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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法兰西的力量

作者:幸运的苏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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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紫杉树林向温泉庄园走时,菲利克斯便详细地对劳馥拉解释莱茵兰为何如此亲法的缘故。

    “你知道吗我的小蜜罐,莱茵河地区自古以来城市文明虽然光彩夺目,却相当分散,甚至可以说彼此隔绝。沿着莱茵河一字排开的这些城市,都是司法和现代文化孤岛,都与外界少有交往。它们相互交谈,但只能像布列塔尼的韦桑岛和圣马蒂厄海角的灯塔那样,隔着野性十足的大海彼此呼应;只能超越平原地区及其敌对情绪远远地互致问候。也许你会对这样的现实感到吃惊,但莱茵河沿岸各地区不存在一种同一的文化,它们作为载体支撑着两类彼此有别而且相互争斗的社会,一类是近代的相对自由的社会,它关心并尊重个人尊严、首创精神和知识;另一类是赶不上时代发展的社会,它深陷于领主的古老土地模式之中。前者你可以看作是‘市民的莱茵兰’,而后者则可以看作是‘王侯的莱茵兰’,对的,莱茵兰的乡村是王侯的,而非农民的,这群莱茵兰王侯们,虽然能将自己的尊贵头衔在纸上写满整整十行,能把族系追溯到古罗马帝国时代,王侯们虽拥有对采邑乡下的农民随意处置的权力,但他们的邦国还是那么小小的,一群爱说大话的小小邦国,在强权前面其实是没有多少份量的,莱茵河谷像是个长长的神经节,无数邦国和城市就像是数不清的节点,可没有一个真正国家建在这些节点上,差不多到了十五世纪末,面被久远的过去弄得模糊不清的镜子最后一次递给莱茵河,并且喃喃地表示要提供一个机会,爱嘲弄人的命运之神把一个显贵的王族名字告诉莱茵兰,说这个王族才能将莱茵兰各自为政的地区统一。”

    “勃艮第?”劳馥拉毕竟接受过女修院的教育。

    菲利克斯点点头,他用手杖头拨开磕在鞋底的一个小石子,“勃艮第公国啊,系出名门,源自我们的瓦卢瓦王朝,到我所说的时代,勃艮第不但拥有以第戎为中心的国土,它还得到佛兰德斯低地的财富,拥有支极为强大的军队,那会的公爵大胆查理雄心勃勃,而他掌握的领地恰好是莱茵河商业贸易必经之路,而那时神圣罗马帝国对莱茵兰却没有什么影响力,哈布斯堡皇帝腓特烈三世算什么呢?一介耽于声色犬马的懒汉,沉迷在星相学和炼金术里,连首都维也纳都丢了,所以整个莱茵兰的城市都向大胆查理献媚,他们都撺掇大胆查理恢复加洛林王朝的荣光,建起属于莱茵兰的‘罗泰尔帝国’来。”

    然而勃艮第的大胆查理注定生不逢时,“我要Fac大事”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豪言,可他的领地是分散的,却不合时宜,想要突破时代强行推行近代集权化(这点在他军队建设上表现得也非常突出),最后佛兰德斯的城市反叛了他,狡诈的“八爪蜘蛛”路易十一则运作了洛林公国和瑞士联邦对大胆查理的战争,最终大胆查理头颅开裂地死在南锡城圣约翰池塘污秽的烂泥里,“罗泰尔帝国”的梦也沉入到冰冷的水底,散碎于水藻间。

    “从此后,莱茵兰就再难存统一的希望啦,它被分裂为九十七个OTg2NTc=邦国,每个邦国的王侯建起的王朝,时不时就会分崩离析,但很快又聚合起来,来去匆匆,造就一批绰号吓人、面目如同猛兽一样可憎的小暴君,陈列他们肖像的画廊实际上是预防“王朝病”的最佳药品。此外还有他们的配偶,镶满饰带的小帽上缀着羽毛,袖口开着叉,过多的金饰把裙子坠得笔直,苍白的脸上闪烁着狡诈的目光,农妇般可怜的脑袋淹没在耀眼的奢华之中……对于这些邦国,族谱学家是兴高采烈,历史学家却一筹莫展,可是过于杂乱说不定也更易于统一,事务总是辩证的——但凡有一天,其中的一种势力抵达莱茵河边,通过与莱茵河的接触而获得了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而强大得足以实现长久以来游荡于这个地区的帝国美梦,那他们便会蜂起追随,今天亚琛的会议便是明证。”

