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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奕此话落地铮铮作响, 对于八太公大有震聋发聩之效, 憋着气撑出来一股硬气顿时颓废,眼睛瞪得铜铃似的急急喘气不赢,饶是他满腹的怒火愤恨, 却是不敢再跟祈奕充大佬跄跄了。
白家虽然人口不少,祖上也是读书人, 族里却没有正经做官者,大都是农工商, 白父当年弃科考学医术, 八太爷很不屑,以为宁愿耕读一辈子,也比学医好, 耕读纵有中举希望。没想到白父行善感动天, 白家靠着捡来的瞎婆发达了。
如今好容易白家沾光也是名门了,哪里愿意扯开道理!
虽然白玉衡并未直接给予白家族里什么明面好处, 却是白玉衡册封公主这短短半年, 白家门楣已经水涨船高,齐身名门之列。
如今族里的姑娘说亲的档次都更上一层了,直接受惠就有八太公重孙女儿,上个月受聘于书香门第张家为妇,马上就要成秀才娘子, 假以时日或许就是诰命夫人了。
还有四叔公的女儿,也于年初嫁进了镇上富户为主母。长子聘娶了府台大人内侄女儿为妻。余者尚有这争田争山争水这些农家门里说不得小事儿,无不顺利了, 之前被人抢占的竹山林山界石碑,不用嚷嚷,人家自己半夜间就悄悄撤回原处了。
更别说一乡保长甲长,如今见了白家人。再不敢横着走,无不老远就主动作揖打招呼。
总之,白玉衡这个公主给白氏一族带来无数隐形好处,难以赘述。
八太公四叔公都是老成精人物,知道高下三等区别,知道如何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岂能任由已经已经拔高的门槛再塌陷!
八太公天远地进,尚可以拼张老脸,讲一回硬气。四叔公正值壮年,今后的好日子长着呢。他比八太公更加害怕白玉衡生气另立门户。
要知道如今的四叔公过生日,地保里正都要上礼物,太爷下乡巡查,四叔公也能说上几句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与光彩。这在之前想也不敢想事情。所以,公主这面金字招牌万万摘不得。
四叔公连连对着白玉衡拱手赔笑作保:“这话从何说起呢,万万不能够!这满天下谁人不知道节义公主贤孝美名,否则圣上也不会赐封节义公主这个封号了!”
任凭四叔公舌灿莲花,祈奕沉默不语。八太公不收回所说,祈奕绝不会妥协,哪有求人办事还有这样牛叉叉的?如今祈奕身份变更给白家好处明眼人都看得见。祈奕敢说狠话,就是吃定了白氏一族舍不得剔除祈奕一家子,那样子不仅好处没有,无事人也要上前踩踏几脚了。
四叔公回头给八太公作揖:“八叔,我们今日是来办事还是制气?侄孙女没回祖屋拜访也是身有重孝,不宜出门,且眼下旱情严重,侄孙女儿致力救灾,这也是我们白家祖上积德,才有这样的贤孝子孙,您就歇歇吧!”又把茶水亲手奉上:“您喝茶润润!”暗地拿手拉扯八太公衣衫:“别挑理儿,办正事啊!”
四叔公说这话眼睛瞅着白如玉母女,暗示今天目的所在。
八太公一项受人尊崇,在族里说什么是什么,如今要给重孙女低声颜面何在,输阵不输人,死猪子不怕开水烫,他笃定祈奕不会跟白家决裂,否则,早就吩咐人将自己扫地出门了。他看出了白玉衡不过是虚张声势,不会做绝,遂死硬挺着不松口。他是白家长老,此来是要吩咐白玉衡差事呢,岂能先失了威风?
如此一来,双方各自拗着,任凭四叔公两边周旋,各自岿然不动。
恰在此时,玉瑞得信飞奔而回,进门就打哈哈哈只作揖:“四叔公,八太公,两位爷爷好,原来回去看您们了,只是之前孙儿昏迷不醒,远赴南诏治病。”
“长姐为了父母鸣冤,奔波在外。年初归来本当返乡尽孝,熟料又遇上家乡干旱,侄孙姐弟这几月受命圣上嘱咐......”
玉瑞说着抱拳一举,八太公四叔公吓得离座跪下了:“皇上仁慈!”
