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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方便出面,你代为替叔伯转达下,与他父子二人以礼相待即可不必太过热络,他们若是求着见我,便都回绝了便好。。”
敬柔自然是堂姐的意思,于是便去前天准备偷偷提醒着父亲去了。
飞燕如今月份大了,身子渐渐发沉,得了空子便是想要好好的歇息一会,依着她的意思,不必弄得如此繁文缛节,一切从简走个形式就好,毕竟一热不是初嫁的少女,如今这腹内还怀着骨血呢。可是骁王在这一点上却是颇多的坚持。飞燕拗不过他,也就只好随着他张扬的大肆操办。
关于朝中的□□,飞燕并没有仔细问过骁王。
她虽然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可是朝堂倾轧实在是心中不喜的。要知道战场之上敌人明确,不需要半分的迟疑和怜悯。可是朝堂之上,都是昔日同僚甚至同窗,尤其是皇室之中,倾轧的却是骨肉至亲。这是需要何等冷酷的心肠才能傲然立于不败之地?
在飞燕面前的骁王虽然柔情似水,可是她一直知道这个男人其实还有十分冷酷的一面。可是那一面却并不是她欲知道的。
皇帝与太子同时隐身不见,绝非偶然,可是骁王不说,飞燕也就不问。可是看着日渐忙碌的骁王,还是隐隐感到他的身上开始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那是男人开始冲向权力顶端时,骤然生出的威仪。
对于这种改变,飞燕也是说不好自己心内的感受,未来的路还是怎样,成为九五至尊的男人是否也会如他的父亲那般,在岁月的流转中,在权力的腐蚀下渐渐改变了当初的模样……
在这成礼的前夜,对着窗外如水的月光,飞燕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突然对未来有一种莫名的怅惘……
大齐民间的习俗,迎娶正妻前,新郎可选择个吉日来到未来的岳父府中,月下赠花。这其实也算是提前满足了新郎官的好奇心,毕竟新婚第一夜才能见了新娘的面也是太过残忍。所谓月下看美人,趁着朦胧的月色,既满足了新郎官的好奇心,又可用月色修饰了新娘子的容颜,倒是两全其美。
不过贵门的公子小姐,大都是在迎亲之前便是在各种聚会里见了面的,倒是免了月下赠花的繁琐。
所以当骁王亲自骑着马夜访尉迟侯府将精致的小花篮递给飞燕时,她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可是当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月下庭廊时,看着那如剑般的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闪动的微光,却是让胡思乱想的心绪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将来,无论这个男人在权力的熏染下是何等的铁腕冷肠,可是当他来到自己的面前时,只要眼中的深情不变,那么他便还是自己识得的情郎。
“殿下何故这般准备,难道是不知飞燕的容貌,要来月下欣赏?”心绪放松了下来,飞燕难得起了调侃之心。
骁王轻点着飞燕的樱唇道:“幸得佳人垂怜下嫁与本王,便是寻了正经明目,赶在成亲前再来一亲芳泽,稳固了本王在尉迟小姐心中的位置,免得一时寂寞,趁着夜色真去那鹂鸣胡同解闷,本王该是找寻谁哭诉了去?”
飞燕那日也是气极了,才冒出了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没想到骁王竟是抓住这个由头时不时的调侃着自己。当下瞟了一眼身旁的宝珠,有些羞恼地说:“怎么个没正经,又是拿这来说嘴……”
宝珠也是识趣的,低头微笑着退了下去。
骁王拉着飞燕的手在侯府的暖阁里绵绵絮语,温存了片刻,碍着第二日一早要成礼,骁王便趁夜离开了。
飞燕把玩着骁王送来了两颗明珠,吩咐宝珠将它们换到了自己明日一早要戴的头冠之上,然后便更衣休憩了。
因着腰部被腹部压得有些酸痛,飞燕这段时间以来睡得都是不算安稳,辗转了一会,好不容易寻了适合的角度,才算是酝酿出了一丝睡意。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了似乎离侯府不远处,突然发出了些动静,那动静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是轰隆的一声震响,然后隐约传来了喊杀之声。
久历战场之人,怎么会对这样的声音不熟悉?再沉的睡意也一下子便警醒了过来,飞燕腾得坐起身来,匆忙下地套上便鞋,就在这时,宝珠匆忙赶来低声说道:“王妃莫要惊扰,有不要命的刺客妄想闯入尉迟侯府,已经在胡同外被守卫侯府的护卫击杀。”
飞燕微皱眉毛问道:“那一声轰响是怎么回事?”
宝珠道:“有一个刺客身上携带了些硫磺硝石,不过听方才守护前院的肖将军来报,那些个刺客一个都没有逃跑成功,只不过有些被活捉后也咬破嘴里的□□自尽了,那些个尸体已经被拖走,王妃,先睡下吧……”
宝珠其实也是被方才的声响惊到了。不过尉迟侯府内外戒备森严,就连白日的访客也只能止步于前厅,根本来不了王妃所在的后院。京城刚刚发生□□,太子的余孽犹在,针对骁王的暗杀也是层出不穷,但是皆是铩羽而归,今日这大婚之前硬闯尉迟侯府,明明是注定无功而返的结局,也不知那刺客背后的主谋安了什么心肠?
