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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如果还有个人能理直气壮的觉得这银子该有他一份,那就只有齐老四了。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从前对自家不闻不问的齐老四,最近却频频登门,一副要重修旧好的模样。不是良心发现,只是怀疑自家还藏了别的银子, 所以过来打探情况。
不过以齐老四的精明,这种事情,在确定之前,他可不会自己亲自撸袖子下场。
所以挑动一个人跳出来将这件事揭开, 也就很正常了。
而还有比行事冲动不过脑子, 却又贪婪无比,还跟周敏发生过冲突的齐阿水更适合的人选吗?不过, 估计齐老四也没想到, 齐阿水能够做出入室盗窃这种事来吧?而且还被抓了个现行。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 周敏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齐老四的踪迹。她虽然不了解这位四叔, 但从听过的那点传闻来看, 周敏觉得他应该会来。
聪明人不只有周敏一个。听到周敏这番话, 九叔公不由微微点头,对齐阿水道, “当日挖出银子,是请了我和大哥来主持的。阿冬可以证明, 挖出来的就是二十两银子。却不知你为何如此肯定齐老三家里还藏了银子。莫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这会儿周敏已经就着篝火的微光找到了齐老四, 他站在人群最外面, 并不怎么起眼。听到九叔公的话, 面色微变,又悄悄往人群中退了几步。
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系!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周敏差点儿直接喊了出来。好在理智还在,知道空口无凭,这话不能说,这才按捺住了,只将期待的目光落在齐阿水身上,希望他能咬出齐老四来。
按理说,九叔公这种带着明显引导和暗示意味的询问法,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撺掇,齐阿水之前想不到,这会儿也该回过味来了。他能做出这种事,可见是不管不顾的性子。被抓了现行,惊动了全村的人,他自己得不了好,也不会让背后的人好过。
然而齐阿水却是半点这样的意思都没有,只道,“这还要旁人说?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九叔你可以问问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有几个不是这么想的?”
他这一攀扯,周围的人脸色都是一变。人心这种东西,真正的高贵完美纯洁无瑕是不可能存在的,自然都免不了想过,甚至跟亲近的人议论过,毕竟这在村子里也算一件大事。但被齐阿水点破,就不一样了。
周敏见状,连忙站出来道,“你不用胡乱牵扯别人,抓贼这种事一向是论迹不论心,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这银子挖出来,我们并没有昧下,四叔那里分到了,族中也尽了意思,修了祠堂,好处是大家的。你仍旧不知足,编排我们私藏银子也就罢了,还入室盗窃,天地祖宗都不能容!”
看样子齐老四应该是没什么首尾留下。要从齐阿水这里牵扯出他来,已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要对齐阿水进行严惩,以儆效尤。毕竟齐阿水说破了这件事,恐怕也说动了不少人的心思,接下来必然有人蠢蠢欲动,须得将这种事杜绝。
她三言两语说完,然后才转向五位族老,“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长辈们做主。”
大伯公沉吟片刻,才道,“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这做三只手的,也有行规,那就是不对本乡之人出手!今齐阿水既然犯了这样的事,这村里是容不下了。明日便开祠堂,将其从族谱除名,不许住在村中!其他人也要引以为戒,若有犯者,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别说是村人,就是一心想着严惩的周敏都吓了一跳。从宗族除名,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可以说得上是最重的惩罚了。从此之后他必会人憎鬼厌,再无容身之处。除非背井离乡,改名换姓,否则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几位族老对视一眼,荣老太公便开口道,“这处罚会不会太重了?”
大伯公哼了一声,“就是要罚得重,才能让人记住这个教训,心存忌惮,不要乱伸手!”
“即便如此,也罚得太过!”荣老太公道,“毕竟是我们齐家的子孙,况且老三家又没有损失,若为此就把人逐出去,难以服众。再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不定是老三家自己行事不谨,这才让人生疑。”
周敏听到这个论调,不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又没有损失?还非得要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时才来做马后炮,才算公正?
