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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演的那种见到银子咬一口试试真假的情况是存在的, 因为民间其实流通的是铜板, 银子是很少见的。
尤其是在万山村这种穷乡僻壤,很多人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样银制的东西。
如果这里埋的是一坛子铜板, 他们都不会那么震惊。但两锭雪花银的冲击显然比铜板要大得多。以至于第一个挖出东西来的冬叔从惊讶中回过神之后, 很快就带着家人离开了。
这也是避嫌的意思, 财帛动人心,尤其还是这种天降横财, 很容易让人动念。继续留下去, 安知不会让人觉得他是想分一杯羹?
齐老三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也没留人。
就算真的要分,那也要等他们自家商量好了之后, 再拿出一部分来作为酬谢。
回到火炉边, 安氏才总算回过神来,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发颤,“他爹……”后面还有许多话, 但她一时竟说不出来, 只觉得心头狂跳,念头乱窜,无法将之分说清楚。
齐老三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沉着的开口, “这恐怕是祖上不知何时攒下来的, 埋在地里, 传于后人。咱们能找到, 这是祖宗保佑!”
石头闻言,不由古怪的看了周敏一眼。什么祖宗保佑,这银子分明是阿姐藏的。
但周敏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自己跟这件事全无关系,石头也隐约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只好低下头不说话。
却不知他的神态表情,都被齐老三收入了眼底。
齐老三心里正盘算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从地底挖出了祖宗留下的银子,这自然是好事。但即便这是祖上留下,但到了如今,也等于是一注天降横财,难免会惹人眼红。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定还会出事。
虽然之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齐老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银锭握在手里,对石头道,“石头,你带着你娘去请你大伯公和九叔公,还有你老费叔到家里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又道,“再把你四叔也请来。”
石头面色微变,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周敏和安氏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齐老三虽然行三,但其实上面两个兄长是没了的。真正养活下来的,只有兄弟两个。但兄弟俩从小关系就不好,长大后各自娶妻生子,更是矛盾重重,早早就分了家单过。这些年来,几乎没多少往来走动。石头年纪虽然小,但也知道这其中渊源,对这所谓叔父,自然没多少敬重。
齐老三又道,“回来时再把你冬叔也叫上,做个见证。”
“他爹……”安氏闻言,心下不由生出一股不安,立刻开口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银子咱们不可能都留住。”齐老三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如请了德高望重的族老来主持,看看究竟如何处置。”
安氏便不说话了。且不说齐老三的话她本来也不会反驳,单说她自己心里,也觉得请了宗亲族老来处置此事,是最妥当不过的,自然不会有异议,当即拉了石头出门。
等他们走了,齐老三才将视线转到周敏身上,却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盯着她看,片刻后,又低低地咳嗽起来。
“爹。”周敏察觉到齐老三的视线,就一直低着头,直到听到咳嗽声,才担忧的叫了一声,上前几步,拿了杯子给他倒水润嗓子。
齐老三的视线也随之转到了陶壶上,咳嗽声却一直没有停止。见周敏倒完了水,这才轻声道,“敏敏,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周敏心下立时一跳,幸好水壶已经放回去了,否则非得摔了不可。她定了定心,将被子捧给齐老三,这才强笑道,“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齐老三叹了一口气,“爹知道,这银子是你藏的吧?”
周敏本来要否认,然而抬头对上齐老三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瞎编的谎话就说不出来了。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的问,“爹怎么知道?”
这就是承认了。
齐老三微微笑了笑。
他满脸病容,平日里也少开口说话,多数时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实在不强。但看到这个笑容,周敏却只觉得,这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恐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里,周敏若有所悟。原身一个普通的十来岁小姑娘,能够支撑这个家数月,恐怕也是因为齐老三在背后支持栽培吧?
