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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购买低于50%的72小时内只能看防盗, 买够了的清缓存试试 所以这天晚上,半梦半醒间听到自己的屋门响动, 周敏一开始只以为是家里睡起夜,然而迷迷糊糊翻个身, 即将再次睡着的瞬间,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她陡然惊醒了过来。
石头的房间与烧炉子的起居室相对, 也开了门。夜里如果有人起来, 也该走那扇门,即便走这边,也不可能需要开她的门!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进贼这种事,但周敏还是谨慎的选择了按兵不动。她在暗夜中睁开眼睛, 那门扉被推开的声音越发清晰,大概是为了尽量不惊动人,所以对方推门的速度很慢。
这就更不像是家里人了。
一旦确定这一点, 剩下的答案也就不是那么难猜了。财帛动人心, 被白花花的银子晃了眼睛,所以上门来刺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周敏躺在床上, 开始思量自己改如何应对。
房间里杂物很多, 但床上只有衣物,要从中寻觅出一件趁手的武器, 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周敏思量了好一会儿, 才想起来前两天安氏钉完被子之后, 没有将剪刀收起来,就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她做出受惊翻身的样子,顺手在柜子上摸了一把,果然找到了剪刀,立刻一把抄在手里,缩了回来。
开门的声音瞬间消失,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她的呼吸声仍旧平稳,对方才继续推门。
周敏紧紧攥着剪刀,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绵长而平稳,没一会儿,房门被彻底推开,走进来的脚步声虽然轻,但在黑暗中却十分清晰,从门口一路到了床头。
这个距离太近了,周敏的心跳陡然剧烈起来,她费尽力气才稳住了呼吸,没有露出破绽。好在对方并没有节外生枝的意思,很快,她就听到了轻轻翻动东西的声音。
周敏睁大了眼睛,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
后来周敏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是怎么飞快做出决定且将之实施的,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机会,她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的想出个稳妥之策,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她从床上飞扑过去,正好压在了来人身上。虽然如今这具身体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又瘦又小,没多少重量,但这么“从天而降”,对那人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何况他本来就弯着腰,周敏这一撞,正好让他的腰撞在柜子壁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的同时,也让此人痛得出了声。
周敏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死死压住,让他保持着弯腰埋头的姿势,剪刀胡乱挥了数次,才找准地方,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来人啊,抓贼啊!家里进贼了!”制住对方之后,周敏便立刻大声呼喊起来。
听到喊声,那人立刻挣扎起来。如果只有周敏一个,他还真不怎么怕,但要是惊动了外头的人,这回就根本不可能走脱了。
周敏已经摸清楚了,这应该是个成年男人。所以一旦他挣扎起来,瘦小的周敏几乎压制不住他。如果不是先让对方伤了一下,这个姿势又实在是不方便使力挣扎,恐怕早就被人反制。即便如此,周敏也差点儿被他甩了下去。
她吓得也顾不上会伤到人,一只手勒住对方脖子,另一只手将剪刀又往前递了递,“别动!再动我的剪刀就扎下去了!”
我们常用“抹脖子”来形容自杀,可见这是人体的脆弱之处。即便这入室之人不懂什么颈动脉,也知道自己要害被人抓在手里,顿时僵住,不敢再动。尤其是察觉到剪刀尖已经刺破皮肤,开始往外流血,他更是又惊又怕。
入室为盗,就算真的被刺死了,那也是有理没处讲。
察觉对方老实了,周敏又开始扯着嗓子喊。万山村的房屋建得稠密,每家每户之间不过数米的距离,这会儿左邻右舍已经被惊动起来,片刻后她更是听见石头在外头叫自己,“阿姐?”
周敏在让石头进来和嘱咐他老实待着之间略略犹豫,便下定了决心,“石头,有贼进家来了!你进来替我按着他!”
