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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雅妓便很沉着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他出身于雅典,幼年时便服务于奥斯曼宫廷,名叫阿加.雷斯米.艾哈迈德,效忠于塞利姆苏丹,可现在他告诉拿破仑:“奥斯曼帝国和苏丹都陷于无比的危险中。”
对阿加接下来的陈述,拿破仑是很熟稔的,毕竟他当过奥斯曼的炮兵教官。
而今的塞利姆三世于1789年,也即是法国大革命同年登基,和先前的苏丹们一样,塞利姆按照老规矩,先给军队尤其是耶尼色里禁军大颁赏金,这决定他是否能坐稳这个位置。
可塞利姆又和先前的苏丹有所不同,他在青少年时没有被过分约束,得以离开深宫内院,切实地了解到奥斯曼的国家和社会,这个时代奥斯曼在对外战争里屡战屡败、丧权辱国,失去了大片富饶的领土,贸易陷于衰退,国库所得只能勉强应付国防最基本需求,其后更是负债累累,只好把税收抵押给终身包税人们,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被“行省显贵”们控制着——奥斯曼帝国从建立伊始,便是个极度依赖军事扩张的帝国,现在它反过来由赳赳武夫沦为了西亚病夫,所以只能把车上的各个阶层,一个挨着一个地扔下去,加税、贬值货币、熔化贵重金属器皿,农民和手工业者先被扔下车,接着是富商,他们动辄得咎,惨遭没收财产,最后连高级官员也被扔下去,以各种名义被判刑,没收家产。
塞利姆苏丹登基前,奥斯曼帝国里的有产者已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再掏钱出来,因大家都被甩下了车,帝国被逼走了最后条道路,向外国借贷苟延残喘,法国、西班牙、荷兰都被列入可能的借贷对象行列里。
不过这时宫廷密使阿加告诉拿破仑,其实三年前,巴巴里海盗们OTg2NTc=的宗主国,也即是摩洛哥、突尼斯和阿尔及尔曾派遣使节来到君士坦丁堡,承诺苏丹,这三个“摄政国”也能借出一笔款子出来。
这些都给了奥斯曼希望,可最后却全都落了空。
奥斯曼和俄罗斯开战后,节节败退的奥斯曼为牵制俄国,只能花费高额补偿金,换取瑞典进攻俄国西部边界,于是苏丹对金钱的需求非常窘迫。
荷兰认为奥斯曼的苏丹政府已没有什么可抵押的,所以建议向尼德兰民间借款,可没有任何名荷兰银行家愿掏钱来,告吹;
法国恰好爆发了革命,告吹;
西班牙的事情永远是那么糟糕,告吹;江浙湖汉北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马格里布的三个摄政国了,为此苏丹政府对它们发出“圣战援助”的号召,可却都无功而返。
所以待现任的塞利姆苏丹上位,帝国这艘破船早就是千疮百孔,可苏丹在欧陆诸国里依旧最敬重法兰西,他曾说:“法国是君主制里的模范国家。”另外苏丹也毫不掩饰他对俄国的仇恨,所以他才请路易十六派遣军事顾问团来,而拿破仑便在其中。
虽然后来拿破仑归国,可塞利姆苏丹推行的“军事改革”始终如火如荼。在国家大员的集体会议上,苏丹痛陈国家的弊病,并喊出“要师法异教徒国家之所长”的口号。
这个口号其实早在七年战争时就被奥斯曼有识之士所提出,一位奥斯曼驻奥地利的大使就对当时的普鲁士军队赞不绝口,“腓特烈大帝日夜阅读过往伟大统治者如亚历山大、帖木儿的言行事迹,从不过问家事,也不关心宗教信仰,全副心思都在于开疆辟土和名垂青史......腓特烈大帝的军官逐个堡垒逐个哨站巡视,日夜不辍,定时在柏林的校场操练检阅士兵,士兵们每三百人为一批,进行持枪、填弹和卸弹的训练,并排整齐行进,无论畏惧与否,也绝不破坏队列......(当然这位大使也指出,普鲁士士兵待遇悲惨甚于奴隶,每天仅得一块面包,使其不死而已)”
塞利姆苏丹提出改革口号后,就真的不折不扣地落实下去,他主要依靠的帮手便是拿破仑的旧上司托特男爵,托特男爵和法国军事顾问团帮奥斯曼翻修了达达尼尔海峡要塞,组建新式炮兵团,并建起海军学校,另外苏丹还废除了土耳其长期以来存在的“非正规军”即Levend军团,这群士兵人数自十万到十五万之间,在俄土战争里毫无表现,宛若溃兵土匪。
然阿加说,整个改革在推行“改组禁军”时,跌入了深水区。
这些事情,是拿破仑离开君士坦丁堡后发生的,他并不知情。
早期,耶尼色里禁军是从基督徒家庭的孩子中招募来的,他们在改信伊斯兰教后受训成为苏丹麾下最精英的部队,但几个世纪过去后,耶尼色里的纯洁性早已荡然无存,他们不再呆在兵员里,缺乏训练,更不谈纪律,军队规模却日渐膨胀,因其中有很多“纸上禁兵”:早已战死或失踪的人员,或从未真正在禁军里服役过的,他们的名册文件都继续保留着,长官或者他人就能靠这些继续领取薪水、福利,享受军人的免税特权,“耶尼色里入伍委任状”早就可以售卖或转让,在军中形成个极其兴盛的黑市。
这样的禁军,完全没法上战场。
1782年时,帝国大维齐尔哈利勒.哈米德曾企图整顿军队,确认到底有多少活人还在耶尼色里里服役,并禁止入伍委任状的买卖,不出意外,哈米德遭到强烈的敌意和排斥,最终以失败收场。
现在塞利姆苏丹要明智些,他虽找出各种借口,处死过些为非作歹的耶尼色里禁兵,但最终他还是丧气了:“单杀一些可以,但只要触及到他们根本利益,他们就会抱团来,威胁兵变,血洗苏丹皇宫。”这在历史上是有过先例的。
对耶尼色里而言,不能触碰的禁脔主要有两块。
一块就是清点整顿,把名册收归国有;
还有一块便是组建一支和耶尼色里地位平等的军队。
塞利姆苏丹决心迂回,他以“建立耶尼色里的辅助军队”为名义,开始在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农民、部落民内招募新兵,又在君士坦丁堡招募了批失业青年,这群新兵必须要是穆斯林,并新设个小国库来应付开销,而后给他们增设个番号叫“新秩序军团”,全都采取西欧操练法。
不出意外,桀骜的耶尼色里禁军拒绝和“新秩序军团”相配合,因为后者“没有任何荣耀传统”,聪明的塞利姆苏丹便将计就计,将新军布置在君士坦丁堡的郊区城镇去,让革命后愿继续效忠他的法国教官秘密训练。
“这样不是应该成功吗?法国人训练后的新军,不可能击败不了那群耶尼色里!”在奥斯曼呆过的拿破仑,深知耶尼色里全是群酒囊饭袋。
“可是苏丹却因此与虎同眠了。”阿加的意思是,君士坦丁堡的城区和宫殿全被耶尼色里控制,其他们似乎对苏丹的念头愈发不安。
就在阿加出逃来意大利求援前不久,耶尼色里禁兵开始有暴动的倾向,他们拒绝欧式的阵法训练,更拒绝使用欧式的先进燧发枪,大吼“只有不爱国的人才用这些东西!”
“现在我也不知都城到底是什么状况。”阿加说到这,脸上满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