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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臻儿的来历,早在她入宫之时便被齐王派人调查过。
自然知她本是一介孤女,后被他那不起眼的十三儿子找到然后送给了他四子,借机讨好。
可她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说她不喜欢他四儿子?
老齐王心中猜测,然口中却是说道,“寡人对你的来历自然一清二楚,你说这些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江臻儿俯首在地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嘲讽,她料定对方查到的定然是萧玖为她准备的来历和过去,绝不会查到她的真实身份,否则齐王早将她这个反贼之女杀了。
“大王,妾生得美貌,因此时常招人觊觎。自幼孤苦无依,唯愿此生能得一依靠,安稳过活即可。妾自认普天之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大王更有能力做妾的倚仗。”
此话堪称赤诚,简直明晃晃的在说,她与其说是因爱舍不得离开齐王,倒不如说她是因为齐王的权势离不开他。
说完,殿内鸦雀无声,其余宫人俱是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在等着齐王的反应,没想过了片刻后,他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又伸出手想拉起地上的江臻儿。
“好……好……臻、臻儿。”他断断续续的唤她的名字。
江臻儿听到声音,当然不等他下榻来拉起自己,赶忙顺从的上前握住老人的手,将脑袋伏至老人膝上,一派乖巧。
老齐王好不容易止住咳,手掌慢慢抚摸着女人柔软漆黑的乌发,嘴角含着笑,混浊的眼球中带着明显的喜悦,声音苍老。
“臻姬,你还是第一个敢对寡人说这种话的女人。”
江臻儿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心中镇定了不少,柔柔的问,“大王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很。”
他口中慢慢说着,“今后,也要对寡人说实话,不可有瞒于寡人。记住了吗?”
“是,大王。”
江臻儿应下,慢慢抬头,用一双小鹿般清澈人眼眸看向齐王,眼中满是崇敬和慕孺。
不出几日,江臻儿的位分便徒然拔高了一截,升至夫人。
如今算上她,齐王后宫仅有四位夫人,其余姬妾的位份要远低于她。
这当然会惹来一些人眼红,甚至还会威胁到一些人的地位,于是就有人出手暗算于她,害她今后再不能有子嗣。
此事的凶手虽也被抓获,但江臻儿今后注定无子的事也被传开,很大程度上确实安了不少人的心。
如此一来,就算她再得宠,但没有子嗣做为依靠,再风光也是一时的。
“臻儿,你且放心,寡人今后定会好好补偿于你。”老齐王安慰的拍拍江臻儿的手,心疼的将人拉至怀中抱住。
听说了江臻儿悲痛致昏倒的消息,他拖着病体来看望她。
“大王……”江臻儿被他抱在怀中,小声呜咽着,好似一头受了伤的小兽,脆弱而又无害,但无人发现她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抹冷笑。
所有看不惯她的人如今都在暗自窃喜,焉知这又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早在来王都之前她便已注定此生没有孩子,她也不过是借他人之手,博取同情罢了,换取对自己更有利的东西。
比如,权势、地位……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门外檐下,江臻儿拍落衣上沾着的零星雪花进屋,这时,一个裹了花绿色布的圆球从屋内滚至她脚边。
她蹲下,刚拿起球,便见屋内冲出来一个小男孩儿,望着被她拿在手中的球赶紧停在原地,不敢说话。
“这是你的?”
孩子白白嫩嫩的,眼神干净纯澈如一只小白兔,江臻儿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可爱单纯的孩子了,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可瞧见孩子身后跟着走过来的齐王,她心中重新提起了警惕,也反应过来这孩子的身份。
“见过王上。”她行礼道。
齐王此时已走至跟前,牵起男孩的手,顺嘴说了句,“免礼。”
而后对弯腰贴在腿侧的孩子温声说道,“去,把球拿过来,别怕,有爹在,没人敢对你不敬。”
江臻儿此时已依言直起了身子,姿态谦恭的微垂着首,闻言心中动了动,对老齐王对于幼子的疼爱有了更深的认识。
没错,这个孩子正是周武嘉和。
闻言,他睁着双大大的眼睛,不错的盯着她,小心翼翼的挪步到她身边,江臻儿面带微笑的弯腰把球递过去,满眼尽是柔和。
“来,小殿下,你的球儿。”
他接过球就又小跑到齐王身边去了,看着江臻儿的目光尽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和好奇。
老齐王此时笑道,一手拉着江臻儿进屋,“这孩子胆小怕生,爱姬莫要介意,外面冷,快进来。”
“小殿下玉雪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又介意什么?”
江臻儿顺从的走在齐王另一边,和周武嘉和隔着老齐王一不小心对上了眼,后者腼腆的低下头去,江臻儿又是一笑。
看着二人间的友好互动,老齐王心情很是愉悦,“如此便好……”
“来,这是你臻姨,唤她。”老齐王坐在软垫上,指着身旁的江臻儿说道。
周武嘉和看了看老齐王,十分乖巧的唤了声,“臻姨。”
“小殿下安好。”江臻儿对他笑了一下。
这是他和江臻儿的第一次见面,一切都很和谐美好,可他却并不知道,此后的二人又会结下多深的渊源。
周武嘉和的母亲是个平凡又懦弱的女人,因为儿子备受宠爱,她也被封为新王后,就为了给周武嘉和一个嫡出的身份。
可她却很少露面,更别提行使作为王后的权利。
老齐王身体好些后,周武嘉和来找他时和江臻儿碰上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亲近。
“夫人,今日还去拜访王后吗?”殿内一侍女问道。
江臻儿懒懒的闭目靠在软榻上,任由侍女为她按摩着额,闻言答道,“自然要去。进宫数月不去拜见王后,岂不显得我有失礼数?”
江臻儿一连几日去王后宫中拜访,可都被王后以身子不适的理由给挡了回去。
身旁之人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才略显迟疑的问,“……还是送栗子酥过去吗?”
“嗯?”
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请示,却让江臻儿慢慢打开眼睛,眼中带上了几分森然的冷意,“怎么?我何时说过不送了吗?”
那个侍女猛然跪下,知道自己想岔了,赶忙请罪,低声道,“奴婢知错,不该妄自揣测夫人心思。奴也是见您近日来与小殿下交好,这才……”
“这才觉得我会心生怜悯,囿于私情就舍不得对王后出手?”
不待她说完,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盖在她的头上,不轻不重的压力却让侍女的话蓦然而止,喉咙像是被那只手紧紧攥住,无法出声。
玉手的主人微笑如沾满甜浆的罂粟,勾人夺魄,声音中却冰冷致极,一字一句,危险逼人,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说我会背叛主公吗,就为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儿?”
杀死亲子尚不足惜,一个区区的周武嘉和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