这才是大家长应该有的能力和气度。
但转念想到他的身体,心下又不免一涩。以齐老三的能力,本该可以让这个家蒸蒸日上,偏偏被这副身体拖累。要不是周敏穿过来,按照他原来那种养法,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人就没了。
齐老三没有立刻回答周敏这个问题,而是让她去将堂屋里墙上挂着的一个袋子取来。
这家里杂物太多,周敏即便穿过来很久,也没能全都弄明白哪里放的是什么。一头雾水的去将那袋子取来之后,就见齐老三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才刚刚拆开,周敏就猜到里面放的是什么了,因为那气味实在是太刺鼻。
是硫磺。
就见齐老三一手拖着油纸包,另一只手则抓起放在桌上的银锭,在硫磺上缓缓摩擦。片刻之后,银锭表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沉发黑,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周敏终于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
银制的物品就算什么都不做,放在那里也会在空气中慢慢氧化变黑。如果真的是放了几十近百年的银锭,根本就不可能像之前拿出来时那样表面雪亮,让人一看就知道很值钱。
但周敏本身对首饰没什么研究,所以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这里。
见她一脸惭愧的样子,齐老三又咳嗽了两声,才开口道,“别怕,村里人多半没见过银子,其他人一时想不到这里。就是你冬叔想到了,也不会说出去。在拿给村老们看之前,还可以补救。”
周敏松了一口气,也拿起另一锭银子帮忙。不一定要多黑,至少把表面弄得暗淡一点,到时候就说埋在地下没来得及氧化,也说得过去。
然后才听齐老三问,“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到这个地步,周敏就算想隐瞒也不行了。再说既然有靠谱的长辈在,而且对方明显很心细,对本地的各种风俗习惯更了解,处理事情的手段也不是自己能比,有他在背后查缺补漏,自己想做的事也会更顺利。
她也就干脆的将自己发现灵芝,然后卖给邱家的事说了,又道,“但这银子不能就这样拿出来,因此我才出此下策。还有三锭银子,我想着就不用明着拿出来了,等咱们家的日子好过了,暗地里取出来用,想必也没人会盯着算咱们究竟花了多少。”
齐老三不由点头,这个想法便很周全。二十两和五十两差别很大,都拿出来,势必会惹来更多人觊觎,何况这又不是真的祖上传下来的银子,是周敏自己挣的,没必要都拿出来分。
这样想着,他看向周敏的视线越发慈爱,“好孩子,都是为这个家打算,苦了你了。”
她这样含糊其辞,就是为了让人觉得那两篓猕猴桃本来是不值那么多钱的,不过邱大姑娘怜贫惜弱,知道齐老三家日子难过,才用这种方式帮扶贴补。
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人去在意什么样的果子能卖二两银子了,只会在心里感叹邱家的富裕,邱大姑娘的大方。当然,是否有人暗地里腹诽这位大姑娘不会当家,就难说了。
车到了齐老费家,姐弟两个就该下车了。
周敏才要伸手去搬东西,已经被人抢在了怀里,“难为你们两个小孩子当家,这东西婶子替你们拿着便是。”
其他人见状,也都有样学样,三两下就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分在了手里,然后彼此目光交接,嘴里啧啧赞叹。
周敏自然知道,他们不是好心来帮忙,不过是想借着帮忙的机会看清楚他们到底买了多少东西,用了多少钱。所以她也不客气,笑吟吟的道了谢,就任由他们去折腾了。
倒是石头背篓里的小鸡仔不放心给别人,牢牢地护住了。不过背篓敞开,人人都看得见里头有什么,也没人去抢。
两人就这么被村人簇拥着回到家里时,那阵仗自然非同小可,就连在屋里卧床养病,一向并不出门的齐老三都被惊动,扬声问安氏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氏哪能说得出个一二三?出得门来看到这样的场面,已经傻眼了。
