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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开酒楼的,当然消息更灵通一些,尤其是关于这吃食的。
现在镇上好多人都在说这紫芝酱呢,说它特别的好吃,不但如此,还说它还能滋补身体,甚至有人说它还能治病,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信都不行。”
田良东说着,轻叹了一口气,“治不治病的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今天一尝,这紫芝酱果然名不虚传,好吃的很。只可惜我上午去晚了一步,没买到。”
姜婉白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你要是想吃别的,我不敢说我一定能办到,就是这紫芝酱,你想吃多少,我就有多少。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包上一些,你带回家吃。
还有三叔祖、方兄弟,你们也带点回去吃。”
姜婉白这话一出口,对面三人都吃了一惊,不过三叔祖明显更沉稳一些,吃惊过后就笑着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方瑞听三叔祖这么说,也反应过来了,跟着笑道:“我这趟可真没白来,吃了这么多好吃的饭菜,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拿。
嫂子,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来,我也不要别的,就管我一顿饭吃就够了。”方瑞一席话逗得大家都乐了。
田良东却比他们两个人反应大得多,他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过他站起来之后才发现众人都看他,他又尴尬的坐下了,急道:“嫂子,你没说笑吧,这东西真是你做的。”
“怎么,不像吗?”姜婉白笑问。
田良东哈哈一笑,“像,像,怎么不像。嫂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要是能答应,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什么事?”姜婉白其实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
“我想买你所有的虾酱。”田良东目光灼灼的道。
他刚才尝了这紫芝酱炒蛋,本来很普通的鸡蛋,被这紫芝酱一称,竟然鲜美的好似海参鲍鱼一般,那如果换成其它材料呢?田良东想不出来,但他却觉的眼前好似出现了一条大路一般开阔,而那大路的尽头,就是他一直所向往而没有得到的。
姜婉白想了一下,“我这里现在大概有十几坛紫芝酱,我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了那么多。”
“这紫芝酱容易坏吗?”田良东问。
“不会,封好了,放个两三个月的没有问题,而且,天气马上就要变冷了,应该能放更长时间。”
“那就行了,这紫芝酱我都要了。”田良东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就拍板决定了,说完,他又有些犹豫的道,“嫂子,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告诉我,就是这紫芝酱好不好做?如果只供应给我们酒楼……
嫂子,你别介意,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田良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姜婉白是什么人,那是经过现代无数广告推销洗礼的人,她一听就明白了田良东的意思,他这是要搞垄断,果然是有见识的人,不过知道归知道,姜婉白却并不想答应他。
这虾酱如果只供应给田良东的酒楼,虽说短期内会得到一笔钱,但却失了发展的先机,以后万一其他人也弄出了这虾酱,那结果不言而喻,降价几乎是必然的。
到那时就算田良东肯一直买她的虾酱,但也肯定拗不过市场,很可能最后好事变坏事,大家弄的不欢而散。
但如果在姜婉白手里就不一样了,就像现代的王致和酱豆腐、六必居的芝麻酱,他们的价格肯定不是最低的,但却是大家最愿意买的,而姜婉白的目标,就是将这虾酱打造成田家的传承品牌。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成与不成还要再看,但起码,姜婉白有这个打算,“我可以保证,今年之内,我每次去集市上卖的虾酱都不会超过一坛,至于明天,想来以你的能力,应该也无碍了。”
姜婉白给了田良东最大的让步,也算是还他的人情。
田良东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转瞬,他就想开了,哈哈笑道:“没想到嫂子还有这份眼光跟心思,好,既然嫂子这么看得起我,我也要拿出点本事来才行。”
田良东这么说,姜婉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田良东帮了她这么多,“你要是不嫌弃,我这里有几个用虾酱做菜的方子,可以告诉你,就算抛砖引玉吧。”
“太好了,那我就多谢嫂子了。”
众人吃喝完毕,姜婉白给方瑞包了一包紫芝酱,他就最先离开了,之后是田良东,他来的时候拉了一马车东西,回去的时候依然是一马车,只不过那些东西换成了虾酱而已。
最后是三叔祖,三叔祖拿着虾酱似乎很高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你们这次买了新房子,搬了家,虽然是有原因的,但也算是新的开始,你们还办事情吗?”
