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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第340章 平地事起

作者:打发时间的咸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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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0章 平地事起

    长长的雪橇板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四周流民歪歪倒倒紧随其间。

    柳萧六人横眉冷眼扫视周遭,手里的武器不时抽打在雪地里,雪子四溅,露出底下被冰封许久的青石板,青色石板受到大力留下一道骇人的沟壑。

    流民瑟瑟在寒风里,精光四射的眸子中,欲望消散大半。

    他们没粮活不下去,但也不想现在就死。

    流民缓缓隐退,只剩下少数人暗中跟随,不愿就此罢手。

    柳青草从空间里出来,天色将暗,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今晚她不下厨,由柳四接手,柳四在如意楼打杂不短时间,耳濡目染下竟然发掘出另外一番天赋来。

    柳青草迈着步子走到灶桌前,桌上已经炖好了鱼和羊肉,锅里翻炒着西红柿炒蛋。

    三菜一饭,在这个时候能吃到的人,非富即贵,而他们此刻也算是强行入流了。

    他们吃得满足,流民却看红了眼,狂吞咽口中涎水。

    柳青草盯了他们许久,见他们仍旧没进一步打算,也不知是忌惮柳萧六人,还是另有所图。

    “柳萧,你过去看看这些人打算做什么。”

    柳萧扫视一眼雪橇板后亦步亦趋的十几二十人,轻步而去。

    柳萧一走,柳六往前一步,紧贴在柳青草身旁,她冷眸微抬,不善的目光掠过前方。

    白雪下隐藏诸多白骨,房舍遮掩罪行,青烟袅袅蚀人心。

    这个四地皆平的长信府城,表面看着简单,暗地里远没有开陵府城那般平静。

    常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五观百骸都敏觉非常。

    这不只是柳萧六人发现了不对劲,柳青草也同样有所察觉,这长信府城很不正常。

    ……

    柳萧脚尖着地,缓缓落在这群人不远处,寒风扬起他黑青色的衣袍,在雪花间哗哗作响,飘逸的黑发上下飘飞,极显冰冷无情。

    流民被柳萧的气场摄得退后两步,他们警惕又忌惮的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流民里,一个身穿蓝紫色破衣的人,从众人之中走出来,宽大的衣裳在风间晃动贴合,唇部干裂出血,一双眼睛凹陷无光。

    “这位大哥,我们都是被赶出来的难民,随在你们后面是不想被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扒皮吃肉,我们没有恶意。”男人说完,舔舐掉唇间撕裂出的血迹,神色出现一瞬间的异样。

    柳萧冷淡看了男人一眼,手中剑柄顷刻直指他的面门,尖端爆发的劲风扫过他的脸庞,被划拨出两道细小血痕。

    男人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痛意,下意识的想伸手抹脸,可手抬动的片刻又缩了回去。

    “大,大哥,你这是,是做什么啊?”

    男人颤栗开口,浑浊的瞳孔微缩,他身后的十几人更是往后退去,直至空无一人。

    柳萧淡然看着他们悄声四散,手中剑柄不曾在男人脸上移动丝毫。

    “说,为什么要紧跟着不放?”

    男人目光躲躲闪闪开口想辩驳,可对面那人冰冷的眼神让他感到不好招惹。

    “跟随过往的富户,打劫他们的货物。”男人喉咙发干,声音嘶哑难听,忍不住吞咽一口口水缓解涩意。

    “大哥,我也是听命行事,我也是被迫的埃”男人说完,“啪”的跪在雪地上,头磕得砰砰响。

    柳萧脸色依旧冰冷,看着地上拼命告饶的男人,他心里没有起半点怜悯之心。

    只是,事情还没办完,地上的这人还不能死。

    “听谁的命令。”

    男人磕头的动作一滞,离着雪地的眼睛四处转悠,像是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说1柳萧剑柄离放在男人肩膀上,剑本身不重,却压得男人沉下半个肩。