石头虽然才十岁,但身高已经跟周敏齐平,力气也比她大。两个人对付一个成年人,总会容易些。再者,她毕竟是未婚的女孩子,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待会儿被邻居闯进来,看到自己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到底不好看。万一再被人反咬自己是与人私会,那就更说不清了。
石头很快走了进来,周敏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门背后挂着绳子,取下来先捆了他的手脚!”
等那人的膝盖以下都被捆住,两条胳膊也被拉出来绑好,石头又把人压住,周敏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举着剪刀的手居然已经僵住了,而且还一直在发抖。
松手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了剪刀从肉里撤出来的滞涩感。
“他脖子受伤了,你把人提出来,免得血污了衣裳。”周敏后退两步,靠在床头上,又吩咐道。
但不等石头把人拎出来,外间已经点燃了松木条照明,同时一群人齐齐涌了进来。
周敏这才忽然感觉冷,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只穿了中衣。虽说这衣服也不暴露,但就像现代社会很少会有人穿着睡衣出门闲逛一样,毕竟不太合适。
她伸手往后一捞,将被子捞过来盖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索性被绑起来的人太夺人眼球,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她的动作。已经有两个人上前代替了石头的位置,将那人拉了出来。然后周敏便听见有人惊呼,“齐阿水!”
她连忙抬头看去,果然,那被抓住的倒霉小贼,不是齐阿水又是谁?
这会儿的齐阿水十分狼狈。手脚都被捆着,连站都有些站不稳,只能任由左右两边的人扶着。衣裳和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衣襟上的一大片血迹!
到这时候,才有人游目四顾,很快看到了周敏抓在手里的剪刀。然后小小房间里立刻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周敏视线一扫,在人群中找到了齐老三和安氏,这才扬声道,“今晚齐阿水入室行窃,已经被制服了,多谢各位乡邻过来帮忙!石头,你现在就去把族老们请过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天晚上,周敏竟然吃到了鱼!
村前的那条河里,自然是有鱼的。但是村子里的孩子那么多,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想过抓鱼来贴补生活,长年累月下来,河里的鱼就是没有绝迹,也只剩下手指粗细的小鱼,数量又少,捞一天也不够吃一顿的,也就没人会去抓。
何况现在又入了冬,虽说这里地处南方,河水并没有上冻,但也不可能下河。
倒是有人在稻田里养鱼,不过数量也不多,一般都是养了自己家里吃。毕竟田鱼总带着一股土腥味,很难完全去除,远不及河鱼干净鲜嫩,卖不上价。
石头这条鱼,就是跟人换的。
他这段时间跟着冬叔学习,也算是有了一点进展。木匠活儿毕竟很考验手艺,所以石头目前还在学徒阶段,只能帮忙打个下手。倒是篾匠活儿,冬叔已经让他上手试做了。
石头想着周敏之前说过想要个提篮,这样上山挖草药的时候就不用背着笨重的背篓,平常也能用来放东西,便打算编个提篮。
村子里的人用的东西,通常都很粗糙。提篮也都是用宽大的竹片去编,也没什么花样,反正弄出来的东西以结实为主,其他的倒在其次。这样做起来也快,一个大的提篮,两三天功夫就能编好。
但石头想着是给周敏用的,自然用了更多的心思。他还没学到在篮子上做花样的程度,便将竹片削成细细的竹丝,然后密密的编织。这样一来,花费的材料倒是不会变多,但却更加费时费力,最耗耐心。
见他选了这种编法,冬叔也没有反对。他本来就是想让石头练手,见他不浮躁,能沉得下心来摆弄这些东西,心里自然只有欢喜的,得空还会指点几句。
这个提篮石头编了将近十天,今日才刚编好。没等他带回家去给周敏,却被来找冬婶串门说闲话的一位妇人看重,想跟他换。
石头本来有点嫌弃头一回练手之作不够完美,听她说愿意换,又记起对方家中正好养着田鱼,用来补身子最好,便答应了,亲自去田里抓了一条两斤多重的鱼拿回家。
周敏看到他带着鱼回来,都惊呆了。
她知道村前的河里没有鱼,所以之前只把目光放在山上,却是根本不知道还有人在田里养鱼,更没想到石头才学了没多久,做的东西居然已经可以换来食物。
石头不换别的偏偏换一条鱼,个中的考虑周敏自然也明白,当下拍着他的肩膀道,“好样的石头!不愧是我弟弟,真厉害!”