周敏见状,少不得将其他人丢下,自己到屋里去见他。
说实话,周敏从穿越过来,这还是头一回见齐老三。盖因这位齐家主人的病很重,大夫吩咐过须得静养,而且门窗都要关紧,以免受风。所以除了平日里安氏进去跟他说说话,吃饭时石头这个孝子亲自奉饭之外,其他时候都不敢打扰。
这种养病的方法,在周敏看来,那是没病也要憋出病来。整天待在房间里就算了,后世也有不少宅人是这么过来的。但只能躺在床上,身体又不舒服,还没有任何娱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反正这种生活周敏是绝对受不了的。
奈何安氏什么都不在意,在齐老三的病上却是强势得很,周敏之前试图提过一次让齐老三出来跟大家一起吃饭,也热闹些,被她反过来指控“你是不是要害死你爹”,只好撒手不管了。
不过等到齐家的情况好起来,最重要的是周敏的的确确能够做这个家的主之后,少不得要设法再请个好点儿的大夫来看看。
这会儿站在齐老三床前,借着油纸糊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周敏不免将这位名义上的爹打量了一番,便见他半靠在床头,面色蜡黄、身体枯瘦,看上去几乎没什么精气神。最重要的是,这屋子里因为常年关闭,所以也充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浊气,几乎令人呼吸不畅。
“爹,是我今日跟石头到镇上去把那些羊桃都卖了,想着就要过冬,所以买了一点布料和新棉花。路上遇到几个婶子,非要帮我把东西搬回来。”她将今天的事情经过含糊的说了一遍。
齐老三点点头,道,“招呼人家喝口水,坐一会儿。”
周敏自然满口答应,又问了一下他的身体,然后才出来。
安氏开了打门,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堆在了堂屋里头,那几个妇人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拉着安氏打探。不过对于周敏和石头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安氏远比村里人更加震惊,自然问不出什么。
但即便如此,这些妇人们离开之后,却还是根据周敏之前的三两句话编排出了那日发生的事,有板有眼说得好像自己亲眼在旁边看过似的。
这些周敏暂时还不知道,但想也能想出来。她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人生于世间,便免不了或多或少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也免不了会说别人。反正说几句话不痛不痒,随他们去便是。
……
安氏虽然种种不靠谱,但一手针线活儿却是做得非常好。
周敏带回来的布料和棉花,不久之后就变成了崭崭新的棉衣和棉被。不过棉衣倒是好絮,但这棉被里的棉花没有弹过,看上去倒是蓬松柔软,却是有些压不住。不过周敏想着,到时候底下盖这个新棉被,上头压着旧被子,想来就无碍了。
至于盖久了棉花会团在一起的问题,反正她只盖一个冬天,到时候再想办法。
而在安氏忙碌的时候,小铁匠那边也总算完工,将剩下的东西都打出来了。不算分给小铁匠的那三分之一,总共出了一张铧口,四把镰刀,剩下的按照周敏的意思打了一把巴掌大的小锄头,一把铁锹。
锄头和铁锹是考虑到将来山上挖东西时比较方便,也适合她跟石头两个孩子用。
周敏按照约定,大张旗鼓将其中一把镰刀送到了齐阿水家。
虽然齐阿水未必就会因此念她什么好,毕竟此人既然能用十几个铜板从安氏手里换这大铁锅,可见人品不怎么样,说不定这会儿正在暗恨这件事被她从中作梗,否则打出来的东西就都是他的,但不管他怎么想,周敏却得先把自己这边做到,刷个言而有信的名声出来。
这样将来齐阿水再出幺蛾子,那她就可以不客气了。
剩下的三把镰刀,并自己之前采购剩下来的三百多枚铜子,周敏却是打算按照小铁匠的指点,去跟后头大台村和九洞村的人换东西。
这两个村子也是属于大石镇管辖的,但跟万山村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住在山里,要翻过几座山才能出来。平时这两个村子里一个月也不见得有人去一次镇上,只有需要铁器或者盐的时候,才会出山。