    寒意从肩膀往周身涌去,男人吓得上下牙齿不听使唤,不停地打颤。

    横竖都是死,那他……

    “噗呲1

    一口鲜血喷在雪白的冰地上,殷红的血色让男人瞪红了眼,随后双目圆瞪倒地,失去了全部生机。

    柳萧耳朵一动,眉头微不可差的皱褶一瞬,剑柄上的血滴冰结,他内力一出,红晶粉碎成沫消失在风雪中。

    小半个时辰后,天色黑尽,柳萧手提一男孩回来。

    男孩子十三四岁,蜷缩在雪地角落,一双眼睛大而惶恐,感受到有人看他,又迅速将头埋进双腿里。

    “姑娘,那些人嘴都极硬,问不出什么。”柳萧目光移向地上的男孩,不悦道,“他要一顿饭才肯说。”

    柳青草没有怪责柳萧,她早就注意到这里不正常,打听不到消息,那就意味着这地方有人暗中监视,且暗处之人手段残忍。

    罢了,一顿饭换一个机会也不亏。

    “带他去找柳四,让柳四给他煮一碗面食。”柳青草不打算亲自问,她还要去做别的事。

    柳萧将男孩带离,柳青草起身朝黑色夜幕走去,柳六紧跟在她身后,围着雪橇板转了一圈,她又回到了马车里。

    “柳六,今晚你们挨着雪橇板附近多挖一些坑,雪屋子也盖几个,够你们用就好。”柳青草说完,放下帘子。

    柳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转身去找柳萧几人。

    马车外的人影离开,柳青草快速下了马车,往后面雪橇板一一走过。

    等走到最末,柳萧六人已经完成了好几个大坑,每个坑都深约两米,下面还有尖刺竖立。

    “姑娘。”柳五发现柳青草的身影,拿着铁锹欢喜的跑过来。

    柳青草帮她掸去头上雪花,柔和一笑,“你们先挖着,我去给你们准备夜宵。”

    柳五明眸一转,露出半齿,“姑娘,我想吃烤鱼。”

    “我先去瞧瞧有没有鱼。”柳青草没有反对,食材空间里有,她得先看雪橇板上还有没有剩,没有再考虑用空间里的活鱼。

    柳五见柳青草没有拒绝,快速点头后,笑跑着离开。

    今夜得给他们吃好些,才有体力迎敌。

    柳青草回去路上,在食材雪橇板里翻找一阵,终是没有找到鱼,看着雪橇板还有空间,柳青草往最底下塞了几条活鱼。

    外面气温很低,没多会儿,鱼就没了动弹。

    柳青草遮上草席往灶台而去,手里的鱼被快速剖开洗净。

    半个钟头后,三大锅烤鱼出炉,香味浓郁远飘,引得柳五没了干活的心思,一心想着烤鱼流口水。

    ……

    雪花如棉,漫天飞舞,寒风呼啸,卷起层层雪花,静谧的雪夜,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道道明明暗暗的阴影。

    距离柳青草七人一里地之外,一群人正快速的穿行在风雪交加的夜色里。

    “大哥,潘子几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事儿了?”

    袁八尺眼皮掀起侧目,语气冷淡如冰道,“他们近二十号人,能出什么事,赶紧的,这雪看着小了些,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停。”

    “是,大哥。”男人不敢再说,朝着后面的人挥动手臂,“都快些,都快些,货在前面一里地,收了货咱们就能喝上顿好的。”

    人群听到男人呐喊声,皆没有出声回应,却是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袁八尺将斗笠往前拉了拉,双脚踩进雪里继续朝前,眸光阴沉晦暗。

    今晚若是能成,他们接下来可就能熬过这个冬天,若是不成,他们这里的人都将成为那些人的粮食。

    他,自然也不例外。

    一里地的路程,看似不远,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不容易。

    大腿深陷积雪,腹中刀绞钝痛,每一步都行得格外艰难,总的短短三里路的脚程,险些要了他们这一群人的性命。

    ……

    黑夜里,柳萧侧卧在雪屋子中,佩剑紧贴胸前,眼睛微瞌,似睡似醒。

    突然,他双眸冷冷打开,翻身从雪屋里跃然而出,一个瞬间就消失在雪里。

    柳二五人站在雪橇板上,手持武器,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异动。

    柳青草感受到外面的异常,从空间里出来,银针紧捏在指尖,耳朵细听远处传来的声响。

    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越发的靠近她的马车。      来了!!