而且绝不是周敏的错觉,总觉得这位荣老太公好像对自家老爹不太满意。这番话跟受害者有害论有什么分别?就差没直说“那么多人都觉得齐老三私藏了银子,他一定是私藏了”。
这还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呢!
难怪之前分钱的时候,爹单让自己请大伯公和九叔公。
果然不等大伯公开口,九叔公已冷笑道,“荣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明明是有人贪心不足造谣生事,怎么就成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十两银子用来修祠堂,在场之人都能受惠。不思感激也就罢了,还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可笑!”
这话跟直接嘲讽荣老太公也觊觎齐老三家的银子没什么两样,他勃然大怒,于是五位族老反倒自己吵了起来。
齐阿水父亲早就去世,家里只有个寡母。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之人去把他娘给弄来了。老太太一来就跪在地上哭,弄得争执中的五位长辈都头皮发麻,不得不暂时息了纷争,来安抚她。
于是到最后,族谱除名的事没人提了,至于逐出村子,考虑到如今大冬天的,他也没个去处,最后改成了派他今年进山烧窑的活计,干满一个冬天,算是赎罪,若是表现良好,等开春之后仍旧许回村居住。
有除名逐出的处罚摆在眼前,后面这个处置,人人都觉得是开恩了,就是齐阿水和他娘也无话可说。
于是此事就这样定下,众人各归各家。
等人都走了,周敏连忙让齐老三回去休息,自己则和安氏石头一起将院子收拾了,火堆熄灭,然后才回去继续休息。大概是折腾得太累了,她只觉得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下一瞬又睁开,天就亮了。
从周敏穿过来,习惯了这边的作息时间之后,早睡早起就成了习惯。毕竟七八点睡,五六点怎么也该醒了。就连赖床这种行为,也几乎没有再出现。
但这一天,或许是太累了,她躺在床上,暂时不想起来,索性裹紧被子舒舒服服的躺着,思量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有接下来的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竟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被石头叫醒,周敏这才感觉身上十分不舒服,头重脚轻,耳中一片轰鸣。
她病了。
穿越之后那么长时间,周敏的生活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了。
每天早上可以多睡会儿懒觉,起床,梳洗,然后开始准备朝食。虽然材料不多,但周敏还是挖空心思,希望能够尽量做出花样来。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
吃过了朝食,齐慧过来,安氏就开始教她们做针线。一边闲谈说笑一边练习,倒也不觉得苦。练习几个时辰之后,就到了准备晡食的时候。吃过饭,天色不早,也就该收拾收拾睡觉了。
如果不考虑将来,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倒真有几分田园牧歌的诗意与悠然。就连屋子里因为给齐老三熬药而一直充斥着的中药味,似乎也带上了某种含蓄蕴藉的深意。
让齐老三挪出来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不用闷在那个不透气的小房间里,他的气色和精神都好了许多,最初时还只是躺在摇椅上跟其他人说话,之后慢慢尝试着起身在屋里走动,甚至在其他人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能搭把手拿些没有分量的东西。
虽然还是做不得事,走动的时间稍微长一点也会喘息不已,必须停下来休息,但是这种表现,已经比之前在床上躺着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安氏的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每天进进出出脸上都带着笑意,不再像周敏刚穿来时那样动不动就哭了。
周敏见状,便打算着手将埋在自己房间里的银子给起出来。
但是没头没脑的就去挖自家屋子里的地,显然并不正常。不过周敏很快就想到了办法。
这日朝食时,她便对齐老三道,“爹现在白天能挪出来了,不如咱们把那屋子重新收拾整理一番。正好眼看快过年了,顺便把屋子打扫一下,清清爽爽的迎新年。”
安氏在一旁道,“平白无故,又折腾这些做什么?”