办事情是这里的一种特殊说法,就是有什么婚、丧大事,办宴席,请大家吃饭的意思。
姜婉白他们这种搬了新家的,一般也会办一场,请亲戚朋友来吃饭,而亲戚朋友则带来米面等东西,俗称烧锅底,算是庆祝一番的意思。
姜婉白回忆了一下,脑子里只有模模糊糊的这么多东西,至于该请什么人,宴席该做什么菜,她却一无所知。
“三叔祖,你看呢?”姜婉白觉的既然三叔祖提起这件事,应该就有了什么想法。
“我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本来你们家这事,倒也可办可不办,不过我看你们这日子越过越好,倒是办一场来的好。
一来,你们家最近事情多,亲戚朋友热闹一下,算是过过霉运,二来,也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不是,日子虽然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但大家都说你好,你就有股精神劲,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三叔祖说着,无意识的看了一下姜婉白老宅的方向,显然,他对田老五所做的事仍然耿耿于怀。
三叔祖说这些都是为了姜婉白好,姜婉白自然不会拒绝,“那就办,不但要办,还要办的风风光光。”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荷包,那意思不言而喻。
姜婉白这么有信心,只因为那荷包里不是别的,而是刚才田良东给她的银子,足有二十两。
一坛虾酱本来在集市上只能卖七八百文,但田良东按一两银子一坛算的,总共十三两。而且最后给钱的时候,他直接给了十两一锭的银子两锭,说剩下那七两是给姜婉白的润口费,感谢姜婉白将做菜的方法告诉他。
姜婉白本来想推脱的,但田良东说如果她推脱就是嫌他给的钱少了,姜婉白无奈,只能收下。
三叔祖也知道姜婉白最近手里有钱,所以就笑着点了点头。姜婉白的日子好过了,他也高兴。
“不过,三叔,你也知道我原来很少管事,怕有些时候想不到、做不好,这件事还要多麻烦你。”姜婉白这句说看似是客气话,其实是大实话,她对办宴席的事真的一头雾水。
“应该的,那我回去看看黄历,挑个好日子,回头再告诉你。”
姜婉白赶紧答应了,三叔祖这才离开。
等到三叔祖走了,姜婉白将她所有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总共有五十一两整数的银子,剩下的就是一些铜钱,也算是很一大笔钱了。
高高兴兴的将银子又挨个摸了一遍,又把那张房契也拿过来,她打量着自己的屋子,有些犹豫该将这些东西藏在哪里好。
柜子里?不行,上次的房契就放在柜子里,结果被田老五给翻走了,铺盖底下?也不行,以后万一烧炕,没准会把这房契熏黄了,坛子里?还是不行,万一谁要用这坛子,一搬这坛子,不就看见这些银子了吗。
姜婉白拿着银子,就像想要藏粮食的仓鼠一样,在屋子里面团团乱转,转了一会儿,她一眼看见了一边柜子上的那个花瓶,花瓶的口有些破了,但瓶身倒是完好的,而且口小肚子大,东西放到里面刚刚好。
高高兴兴的将花瓶拿过来试了一下,果然刚刚好,姜婉白便将银子跟房契都放到了花瓶里,然后又将花瓶放到了柜子上,这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会在一只破花瓶里,还这么大喇喇的摆在外面。
又打量了那个花瓶几眼,姜婉白笑的见眉不见眼的。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田良东带来的东西还堆在外面,这才赶紧出了屋。
一出屋子,她就看见了满地、满柜子的东西,一袋面,面粉颜色雪白,应该是姜婉白上次想买却没舍得买的好面,这米也是,圆润饱满,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米。有了这一袋米、一袋面应该能吃一阵子了。
这葡萄可不能一直放着,要赶紧吃,这核桃倒是不着急,可以慢慢吃,还有这些点心,各式各样的,足有好几大包,他们恐怕一时间也吃不了。对了,三叔祖说要办宴席,这点心倒是可以放在宴席上用。
咦,这个是?姜婉白发现一个单独放在一边的盒子,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摆了两株人参,这让她吃惊不已。这人参虽然个头不大,但须发皆全,恐怕很值些银子。
人参最适合补身体,一看就是田良东特意给自己准备的,他倒是真的有心。而且他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竟然都没说一声,恐怕是怕自己会推辞这才这么做的,不得不说,田良东想的十分周到。
姜婉白看着这人参,颇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先记下这份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
