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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草和施大生两人在河边看着鱼,静静地等待施老伯的到来。
远处,施老伯拿着两个水桶踉踉跄跄的的赶来,脸上还带着懊悔和自责。
“爹,您慢着些,可别摔了。”施大生一只手拽绳子,一只手扶住施老伯的一侧手臂。
看施老伯这般模样,柳青草想也不想就知道他方才回去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施老伯一停脚就看着她,这事应该不关施大生。
“施老伯,发生什么事了吗?”柳青草本想待施老伯歇口气再问,可对方又急又喘的,等了一会儿也只见他额头急得直冒汗,也没等到他说出个一字半句,柳青草真是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给憋出了事。
又等了一会儿,施老伯胸口起伏稍微稳定下来,互相也没那么急促,他才断断续续的说出几个字来。
“马,马,不,不见了……”施老伯说着说着,眼泪就从浑浊的眼睛里流了下来,若不是施大生将人扶住,这时已经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施大生一边手稳稳地扶着施老伯,另一只手不停的颤抖起来,他惊慌失色的将有些僵硬的头扭向柳青草。
“我们,我们快回去找找。”施大生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心里有些着急。
柳青草皱着眉点点头,脚步快速的朝着施家迈开。
走时她将骏风留在了施老伯家的院子里,骏风认生,轻易不会跟旁人走。
若是不见踪影,那说明骏风受到了伤害。
施大生看着着急离开的柳青草,心一横直接将渔绳拴在一旁的粗树上,然后背起施老伯跟在柳青草后面。
柳青草急匆匆的返回到施家院子,进门果然没见着骏风的身影,院子里只剩下车厢架子,而车厢里面的东西也被洗劫一空。
柳青草黑着脸看着地上的车厢,深吸一口气,然后循着马蹄印子和血迹离开施家。
施家父子心里忐忑,这马在他们家里丢的,那他们肯定是有责任的,只是这马不便宜,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们该用什么东西才能偿还得上?
三人沿着骏风留下的痕迹,一路找到了来时与施大生说话的那户人家。
柳青草看着紧闭的院门,目光幽幽,像是雪夜里的狼子,危险又凶狠。
“施老伯,报官吧。”柳青草收回目光,平静的的开口。
施老伯原本想开口求情,可看到柳青草决绝的表情,又将话咽了回去。
他这大儿媳妇,总是喜欢占小便宜,平日他顾念着大儿子,没有过多的斥责,没成想这倒是让她长了胆子,居然敢上门偷马。
施老伯叹口气,伸出苍老的手在施大生的肩膀上无力的拍了两下。
施大生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迈开了沉重的步子往村外离开,强壮的背影此刻看上去有些凄凄单保
柳青草收回目光移向院门,骏风受伤了,但她知道骏风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妇人将骏风偷走,并不是为了吃肉,更多的是为了将它卖掉,只是他们没想到骏风是个犟种,根本不听他们的使唤。
根据骏风一路的马蹄印,就不难看出骏风途中挣扎的很厉害。
而这户人家在跟它较劲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它伤害,不管是不是有意,柳青草都不打算轻饶了他们。
这样的小人行径,柳青草真是没有一点同情心。
施老伯纠结担忧的站在一旁,他这是第一次悔恨自己对老大家的不管不教。
柳青草余光瞥见施老伯的颓丧,没有上前安慰,更没有因此心软而松口。
施家老大房屋里,骏风闻到熟悉的味道,焦躁不安的撩动蹄子,嘴角不停的打着响鼻。
床边的妇人贪婪的拉着绳子,面对骏风的躁动,她没有发觉异常,还在期待自己丈夫从府城将买家给带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拉着马去府城,自然是因为骏风不肯走,就算是腿上被扎成筛子,它也只是因为刺痛往前走上一两步。
柳青草听着屋里传出的声响,默默的抬起手扣在院门上。
屋里的妇人一听声音,激动得从床上站起来,又看了看手上的绳子,不放心的给拴在了床架上,才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从屋里出来,走到堂屋,妇人从门缝里往外一瞧,见是施老伯,嘴里发出一声嘲弄的往里屋走去,不打算理会外面的人。
以往她就是这般将人拦在屋外,等过了今晚,她拿回来的东西就没人会再来问她要回去。
柳青草在透过院门看见了那双眼睛,只是不过几息,那双眼睛从门缝移开,屋门也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柳青草对于这种不要脸的泼妇行径,恨的牙痒痒,要不是这些人身上基本能确定没有背负人命,她这会儿已经一把毒药捂进她的口鼻,让她感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
施老伯站在门外和柳青草等了一会儿,发屋里人不打算出来开门,心里焦急万分,他走上前去又气又怒地扣起院门。
里屋,妇人听见门响声,丝毫没有要出门一看的心思,她偷偷摸着骏风的马毛,笑得一脸的欢喜。
施老伯拍了好一会儿,直到骨瘦如柴的手板被拍得生疼,才停下来失望的瞅着那紧闭的屋门。
施老伯也叫不出里面的人,柳青草又担心骏风的伤,想到这个时代没有监控这一东西,官府办案又全靠人证物证。
这户人家又是眼前人的至亲,柳青草不确定自己若真的将骏风拉出来,他们会不会帮亲不帮理,倒打她一耙。
可若是骏风伤的是要害部位,那她这番作法就是在害命。
不行!