不多时,便传来骁王已经赶到侯府的消息。应该是在侯府外的胡同里查看伤亡的情况。当骁王前来看望飞燕时,他走在床前拉着飞燕的手道:“怎么样?没有吓到你吧?”
飞燕摇了摇头,突然觉得骁王身上的味道很香,有点像杏花,又有点像调制好的水粉,便附在骁王的身旁,闻了闻,故意皱眉道:“好啊,殿下可真是见缝插针,竟是趁着迎亲前又去了花街柳巷不成?怎么一身的水粉香味?”
骁王闻言疑惑地微微皱眉,也跟着低头嗅闻着自己的衣袖,可是却什么味道都没有嗅闻到,只是他身穿的这一身黑色的衣袍上沾染了在巷口勘察方才打斗场地时沾染的微微发黄,类似硫磺的粉末……
看着飞燕虽然含笑,却是极其认真地将杏眼瞪圆的情形,好似不是在开玩笑,而且……方才一直想不明白那几个刺客为何而来,可是此时却是灵光闪现,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骁王突然从飞燕的床榻之上弹跳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对守在门外的肖青说道:“快!请钟平神医过来……话说了一般,他又脱掉了衣服递给了肖青,让他先验一验这衣衫上可有毒物?”
因着担心骁王上次中毒的余毒未清,更是因为知道安庆小公主也身染了同样的剧毒,一向闲云野鹤惯了的钟平这次确实长留在了京城以备不时之需。
因着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骁王府等待着参见成礼,所以钟平睡得很早,这一下着实是却被连门都懒得敲,直接翻墙进来的跑到床前的肖青吓得不轻。
本是准备破口大骂的,可当肖青连夜将衣服递过来时,钟平像是疑惑地看了看,用银勺挑了那药粉嗅了嗅,忽然皱起眉头,拿出一瓶药水倒在碗里,再将衣服上的药粉刮一些入了碗里,突然眉毛一皱,大叫一声:“不好!王妃腹内的孩儿要不保了!”
当钟平拿着必备的药物用品赶到王府时,因为太过匆忙下车时一只鞋子掉了都顾不得去捡拾,光着脚丫披散着发髻冲了进去,饶是这样,赶到内室时飞燕已经在床上痛苦地开始阵痛了。
骁王在庭院外双手已经握成了铁拳,却是因着不知自己身染的乃是何物而不能入内室一探究竟。
当钟平急匆匆赶入内室后,连忙取了银针封住了飞燕涌动的血脉,然后命宝珠等侍女将自己带来的药物放到滚烫的水壶上烫软后,帖服在飞燕的肚皮之上。
做完这一切,便起身要出去跟骁王回报,可是已经疼得大汗淋漓的飞燕却是喊住了他,只问自己是中了什么?
钟平也是个没心眼的,听飞燕这么一问,便俱是照实说了:“王妃,你方才嗅闻了南疆的奇毒“杀婴花”的花粉,所幸发现的及时,小的已经将静脉走毒封住了大半,这杀婴花对母体倒是不足以致命,可是对您腹内的婴孩却是致命的,若是任着毒性发作,您腹里的胎儿将是不保,不过对您的身子并无大碍,以后将养好了再生便是……”
飞燕咬着牙反手握住了钟平的手腕道:“不行!我要保住腹内的孩儿!”
钟平犹豫了片刻说:“那就只能服了催产的药剂,让婴儿不足月就先产下了……只是那样很容易对母体造成伤害,小的还要跟骁王禀报一声才好……”
说着他便想起身先出去禀告骁王,可是飞燕那手却依然是死死不放,平日里娇娇柔柔的女子此时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握得钟平的手腕隐隐作痛:“生孩子的是我,你跟他说有何用!告诉你,要是你不保我腹内的孩儿,我便寻了为屋内的柱子死命的去撞!来吧!我能行!”
此时已经有人匆忙向院外的骁王禀报了屋内的情形,骁王一听腾得站起身来,想要冲进屋子又是不可,急得他双眼赤红地喊道:“莫要管小的,只管保大的!王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屋子里的本王一个都不饶!”
这一嗓门简直是穿透墙壁,直直入了屋内人的耳中。钟平与骁王乃是少时好友,虽然平日里甚是遵从礼节,可是也是被左右挤兑得犯了脾气,冲着院外高喝:“你媳妇这般模样不都是你害的,冲着哪里发邪火!”
骁王被气得眼睛圆瞪,却是只能原地踱步,看得肖青在一旁都是替骁王难过,只能小声道:“殿下稍安勿躁,钟神医医术高超,定然能保佑王妃母子平安……”
骁王终于站定下来,只是太阳穴的青筋都已经蹦起了老高,两眼目露杀机,整个人似乎被如炽的火焰笼罩。
那个下毒之人何其阴狠,竟然是把每一步都设计周详。
将那毒花粉混杂硫磺里是为了掩人耳目,让人忽略这黄色的跟硫磺差不多少的粉末,而派出刺客放出炸弹,便是要引得他连夜赶到查看情况,更是算准了他会因为担心飞燕受惊害怕而会去床前安慰佳人……
于是那些刺客根本不必进入这守卫得滴水不露的侯府,他霍尊霆就是那传播毒花粉的“蜂”,将这歹毒阴险的毒物待到了燕儿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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