    “罗泰尔帝国的美梦,在革命军的旗帜下实现,有些儿讽刺呢。”劳馥拉垂着手,亦步亦趋,看着庄园丘陵后那抹夕阳残色,总觉得政治和历史当真是变幻莫测。

    “其实在革命军前,法国的力量已开始在莱茵兰立足。当德意志四分五裂时,我们法国就利用领先的地位,经由梅斯、图勒和凡尔登逐渐靠近莱茵河,再凭借斯特拉斯堡到达莱茵河,最终凭借阿尔萨斯站稳在莱茵河畔。大约在这时候,莱茵河才正式成为了两大民族,法兰西民族和德意志民族的分界,这条大河主轴两侧成了欧洲这架天平的两个秤盘,一个秤盘上放着法国的全部重量,另一个秤盘上放着乱七八糟的城市和君主,它们都是中小型邦国,每个小国几乎都被分割为若干小块,这块与那块之间隔着数天的路程,它们确实有个共同的名字‘德意志’,但诸国因语言而联合,因宗教而分裂,因利益而对立,因政治而撕裂,它无力统一,不可能与近邻联合。一架天平,两个秤盘,荷兰是这架天平的指针,这根指针不断摇摆,连带着莱茵河长期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把自己交给谁,现在既然荷兰的指针已摆向西侧,我今日就是要证明,莱茵兰也该交给我们法兰西。”

    说到这,菲利克斯牵住劳馥拉的玉手,而将手杖指向亚琛城的西面,“你瞧,遥远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就是最好的例证,早在革命爆发前,这两个地区就归了法国。我们到来前,两地分散为上百个小单位,当法国人来了后,一个国家式的司法制度被置于地方法规上,高效的巡按使和行政官僚横扫了暴戾的德意志王公,这群王公开始满足于居住在莱茵河两岸,利用庄园经纪人向农民收取沉重赋税,去供养他们那群叽叽喳喳的情妇,修建微缩版的凡尔赛宫,而阿尔萨斯已法国化,它只有一个头脑便是斯特拉斯堡,这座城市很快就涌现大批杰出的知识分子,建起了科学院,制造业欣欣向荣,彩色帆布、油井、炼铁、水晶采掘场。富裕的主教、王侯们谁不曾在蓝云街、火烧街和布罗伊街修建漂亮的住宅?这些宅第外表高贵,风格纯正,法兰西在统一与和解中壮大,这就是法兰西的同化力量,斯特拉斯堡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个世纪以来,无数拥有聪明才智的法国人进入到莱茵兰这个‘万邦河谷’,王侯的建筑无不雇佣法国设计师,巴洛克风格向洛可可风格缴械投降,王侯的子女都送入到法国的大学里来学习法语,莱茵兰主教、王侯这类大人物,天天都在以法兰西风格装潢的房间里被法国贴身男仆叫醒,接着被他们的法国理发师整修面容,由他们的法国老师教授舞蹈,他们的法国园丁、法国驯马师、法国马术教师、法国芭蕾教师、法国唱诗班教师为他们提供服务,向他们提出建议,指导他们,服从他们;法国人在这里很吃香,到处通婚,拿的薪饷是他们的德国同事的两倍,所有这些法国人都琢磨着,无论在大事还是小事上,如何让雇佣他们并与他们接触的德国人更加法国化。”

    “每天穿着法国衣服,每天在法国的银盘里吃着法国大菜,对面坐着巴黎平民出身的朋友或配偶,每天用法文书写,用法语讲话;既要模仿那个国家的习俗,怎能不受那个国家思想的潜移默化呢?在这种泊来观念的影响下,莱茵河两岸的头面人物的头脑最终必然会被清洗,所以出现今天的事,确实不足为奇。”劳馥拉这会算是明白了。

    那就是我们法兰西,确确实实是真的太厉害。江浙湖汉北

    眼前这座属于郎巴勒亲王夫人的温泉庄园也算是答案,这只是亲王夫人“回乡”而已,绝非是到了异国。

    “所以,勃艮第大胆查理破灭的‘罗泰尔帝国’之梦,则交在我的手心将其实现。但用的手段却不再是中古时代的,而是种崭新的超前而有效的,那便是法兰西革命的文化,革命的规制,英吉利和奥地利那群抱残守缺的家伙,很快就会由对我们革命的恐惧抗拒,变为敬畏,例证便是这莱茵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