音如雷地说道。
阿加莎在看到那巨人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位守门人——平日里与我交流的那位守门人并没有这么巨大的躯体,眼前这个显然是更高一级的使者……这位使者为什么会回应自己的召唤?
但很快,她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使者的往来皆听命于死亡之神巴托克,她没必要深究此事,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搞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在寻找这间屋子最后徘徊过的灵魂,」她说道,用手杖指了指这这张空荡荡的桌子,「他可能被污染过,但现在下落不明了。」
吵杂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空气中似乎有无数无形的窥探者在躁动着,这噪声打断了阿加莎的思索,她手心中的眼球转动,看到八角屏障外正有丝丝缕缕仿佛头发丝一样的漆黑物质弥漫开来,就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般越来越多。
「这个灵魂离开了,进入安息的国度,有伟力抹去了他的债务,污染不再是问题。」
「篡火者。」使者那双泛着清澈黄光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在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明显有些警告的意味,随后它又收起了一根手指。
阿加莎则在听到「篡火者」一词的同时便感觉到了猛然袭来的晕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在接触某种源自世界深层的「知识」,这知识从未向尘世公开过。
阿加莎活动了一下眼球,随手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捏开瓶盖之后仰起头,朝眼眶里滴了两滴眼药水。
干涩不适的感觉迅速消退了。
但她并没有乱了方寸——与「另一侧」的守门人交流,经常接触一些危险的知识属于家常便饭,她即便年轻,也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而且既然窗外的使者选择告诉自己这个词汇,就说明这个词汇至少是在他承受范围之内的。
要是禁忌级别的问题,使者会提醒的。
窗里的死亡使者嗓音如雷地说着,随后收起了一根手指:还有两次问答。
阿加莎怔了一下,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使者口中的「伟力」一词,她缓慢地思索权衡了一下,问出第二个问题:「伟力来自何人?谁抹去了这个灵魂的债务?」
总觉得今天值得困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阿加莎定了定神,轻轻吸了口气,问出第三个问题:「篡火者是谁?」
「人类。」
人类?那算什么回答?意思是·····篡火者是个人类?这能被死亡使者称作「伟力」的力量,来自一位人类?
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类」?!这还是「人类」吗?!
「灵魂已经离去,‘对面的守门人确认那灵魂通过巴托克的大门,进入了安息之所,」钱环莎淡淡说道,「……就这些,没有更多线索。」
窗外的使者说道,随后它收起了最后一根手指,身影在一阵呼啸的狂风中消散,丝毫没有给钱环莎继续交谈的机会。
灵界开始驱逐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了。
年轻的守门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有生以来头一次,她在跟「另一侧」的守门人交谈之后竟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对方回答自己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仍然清晰地徘徊在脑海里,但她完全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是怎么一回事!
阿加莎深深皱起眉头。
外面小巷中诡异可疑的战斗痕迹,最近城邦中出现的邪教徒活动,「原素」以及矿井中的可疑事故,这栋房子里发生的怪事,死亡使者传达的信息……
就在那时,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外面的走廊上响起,打断了阿加莎的思索。
那些四散并静止在空气中的木板碎片飞舞起来,转瞬间重新拼合成了完整的样子,房间的窗户再次被封闭起来,混沌的苍白微光从窗缝中洒进房间,落在有些错愕的阿加莎身上。
一名部下从旁走来,等阿加莎收起药水瓶之后才上前询问:「您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一名在楼下负责照料的守卫者走了进来:「守门人阁下,那位女士醒了。」
那位年轻的森金人醒了?
部下显然也察觉了阿加莎的隐瞒,但作为经验娴熟的守卫者,他什么都没问,点了点头便回去工作。
出于安全考量,她没有向部下提及「篡火者」一词。
阿加莎立刻暂时放下心中思绪,快速地赶到一楼,见到了从睡梦中醒来的伽罗妮。
各种各样纷繁错乱的线条在她脑海中纠缠着。
她摇了摇头,抬手将眼球放回眼眶,同时拿起手杖轻轻一挥,挥散了地板上那勾勒出八角轮廓的苍白火焰。
一瞬间,灵界消退,声音恢复,色彩再度充盈视野,她回到了守卫者们忙忙碌碌的现场,部下们仍然在周围紧张有序地工作着。
这个单词显然具备力量,甚至直接指向极端的深层知识,直接说出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最好是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下文献资料再说。
这位有着石头般皮肤的健壮女士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由牧师亲手调制的安神草药茶,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茶几,直到阿加莎在她对面坐下并轻轻敲了敲桌面,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你好,我叫钱环莎,你应该认识我,」年轻的守门人说道,同时仔细观察着对面当事人的状况,「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我叫伽罗妮,」
捧着草药茶的女学徒说着,眼神显得还有些飘忽,似乎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挣脱出来,「抱歉,守门人阁下,我······脑子还是乱糟糟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一直在不停地解数学题,证明了一遍又一遍,从小到大的学习经历加起来都没这么累过······」
「解数学题?」阿加莎愣了一下,随后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陷入沉睡的吗?在陷入沉睡之前,你接待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事?」
记忆覆盖,深层睡眠,还有「解数学题」,这听上去····倒有点像是智慧之神的神职者们掌握的力量。
但智慧之神同
为二大正神之一,他的神官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伽罗妮微微皱起眉,似乎在很努力地回忆着,然而足足半分钟后她还是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如果不是这些守卫者们提醒,我甚至不知道……家里出事了。」
「请问·····」伽罗妮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守门人,尽管对方看上去很年轻,但面对城邦中的最高级别教会代言者,她仍难免惴惴不安,「我的老师,他还好吗?」
阿加莎瞬间怔住了。
「你的老师?」阿加莎有些疑惑。
「他应该在楼上,他叫布朗·斯科特,」伽罗妮赶紧解释道,「我刚醒过来有些混乱,忘记说了,他需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