    柳青草手里的银针随着响动,刺穿车帘飞射进雪夜之中。

    银针打破了周遭的虚假的安静,一声闷哼声响起,之后便是呐喊和痛呼交织。

    一炷香时间不到,雪夜又重归于平静。

    柳青草从马车上下来,定定扫视一圈,马车前除了那一具躺着不动弹的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看来那些人大都准备从柳萧他们那边下手,她这辆马车显然不入那些人的眼。

    柳青草自是相信柳萧他们的实力,可该去了解的步骤还是不能少。

    如她所想,柳萧六人面前或躺或跪着四五十人,这些人瘦骨嶙峋,身上没几块好肉,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能拿下这一趟。

    柳萧发现柳青草,快步上前禀报,“姑娘,雪坑里的人也一并带上来了,死了十二个,还剩下三十七个活口。”

    柳青草点点头。

    加上她杀的那人,这一群人刚刚五十整,若是换了平日,想拿下这五十个男人还需非凡功夫。

    可如今……

    “把没气儿的处理掉,剩下的人一一拷问。”柳青草掀了掀眼皮,回头狡黠一笑,“问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说完,柳青草摆腿离开,柳萧张了张唇又闭口,开始按照柳青草说的来做。

    袁八尺作为这群人的领头人,一眼就被柳萧提溜出来拷问。

    “方才我家姑娘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柳萧冷眼环视一圈,不带丝毫商量口吻,“不想死,就说出来。”

    袁八尺原以为会必死无疑,在听见那女娃子出话时,还愣神好半晌,眼下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他怎么能甘心放过。

    只是……

    袁八尺迟疑地望向柳萧六人,心底却是在抉择怎么死能更好。

    柳五见袁八尺没有反应,小脸不悦的皱巴起来。

    “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耽误姑娘休息,小心我饶不了你。”

    袁八尺听见柳五的声音,心里顿时有了决定,脸色也没先前那么的难看。

    他要赌一把,赢了活命,输了得个痛快。

    “我们是外来流民,被人扣押妻儿老校”袁八尺眼里闪过恨意,语气也重了几分,“男人被他们安排出来打劫路商,妻儿老小留下给他们做脏活累活。”

    柳萧冷淡地敛了一眼袁八尺,手里的剑未挪动半分。

    柳五支着圆润的下巴,圆圆的眼珠子转动一圈,迟凝一瞬望向袁八尺,有些不信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们这幅模样,能打劫?”

    袁八尺点点头,又摇摇头,脸色愈加苍白,“寻常路商自然不成问题。”

    柳五“唔”了一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们这群人不过就是被人当了刀子使,至于结果,有则更好,无也损失不大。

    扣押下来的人,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挟持他们这群人罢了。

    那些人,还真是丧尽天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也难怪方才这人显得犹豫不决。

    “你们被扣押的人在哪里?”

    “往前走上两个时辰,在一个山坳里。”袁八尺人摇摇欲坠,眼皮子无力耷垂下来,身体不受控制朝前倒。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柳萧拉住了他腰间衣裳才没让他摔在冷硬的雪地上。

    柳六见势不对,速度极快的抓起一把椅子,朝着柳萧前方甩去。

    “柳四,去熬粥。”柳萧将人放在椅子上,回过头交代。

    柳四点点头,几步消失在原地。

    “大哥,姑娘留着他们,是有别的用处?”柳五收敛起脸上笑意,蹙眉询问。

    柳萧没有立即开口,他望着被柳二柳三两人带走的人,沉默一瞬开口,“此事听姑娘安排,我们暗地里多注意他们的动向,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将人拿下。”