因为就在山里,也不像万山村这样好歹还有条小河,所以这两个村子里的土地更少,人口也只有十来户,平常多是靠打猎维生。所以他们手里多的是皮子和肉干,还有山里能够弄到的木耳菌菇竹笋之类,药材也有些。
之前周敏跟冬婶赊了一百斤谷子,勉强足够家里吃到明春,就是不够也可以在村子里设法,所以她就想换些能够存放的肉干和山货,冬天没有菜吃的时候,也好丰富一下餐桌。
不过这次她就不是一个人去了。那些猎户最是凶残,她一个小姑娘,就是带上石头也不抵事,说不定反过来被人当成肥羊抢了。
每年秋收之后,村子里就会有人带了粮食进去,卖给这些山民。毕竟他们冬天不能上山狩猎,自己手里的粮食也不够吃,少不得要换一些。周敏就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其实偶尔也有山民出来换东西,不过他们既然都出来了,多半会再多走一阵去大石镇上,东西更卖得出价钱。而自己到山里去,价钱就便宜多了。
这一回周敏原本是不打算带着石头去的,毕竟路途太远。但走的这日,她天不明起来的时候,石头居然早就起了,而且已经准备停当,就背着背篓站在门口等她。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周敏在微微愕然之后,便很快转过思路,意识到了石头的想法。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一个小孩子心里怎么可能不怕?不过性情如此,所以什么都不显在脸上而已。
之前周敏只觉得他懂事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自己弄到五十两银子,他也没多问半个字。现在想想,恐怕就是因为知道她这个姐姐是以后的依靠,而且还不怎么牢固,所以才想抢着多分担一些。
这样想着,她便点了头,但还是道,“这一去可是要走上半天功夫,还要在那边住一夜,你可想好了。”
石头这才总算开口,“我跟阿姐一起去。”
至少能跑能跳,背着背篓爬山都没问题,比她在现代时越来越宅,走几步路就喘的身体可要好得多。
但越是平时看着健康不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那就真是病来如山倒,完全招架不住。
何况,周敏觉得自己身体好,只不过是表象。毕竟这具身体又瘦又小,很明显的营养不良。再加上齐老三病后,一家人的担子都落在了她身上。原身之所以会消失,从山上摔下来是导火索,但根本原因,恐怕也是因为承受不住。
就算周敏穿过来之后,左右腾挪,终于让齐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但不能不承认,压在她心上的事情仍旧既多又杂。周敏作为一个成年人,扛起这些责任自然不成问题,但她的意志可以接受,身体却未必扛得住。
再加上昨天半夜发现有贼人进入自己的房间,又设法把人制住,精神本来就高度紧张,又吹了半晚上的风,不病倒才是奇事。
一开始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都只以为她是睡得太晚所以没起来,一家人也都默契的不去打扰,甚至在外间的活动都尽量放轻手脚,以免把她吵醒。直到安氏准备好了朝食,她的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齐老三这才让石头去叫人。
被石头叫醒时,周敏还恍惚了一会儿。待发现自己手脚无力,头重脚轻,脸颊发烫,耳中也是一阵阵轰鸣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嗓子也干得像是要冒烟儿,发出来的声音细若游丝,“石头……”
这一年来家中所有的变化,都是从父亲的病开始的。所以石头对这方面十分敏感,见周敏这样,瞪大眼睛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试,发现有些烫手,便拔腿往外跑,“爹,阿姐病了!”
周敏本来挣扎着想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又重新倒了回去。
原来是生病了啊!