倒吓了祈奕一大跳,不知所为何来,那眼睛去看如菊,如菊笑盈盈偷笑。
玉瑞忙着双手搀起二人:“二位爷爷请起。我姐弟深受圣上恩德,哪能不尽忠。是故这些日子忙着施粥赠药,替人看病,实在无暇分|身。”
将二人安置好了,玉瑞继续言道:“昨儿侄孙跟跟姐姐商议,等忙过这岔,等钦差大人到达,等这些灾民有了着落了,我们姐弟就回祖屋祭祖。”
“唉,万不想,您二老先到了,未及远迎,都是侄孙错。还请二老看在侄孙儿先父面上,也看在孙儿年幼,原谅则个!”
玉瑞言罢躬身施礼,诚恳之至。
八太公活了一辈子了,也见识了祈奕果决与执拗,如今玉瑞肯递梯子,忙着就坡下驴,起身拉了玉瑞上下摩挲,老泪纵横:“孺子可教也,真是祖宗福佑,白门甚幸啊!”
剑拔弩张竟然这般哭天抹泪收了场,祈奕很不跌服,暗暗给玉瑞使眼色,警告他不许和稀泥瞎招揽。
白玉瑞眼帘一闪,他还想多煽情一会儿,无奈姐姐不爱听,只得迅速转移话题:“八太公罚步至此,难道有何要事吩咐侄孙儿?其实您只需带个口信也就是了,只要能办侄孙儿绝不含糊,何苦劳动您老亲自驾临?”
玉瑞一通恭敬,一顿捧,八太公顺毛又顺耳顺气了:“礼义仁孝,雅量高致,这才是我白家门里的好儿男,嗯,不错。老四,你来告诉玉瑞侄孙。”
四叔公悄悄瞧眼祈奕,见祈奕不动声色,不敢贸然把目的说出来。只得另辟蹊径,眼珠子一转悠,转而想着玉瑞这个小侄子。硬着头皮将白如梦介绍给玉瑞:“来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堂姐玉如,苦命女子啊。早年他父亲外出谋生招赘他乡,如今身遭大乱难以活命,这才返祖归宗。”
玉瑞道:“你不是叫做白如梦么?”
白如梦面色讪讪:“当初走江湖讨生活,不好意思用闺名,就隐去了玉字。”
隐去名字因就能隐去恶行么?不过祈奕甚是奇怪他们近日所为何来:“返回即返回,四叔公按照规矩验明正身,倘若真是白家遗孤,就该接纳安置,他父亲当年虽然外出谋生,家里纵有房屋田产在,族里帮她修缮修缮,把日子过起来也就是了。”
八太公闻言一声咳嗽,却没说话。
四叔公也甚尴尬:“这里面有个特殊情况,无奈她父亲久无音讯,族里替他立了嗣子,五十亩族产也归嗣子所有,嗣子如今开枝散叶,房屋狭窄,生活窘迫得很。实在无法恩养她母女。一直一来东家住几日,西家混几天。族里委实作难,这才......”
祈奕闻言冷笑:“生活窘迫?生活窘迫就能不顾人家本家女儿死活?嗣子难道只接受财产不履行义务么?嗣子既然承嗣,就是白如梦娘家亲兄弟,难道不该拨出房舍奉养归家依附寡姐么?”
祈奕一边说着一边给玉瑞使眼色。
玉瑞只得开口帮腔:“是啊,四叔公,族姐这种情形,大宋律令早有定规,出嫁女婆家败亡无所依傍,依律可以归家投靠娘家兄弟。像族姐这种情况,尤其特殊。当初族里没有族姐一家允诺擅自做主立嗣子,如今纵然不能毁约赶走嗣子,也该做主让嗣子恩养她们母子。若不方便,也该拿出部分田产出息分出一半房产来,帮助她母女们过日子。”
四叔公闻言看着八太公,吞吞吐吐:“论理倒是这话,不过......”四叔公话没说完便打住了,眼睛悄悄飘着八叔公。
却说祈奕见玉瑞说话十分在情在理,心中甚是欢喜,说话更加响亮:“既然有理,照章办理就是了,寻我何意?白如梦之父当初只怕是将土地全部留给女儿吧,如今既然立了嗣子,总要把人家妆奁剔除来吧?虽然女儿不能顶门立户,也没有立了嗣子饿死亲生的道理吧!”
这话戳疼了八太公,顿时暴躁站起身子想说话,碍于祈奕强势,虽是气得脖子梗梗,直不敢发作。
四叔公不好当面说穿事实,这四房嗣子正是五房八太公家的幺孙孙。如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如何吐出来。别人四叔公或许会做主,八太公当初鼎力支持四叔打败三叔公五叔公公上位族长,焉能恩将仇报?