不过看见这人参,姜婉白倒是想起了人参乌鸡汤,人参猪骨汤,人参炖猪肚等等一系列好吃又大补的吃的。
只是她也就是想想而已,这里的人参跟现代那种满地可见的烂街货不同,这些人参都是野生的,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是真正的大补之物,就这么吃了,恐怕会上火。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她现在没病没灾的,倒是不急着吃这东西,等以后万一谁病了,也许这人参能救命。
救命?姜婉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她记得上次田承玉说他的亲家,张氏的爹爹好像一直卧病在床,这人参,也许他能用的上。
也不知道张老爷子现在的病怎么样了。想起上次田承玉那满是眼泪的小脸,姜婉白瞬间决定明天去看看张老爷子,再让张氏去,她有些不放心。而且正好现在有这么多东西,她要是去的话,也不用再去买东西。
将米、面等都东西都分出来一份,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株人参包好,姜婉白将它们单独放在一边,这才将剩下的东西都放了起来。
等到将东西都放好后,姜婉白就看见了她上午买的那块板油,夏天天气炎热,这东西还要早点处理好才行。
想着,她就将那块板油拿到了院子的凉棚里,准备炼制。
院子里田老二等人都在处理那些虾。最近抓的虾有点多,根本来不及做成虾酱,再加上今天有事,所以田家的男人跟孩子下午也没去抓虾,就在家里帮着女人们做虾酱。
众人一见姜婉白拎着板油出来,都知道她的意思,张氏最先道:“娘,要我来弄吗?”
张氏心灵手巧,将这件事交给她,姜婉白放心,所以就点了点头。
张氏被信任了,露出一个笑容,赶紧擦了擦手,过来将板油切成小方块,然后下锅炼制。随着锅慢慢变热,那些白白的板油方块就如同奶油一般融化掉,而锅底则出现一层明亮的油脂,至于那失去油分的方块则变成半透明状,散发着一股特有的焦香味,也就是所谓的油渣。
田承宝本来在那边挑拣着小虾,闻到香味,立刻跑了过来,一脸垂涎的看着锅里。
张氏见了,立刻从旁边拿出一个碗,然后铲了一些油渣放进碗里,又向碗里加了一些盐,这才递给田承宝,“吃吧!”
田承宝点了点头,欢快的抱着碗跑了。
张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过笑着笑着她突然似有所感的朝着田承玉的方向看了看,只见田承玉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拿一个葫芦瓢努力的舀着水,小小的身子绷的紧紧的。
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住了,她站在那里不再动弹,只是深深的凝望着田承玉,好似专等田承玉回头看她一般。不过,直等到油锅里发出啪的一声油渣爆裂的脆响,田承玉也没回过头看她一眼。
张氏眨了眨眼睛,赶紧回身去处理锅里的油。
就在她回身的那一刻,田承玉歪头看了一眼那边房檐底下吃的正欢的田承宝,紧紧的抿了一下唇,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继续干活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当然,所谓的没发生也就是田承玉自己认为罢了,这一幕白姜婉白看了个正着。
姜婉白作为一个合格的吃货,自然要全程看着这板油的华丽变身,所以她自然也看到了张氏跟田承玉之间的动作,不禁暗暗的叹了口气,隔阂种下容易,但想要拔出,却千难万难。
“明天我带老三、老三媳妇,还有几个孩子去看看亲家。亲家一直病着,我都没去看过,有些太失礼了。”姜婉白的话如同石子一样,打破了院子中的平静。
王氏脸微抬,就连手上的动作都顿了一顿,但很快的,她就又垂下了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做着手里的伙计。
赵氏的惊讶则表现的更明显一些,惊讶过后,她狠狠的舀着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看就十分的不满,但又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自己别扭去了。
至于张氏,则是各种感情纠结在一起,一时间倒是分不清她在想什么了。
有人不满有人欢喜,而田承玉就是那个最高兴的人,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扬着小脸语气激动的道:“奶,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带我去看姥爷跟舅舅?”