看来喝姜汤预防感冒也不是绝对的,昨晚她也喝了,该病还是要病。
没一会儿齐老三和安氏都进了屋,看见周敏的脸色,面上立刻露出几分忧色。齐老三摸了摸周敏的额头,皱眉问,“敏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周敏清了清嗓子,勉强说出两个字,听起来声气还是很弱。
“这一阵实在难为你了。”齐老三见状,让石头去给她端热水进来,然后才轻轻一叹,“好在现在家里没什么事,你歇着好好养几天就好了。待会儿让你冬叔帮忙,去镇上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石头拿了水进来,周敏润过嗓子,才觉得好多了。
听见齐老三的话,便道,“不用费事。我之前采的草药里就有治风寒的,待会儿先熬了试试。”
就算齐老三身体好起来,家里的钱也还是交给她来管,他从来没问过。所以周敏比谁都清楚自家还有多少根底,请个大夫,看诊抓药路费,又是一大笔钱。感冒在时人眼中是大病,但周敏还真不觉得算什么。
“也好。”齐老三低头想了想,点头道,“那先吃饭吧。石头,去给你阿姐把饭端进来。”
周敏吓了一跳,忙道,“不用,躺着也难受,我自己起来吃。”
说着就要坐起来。石头见状,连忙将手里的碗搁下,伸手去扶她,顺便还把搁在床前的鞋摆好,倒让周敏十分不习惯。但身体不好的时候被如此周到的照顾,的确让人舒心,她想了想,也没说什么。
到了火炉边,石头又将周敏让到了唯一一张椅子上。从前齐老三还没病时,椅子多是他坐。现在他有了摇椅,这椅子自然空出来了,被石头抢到,平时总是第一个坐上去的。
饭菜一如既往的素淡,周敏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窝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炉火的位置本来比较靠外面的墙,这椅子就摆在炉子跟墙壁中间,是整个屋子里最暖和的地方。之前周敏本来想把摇椅摆在这里,奈何地方太窄放不下。这会儿坐在这里,被炉火烤着,就连身上的不适似乎都好多了。
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才发现,石头搬了凳子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刚好将隐隐透风的门挡住,正眼珠子都不错的盯着她看。
周敏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子,问他,“你盯着我做什么?”
石头摇摇头,却是没说话。
周敏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接下来,她却发现石头的视线大部分时候都落在自己身上,一旦被发现立刻别开,但很快又会绕回来。被他这么一看,周敏都不觉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她不得不开口,“石头,你今日不去冬叔那里么?”自从拜师之后,石头大半空闲的时间都是消磨在冬叔家里的。
石头这才起身去了。
周敏松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靠,转头就见齐老三正看着她笑。见周敏看过来,齐老三才道,“这孩子是被吓着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周敏却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一回齐老三生病,据说一开始也不过是风寒,后来熬成了大病,整个家也跟着天翻地覆。这种变故,大人都未必能承受得住,何况石头只是个小孩子?好在后来周敏争气,把这个家撑起来了,于是石头又从她身上得到了安全感,也因此对她这个姐姐更亲近,表现得十分听话。
如今齐老三才好了一点,周敏又病了,石头自然又开始不安,所以才总想盯着她。
这么一想,周敏心里竟有点儿不是滋味。
她穿越过来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实在太多,虽然跟这个弟弟的接触并不少,但要说多亲近了解,倒也谈不上。毕竟不是原身,相处的时间也短。但石头却将她看得很重,这其中固然有生怕自身无所依的担忧,但小孩子的想法却纯粹得多,在这种时候,就是要尽力的为她好。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炉子上熬煮着周敏要喝的药还咕嘟咕嘟的开着,蒸汽携带着药香,弥漫整个房间。
眼下的生活贫困窘迫,却无比真实,周敏甚至觉得,细细的咂摸着,还能从其中品出一点点甘甜的滋味。
老天爷既然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便当努力经营,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尽情体味这尘世间最最平凡普通的幸福生活。
相较于从前撒泼打滚大骂不孝,这种态度无疑已经可以称得上缓和多了。
因为之前按照周敏的说法开窗透气之后,齐老三的气色的确稍好了一些,加上这段时间习惯了听她的话,安氏作为家长的权威已经下降了许多。但入了冬,外面天寒地冻,一不小心就会着凉,齐老三的身体绝对经不起,安氏自然不可能答应。
周敏道,“就因为是冬日,我才敢提这话。这里现在烧着炉子,不比爹娘的屋子更暖和?再说平常也就罢了,咱们都出了门,爹在哪里都是一样。冬天出门的时候少,没有我们坐在这里谈天说笑,爹却一个人闷在屋里的道理。”
安氏一时无话,周敏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她的心里。
齐老三本是个温和的性子,自从病后便一直闷在房间里,却已经冲着她发了好几次脾气,就因为觉得自己现下是个废人,一事无成。若能多与人说话,想来会好些。
这样想着,她便道,“此事我们做不得主,你爹要是愿意出来,我难道还能拦着?”