柳青草皱着眉头再次敲响了门,她不能用骏风赌,骏风是匹好马,它舍不得。
叩门声再次响起,屋里的妇人依旧躲在里面不出来,柳青草没再客气,直接一脚踢在门上,她的一脚力气也不太大,踹裂门板的力量她没有,但踹出大动静的力气她是有的。
她再次敲门不过是顾及施老伯在旁,若不是考虑到做太过,怕施老伯起心思,她才懒得跟里面的人费劲。
门被踢得砰砰响,妇人坐在床头无动于衷,她看着骏风像是看见了一堆的钱吊子,乐得咧开了薄薄的唇瓣子。
她丝毫不在意门外暴烈的响动,她觉得她爹只会像以前那样一般发泄完就会离开,她不出去,他们就拿她没办法。
可她不知道的是,柳青草是个不惯极品的人,毕竟除了棍棒底下有孝子外,一样的能出孬种。
柳青草踢了一会儿,心中的气也消了些,她看向脸色微变的施老伯,淡淡开口。
“老伯,偷盗罪牢狱三年,你可知道?”
施老伯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苍白的脸色让柳青草明白他并不知道这事。
“她与你们认识,还是老伯你开口吧。”柳青草再度开口,并不是她打算放过她,而是让施老伯明白,她只能这样做才能拿回骏风。
这屋里的人敢干出这种事,没有官府出面,现在想让她还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施老伯抖着唇看向院子,沧桑的嗓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老大家的,快把马牵出来,这马不是不能碰的。”
“老大家的,你听到没有,快把马牵出来……”
施老伯说到最后,声音几乎是在请求,可屋里的人像是在听笑话一般,哼哼着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痰后,她便不再出声。
“……”柳青草看着卑微无助的施老伯,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
性子这般软,这鱼塘若真的交给他们管理,只怕是会落进旁人手里。 “老伯,这马它受伤了,我要赶紧去将它带府城医治,就不等官府来人了。”柳青草决定先顾马,至于妇人,她已经给了她时间做选择,她不要就不能怪她了。
“小姑娘,是我们没照看好你的马儿,你做什么老汉我都不会阻拦。”施老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他看着前面的房子,不禁悲从心来。
柳青草点点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这屋子里的人顽固不化,显然是做这事让她尝到甜头。
人的贪欲啊,真的是无穷无荆
柳青草抄起门前的一块鹅卵石,一个暴力将门砸开,在施老伯震惊的目光里,她毫不犹豫的走进院子。
刚刚的动静实在太大,屋里的妇人闻声从床橼上弹跳起来,嘴里不停的出声骂着,柳青草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一脚踹在堂屋门上,里面的人感受到踹门人的怒气,辱骂声戛然而止。
“开门1柳青草抬起眼皮,目光幽幽的看着门缝里那个妇人,沉声道。
妇人看清楚来人,再看看站在这丫头身后的施老伯,刚刚还有些惊惧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趾高气扬的嘴脸。
柳青草看她这变脸的速度,美丽的眸子闪了闪,她笑着看向里面的妇人,甜甜一笑。
“马要是出了事,我就烧了你这房子,让你跟我的马做个伴,黄泉路上它也不寂寞了。”
妇人看着柳青草笑得明艳的脸庞,再听她说的话,不禁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看起来甜美可人,可说出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你,你想吓唬谁,烧房子可是要被抓去挨板子吃牢饭的。”妇人梗着脖子撒泼道,她可不相信这小丫头敢干这掉脑袋的事。
柳青草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火折子,笑着揭开上面的盖子,不多会儿,火折子冒出一缕青烟,然后一点摇曳的火光隔着门缝映在妇人眼中。
柳青草的这一举动不仅将妇人吓得不轻,更是将施老伯吓得老眼圆睁。
“想好了吗,这门要不要开?”柳青草轻飘飘的声音响亮,随后她往前一凑,“对了,方才我还让人去报了官,这会儿应该到衙门了。”
妇人再一次被柳青草说的话震惊,她不过是牵走了一匹马,这丫头怎么就去报官了?