周敏一笑,“娘,我这可不是无故折腾。爹病了这许久,那屋子里头或许积了不少秽气病气,所以爹才一直不好。现在挪出来,瞧着却比之前好得多。把屋子清理一遍,去除这些秽气,说不准过了冬天,爹的身子就彻底好了。”
说别的或许说服不了安氏,齐老三的身体她却是最在意的,当即点头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于是吃完饭之后,一家人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周敏还抽空去隔壁说了一声,让齐慧这几日不必过来了,哪知反倒惊动了冬叔和冬婶,一家人都过来帮忙。
自从石头跟着冬叔学木匠,齐慧又跟着安氏学女红,两家人的关系比从前更亲近了许多,彼此帮衬也在情理之中。却不过对方盛情,最后只好把人留下来。
按照周敏的意思,先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不搬不知道,看上去不大的一个房间,里头竟然塞下了那么多东西,搬出来摆在院子里,居然也有满满当当的一大堆。
可见虽然只是山野乡民,没多少之前的东西,但一代代的积攒下来,数量也着实不少。
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坛坛罐罐,生锈或是已经毁坏的器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早就发霉变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食物……最后,还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串铜钱。
虽然只有十几个铜子,但对却也可说得上是意外之喜。
找到铜钱的人是石头,周敏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一看,却发现这串铜钱跟周敏之前拿到过的完全不一样。
她心下好奇,便不免问道,“这铜钱好像与市面流通的不同,没见过这样的?”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铜钱,正面是上元通宝四个字,背面则是两个她不认识的篆字,根据周敏的猜测,应该是铸造局的标志。而她手里的,正面是元亨通宝四个字,背面是光背无字。
当然,周敏是不应该识字的,所以只能这么含糊的问。
齐老三过来接了铜板在手里,对着太阳一看,便笑道,“这是元亨通宝。”
“元亨通宝,那不是太祖爷时的东西了?”冬叔也不由奇道。
由这铜钱引出来,周敏这才头一回从长辈们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个时代的介绍。不过内容也简单得可怜。
据他们的说法,元亨是太祖皇帝的年号,距离现在已经一百多年了。上元实际上也不是现在皇帝的年号,而是先帝的。现在换的这个皇帝,年号叫做永嘉,铸币肯定是有的,但应该尚未流通到大石镇这边来。
周敏对此十分佩服,一百多年了,齐家却还住着这屋子,其间没有任何挪动,以至于这一串铜钱始终没被发现。
不过本朝立国百来年,看样子应该尚在承平年代,就算要败落也不会那么快,也就是说,接下来的生活会比较安稳,如无意外,朝廷政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不是动乱年间,让周敏着实松了一口气。
毕竟打起仗来,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挣下一点家业,官兵土匪之类的一来,就什么都不剩了。虽说这大山里看起来不像是会被战争影响,但谁知道呢?
这念头一转而逝,回到眼下,周敏见长辈们还在翻来覆去的讲古,正讲到先帝驾崩、今上登基时的事。
据说当时县里衙门派了快班在镇上张贴告示,又让人往各村报信,让众人都换了素色的衣裳,家家户户都挂白幡,二十七日内不可饮酒吃肉,更不可婚宴嫁娶。因为场面很大,所以至今还有人津津乐道。
周敏闻言,不由好奇道,“不知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却见长辈们听闻此言,面色微变,都露出几分古怪神色,却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周敏心下诧异,但却也按捺住了没有追问,而是令起了一个话头,“爹你识字?”