这就是示弱的意思,周敏笑着道,“那等椅子做好了送来,就去跟爹说。”又道,“椅子坐着太硬了,还要劳烦娘做个垫子铺着才好。”
安氏瞪了她一眼,“惯会支使人!”说着又挑起了一桩心病,对周敏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东西该学起来。既然冬日无事,那就跟着我理一下针线吧。你爹要是知道你的孝心,也会高兴。”
这番话竟说得有理有据,与安氏平日行事大不相同,让周敏就算想拒绝也找不出理由来。
不过她转念想想,这毕竟是在古代,街上只有卖布的少有卖衣服的,家家户户都是扯了布自己做衣裳。她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混成能专门养个人人做针线的土豪,要是不学会这项技能,难不成往后总是找人帮忙?
就算四季衣裳安氏能帮着做,内衣什么的总不方便麻烦她过两年来了月事,少不得还要准备些布巾,那就更不能假他人之手了。
再说,做女红也是一项既能够打发时间,也可以给人成就感的事,只要不把它当成任务,当成娱乐活动,还能让脑子休息一下呢!这么一想,周敏便干脆的应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安氏做椅子垫,周敏就在一旁打下手。石头闲不住,就总是出门,有一天竟然背回来了半背篓的薯蓣!
这个薯蓣,就是周敏熟悉的山药。这东西本来是野生的,不过万山村本来就靠着山,山脚那些刚刚开垦出来的土地,种别的东西出产不好,种山药倒是相得益彰。反正种下之后也不需要打理,到了秋冬挖出来,多少都是个补贴的意思。
不过现下的农耕还很原始,基本上全靠人力。这种埋在地里的块根植物,就算收获的人再仔细,也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所以初冬天气还不算太冷的时候,就总有嘴馋的小孩去将田地重新翻一遍。
当然,石头会做这个,并不是因为嘴馋,而是担忧家里的境况,所以总想着多做点儿什么来补贴一下。
所以看到他带回来的山药,再看看他冻得发青的小脸,周敏不免心下酸涩。有时候小孩子太懂事了,也很让人发愁啊!
这种行为要表扬,但不能鼓励。
她将石头拉到炉子边坐下,想了想才道,“不错,今晚能吃上山药饭了。不过天气太冷,往后还是别出去了,你要是觉得闲着没事,不如去隔壁冬叔家帮忙,顺便偷偷师。不求你能学会做,以后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能自己修也好。如何?你要是答应,我替你去跟冬叔说。”
这个年代,手艺可不是那么好学的。去给师父当学徒,不但要交拜师的钱,而且还要至少伺候师父几年,端茶倒水,任打任骂,与仆人无异,就算被师父打死了,家里人也不能出头。至于能学到多少本事,还要看师父愿不愿意教。很多人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所以根本不会倾囊相授。
冬叔是熟人,倒不至于打骂石头,而且周敏也没打算让他正式拜师,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如果石头愿意,费点儿功夫倒也没什么。——上一回去看椅子,周敏就注意到了,石头看向那些工具的眼神,简直发着光。这孩子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只能主动开口问了。
石头闻言,果然眼睛一亮,立刻朝周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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