    “知道了,大哥。”柳五应下,转身往前面马车飞身而去。

    在她眼里,这里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都不及姑娘的安危重要。

    柳萧看着离开的身影,停顿片刻后消失在原地。

    ……

    北地,雪原映目,呼啸而过的北风刮起遍地碎雪,迎面撞击阻挡它行进的一切事物。

    白色雪雾里,一排排被雪粒遮掩起来的帐篷,隐匿在寂寂无声的飘摇雪花中。

    帐篷里,五人包裹严实互相对坐,中间炉火燃铁釜,炉灶星火崩射跳跃,终碰炉壁熄落黑灰。

    “将军,粮草只剩下不到半月的吃量,我们的折子已经上奏朝廷近一月时间,这么长时间不见有粮草的消息,那群老匹夫不会是想将我们给饿死在这鬼地方吧1副将陈永武气愤地站起身来,怒火控制不住的往外窜。

    一旁的三人脸色同样不是很好,他们又怒又愁,恨不得立即带军回京与那群酸臭匹夫打上一架。

    “外敌对此地虎视眈眈,如今我军粮草紧缺,若是让北狄游族知晓此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也能将北芜府城抢了去。”

    “将军,这事不能再这么等下去,我们要想法子筹粮才行埃”

    杨靖勇沉着一张脸听着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发一言。

    在两月前,他就朝京城呈了折子,可惜最终也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京中探子来信,将宫中的消息一一折成密信传到他手里。

    而这事就只有他一人知晓,副将几人他都没有透露半分。

    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甚走漏风声,整个军营人心惶惶,还不等北狄游族打来,他们便失了一战之力。

    京城那些人行事固然可恶,可北地百姓何其无辜的,他们若是溃败,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北狄所有。

    北狄人心狠手辣,北地百姓想活下来那是万不可能。

    杨靖勇肃目起身,负手而立,周身寒气逼人,令其他四人收声侧目。

    “缺粮之事不得外传,违者军法处置。”

    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副将本欲再度开口的心思被将军决然的气势湮灭。

    四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只温声出口应下。

    语罢,杨靖勇不多停留,收回目光,转身朝帐篷外走去。

    粮会里已经没多少存粮,他需尽快想办法筹粮才行。

    如今,单靠俞亲王来救他们是不行了……

    杨靖勇大步朝军营外走去,步子轻稳,飞雪落在他浓密的毛发上,凝结成一串雪白冰霜,陷进冰雪的腿脚,似是感受不到其间的刺骨冰寒,每一步都如履平地,不见任何异样。

    空间。

    柳青草从仓库木架上取下一白瓷瓶,拔去瓶塞,瓷瓶中雪白如乳液的药汤与白瓷瓶融为一体,浓郁如花草氛香的气味直冲鼻息,熏得人直犯恶心。

    “就它了。”柳青草弯了弯口唇,带着瓷瓶去到外面的石桌上。

    沁心与廿一最近都多数在地里忙活,很少会在屋子前停留。

    他们能忙活地里的事,还得益于空间里的那几匹牲畜长时间的吮喝灵泉水,使得它们灵性日益增长。

    柳青草目光落在远处两人手上,唇角微微翘了翘,眼里漾出笑意。

    地里的活有人帮着做,她倒是轻松了不少,至少,空间里那么大的土地,不至于在那儿空置着没得收获。

    目光收回,柳青草倒出瓷瓶里的液体,奶白色的液体滑进瓷碗,与瓷碗颜色相融合,浓郁的香味四散,隐隐能看见丝丝飘飞萦绕的白色水雾。

    幻梦,多么好听又缥缈的名字埃

    可惜,只此一瓶。

    原因无他,制作此药的关键一味药材,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甚至都没人知道有这么一味药材。

    果然,一个人带娃,什么事都做不了……

    主要是娃太小了,一岁都没有,随时都要人看着,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