夏日的阳光落在田承玉的脸上,好似洒了一脸的金光一般明媚灿烂。
姜婉白好似被这金光感染了,心里软软的,“明天就去好不好?”
田承玉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小小的脸上满是感激与依恋,他知道,姜婉白是为了他才去的,他更知道,姜婉白才是最疼他的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姜婉白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田老二道:“老二,三叔祖说要给我们选个日子烧锅底,这件事就交给你准备,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姜婉白要把田老二培养成她的左右手,这件事就是一个开始,说完,她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现在说,如果不说,以后老二说什么或者让你们做什么事,就不要推三阻四的。”
姜婉白这是要放权了,赵氏用脚踢了踢田老四的腿,示意他说话,这种时候,还是男人说话比较有效果。
田老四将腿往回收了收,躲过了赵氏的脚,他也没说什么。办宴席这种事又繁琐又麻烦,弄好了能落个好,弄不好就要被人骂,他才懒得插手呢。
赵氏不甘心,又将脚向前踢了踢。
这次田老四倒是真的说话了,“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听二哥的话。”说完,他转头对田老二道,“二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对镇上的东西还是挺熟的,哪家买的东西好,哪家卖的东西便宜,我都知道。
这宴席需要买什么,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买到最好的。”
赵氏一听田老四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打算,是啊,只有这跟银子有关的才最容易得到好处,赞赏的看了一眼田老四,她也道:“对啊,二哥,这件事交给老四准没错。”
田老二皱了皱眉,他何尝不知道田老四的打算,转过头,他对姜婉白道:“娘,这事情,我们该怎么办,是简简单单的办,还是大办?”
姜婉白想了一下,“如果简简单单的办,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要是大办呢?”
“如果简简单单的办,就请一下近亲,坐上几桌,饭菜做个中等的,大概需要二三两银子,如果大办,恐怕就要七八两银子了。”田老二算了一下,道,“其中点心跟肉占大头。”
“那你的意思呢,是简单办,还是大办?”姜婉白问田老二。
田老二抿了一下嘴唇,又往老宅的方向看了看,这才道:“咱们家也好久没办过喜事了,要我说,我们应该大办一下,一来热闹一下,二来……”
说到这里,田老二不再说下去了,但那眼神却告诉姜婉白,他对田老五所做的事耿耿于怀,他想让田老五看看,他们现在的日子过的有多好,也算是不争馒头争口气。
“对,二哥说的对。娘,我们把大哥也请回来,再把酒席办的风风光光的,让他也看看,没了他,我们是不是越过越好。”田老四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道。
“娘,我看我们也应该大办。我明天就去捞虾,做虾酱。”田老三虽然平时闷闷的,但此时,也终于出头了。看来,这件事是现在田家众人的愿望。
田家的众人终于心齐了,姜婉白又怎么会破坏这种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团结,她高兴的道:“好,那就听你们的,大办。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要大办是你们的意思,到时候谁要是不出死力,我可不答应。”
“娘,你就放心吧,谁要是敢偷懒,我第一个不答应。”赵氏摩拳擦掌的,有些跃跃欲试。
赵氏其实比田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这件事能办的风风光光的,好让那些以前欺负过她的,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她现在过得比谁都好。
她都这么说了,其它人自然没的说,都憋了一身的劲,专等办宴席。
“娘,既然是大办,我们不如直接买一头猪,这样又好看,又实惠。”田老四脑筋活,当他抛开那些小算计的时候,还是很能想出一些好点子来的。
姜婉白点点头,“良东给咱们拿的点心都是好东西,就用在宴席上吧,既大气,又省钱。”
“娘,我们明天再捞了鱼就养起来,留着那天吃。”
“娘,我们还可以用虾酱做菜,到时候那些人一定羡慕。”
……
众人都争先恐后的说着自己的主意,最后,就连田承宝都道:“奶,我昨天看见湖底有个大王八来着,等明天,我一定把它捞上来。”