对周敏来说,处境再糟糕,也都还有办法可想,最怕的是有人拖后腿。
但这个家里,两代男主人都很靠谱,眼下看来,帮得上忙的地方很多。而安氏虽然让人不放心,但有齐老三节制着,也就不用担心。
石头听到她的夸奖,腼腆的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另一个东西给她。
周敏好奇的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只竹蜻蜓。这可不是那种头上带着个螺旋桨转一下能飞的简易版,而是有头有尾有翅膀,真正是一只蜻蜓的模样,底下用一根木棍支撑着,旋转木棍,蜻蜓的翅膀便会随之扇动,模拟飞行的模样。
“冬叔给慧慧做,我就跟着学了。”石头解释道。
虽然已经过了喜欢这些玩具的年纪,但周敏还是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谢谢石头。”
心里一高兴,周敏便主动接了这条鱼,打算下厨展示一番厨艺。
虽说这村里平常也有人吃田鱼,按理说最知道如何处理,但周敏可实在不放心将之交给安氏来弄。田鱼的腥味太重,非要用很多味道重的材料才能压下去,但安氏节省惯了,显然不会舍得用。
葱姜蒜,花椒大料,其中有些是家里本来就有的,有些则是去冬叔家讨的。乡村里邻里关系十分密切,有什么好东西各家分一下是很正常的。待会儿煮完了鱼,周敏也会往冬叔家送一碗。
她要做的是酸菜鱼。酸菜是现成的,安氏别的不行,做这些小菜却是十分拿手。泡得十分入味的酸菜,用凉水清洗好几遍,都能闻到那扑鼻的劲爽酸味。再加上各色作料,没一会儿周敏就煮出了一锅酸汤,鱼肉还没放下去,那香味已经引得人腹中轰鸣了。
安氏就算再觉得周敏费东西,也不得不承认她做的东西滋味的确上佳。不过她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无非是舍得用材料,她若是舍得用,也能做得出来。
周敏对此只是一笑置之。这种小事,没有争论的必要。
吃饭的时候,周敏提出了一个建议,“爹,石头既然有这样的手艺,咱们不如也在周围种点竹子,反正这东西不用怎么照看,去冬叔家那边挖点竹根过来就行了。等竹子长成了,要做什么也方便。”
反正竹子这东西长得快,两三年功夫也就能用了。那时候石头的技艺想必也磨练出来了。
齐老三点头道,“说得是。不光是竹子,也该种几棵树,将来也有好木材能用。咱们这里最多的就是杉木和松木,回头设法弄几棵树苗来。”
“再弄几棵果树吧,桃啊李啊杏啊什么的。”周敏说,“老费叔家的果园里就有,去找他说说。”
这时候的市场并不发达,出售水果的还是少数。当初周敏那两背篓的猕猴桃,要不是找到邱家,摆在市场上卖,味道再好也没几个人买。就是齐老费家的果园,卖的也不是现成的水果,而是蜂蜜和果酱。
所以,想吃水果只能自己种了。
俗语说:桃三李四核十一。
虽说目前齐家的状况不太好,但周敏高瞻远瞩,自然要提前做出准备。现在种下去,几年后就能有水果吃了。
齐老三闻言微微一笑,心想就算再沉稳能干,到底还是个孩子,贪这些小嘴,但却也没有拒绝。他能为孩子们做的不多,这点小事还是能应下来的。
再说,这种一家人一起商量将来的感觉,的确很令人心情舒畅,好像随着这些准备,未来红火的日子也都触手可及了。
自己的病对这个家而言,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但齐老三却有种奇怪的感觉。经过了这么一遭之后,这个家非但没有遭受打击,反而变得更加生机勃勃,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振兴,甚至过得比从前更好。
而这种奇怪的信心,竟然是从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感觉到的。
一来二去,原本的伤寒竟生生拖成了咳疾,也将齐老三的身体彻底拖垮了。
春天时他还挣扎着下地,将家里的田土都种上了庄稼。但过度劳累的结果就是病情加重,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的积蓄耗光,没办法只能将田地连同上面的庄稼一起卖了,好歹拖到现在。
然而如今家底已经掏空,连安身立命的土地都卖了,就是齐老三立时好了,又能如何?
