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11.com,最快更新法兰西不缺皇帝 !
说完,罗伯斯庇尔一下子就倒在椅子上。
关于明天的节日庆典他已谋划得非常成熟,群众有哪些方阵,街区会打出什么样的旗帜,男女该佩戴什么样的装饰等等,至于他自己,他会佩一把长剑,穿着那件宝蓝色的外套,手底则拿着杜波莱先生和埃兰诺尔小姐亲自为他编织的“花环”——由橡树叶和玉米叶编成,形状比其他所有国会议员的都要巨大,走到节庆队伍的最前头,大家从杜伊勒里宫花园出发,一直走到革命广场,在那里画家大卫会提前建起座假山,假山上有火炬,有曲折往复的道路,然后在著名交响乐指挥家高赛克和他乐队的伴奏下,罗伯斯庇尔会一步步,在十万群众的围观下登上那座“山峰”,在那有个空出来的宝座,是献给“至高无上者”的,罗伯斯庇尔不准备坐上去,而是要站在那宝座旁边,对大家宣读精心准备的讲稿:
“最幸福的一日来临,从此后两千六百万法国人民将接受至高主宰的庇佑。”
这“至高主宰”到底是谁,它是人?是神?是偶像?是自然?还是什么哲学概念?罗氏的讲稿虽花团锦簇,但也是含糊其辞的。
宣讲结束后,罗伯斯庇尔将当众点火,焚烧个硬纸板做成的“假人”,这个假人代表所谓的“无神论者”,也即是他最痛恨的埃贝尔分子,它被设计成长着驴耳朵的邪恶兽人模样,烧完后,罗伯斯庇尔还会启动机关:一个同样用硬纸板做成的“美德”拟人化雕像,将从假山里冉冉升起。
罗伯斯庇尔即会乘机任命自己为“美德至高主宰教大祭司”。OTg2NTc=
然则带着大批军队来到的菲利克斯,打破了这美好的幻梦。
更为惨痛的是,巴黎街区的枪击声,断断续续传到杜伊勒里宫的国民公会大厦里来。
圣茹斯特先前所提议成立的“起义总委员会”的进程非常不顺利。
响应罗伯斯庇尔,只有主教府区、沼泽区、旺多姆广场区、国民公会区等二十个上下的公社,仅占三分之一的数目,塞纳河左岸富裕的使馆区居民非常敌视他,以原本科尔德利埃大街为核心的喜剧院区、小礼拜堂区等,也因埃贝尔被杀、俱乐部被封而对罗氏冷淡至极。
原本罗伯斯庇尔还指望右岸郊外的几个贫苦工人聚集街区,如磨江浙湖汉北坊岗区、大小比布克斯区、圣马丁区等,会来拥戴自己,但他也算计错误,大部分工人已住进英国友人普利斯特里和代理市长比勒联合设计的“新公寓区”,并在菲利克斯开设的工厂内做活,他们对救国委员会钳制工人薪资的作为同样愤懑不平。
当昂吉奥派出的两个营来到国立兵工厂大门前时,工人们立即敲响警报,抓起刚刚制造装配好的1777步枪,阻止救国委员会争夺工厂的企图:护厂的工人们,与内卫军团士兵们展开激烈枪战。
其余几处郊区的工人,蜂拥来参战。
可这次打击目标,却是昂吉奥的兵马。
硝烟弹雨里,怪兽般巨大工厂的屋顶,天然就是壁垒炮台,戴着鸭舌帽或缠着头巾的武装工人,可比农民的战斗力还要强悍,一次次把强硬突入厂门的内卫军团给击退,他们甚至还抛掷了手榴弹,铁弹壳内装着的有蒺藜,有石灰粉,有燃烧剂......
半个小时后,更大的噩耗传来,罗伯斯庇尔的拥趸克雷蒂安,在自家于旺多姆广场开的咖啡馆内招贴告示,威逼居民前来投票赞同所谓的起义总委员会,结果就在克雷蒂安故技重施,将两把手枪拍在咖啡桌上,准备恫吓大家时——几名蒙着黑衣的枪手突然从人群里出来,一阵子弹乱射,把克雷蒂安和他的党羽当场击毙。
“克雷蒂安胸膛中了三枪,吭都没吭,就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化为具尸体。”这是在场市民的描述。
当街枪杀克雷蒂安,这是在向我示威啊!