“好,好……”姜婉白笑着,有些合不拢嘴,“大家这几天都辛苦了,今天晚上咱们吃油渣馅的饺子。说起来,咱们家也有好长日子没吃饺子了。”
饺子必须用白面做,就算这里的农民还算富裕,但一个月也吃不上几顿饺子,甚至一些穷困的家庭,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饺子。
而且,因为每次都是过年或者过节才吃饺子,使得饺子又增添了一层特殊的含义,象征着团员跟喜庆,所以姜婉白这么一说,就仿佛往沸水里加了一勺热油一般,院子里的气愤立刻变的火热起来。
大家你追我敢的做着手里的活计,你说我笑的聊起了以后的事,院子里漾满了名为幸福与希望的东西。
第二天天一亮,姜婉白就起床了,而田老三他们更早,早已收拾整齐,在外面等着姜婉白了。
“车借来了?”姜婉白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田老三。
“借来了,三叔祖说不用急着还。”田老三憨憨的笑道,一张被晒的黝黑的脸,因为这笑容也变的耐看起来。
“嗯。”姜婉白点头,然后让田老三把昨天她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搬上牛车,又让他从盆里捞了两条鱼,众人这才坐上牛车,咯吱咯吱的往孟庄而去。
孟庄顾名思义,就是庄子里面大多数人都姓孟,也是张氏娘家所住的村子,离田家村足有二十多里。
张家是村中少有的外来户,世代读书,算是书香门第,据说祖上还做过官,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才到孟庄定了居。定居之后,张家本来不说富甲一方,也是孟庄有名的富户,但张家人不事生产,几代下来,竟然将偌大的家业败了个差不多。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农家人本来就敬畏读书人,所以就算当时田家全盛时期去张家求婚,都算是高攀了。当时很多人都笑田老爷子痴心妄想,癞□□想吃天鹅肉,却没想到还真让田老爷子办成了。
这件事当时还引起了轰动,被不少人津津乐道。
只不过两家结亲之后没多久,田老爷子去世,田家败落,而张家也一样。
张老爷子长年吃药,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过几年,张家这个庞然大物在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终于哄然倒塌,张家的日子也变的越发艰难。
回想起这段,姜婉白轻叹了一声,这也算是世事难料吧!
“奶,你在想什么?”田承玉像个小大人一样坐在姜婉白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他这么一问,张氏等人也看向姜婉白。
姜婉白不想说她刚才在想的事,抬眼往四周一看,只见路边都是青翠的庄稼,她道:“我在想今年的收成。”说起收成,她突然想到她们家好像把地都卖了,既然如此,田老二他们每天下地去干什么了?
“娘,今年年景好,收成应该错不了。”听姜婉白提起庄稼的事,赶车的田老三立刻回过头接过了话,话语中是浓浓的自豪,想来那庄稼他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姜婉白赶紧将她刚才的疑问问了出来。
田老三的目光一暗,又将头转了回去,用鞭子轻轻的拍了一下青牛,声音悠长的道:“现在这地本来是没人种的荒地,是我二哥带着我们开出来的。不过这地根本也长不了小麦什么的,只能种些高粱,比咱们原来的地可差远了。”
对于田老三这样一个热爱土地的农民来说,土地就好似他的生命一般,没了土地,便没了一切,所以提起那片被卖了的土地,他又变的沉默起来。
地里种的全是高粱?姜婉白瞬间好似被什么东西霹到了,她就说田家怎么天天吃高粱饼子呢,原来原因在这。
一想起高粱饼子,姜婉白立刻反射性的觉的菊花疼。
说起对菊花的伤害,这高粱饼子可比辣椒厉害多了,辣椒顶多算是个配料,这高粱饼子可是主食,每天要吃三次,每次要吃很多,甚至姜婉白觉的,这高粱饼子简直是世界上最让人深恶痛绝的食物,没有之一。
“以后我们有钱了,还是要买一块好地,然后种些粮食。”姜婉白一脸怨念的道。
牛车虽然走的慢,但姜婉白他们出来的早,所以在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他们到了孟庄。
远远的看见张家那有些破旧的木门,田承玉就兴奋起来,拉着姜婉白的手道:“奶,这就是姥爷家,你还没来过吧?一会儿我带你进去。”
田承玉这句话说的很奇怪,姜老太太跟张家是亲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来张家一次,但姜婉白却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姜老太太一辈子出门的次数估计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而张家绝不在此列。