何况……周敏虽然不是很通医理,但也知道伤寒毛病虽小,但若不能快速治愈,拖下去很容易就会转成炎症。而肺炎非常麻烦,经常反复、难以根治,最后只能被拖成癌症,也就是俗称的痨病。
莫说是这个时代,就是周敏穿来的那个世界,这种病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只能用药物控制。
而在这里,痨病是富贵病,只能好药材养着,拖延时日罢了。要指望将他治好,支撑门户和家业,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这话,她哪怕想得再明白,却也不能对安氏说。
周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里拱着的那股无名火压下去,这才道,“爹的病当然要治,但办法不是这么想的!这点钱够干什么?就是把这大铁锅扛到铁匠铺去折价,也不止这几个铜板!再说这回卖了锅,下回你要卖什么?是卖了我,还是卖了石头?!”
这话将安氏和石头都吓了一跳。石头小心翼翼的瞄着周敏的脸色,周敏却只盯着安氏,见她面上神色有异,心头不由“咯噔”了一声。
她这句话纯粹是气到头上口不择言,同时也未尝没有吓唬一番安氏的意思,希望她从今往后安分些,别再给自己添麻烦。然而此刻安氏面上的神情分明带着闪躲和心虚,却让周敏疑心自己这句话或许已经戳破了真相。
贫寒之家,卖儿鬻女原本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如今的齐家却不同。
一家子老弱病幼,原身十来岁的年纪便已经成了顶门立户的壮劳力,这个家实是倚赖她才能勉强过到现在的。不提骨头至亲之情,就说这离不得她的状况,无论如何也不会动这份心思。
然而若说安氏打主意要卖的不是她而是石头,那就更无可能了。
齐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将来要顶香火板的儿子,安氏是宁可自己不吃饭也要匀下一口给他的,怎么可能舍得?
“娘。”周敏沉下脸来,盯着安氏。
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因为营养不足,所以身材自然十分矮小,看上去又瘦又弱,按理说站在安氏这个成年人面前,还得抬起头来看人,自然会显得弱势。但此刻安氏听到她的声音,竟是浑身一颤,差点儿软倒下去。
她抬眼扫了周敏一眼,哪想正对上周敏锐利的视线,不由微微瑟缩,有些心虚的嗫嚅着道,“我没有……”
这个女儿的本事,她可是领教过的。
周敏也知道自己没凭没据,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这种事,问出来了又能如何?只是平白在大家心里添了芥蒂罢了。见安氏怕了,她这才加重语气道,“这个家既然是我来当,那就要守我的规矩。我会设法养活这一家几口,爹的病也是我来想办法,但娘也该体谅我的难处。再有下次,”她盯着安氏,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卖了我之前,我就先卖了石头,娘尽可试试看!”