罗伯斯庇尔虽则愤怒,但也慌了,没主意了,这可不是在国民公会里辩论啊。
小拉克鲁瓦猛烈叩响了救国委员会办公室的门。
“谁!?”圣茹斯特没好气地大吼问到。
小拉克鲁瓦畏畏缩缩地进来,告诉大家,巴黎市政厅突然发难,比勒和克朗塞刚刚宣布:
独裁者不再接受巴黎这座城市的庇护,市政厅的财政也不会再供应内卫军团昂吉奥师的军饷。
“市政厅就是乱党的壁垒,你和昂吉奥带三个营去把它给冲垮毁灭掉!”罗伯斯庇尔牵住圣茹斯特的胳膊,已然歇斯底里。
“现在我觉得应该谈判解决问题。”谁料,圣茹斯特说出这话来。
“你以为这样是理智的......可你太让我失望,居然要我和自由、共和的死敌妥协?”
“东北的军队,因我们先前的优柔寡断,没法调回到巴黎来。南方海滨的军队,能指望上吗?你的弟弟奥古斯坦在那里当大特派员来着。”
“是的,奥古斯坦的军队已按照指示,不日会到巴黎来,所以绝不谈判,绝不妥协!”罗伯斯庇尔斩钉截铁,他随后想起什么,便冲到办公室书柜里,取出《关于揭发惩戒德穆兰、法布尔反革命乱党背后罪魁鲁斯塔罗、丹东的若干建言决议》的发言稿,喊到所有革命的同伴随我一道,召开紧急的国民公会全体会议,我要打倒以丹东和菲利克斯为首的乱党。
等到这会,布富瓦才察觉:
救国委员会委员罗贝尔,已消失踪影,不见了。
“跑去哪呢?”罗伯斯庇尔又惊惶失措。
“他是菲利克斯.高丹的好友,肯定奔去奥尔良城啦。”
“财务委员会的康庞,康庞呢!”罗伯斯庇尔又尖叫起来。
得到的答案,狡诈的康庞和他的助手贝勒,裹挟了国库里的大部分钱币,已投奔巴黎市政厅,乔蒙特的那个师已开始分发津贴、武器,蠢蠢欲动,只要他们越过新桥,就能出现在杜伊勒里宫和卢浮宫之背。
现在罗伯斯庇尔唯一的指望就剩下三个:
起义总委员会能把依然拥护他的部分无套裤汉武装起来;
圣茹斯特即刻驰往梅斯,让那里数十万大军回巴黎来靖难;
他自己现在就至国民公会,宣读“檄文”,在政治和道义上打垮乱党。
他对自己的口才非常有信心。
罗伯斯庇尔决定“兵分三路”,让小拉克鲁瓦奔到圣路易岛的主教府大堂起义总委员会,提前宣布暴动开始;为圣茹斯特准备一匹快马,现在就去梅斯要塞拉军队;而自己则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夜晚七点钟,国民公会会场坐满了议员,他们都得到罗伯斯庇尔主席的要求,说是要来个延长的议程,关乎至高主宰节还有揭发新的乱党。
可当罗伯斯庇尔和救国委员会的几位刚来到会场时,治安委员会的瓦迪埃、卡尔诺还有杜蒙,甚至还包括比约,抢先一步登上主席台。
“你们想做什么!?”罗伯斯庇尔叱责道。
若在往日,借给瓦迪埃之流十二个胆子,他也得乖乖退下。
可今夜瓦迪埃却沉稳老道地戴上眼镜,手里捧着卷宗,环视数百名议员,慢吞吞宣布:
“鄙人代表国会治安委员会,揭发救国委员会主席罗伯斯庇尔信奉邪教、妄图独裁的罪恶,他触犯了刚刚通过的<人民之敌法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