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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宁从厨房出来,就敲了她一个栗子。
“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那个时候他们不懂事,待会有有那么多长辈在面前呢,我们得管他们叫叔叔,你别乱了辈分。”方宁说道。
“哎呀知道了,你烦死了!”
方微转身去泡茶给小爷爷他们,权当做耳边风。
实际上方宁说的没错。
按照辈分来说,方清平他们和方宁他爸是同辈分,得喊方爸叫哥,喊方姑叫姐。
不过方宁兄妹俩从小就培养了他们叫自己哥哥姐姐的习惯。
早就潜移默化了。
一时间也改不过来称呼。
小爷爷方卫星喝了一口茶,五脏六腑也有些暖和,身体上的寒气似乎也被驱散了。
窗外的棉帘子拉开一个角落,外面棉絮般的雪花落下。
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今天的山路可不好走啊,就是不知道今年的雪,像不像去年那样百年难得一遇。”
这个问题,只有老天知道,自然无人回答。
外面的风雪小了许多。
隔着棉帘子,只能听到偶尔沙沙的声音。
细微到如同砂砾落到屋檐上的声音。
二爷爷方援朝他家也来了,就他们两个人,二奶奶秦琅。
他们子女都没来,还在外省务工,跟方爸方妈住的地方挨得不远。
年关虽近,但子女都还没回来。
都是一群老头子老奶奶,顿时就显得比较冷清。
方宁看到二爷爷方援朝今年有很大变化,外貌和身材都苍老许多。
长时间没打理的胡子里有几根都银白了,看起来沧桑的很……
他们兄弟三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爷爷方援朝才是大哥。
按理说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子女都成年了,不需要他操心。
家庭上也没有经济负担。
自己又在云柘庄开了一家红白喜事店,虽说赚不了大钱。
但是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才对。
今天是元旦节,热闹喜庆的日子,该说的不该说的,也不急着一时。
不过方宁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到厨房里面,给方解放说了一下,“二爷爷好像有心事?”
方解放出来以后,拉着二爷爷方援朝就进房间问话去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
方解放说道,“都是些小事,我给你走走关系解决,钱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二爷爷方援朝眼睛有些通红,想说什么都却说不出来。
方解放拍着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方宁才得知,二爷爷家从外地买了一个媳妇,越南的。
给他家二儿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媳妇是黑.户,孙子也上不了派.出所的户口。
然后除了要交罚款外,还得开证明。
比较麻烦。
这件事方解放包揽下来了,说有办法解决。
…
中午快开饭的时候,六姨奶他们一家姗姗来迟,仿佛是压轴的大腕明星一样。
方宁对他家老是迟到的习惯已经是看惯不惯了。
六姨奶长得颇有富态,脸上带着笑眯眯的笑容。
她上来就给方宁兄妹俩一个熊抱。
然后高兴地对六姨父说道,“你看他们俩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围着我们身边打转呢!”
“城里人吃的好,自然长得快。”
对此,六姨夫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六姨奶没接他这茬,继续笑眯眯的说:“方宁啊,你要加油长个子啊,长得你比惠叔叔还高才行!”
“嗯嗯。”
方宁在大人面前自然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他又张望四周,问道:“惠叔叔和卫姑姑他们呢?没来吗?”
“来了来了!小方宁,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啊?让你姑姑我捏一下你。”
一个相貌较好,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进门来。
她拍掉身上的风雪,在门前换了棉拖鞋,伸手捏了捏方宁的脸。
可怜的方宁,小脸被捏的跟棉花团一样,还不能反抗。
这个女子就是方宁他嘴里常说的卫姑姑了,名字叫洪卫平。
相貌清秀,性格文静,身材也纤细。
远没有后世生孩子以后,身体发福的模样。
再后世,方宁长大之后的二十年里,卫姑姑是大饼脸,身材丰满,腰围堪比水桶。
当然这也与她后世的生活环境有关。
卫姑姑后来的生活比较坎坷,远嫁到张家界。
被她爸妈和哥哥当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又因为,跟他老公在一起几年,肚子都没动静,没怀上胎,就把她休了,赔了十多万块钱。
后来她又在广东打工认识了柳州的男子,就嫁到柳州去了,生了个大胖儿子。
这才狠狠地打了前任老公的脸,于是就去医院做检查。
一看,原来是自己不育。
不过,卫姑姑也没跟现任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就因为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实在是受不了,又离婚了。
换个一个江西的男人,没房没车,后面又换了一个平海县本地人。
又离婚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不知道多少回。
当然这是后话。
眼前的洪卫平刚嫁人才两年,正是风华正茂,青春靓丽。
她捏着方宁的脸,捏成各种形状。
方宁在她的魔爪下发出强烈的抗议,都被她无视了。
惠叔叔在门外敲门,她转身去开门。
方宁才死里逃生,钻回上面房子。
在镜子面前,看自己帅气的脸蛋都捏红了,几欲仰天长叹。
这个时候两个小姑姑也来了,黎家姐妹。
年纪大点的叫黎铁飞,也在一中读书,比程莹高两届,明年上年就是高考。
年纪小点的叫黎响飞,在哲寮甘源乡读初中。
因为家里贫穷,父母都有残疾,所以特别成熟。
尤其是铁姑姑特懂事,学习成绩非常优异。
目前她们姐妹俩人被一对爱心夫妇捐助读书,平时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他们专门寄过来的,而且直到考上大学了,学费都是他们缴费的。
外面的雪花渐渐的小了起来。
方宁家此时显得热闹无比。
他们家的房子,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的烟火气。
这么多亲戚在客厅围着电火炉烤火聊天。
六姨父和老姑父抽着烟吹牛扯淡,没说一件正事。
他们两家一向不对付,都斗了几十年了。
六姨夫坐在沙发上,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
他有意无意地炫耀道:“今年卖水果的生意不行了,上半年还好,下半年雨水太多。
现在的西瓜的水果都不太甜,下半年搭卖些十里长坡的梨子和葡萄,也就赚了三四万块钱。
不过都没怎么存下来,家里准备盖新房子了。
毕竟我儿子要结婚了,这结婚没婚房成何体统?
再说结婚也要彩礼钱啊,走人情关系也要钱啊,这年头赚钱不容易。”
老姑父露出被烟熏的门牙。
不屑的冷笑一声。
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说道:“我们厨子这一行也不好做了。
现在年轻人结婚喜事都喜欢到酒店里去摆宴席,觉得有档次有格调。
唉!那些酒店里做出来的流水菜宴有什么好的,没营养……
不过,下半年我也做了十几个丧喜事的酒席,我抽的成也不多,大概也就六七万吧。
不多~真不多。”
六姨奶夫听完六万块,顿时就瞪大眼睛。
一脸不思议说道:“你说什么?这年头做厨子的这么吃香?”
老姑父指着他老婆袖子里,若隐若现的金手镯。
满不在乎地道:“看到没?我老婆的手镯就是我买的,纯金打造的,几万块!”
他们两个越说越带劲,互相踩对方,同时吹捧自己。
最后话题又绕了回来。
还是姐夫家有钱啊。
都住着县城里的商品房,面积还这么大,两百多平方。
一般的家底谁买得起?
六姨奶奶她们担心吸到二手烟,结果两个人被赶到走廊外面去了。
饭厅桌上的大火锅冒着热气,白雾缭绕,香气缭绕,让人胃口大开,边上放了大瓶的可乐,啤酒。
爷爷端着洗干净的香菜从卫生间里出来,喊了一声,“等下聊天,都过来开席了!”
“终于开席了!”亲戚们搬椅子过来,去洗手的洗手,拿筷子的拿筷子,都入座开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