安氏惶恐的叫了一声,对上周敏刀一般的视线,不敢造次,只能低下头去,又开始小声的抽泣。
齐家这口十八印的大铁锅,便是“祖上曾经阔过”的唯一证据了。
如今冶炼工艺低下,铁器自然也十分贵重。而且因为大部分的铁要用来打造兵器等物,民间流传自然更少。因此这样的大铁锅,在山村里是很少见的。
齐家之所以会有这东西,乃是因为祖上曾经出过一个厨子。说是厨子,技艺也不见得有多精湛,不过是在这十里八乡谁家有红白喜事时请了他去做菜罢了。因为做的是几十口人的大锅菜,小铁锅自然应付不来,因此攒钱置办下了这份家业。有人来请时,便背了这口锅同去。
对于这个贫瘠的山村,对于乏善可陈的齐家,这就算是祖上留下的唯一“传说”了,是以周敏穿过来才短短时间,也听过这段轶闻。
正因为有这样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齐家变卖了田产,却将这口锅留到了如今。但安氏既然做了这等糊涂事,就算想留也不可能了。
当然,周敏不可能把他拱手让给那位阿水叔。
所以见安氏安分下来,她便招呼弟弟,“石头,走了。”
“哎!”石头答应着,便要去拿背篓。
周敏道,“先不拿那个,咱们去一趟小铁匠家。”
这话一说,安氏和石头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周敏磨着牙道,“这铁锅就算留不住,也不可能十几个铜子就卖出去。去请小铁匠来估个价,或者干脆融了打几样别的东西出来,不管留着用还是卖出去,总比白放着好。”
石头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大声答应着将背篓放下,几步走到周敏跟前,“那咱们这就走。”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刚才周敏跟安氏的那一番交锋,石头自然不会不懂。虽然他并不相信周敏会把他卖掉,但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却是事实,父亲的病更是压在所有人身上的重担。
在石头眼中,阿姐比爹娘更靠得住。
是以方才周敏那般说,石头立刻相信阿姐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对她的吩咐自然不会有任何疑问。
俗话说,“世上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但若能吃得下这份苦,有了这样的手艺活儿,日子总不至于过的太差。
至少小铁匠家的日子要比齐老三家好得多,三间青石大瓦房齐齐整整,院子东边搭了一溜儿棚子,养了一头小毛驴,几只猪猡,并鸡鸭若干,在万山村里都是稀罕物,可见其家殷实。
至于西边,则是小铁匠打铁的作坊。这会儿那里头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显然是在赶工。
周敏和石头走到门口,便只觉热气扑面,皮肤似乎都要跟着烧着了。她忙侧身让了让,朝里头喊,“五哥在家吗?”
“谁啊?”作坊里头顿时探出个人来,却只露出一个头和半个臂膀。周敏看得分明,他身上应该是没穿衣裳,想来是里头太热的缘故。她忙避开视线,道,“五哥,是我。”
“是敏敏啊。”里头的人笑了一声,“有事吗?这里头怪热的,你站外头等一会儿,我把这个弄完了就来。”
周敏和石头只能站在外头等。其间石头的视线一直往东边的棚子里飘,却原来是那头小毛驴就拴在外头,正悠哉悠哉的吃着青草,黑色的皮毛刷得光亮,看上去十分精神。对从来没有离开过村子的石头而言,算得上是十分新鲜的事物。每次小铁匠家的驴车出行,总能惹得一群小孩子前后追随。
小铁匠之所以前头要加个小字,便是因为他年轻,这幅家当是才从他爹手里接过来的。这还是周敏头一回见他,不免把人打量一番。大概是常年对着火烤,他的肤色比常人更红,五官平平,个头不高,人却极壮,两个臂膀上的腱子肉便是隔着衣裳也能看得出来。
听周敏说要将齐老三家那口大铁锅融了打别的东西,他不由大吃一惊,“那可是你们老齐家传家的东西,真舍得?”
