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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尔诺的安排下,几位国会信使冒死骑马,在火力掩护下,从偏门冲出:此刻科菲纳尔的先遣队数目,还没法对整座宫殿形成封锁包围,而国会警卫队则能扼守得住出入口,以少抗多。
滚滚烟火里,科菲纳尔方的那门八磅炮开始射击,霹雳般响亮的炮声响起,国会大厅靠北的一扇门窗被贯穿,内里的柱子被打折,两名警卫被炮弹砸入身后墙壁里,血肉涂得满墙都是。
可很快议员们就和数名警卫推着家具和其他杂物,把这个缺口给堵上,并对着蜂拥突入进来的无套裤汉开枪,当即打死几个,其余一窝蜂散了。
“不准后退,谁后退,我就杀了谁。”塔利安就呆在这里,恶狠狠地挥动匕首、手枪。
望着突围绝尘的国会信使,科菲纳尔饮恨扼腕,喊到怎么后继的援兵和大炮还没到来?
事实证明,只要罗伯斯庇尔像当初菲利克斯那般,迅速集结动员OTg2NTc=暴动的无套裤汉们,直扑国会的话,起码在菲利克斯的正规军入城前,能直接打垮,再度控制国民公会。
所以菲利克斯还留了手。
但菲利克斯都没想到,暴动不是什么人都能指挥好的。
或者说,菲利克斯简直算是高看了罗伯斯庇尔。
先前巴黎的数次暴动能成功,都和菲利克斯、丹东、马拉等人不俗的指挥组织能力是分不开的。
可罗伯斯庇尔却压根不行,他先是拘泥于“国会辩论”,直接遭江浙湖汉北到逮捕,现在当奋勇的街区无套裤汉将他从古监狱里救出,送往圣路易岛的主教府时,好几十名公社委员已在那里焦急等待,他们告诉罗伯斯庇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便出发攻打国会。
暴动就是要这样,果决,迅速,哪怕人数不足,但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行动力,就能在精神上压垮对方,占据政治、经济和通讯的要津,便能获得胜利。
当初菲利克斯直接攻打市政厅,直接攻打巴士底狱,其后直接攻打蒙马特尔高地,直接攻打杜伊勒里宫的国会大厅,都是这样的道理。
至于走入到主教府后的罗伯斯庇尔呢?
他先集合了圣茹斯特、勒庞、布富瓦等,宣布“起义总执行委员会”成立,而后在一间屋子里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会议,商量什么不得而知。
但罗伯斯庇尔肯定写了稿子,证明就是他接下来打开房门,对八十多名街区公社委员做了篇演说,开头是:“人民刚刚把我从想置我于死地的乱党手里解救出来。”接着他就对公社委员们揭发他眼中的乱党们,即丹东,即鲁斯塔罗,现在又得加上治安委员会和救国委员会里的巴雷尔等人。
好不容易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罗伯斯庇尔才把“乱党”的名单和情况逐个说完,而后前来支持起义的八十多名公社委员们,时而从座位上站起来,互相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又排着队,逐个向罗伯斯庇尔表达忠心。
就这样又白白浪费差不多一个小时,沙格隆军营里的昂吉奥又传来个消息,说炮兵连在人权连的营区里,拒绝接受派往格鲁塞尔广场的命令。
“到底怎么回事?”罗伯斯庇尔询问说。
答曰,应该是有炮兵军官临时变卦,不愿追随暴动队伍。
“审判他,审判这种临阵退缩的懦夫!”罗伯斯庇尔尖叫道。
大伙儿便又在主教府教堂等下去,又过了一个小时,昂吉奥那边新的消息传到:抗拒的炮兵军官,是弗雷龙的旧相识,之前正是弗雷龙潜入进去,破坏了炮兵起义的计划,现在好不容易昂吉奥把这军官给逮捕起来。
差不多下午两点钟,聚集在主教府前响应起义的无套裤汉们,是人山人海,举目望去,都是长矛、旗帜还有火枪,大家焦灼地在等待下达进攻的命令。
可起义总执行委员会却又在忙着拟写未来国民公会中枢的人员名单,罗伯斯庇尔又让库东起草《告军队书》,准备将巴黎城内和朗布依埃地区的所有军队都拉拢过来。
等到《告军队书》写完后,小拉克鲁瓦便代替罗氏,在起义的公社委员们面前宣读。
孰料,这份文稿里罗伯斯庇尔自己把自己被国民公会宣布逮捕的事给说出来,许多公社委员都惊愕地站起来,他们原本被鼓动来,只是被告知国会内有反革命分子要陷害罗伯斯庇尔,可现在罗氏承认“本人已被国民公会宣布不受法律保护”。
八十多公社委员一哄而散,顿时走了差不多七十人,整个主教府大厅内满是纸张飞舞,空空荡荡,一片凄凉。
罗伯斯庇尔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望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圣茹斯特就提醒他,赶紧跑到主教府外面,对前来支持自己的无套裤汉们要求,向杜伊勒里宫进军。
这时主教府周围忽然撒出无数告示传单。
是劳馥拉连夜赶回来,和普律多姆主持的“巴黎记者联合会”印刷的《罗伯斯庇尔企图独裁之罪状》。
这也是菲利克斯在民众舆论界给罗氏刺入的一柄致命锋利的剑刃。
罪状传单上印着罗伯斯庇尔“亲笔笔迹”的书信,还有远在海外的流亡波旁王室的回信,还附有王室的印章,在信中罗伯斯庇尔说自己要和路易十六的长女飘飘求婚,并许诺只要功成,便迎路易十七回来,他自己则为王国摄政。
这传单成了压垮罗伯斯庇尔本人最后一根稻草。
也许传单本身细细推敲起来很荒谬,可这种半假不真的东西,在某种临界的氛围内却能收到不可思议的效果,按照菲利克斯所言:“就是要越夸张越好,越能吸引眼球越好,别提政治,就专奔情爱的路上去,民众们是会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炮轰下,选择相信的。”
效果很明显,聚集在主教府四周的无套裤汉破口大骂上当受骗,也散去十分之七。
而会堂内,面对此情此景的罗伯斯庇尔是瞠目结舌,无法做出任何应对措施——恰如帕雷所讥讽的,这位习惯打套路牌的牌手,是没法适应真正决胜负定生死的牌局的。
又过了半小时,又有两成人失望离开。
最终只剩寥寥数百人还留在原地,整个街道广场上的雪地上,撒得也满是《罗伯斯庇尔企图独裁之罪状》,景象凄冷荒唐。
另外边,富歇出现于马尔斯校场,国会求助的信使也抵达了,由是乔蒙特师两个步兵半旅,各组成一支分遣队,一支向激烈战斗的格鲁塞尔广场而来,另外一支直奔圣路易岛的主教府。
先头共四个掷弹兵连,戴着高高的熊皮帽子,黄铜护额片晶晶发亮,甫至格鲁塞尔广场,几排齐射就把科菲纳尔的麾下打得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