要说这丫头放火烧房子她还能开口吓唬吓唬,可若是报官,她可没那个胆子跟官衙的人闹腾。
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妇人不情不愿的牵拉着马打开房门。
骏风看见柳青草一瞬间,奋力的挣脱妇人的手朝着柳青草贴过去。
柳青草任着它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不去理会,她的目光落在它受伤的腿上。
骏风后腿处有着五个锥子大的洞眼,有些洞眼处还淅淅沥沥的留着血,从大腿到马蹄,浸湿了大半的马毛。
柳青草抬手在骏风的头上摸了摸,牵起绳子朝院子里走,骏风无性命之忧,柳青草也放下心来。
骏风不见时,她很担心偷它的人是为了杀马吃肉,还好还好遇到的是贪财之人,而不是贪吃之人。
施老伯看到马匹后腿上的伤,心里更加的忧愁起来,人受伤久不治会有性命之忧,马受伤也是如人一般。
他抬起浑浊苍老的眼睛望向那不甘心的大房媳妇,眼里带着浓浓的怒火。
大儿子就是娶了这媳妇,才在村里臭了名声,若当初听老婆子的话,将这亲退了,大儿子也不会逼成这般模样。
他当真是悔啊,可事已至此,他只希望这事大儿子没有搅和其中。
施老伯终究是要失望了。
村口处,一个身材高大男人带着一个精明干瘦的男人进了村子直往这处走来。
施老伯在看到该在河边撒网的大儿子时,整个人都激动得差点没站稳。
“你,你,你个混账东西1施老伯颤抖着手指着门口的大儿子,大声斥骂道。
壮男人听见熟悉的声音倏地一愣,随即想到媳妇带着他做的事,心里心虚,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
干瘦男人看了看院子里毛色光亮,身姿壮硕的黑马,眼里闪过惊艳。
只一眼,他就确定这马是匹好马,不过这院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姑娘,是你要买马?”干瘦男人眼睛珠子一转,笑呵呵的走上前,眼睛没看牵着马的柳青草,而是一直在马匹上打转。
柳青草笑眯眯的扬起笑脸,指了指身后的妇人,“我不卖马,是她要买。”
身后妇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柳青草的后背,心里正嫉妒得发狂时,突然看见前面的小丫头用手指指着她,还对着她笑。
对她笑容有些阴影的妇人随即回神,看见干瘦男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她心里不停打鼓。
这收马人跑一趟是要给他银钱的,如今马不在她手里,等不了多久又会有衙役上门,她要不早些将人打发回去,一会儿她可就要遭殃了。
“不,不卖,这钱你拿着,辛苦你跑这一趟路。”妇人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忍痛倒出十文钱,咬着牙花子开口。
柳青草讥笑一声,拉着骏风从干瘦男人身旁走过,骏风的伤口还在流血,她的给它上些药才行。
至于偷马之事,她打算交给衙役,若是施老伯他们打算包庇妇人和他儿子,那她就给他们一把粉,让他们痛苦一段时日就当做是伤骏风的惩罚。
在收马人不停的劝说中,四名衙役佩带着刀具走进院落,那一股子生人莫近的气势,当场将是老伯家的大儿和大儿媳妇吓得跌坐在地上。
柳青草将事情给衙役粗略的说了一遍后,他们便问起来一旁的施老伯和施大生,得到一致的结果后,两个衙役当场就将地上企图用撒泼打滚逃脱的妇人给押着往外走。
妇人的哭嚎声和男人的呆愣状,让施老伯红了眼眶,但他却是不后悔的。
老大家的胆子太大了,今日不出事,以后也是跑不掉的,这早早的进去走一遭,或许会是件好事。
妇人和男人被衙役带走,院外的村民都伸着脑袋往里瞅,连村长都巴巴的从河边赶来。
村长包括村民看着被带走的两人,都沉默无声。
有些人对施老伯是同情的,认为他的做法没错,但有些人却也觉得他太过不留情面,有些不妥。
只有施老伯和施大生明白,这事他们根本就做不得主。
柳青草牵着骏风出了院子,干瘦男人见说不动柳青草,最后也只得离去。
村民没得热闹看,又要靠打渔维持一日的吃食,没一会儿也都散开,只有村长留下同施老伯说了几句话后,也摇摇头朝着河边走去。
施老伯院子。
“老伯,鱼塘就暂时不挖了,顺水河里鱼不少,挖鱼塘实在是多此一举。”柳青草淡笑着开口,但语气却是生疏了许多。
施老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苦笑着点点头,“小姑娘说的是,挖塘这事不可龋”
柳青草看着他佝偻的腰躯,想了想还是从车厢的暗格处取出一个小篮子。
“老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着。”柳青草将篮子递过去,又看向施大生,轻声道,“河边的鱼还得快些拿回来养着,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
柳青草说完,牵着骏风在两人唉声叹气中走出院子。
离开渔顺村,柳青草并没有远去,而是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开始了她的捕鱼大业。
这鱼啊,养在哪里都不如养在空间里不百分百的安全。
明后天要带着娃去帮婆婆卖果果,估计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