她这样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让人觉得那两篓猕猴桃本来是不值那么多钱的,不过邱大姑娘怜贫惜弱,知道齐老三家日子难过,才用这种方式帮扶贴补。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人去在意什么样的果子能卖二两银子了,只会在心里感叹邱家的富裕,邱大姑娘的大方。当然,是否有人暗地里腹诽这位大姑娘不会当家,就难说了。
车到了齐老费家,姐弟两个就该下车了。
周敏才要伸手去搬东西,已经被人抢在了怀里,“难为你们两个小孩子当家,这东西婶子替你们拿着便是。”
其他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三两下就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分在了手里,然后彼此目光交接,嘴里啧啧赞叹。
周敏自然知道,他们不是好心来帮忙,不过是想借着帮忙的机会看清楚他们到底买了多少东西,用了多少钱。所以她也不客气,笑吟吟的道了谢,就任由他们去折腾了。
倒是石头背篓里的小鸡仔不放心给别人,牢牢地护住了。不过背篓敞开,人人都看得见里头有什么,也没人去抢。
两人就这么被村人簇拥着回到家里时,那阵仗自然非同小可,就连在屋里卧床养病,一向并不出门的齐老三都被惊动,扬声问安氏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氏哪能说得出个一二三?出得门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已经傻眼了。
周敏见状,少不得将其他人丢下,自己到屋里去见他。
说实话,周敏从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回见齐老三。盖因这位齐家主人的病很重,大夫吩咐过须得静养,而且门窗都要关紧,以免受风。所以除了平日里安氏进去跟他说说话,吃饭时石头这个孝子亲自奉饭之外,其他时候都不敢打扰。
这种养病的方法,在周敏看来,那是没病也要憋出病来。整天待在房间里就算了,后世也有不少宅人是这么过来的。但只能躺在床上,身体又不舒服,还没有任何娱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反正这种生活周敏是绝对受不了的。
奈何安氏什么都不在意,在齐老三的病上却是强势得很,周敏之前试图提过一次让齐老三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也热闹些,被她反过来指控“你是不是要害死你爹”,只好撒手不管了。
不过等到齐家的情况好起来,最重要的是周敏的的确确能够做这个家的主之后,少不得要设法再请个好点儿的大夫来看看。
这会儿站在齐老三床前,借着油纸糊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周敏不免将这位名义上的爹打量了一番,便见他半靠在床头,面色蜡黄、身体枯瘦,看上去几乎没什么精气神。最重要的是,这屋子里因为常年关闭,所以也充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浊气,几乎令人呼吸不畅。
“爹,是我今日跟石头到镇上去把那些羊桃都卖了,想着就要过冬,所以买了一点布料和新棉花。路上遇到几个婶子,非要帮我把东西搬回来。”她将今天的事情经过含糊的说了一遍。
齐老三点点头,道,“招呼人家喝口水,坐一会儿。”
周敏自然满口答应,又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才出来。
安氏开了打门,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堆在了堂屋里头,那几个妇人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安氏打探。不过对于周敏和石头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安氏远比村里人更加震惊,自然问不出什么。
但即便如此,这些妇人们离开之后,却还是根据周敏之前的三两句话编排出了那日发生的事,有板有眼说得好像自己亲眼在旁边看过似的。
这些周敏暂时还不知道,但想也能想出来。她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人生于世间,便免不了或多或少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也免不了会说别人。反正说几句话不痛不痒,随他们去便是。
……
安氏虽然种种不靠谱,但一手针线活儿却是做得非常好。
周敏带回来的布料和棉花,不久之后就变成了崭崭新的棉衣和棉被。不过棉衣倒是好絮,但这棉被里的棉花没有弹过,看上去倒是蓬松柔软,却是有些压不住。不过周敏想着,到时候底下盖这个新棉被,上头压着旧被子,想来就无碍了。
至于盖久了棉花会团在一起的问题,反正她只盖一个冬天,到时候再想办法。
而在安氏忙碌的时候,小铁匠那边也总算完工,将剩下的东西都打出来了。不算分给小铁匠的那三分之一,总共出了一张铧口,四把镰刀,剩下的按照周敏的意思打了一把巴掌大的小锄头,一把铁锹。
锄头和铁锹是考虑到将来山上挖东西时比较方便,也适合她跟石头两个孩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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