这可太奇了,万山村里是没有学堂私塾之类的东西的,也没考出过秀才。就是最富裕的齐老费家,那也是把孙子送到镇上去启蒙,等学完基础的内容,还要继续深造,就只能去县里了。
没想到齐老三这样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病人,竟然识字。
周敏又想起之前在邱家,石头提过自己的大名叫做齐世磊。当时她还好奇过这名字是怎么起出来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齐老三这个父亲的手笔。
齐老三道,“小时候家里还算宽裕,我在镇上念过两三年的书。却也只读通了几本幼学的书,先生又讲了一本论语。这么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
语气中不无惆怅之意。
其实像万山村这样的小山村,万难供养出童生秀才,就是送孩子去读书,也只求开蒙,懂得写写算算罢了。若能在镇上或是县里找一份工最好,就是不能,日常买卖东西也总用得上。但是读过书的人,得窥见外面世界的冰山一角,自己却永远走不出去,大部分人或许习以为然,但齐老三这样稍有心气的,自然会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见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周敏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一串铜钱虽然只是个小插曲,却激励起了众人的热情,不但将齐老三和安氏住的屋子给收拾了一遍,还打算趁着过年前把整个家都收拾一番,说不准还有新的收获。
对周敏而言,这倒是意外之喜。
因为就算别人不提,她也是要开口的。——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借由这件事,引出自己埋在窗下的银子,假装那是先祖攒下的。
既然已经大动干戈了,周敏便建议索性连房子也一并改造一番,“东西既然已经搬出来了,不如把墙重新刷一遍,再把窗户开大些。”
之前家里存了一些石灰,用来造房子不够,若只是涂一下墙,那就绰绰有余了。将房间清理干净之后,再用白石灰把墙刷一遍,屋子里便会亮堂许多。再把原本很小的窗户开大,增强采光和通透性,住在里头人也更敞亮。
再有这么多年的老房子,地面本是夯实的泥土地,早就凹凸不平,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收拾一番。
这些改动都不费什么财物,也就是多用点力气,所以众人都没有反对,先从齐老三和安氏的屋子弄起,第二日是石头的房间,第三日才轮到周敏这边。
刷墙开窗都没问题,直到平地的时候,才被冬叔看出了窗下那一片的不同,然后顺着痕迹挖开,将周敏事先藏起的坛子起了出来。
等到坛子打开,两锭雪亮的银子出现在眼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呵了一下手,连忙将窗户关上。
梳了头推门出去,外间的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炉火,暖融融的。安氏和齐老三坐在火炉前小声说话,周敏在门扉“吱呀”的响声中,恍惚听到了“齐阿水”三个字,回身把门带上时,便忍不住问,齐阿水怎么了?”
“前头那件事,几位族老不是罚他进山去烧窑吗?几个年轻人昨天就去了。”安氏头也不回的说,“没想到才进山头一晚上就下了雪,怕是要难捱了。”
山里的土窑旁边虽然也修了屋子,但肯定不如村子里的结实防寒。而且这个天气,他们还要进山砍柴烧窑,辛苦自不必说。
去年齐老三之所以会生病,就是因为轮到他入山烧窑。
因为感冒,周敏差不多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听到安氏这么说,顿了顿才道,“年年都有人进山烧窑,总是要捱过来的。齐阿水那种性子,就该磨一磨。”不过,就怕他没把好逸恶劳的性子磨去,反倒在辛苦之中生出怨怼来。
这后面一句话周敏没说,但她觉得,以齐阿水的品性,可能性还真不小。
但这番话就不需要说出来危言耸听了,反正等齐阿水从山里出来,怎么也要到明年春天,到时候再说。
然而周敏没想到,齐阿水这不安分的性子,那是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分,都会惹出事来的。才又过了两天时间,某一天晚上,她就忽然被吵嚷声惊醒过来。
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推门出来,就看到齐老三和安氏站在院子里,正往屋后山上的方向看去。
周敏跟着抬头一望,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下了雪,从村子里看,远山到处都是一片淡淡的青白色。而现在,光线暗淡的夜色之中,那一片灰白之间,却有一条火线正熊熊燃烧着,看得周敏心头发慌。
“这是……”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疑惑的开口发问。
齐老三眉头皱得紧紧地,“是火烧山!”