一时嘴里只是’这个’‘那个’吱唔,却是说不清楚,唯有一个劲儿的擦冷汗。
祈奕不管他们什么猫腻,说着话盯上四叔公:“四叔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依我说,我们白家仅是不同往日,多少眼睛盯着呢,四叔公您身为族长,就该拿出组长的威风,各种事情摆摆平,那嗣子胆敢不认归家姐姐,就该扫地出门,反正玉梦如今夫死有女,日后招赘女婿也是一般!”
四叔公闻言顿时语塞:“这个,那个,那啥,八太公,您是族里长老,这事儿还是听您吩咐吧!”
祈奕言罢静坐饮茶,屋里安静能听落地针响。
四叔公白如梦白玉瑞齐齐看向八太公,等他这个白家门里老硕果表态。
八太公当然知道这个族长说话意思所在,不过是叫自己吐出一部分钱财土亩,八太公心中暗暗合计着,看来今日不撒口事不成了。 迫于各方压里,权衡利弊,八太公有了决断,一声咳嗽:“老四啊,这个,这个,致远家丫头说得不错,论理应该叫嗣子劈出一间房,一部分田产积蓄,安置这个玉梦母女。这也是法度人情之所在。”
四叔公忙着点头:“谨遵八叔吩咐,回去就办。”
八太公却话锋一转:“只是目前正值荒年,土地欠收,拨出土地没问题,房舍呢,侄儿你也看见了,当初就那么三间房子,破破烂烂还是我拿钱修缮了才能入住。新修的话你侄儿怕是没本事。再要养活她母女们两张口,嗣子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白玉梦得到眼下这个结论,能够要回部分土地借以安身立命,已经意外之喜,今后的日子她自有法子维持,笑吟吟忙着俯身谢恩。
祈奕唬住了白家老硕果,却不准备让白如梦太得意。
祈奕转头看着白如梦:“记得我当日劝过你,不如弃暗投明嫁给展昭,是你自己嫌弃展昭薪俸少,不乐意,偏要跟古长玉合伙子赚大钱,如今怎的又唱着出呢?难道你替她做事她竟没给你结算工钱么?再有,我记得清楚,包大人展大人各人赠你白银五十两,这才不过半年时间,怎么连租赁银钱也没有了?难不成如梦你们母女不吃饭吃银子呢?”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击水泛起千层浪花。
四叔公听说白如梦有银钱,顿时跳将起来,手指白如梦气恼不休:“什么?你既然身怀巨款,当日投奔为何假称身无分文?还说什么一路唱着莲花落,讨饭而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信我们?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投奔我们?我现在很怀疑,你倒底是不是三房致善的女儿了!”
白如梦一进房看清白玉衡的容貌已经就失望了,她没想到传言中公主族妹就是当初跟自己对簿公堂之人。她是女人,会看女人心思,她知道当初自己搅扰节义公主跟展昭情意,如今自己别说想要依附她过富贵日子,只怕指望她做主替自己讨回田产房舍是不能了。
乍见族长四叔翻脸,白如梦并不十分慌乱,而是哭着对八太公四叔公跪下了:“请恕侄女儿乱世行走,不得不谨慎防备,如今既然被揭破,受怀疑,如梦也没脸待下去了,我们母女走就是了。”
四叔公这些日子已经认同她的身份,乍然生变,良心不安:“你,预备往何处去?”
白如梦摇头:“不知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对着祈奕弓腰行礼:“打扰公主!”
白玉瑞原本也知道白如梦曾经恶行,十分不齿。如今见她孤儿寡母孤苦伶仃,那如梦哭像十分楚楚可怜,不由心生恻隐。皱眉片刻,暗暗瞄着祈奕,做个口型:“长姐?”
他知道长姐爱憎分明,只是这乱世之中孤儿寡母实在可怜,白家又不是没收留过鳏寡孤独,何必计较许多!
祈奕磨不过玉瑞又是挤眉弄眼做口语,又是作揖打躬嬉笑脸。回头看着白如梦,祈奕真是恨得慌,祈奕实在不愿意收留她,因问道:“白如梦我问你一句,你愿意当着族中长亲回答我几个问题么?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若不愿意,现在就走,我给你留面子,绝不戳穿你。”
白如梦落了泪:“长亲面前,怕什么落面子?且我母女多次性命难存,还要面子作甚?公主请问吧!”
祈奕道:“你今日来寻我,是真心求一个立足之地,教养女儿成人,还是有其他目的,最好一并说个清楚,也好叫我知道,你倒地值不值得挽救。”
白如梦一听这话似有有转机,扑通跪下了:“如梦但求能够安身立命教女成人,绝无其他奢求。”
八太公,四叔公俱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惊问:“不是,你们说什么?如梦,你做过什么?”
