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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当然是当着大伙儿的面给埋了,衙役还当面解释,说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苟县令……”
“哦,这内里实情怎样,倒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咯。”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柳青草得知苟兴万他们将这些东西埋了后,还撇了撇嘴。
别的不说,这狗官事后肯定会找人给挖出来。
柳青草有心想再给他找次不痛快,可想到那些东西,她就膈应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在心中做了一番艰难的挣扎后,这事儿也只得作罢。
出了客栈,柳青草在县城走了一圈,将县城的铺子账目对了一番后,拿着银子直接去破庙里找潘勇。
破庙里外,此时正有不少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今日讨得的吃食。
柳青草走过去看了一眼他们碗里的饭菜,都是大杂烩,里面有皮蛋,白菜黄瓜等,看着不好看,吃起来应该是挺香的。
毕竟他们个个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潘大哥,好久不见。”柳青草走进门,看见潘勇背对着门和几个穿着棉衣,一头乱糟糟的人坐在一起,潘勇的动作,看起来对这几人还挺客气。
柳青草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差点没认出来,等认出来了,双方又有些尴尬。
“青草,你这是?”甘常肃恢复常态,笑着跟她打招呼。
“甘县令,你们怎么没住客栈?”柳青草看着几人狼狈的模样,不解道。
她记得她让潘勇好好照顾几人的,怎么现在都窝在这破庙里,吃着这些残羹冷炙的。
甘常肃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解释道,“咳咳,现在我已经不是什么县令,你与我相差一辈,叫我甘大哥或者甘大叔就行。”
说完,甘常肃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周围人,轻声道,
“我们现在能在这庙里,还多亏了他们不嫌弃。”
柳青草将目光移向潘勇,潘勇放下手中的碗,走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柳青草。
柳青草接过来一看,苦笑漫上唇角。
这几页纸上,全是密密麻麻字,没有一项是多余的支出。
她原是不知道,做这些能这样耗费财力物力。
“潘大哥,这些银钱先拿着用,不够了就去找周掌柜支龋”柳青草悄然递过去一只钱袋子。
里面有三百多两,这三百多两照这个花销速度,恐怕只坚持得了一个月。
这笔钱,无论如何都是省不下来的,后续也只会越发的多。
想到这次入那苟县令的宅子,只得到些不值钱的东西,她心里就有气。
“姑娘,甘县令带的银钱被人给扒了……”
“……”
难怪,她就说,一个县令再难熬,也不可能穷酸落魄成这样。
苟兴万摆了他一道,虽然上面的人罢黜官职,抄了他家,却没有对他进行流放或者关押。
想来,还是有人保了他的,至于银钱刚好被偷,那肯定是苟兴万派人下的手。
甘常肃算是她接触的最大一个官职,而且为人正直无私,不管他现在怎么样,只要上面没有发话打杀他们,那她就不能见死不救,毕竟,他们肚子里可是有不少墨水的,就这样放弃,任他在泥泞里挣扎到死,实在可惜。
只是,这苟兴万不走,甘常肃在这一天,他就要受他的打压,不然堂堂一个做过县令的人,怎么会连养家糊口都那么难。
“一会儿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回千峰镇去。”
“是,姑娘。”潘勇点点头,又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柳青草。 柳青草看了一眼,放入怀里,向甘常肃他们走了过去。
“甘大哥,你们想离开新县吗?”柳青草很认真的看着甘常肃眼睛,询问着。
甘常肃低头看向自己一身褴褛,又看了一眼身边消瘦的妻儿老小,叹息一声道。
“青草,现在我们这一家子,身无分文,哪儿也去不了。”
“甘大哥,你们在那苟县令眼皮底下,想活下来都难,你若不嫌弃,跟我回千峰镇去吧,在千峰镇,好歹能找个伙计不是。”
柳青草没有立即跟他说自己的安排,而是先进行了劝说。
甘常肃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柳青草这是打算拉他一把,想到前些日子,对他避如蛇蝎的大家,和踩上两脚的豪绅,甘常肃就又气又恼。
“那就多想青草送我们这一程了。”甘常肃站起身来,对着柳青草行了一礼。
柳青草避开了些,毕竟人说不定哪天又做回县令了,他这礼,她可不敢受。
“甘大哥客气。”柳青草笑笑,一脸真诚道。
……
甘常肃一家老小足有十五人,柳青草不可能让他们衣衫褴褛的回千峰镇,因此,她和潘勇分别为他们量了尺寸,随后一同去了成衣店。
县城的东西都要比镇上贵上一些,十五套成衣花出去二十六两银子,买的还只是一般的棉布。
甘常肃也不愿占柳青草便宜,说这些钱算是他借的,等缓上些日子,他慢慢的还回来。
柳青草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县城门口,今日多了好些衙役,柳青草坐在车架前,看着比昨日多出的六个衙役,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今天这城,怕是不好出!
可不出,呆在这县城怎么也得等上三五日,那苟县令亲自从县城赶到他们石河村,想必那土豆于他有大作用。
这会儿正是他们查找失物的关键时期,她走倒是没事,怕就怕那苟县令拿甘常肃他们撒火。
“甘大哥,今日恐怕是出不了城了,我去客栈开几日房,先住上几天再走吧。”
“行。”甘常肃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柳青草这是何意。
一行人退掉马车,齐齐去了客栈。
客栈还是柳青草昨晚住的那个,小二见她带了十几人来,带着笑意就迎上来。
“客官,请问需要几间房?”
“八间客”
“哟,甘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呐。”
柳青草话还未落,就见一男人手持纸扇,浪荡着跨过客栈门槛。
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像是被人掐着嗓子眼般,调调吊梢着,让人听了很是难受。
“……”
“甘兄,小弟送来的饭菜可合你胃口。”男人肥头大脸的,一口牙泛着黑黄,吐出来的口气熏的柳青草侧开了身子。
甘常肃将妻儿老小挡在身后,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但那男人显然没打算就此结束,他扯了扯嘴角,嘴角那颗黑色的肉痣,一动一动的,带着上面那几根黑须,在唇边扫荡,看着就让人直犯恶心。
但男人却不这样觉得,仿佛它是他的气质所在,时常拿手捋一捋。
“怎么,还当自己是甘县令呐,可惜,你现在就是一介小民,这客栈你能不能住,还不是我张吴一句话的事,你说是吧,田长安。”张吴笑着揶揄,一脸的不屑与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