冬天是万物枯寂的季节,山上的草木大部分都会因为新陈代谢而枯死,也就很容易被引燃。有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无声无息的烧起来。所以对于这种情况,生活在山村里的人们自然是严防死守。
毕竟这片山脉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许多东西都必须要从中取得,而且一方水土的影响还不止于此,对整个村子的影响都非常大,一旦被大火焚烧,没有个三五年是缓不过来的。
“我要上山去看看。”齐老三转过身道。
安氏连忙道,“这大雪天的,你身体还没好,去凑什么热闹?村子里其他人自然会去。”
的确,之前周敏听见的鼓噪声就是村人们发出的,众人纷纷从家里走出来,手上都带着铲子等器具,在被白雪映得微微发亮的夜色中呼朋引伴,赶往火势烧起的方向。
齐老三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出了这种事,咱们得去看看。”
“我去。”周敏回过神来,连忙道,“爹和娘留在家里吧,我跟着去看看就是了。那么多人,想必再大的火势,也能很快扑灭的。”
“你也正病着。”齐老三咳嗽了两声,“我是长辈,应该我去。”
周敏却没有跟他争执的意思,摸黑进了屋,凭着记忆抓起铲子,走出来道,“只是一点风寒,而且早已经好了。我这就去了,很快回来。”然后不等齐老三回答,便匆匆离开,汇入了人流之中。
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因为前两天下的雪还没有融化,所以火势虽然看着吓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而且从周围铲雪灭火,也十分方便。万山村是大寨,村里几十户人家,人手众多,没多久就将大火扑灭了。
这时候天还没亮,但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村人们都有些躁动。
火势已经被扑灭,但事情却还没完。火总不会凭空烧起来,总该有个因由。这大雪天,又是晚上,不会有人上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附近烧窑的几个村人了。
族老里只来了年纪最轻的九叔公,他惯来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立刻就让人将几个烧窑的人押了过来,就地审问。
说是审问,其实由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将事情弄清楚了。
上山烧窑的一共有五个人,都供认说齐阿水自从上山之后就气不顺,活也不好好干,每天不知道去哪里,总是要天黑了才回来,嫌疑自然是最大的。至于其他四人,在这山里行动都是在一处的,彼此可以作证,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纵火。
迫于压力,齐阿水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出去过,也点过火,却没有故意纵火的意思,只是弄了一些木柴烧着取暖,许是灭火的时候没掩埋尽火星,才会酿成大祸。
不过这种说法,人人都持怀疑态度。毕竟齐阿水之前才刚刚被处罚,心气不顺,烧山来泄愤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出来。
然而齐阿水抵死不认,谁也没有证据说他就是故意。
但他一错再错,本人又是这等滚刀肉一般的态度,就是之前同情过他的村民,这会儿心里也不免生出几分不满。
这等祸害,还是应该赶出去了干净。
不过这事不是九叔公一人能做主的,吵吵嚷嚷了一阵,眼看天色微明,九叔公这才发话,将齐阿水押回去,族老们商议之后会对他进行处置。当然,他老人家也表了态,这一次绝不会姑息纵容!
回去的路上,周敏走在人群中,感觉鼻子有些堵塞的意思,不由暗叫不妙。她感冒本来就没好,又上山冻了半夜,搞不好病又要加重了。但她也很清楚,这种全村齐上阵的事情,不见得一定要做多少,但出人出力却是必须的,这是一种态度。这一趟必须要来。
回去就立刻熬了药灌下去,再将手脚泡热了去睡,想必应该能遏制这种趋势。
现在她心里更担心的是,之前来的时候说很快就回去,结果出了齐阿水这个岔子,耽搁不少时候,也不知道齐老三和安氏是回去继续睡了还是在等自己。
偏偏在人群里还不能加快脚步,当然她也没什么力气加快速度了,实在令人焦心。
不过走着走着,周敏还是发现了不对劲。
这条路,好像十分熟悉?