祈奕看着如梦,吩咐墨莲:“将她女儿带下去吧。”
墨莲虽然不乐意还是上前牵起小女孩:“跟我去吃点心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母亲点了头,忙着出去了。
白如梦道声谢,在中堂跪下,把自己受骗入瓮,为了钱财差点害死展护卫的事情交代一遍。白如梦比那哭边说,声泪俱下,当初古长玉直说包公不会铡展昭,她也以为展昭是包公手下,自古一来就是官官相护,哪里见过当官的护过老百姓,她以为展昭绝不会死,顶多牢狱之灾。自己却能白得千两银子。这才犯了糊涂,并非真心害人性命。
这话实在让人好笑,当初自己可是劝过她,她一口咬定就是展昭杀人,绝不更改。几十岁的人难道不知道杀人要偿命!
祈奕忍不住冷笑:“事到如今,我能信你么?你不是说过为了你女儿荣华富贵,什么都愿做都敢做吗?诱惑处处有,说能保证你今后见了银子不动心?”
白如梦砰砰砰磕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时节果然我有恶行,公主直管动以权柄,处我极刑!”
八太公尚在错愕:“怎么会这样?”白四叔却是面色苍白:“完了,完了,你竟敢跟包大人作对?展大人义薄云天啊,你怎么敢?”
白如梦忙着给白四叔磕头:“请四叔谅解,包大人已经答应不追究,如梦绝不会连累族里。”
祈奕至此难得再行追究,遂看着白如梦:“你也别嫉恨我,只怪你所犯过错,太过让人生恨,若是有仇有冤有恨,凭你如何报复都还能理解,你确仅仅因为银子,无缘无故要人性命,我那般祈求你,包大人那般挽救你,你都不动心,偏要一条道路走到黑,誓要得那黑心钱。这样的利益熏心善恶不分,实在不能不叫人害怕。”
白如梦哭倒在地:“都是我当初一时听信奸恶之人挑唆,被人利用,我今后万万不会了。”
白如梦的眼泪,祈奕直接闻出了鳄鱼味儿。这种眼泪苦相大约能够打动男人吧。像是这房中三人八太公四叔公玉瑞各自现出三分怜悯。
唯有祈奕,不为这楚楚女色所动,继续言道:“你虽然事出有因,展大人也谅解你,在我,却不以为你情有可谅。尤其竟然跟我出自同一族,就更不能谅解。”
“不过,四叔公已经允许你还祖归宗,我也无权反对,但是身为白家一员,我有义务让族里了解你的过往与品行。也让族长族老对你做出公正的裁决。你今后也好堂堂正正做人,免得一辈子提心吊胆,怕被人揭穿。”
祈奕最后盯着白如梦眼睛:“希望你能理解,纵不理解,我也不怪!”
白如梦忙说自己绝不会嫉恨,只有感谢,今后必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四叔公恼恨白如梦的瞒哄,也不愿意因为白如梦这样无足轻重之人得罪祈奕。决定摒弃白如梦:“侄孙女这一番话说在理上,我白家如今也是名门望族了,决不能容忍奸恶之人败坏门风。”
白如梦一愣之下将身委地痛哭流涕。
八太公沉吟不语,面露戚色,他虽然贪财,良心还在。四叔公也拧起眉头,毕竟白如梦姓白,嘴巴也甜,这些日子也处出了感情。
只是他们都看出了祈奕不喜欢白如梦,一体等着祈奕裁决。
玉瑞是个善良的孩子,以为白如梦倒地白家女儿,如今兵荒马乱,一个女子委实难以生存,又在一边使眼色,最后央求出声:“长姐?”
祈奕认栽一笑,在祈奕,这样的人绝不会原谅,如今这个情景,似乎祈奕不答应就成了恶人了。
罢罢,权当替玉瑞积德了。
祈奕只得出头摆平:“罢了,圣人也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如梦想来应该会吸取教训不再犯了。她当初也是一时糊涂方才受了贱人蛊惑被欺骗利用。四叔公且看在已毕难写两个白,信她一次,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四叔公要警惕些,倘若她再犯,必须严加惩处。”
白四叔尚在犹豫,八太公笑了:“侄孙女好品行好雅量,太叔公方才话说重了,侄孙女念在老朽老迈昏庸,不要见怪。”
四叔公顺水推舟:“如此甚好,只是这住房实在是......”
祈奕淡笑:“四叔公您特特来寻侄女儿,不过是想让她母女借居我家祖屋是不是?可以,不过,只许她母女住耳房,正方三间我父母曾经居住,外人不得惊扰!”