姜婉白只想吐槽这姜老太太究竟过的是什么生活,要是让她那样,估计用不了三天,她就得得抑郁症,然后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了。当然,姜婉白觉的九成九是前者。
正当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张家的木门一开,一个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男人一脸的焦急,跑了两步就好似被什么绊到了,啪的一下趴到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不过他好似没感觉到疼一般,爬起来又往前跑,跑了两步,脚步一踉跄,竟然又摔到了地上。
“舅舅”“哥”…… 马车上好几个人同时惊呼出声,也证明了那个男人的身份,正是张氏的哥哥,田承玉的舅舅张元书。
喊完,众人赶紧下了马车,朝男人奔去。
男人一眼正看见了众人,就好似看到救星一样,赶紧爬起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张氏的手,他急道:“爹突然不好了,我去请大夫,你帮我照看爹。”说完,他也顾不得听张氏的回答,就又急急忙忙的跑了。
众人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唰的一下,张氏的眼泪就下来了,然后就像疯了一样,她一把推开前面的田老三,奔进了院中。
田承玉似乎也很急,就要往里冲,不过却被姜婉白拦住了,“你拿上这个去找你舅舅。”姜婉白明显比其他人冷静。
田承玉往姜婉白手上一看,只见是一锭银子,他就立马明白了姜婉白的意思,他舅舅没银子,哪里能请得来大夫。一把抓住那银子,攥的手都疼了,田承玉这才一阵风一样的追着张元书去了。
田老三虽然也很急,但他的两个孩子还再外面,姜婉白还在外面,他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这里自己进去,所以只拿眼盯着姜婉白,眼中满是焦急。
“现在急也没用,急只能坏事。”姜婉白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一来亲家家,亲家就死了什么的,可好说不好听。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她在牛车上翻了一下,翻出那株人参递给田老三,“快,快去切两片给亲家含着吊着这口气,剩下的拿水煮了,给亲家喝。”
田老三看见那株人参有些意外,这东西,难道就是别人说的人参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姜婉白催促道。
田老三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抓住那人参,飞奔进了院子。
“奶,我干什么?”田承运急道。
姜婉白想了一下,从牛车上拿些米跟核桃递给他,“你先把牛车安置好,然后拿这米跟核桃去熬粥。”
田承运的心本来空落落的,一听姜婉白让他做事,反倒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有了几分着落,答应着就去了。
他们都走了,当场就只剩下姜婉白还有一脸茫然的田承安。轻出了一口气,姜婉白拉起田承安的小手,往张家的院子里走去。
东屋的炕上,一个身形枯槁,一脸蜡黄的老者正躺在那里,旁边,张氏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一样,至于田老三,则没在屋里,估计是去煮人参了。
“爹……”张氏只喊了这么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只顾着在那里哭。
田承安一见张氏哭,也咧着嘴哭了起来,张氏这才发现姜婉白带着田承安已经到了门口,“娘……”她喊了一声,喊完,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可是那眼泪却越流越多,好似根本不受控制一般。
“你先别只顾着哭,你爹跟承安都还指望你照顾呢。”姜婉白劝道,她一提田承安,田承安哭的更凶了,而张氏赶紧将田承安拉过来搂在怀里,一边流眼泪,一边哽咽道,“乖,别哭……”
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倒是哭的一塌糊涂,田承安自然哭的更厉害了。
姜婉白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上她了,赶紧道:“老三把人参片给你爹含上了吗?”
张氏点点头。
“你去看看老三,那人参熬好了没有,熬好了赶紧拿过来。”姜婉白想给张氏找点事做,不然只坐在这里哭,一会儿哭坏了怎么办。
张氏这才急急忙忙的拉着田承安出去,找田老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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