然后才伸手去搬自己的那一篓猕猴桃。
但那门房却已经招手叫来了两个健仆,直接将两篓猕猴桃拎走。想来是见他们两人年纪不大,这才帮忙分担。
这邱家人倒是不错,周敏见状,不由思量道。
想来邱家虽然在大石镇上已经算得上富裕,但毕竟是出身乡里,没有太多大户人家的讲究,所以门房直接引着他们两人进了二门,到了旁边一间花厅,那位邱大姑娘就在这里。
周敏之前听到这个称呼,总觉得这位能在这宅子里做主的姑娘年纪应该不小了。然而等见了面,才发现对方面容稚嫩,论起年纪估计也只与自己相差仿佛。当然,这位大姑娘的营养更好,养得白白胖胖,身材高挑,却是远胜她许多。
不过虽然年纪不大,倒是挺有派头的。她先是让人看了座,又问过两人的名字、年纪,然后又问家在何方,那羊桃是哪里来的,十分有条理。
周敏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石头竟还有个大名,叫做齐世磊,倒是像模像样,竟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名字,也不知当年怎么取的。不过这年头也只是在脑海中稍微一转,就抛开了。
前头两个问题她答得中规中矩,这最后一个,却是费尽口舌,编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大姑娘有所不知,这东西民间俗称是羊桃,但这羊桃也分许多种,今日我送来的这一种,叫做猕猴桃。姑娘且看这果子一身毛茸茸的,又是这样的棕色,可不正像是一只猴儿?传说这猕猴桃也正是那些山中猴子的最爱,多吃能养颜美容,延年益寿呢!”
“这可是浑话了。”邱大姑娘被她逗得直笑,“那猴子吃的果子,延年益寿便罢了,与美容养颜又有什么关系?”
周敏正色道,“大姑娘可曾听说过猴儿酒?”
“这倒是听过。”邱大姑娘若有所思,“听说这些猴儿得了喜欢吃的果子,便会收集起来,以秘法酿成这猴儿酒,乃是天下美酒之中一等一的美味。可惜多在深山老林之中,只有传闻,怕是没几个人得见。”
“人说这猴儿酒因为是果酒,这才能够养身养颜。既然酒是这果子酿成,这果子多吃自然也有同样的功效。”周敏道。
“便是的确如此,又怎么证明你这羊桃……猕猴桃便是用来酿猴儿酒的材料?”邱大姑娘却又问。
周敏道,“我这猕猴桃与普通的羊桃不同,无论个头还是滋味都更胜一筹,姑娘方才应该尝过了,想来自有评判。”
这邱大姑娘倒是不能反驳。毕竟方才送来的四个猕猴桃,都被她一人吃了。这样滋味的果子,的确是不曾在别处吃过。莫说是县城,就是府城里也没有的。
这样想着,哪怕知道周敏是用这故事自抬身价,她也不以为忤,“言归正传。你这果子的确极好,既是能延年益寿,用来孝敬长辈倒也不错。你既说它不同于寻常羊桃,就开个价吧。”
周敏当然不会开价,毕竟她对这年代的物价还不甚了了。虽然知道铜钱是很有购买力的,但是几个铜子卖出去,她是不愿意的。忽悠了那么一通,就要看这位大姑娘有多大方,因此光棍的道,“大姑娘看着给就是。邱家是咱们大石镇远近闻名的慈善之家。想来也不会昧了我几个果子钱。”
邱大姑娘闻言,就笑了一声。周敏知道自己的算计都被人看破,但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她也没什么好惭愧的,所以十分坦然的看着这位大姑娘。
“也罢,”邱大姑娘低头想了想,道,“你既这么说,我也懒得让人称量了,两筐果子给你二两银子,可使得?”
周敏大致知道,只要不是通货膨胀得太厉害的念头,古代的钱购买力是很强的,二两银子足够普通小户人家过一年了。毕竟他们自有耕织,要费钱去买的东西不多。像万山村这种偏僻乡村,恐怕一年还用不了这么多。
算下来这猕猴桃足有几十铜板一斤,比肉更贵,她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当下点头道,“便依大姑娘的意思。”
邱大姑娘点点头,让人去称银子,周敏这才站起身道,“大姑娘这样大方,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听大姑娘的意思,家中有年事已高的长辈,我这里还有另一桩生意,不知大姑娘愿不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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