四叔公忙道:“这是自然!”
玉瑞跟哪儿坐立难安,不住打眼色,把手晃来晃去,暗示祈奕。
祈奕只得认命一笑:“我家族产不日交回族里,以为祭祀永田,族产总要人打理,不如这五十亩祭田交由她母女耕种,收成三成上交给族里以为供奉,余下留给她们母女顾生活。”
白如梦拜哭在地,磕头不跌。
祈奕姐弟俱在孝期,不易作陪,管家白贵安排她们午餐打发去了。
白玉瑞今日屡屡违拗姐姐,这会让过来作揖:“长姐真是菩萨心肠!”
祈奕把她额头一戳:“今后不要烂好人,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玉瑞作揖:“是是是,谨遵长姐吩咐!”
正当此刻,外面小金子慌忙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安乐侯爷鸣锣开道往我们这里来了。”
祈奕一笑:”如菊,去收下银子,就说我守孝不易见外客!”
如菊答应一声去了。
这日傍晚,张行返回坟堂,给祈奕如此这般一番回报。并说大侯爷已经知晓,如今去了悦来客栈。
竟然打这样丧良心主意,祈奕一笑,吩咐道:“你那些民团护卫中有可用之才么?”
张行点头说,这百十个人中倒有十几个孩子身手敏捷,假以时日,必定大有作为。
祈奕便暗暗吩咐一番,着他们如此如此准备去了。
回头却说庞煜出京,五十万救灾款项,他拨了一半像富商卖粮,一半直接扣在手里,以为享乐,人没出京,建造行宫的管家已经到了陈州府,按照庞煜指令强拉灾民开辟石料修建宫殿。
安乐侯坐着轿子越想越不服气,无他,只为圣上临行不仅严词警告与他,叫他要公正无私,体恤灾民,万不能玩忽职守,违背圣恩竟!
最后又叫他做跑腿,吩咐他将白银三万两转交白玉衡兄妹。庞煜想起自己兄妹接连吃了白家暗亏,只觉得一口恶气在心,万分憋屈。
摸着身上因为蚊虫叮咬而遗留疤痕污点,心里活一窜一窜的往上拱。无奈圣上之命不敢违。昨夜晚,庞煜瞅着白花花银子,直发恨,猛踢银车:“白花花银子送给仇人丫头,本候真是不甘心啊!”
他手下心腹大将刘魁一笑:“侯爷既然不甘心,何不劫了她的?”
庞煜抬手一巴掌:“你傻啊,银子在我手里丢了,我庞家颜面何在?”
刘魁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犟嘴。
另一狗头军师孙贵言道:“这银子交给她之后在丢失,不就跟侯爷无关么?”
庞煜拧着眉毛慢慢松开,反手给了孙贵一个耳光:“猴崽子,这话中听,有赏。哼哼,我还要福利,连人带银我统统都要。事成之后每人千两赏银!”
随即叉腰大笑:“哈哈哈,白玉衡,贱人,我教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正笑得得意,不知道哪里飞来一颗飞石直打面门,庞煜也被贯力一冲,仰面就倒了。所有狗腿子围成一团咋咋呼呼:“有刺客,保护侯爷!”
庞煜抖抖索索拔起身子,直觉嘴巴腥甜,张口一啐,吐出是个门牙来,一时间鬼哭狼嚎:“可恶,竟敢暗算本候,来人啦,给我搜,搜出来乱刀砍死!”
莫说黑暗中这群人不安乱动,就是搜出来只怕这些乱刀也砍不死。
庞煜尚在骂骂咧咧,暗处一匹青骢马已经跑了一里开外了。
张行奉命监督锦衣候,见人走了也纵身上马扬鞭去了。
庞煜隔天晌午就是这样缺了门牙的形象来至白家坟堂,却不料祈奕根本没露面,连门槛也不叫人进,直接派个丫头清点,着十几个小子抬进去了。这叫庞煜更加抓狂了,心中恶毒想象着今夜晚激烈的场景,庞煜捂着嘴巴,眼睛虚眯着,见白不见黑,恐怖森森笑起来,就连庞福也被小主子扭曲笑容吓煞了:“侯爷,侯爷?你你你您......”
庞煜正在意淫得妙,乍然被他打断,顿时暴虐,他胳膊捂着嘴巴不得空,飞起一脚直踢庞福子孙根儿,心道你不让老子快活,老子也叫你痛苦,幸亏白福闪得快,给他踢倒大腿侧,跌了老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