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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女公民丹东的墓穴

作者:幸运的苏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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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槟的气候和巴黎的大为不同,虽然初冬季节,可依旧艳阳高照,阿尔西城郊,一辆裹着黑纱的马车刚一驶出小森林,转上了长长如虹的格兰桥,桥的对面便有一座房子映入眼帘。它和相邻的建筑不同,像座宫殿,虽然它没有什么雕塑饰件,也没有四角的塔楼,非常之简朴,但是它那舒展的立面和矮矮的屋檐使其显得宽大、朴素和敦实,和它的主人性格有类似处,同样的坚实有力,任由风吹雨打,长年不衰。

    房子很宽敞,共有两层,有结实的楼梯和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头是门。两侧是许多的房间,一楼有厨房和七间房,二楼则有十间房,有的房间窗户向北,正对着奥布河和格兰桥,有的则向南,对着院子和花园。家具都是结实耐用的,从诺曼底鲁昂高丹氏木工厂制造后运来的,和这里一切东西的特点一样。

    院子是个巨大的长方形,一个采暖的畜棚,养着四头奶牛、三匹牝马还有几只小马驹,及一群羊;一间长长的有地窖的粮仓,里面摆满了食品;一间供主人闲时锻炼脑力的小作坊,里面都是木工工具。在院子深处,有两间陈列室,之间用一道铁栅栏相连,中间则是座镂花铁门,门通往花园。

    这座房子和花园是乔治.丹东操劳的主要对象,也是他引以自豪的另外个宠儿。他花了钱,从皮奥.德.库歇里先生手里购买这三十四阿尔邦面积土地时,这里的园子是荒芜萧索的,花草全蔫了,树木枯死,垃圾成堆,一条臭气熏天的小水沟横穿过去,两岸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可当那辆黑纱马车从后门拐入到现在的花园后时,上面的人就会慨叹这是个多么赏心悦目的建筑和自然结合的杰作啊!宽宽的林荫道,两旁是古希腊雕塑的复制品,葱茏的花木掩映着玲珑的亭子,水清见底的小溪上架着中国式的彩绘木桥,角落里种着香气四溢的果树,巨大的花坛上在春季百花斗艳。

    所以,丹东为这房子花了多少心血和劳动啊,只要一有机会他就OTg2NTc=会离开巴黎来到这里过上几天,这里有他深爱的母亲,还有和他相处和谐的继父,其后妻子加布里埃尔带着两个儿子,也住在这里。

    只要有机会,丹东便总会添置些新地产,陆陆续续花了差不多二三十万里弗尔,最终把这个极乐园扩充到了差不多六十阿尔邦。

    当丹东在革命的号召越来越和缓时,他来阿尔西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只要天气好,他就驾着辆轻便的双轮马车,载着加布里埃尔,载着家人,绕着阿尔西城散心,巡视着自家分散的数处地产,这是丹东最快乐的时候,看着自家绿色的操场,还有葡萄园,还有耕田,他把一切都托付给位富裕而能干的农民,这农民每年交给他一大笔租金,这让丹东有了份可观的入款,但是丹东还是不断告诫劝勉那农民:把耕作变作门艺术,让我的产业更美好,我甚至可以考虑减免你的租金。

    “等到革命结束后,我们就隐居在这儿,我骨子里还是位香槟的农民啊!”马车上,丹东对妻子说。

    “那真的是好,我也不想再回巴黎去,那里变得太可怕。”妻子有些虚弱,但是却微笑着回答,“等到几年后,我们为欧若拉在香槟找个富有体贴的婆家。”

    “从此我就撰写书稿,记述共和国波澜壮阔的历史,德穆兰会帮江浙湖汉北我出版的,到时会有一大笔版税的,我马上再去巴黎一趟,找伙伴洽谈这件事,好好运作下!”当丹东说这话时,却察觉妻子将自己臂弯拉得更紧,她明显不太希望丹东再去那座城市。

    此刻花园的尽头,丹东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束素色的野花,眼睛里含着泪,旁边他的养女欧若拉抱着丹东的两个幼年儿子,在他们的面前,工人已掘出了个方形的墓穴。

    他心爱的妻子加布里埃尔.丹东,刚刚去世了。

    墓穴前立着她的半身大理石雕像,那是德穆兰朋友泽纳为她制作的,生命中最后岁月里的加布里埃尔已不再像在帕尔纳斯餐室未嫁时那般丰腴、蓬勃而漂亮,她的脸上已有了皱纹,眼神里满是忧愁和担心。

    对丈夫命运的担忧加重了她的病情,这次她病重时,滞留在巴黎,是丹东岳父岳母在照料她,而丹东则呆在阿尔西,为德穆兰被捕而心急如焚,他也担心着妻子,但妻子临终前给他的信里却说:“别回来了,带着欧若拉,带着小丹东,快快走吧。将来希望你平安返回阿尔西,好好照料我们一起栽种下来的树。”

    树犹在眼前,可马车上被搬运下来的,却是妻子的灵柩。

    加布里埃尔,永远意味着丹东随时可以回去的温暖舒适的港湾,可擦着泪水的丹东却内疚地想起,在他流连于巴黎各个场所,在他厮混在比利时那段时间,和德穆兰、法布尔等一群朋友到哪里,都喊着“来最好的酒菜,来最漂亮的姑娘!”

    “我就是个无底的泥沼,不但自己深陷其中,还把爱人和朋友都拖入了进去。”丹东低下巨大的脸,在孩子们面前是泣不成声。

    过一会儿他抬起脸来,看着妻子墓穴的胸像,那是她的脸庞,好像还是活生生的,那黯淡的,专注的,稍微带着些心疼的责备的眼神啊.....属于妻子的眼神。

    车夫递给了丹东封信笺,居然是罗伯斯庇尔写来的,他已经知道加布里埃尔去世下葬的消息:

    “如果在使你这样的人都心灵震颤的不幸中,相信朋友的真挚和忠诚能给你以安慰的话,那么你可以在我的身上找到那种安慰。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爱你,而且至死都爱着你。不要向你的朋友紧缩心扉,让我们一起哀哭我们的亲任。让造成我们大家和个人不幸的那个罪人不久便感觉到我们化悲痛为力量的行动吧......我早已飞到你的身边。

    罗伯斯庇尔”

    这会儿,又有个更小的信笺也一并从巴黎送抵。

    丹东拆开,虽没有署名,但却一眼能看出是劳馥拉的笔迹,里面就一句话,写得有些潦草:

    “快逃吧丹东先生,罗伯斯庇尔要对你下手了,德穆兰和法布尔怕是幸免不了,你也一样。”

    丹东立刻将信笺一扔,牵住欧若拉和两个孩子,跳上黑纱马车,回头草草看了妻子墓穴眼,便甩了几下马鞭,疾驰而去。

    等到昂吉奥派来的骑兵冲到阿尔西后,丹东已经是人去楼空。

    数日后,敦刻尔克港,一处被英国和奥地利联合占领的港口,一位布尔乔亚打扮的老人牵着条宠物犬,在海港大街的路灯下,和同样乔装打扮来的丹东紧紧拥抱起来。

    “加拉德.肖沃先生,您和您的宠物狗身体都很棒呢!”

    “哈哈,现在您该不会后悔签署那份证书,放我离开巴黎了吧!”肖沃老人家挤挤眼睛,然后对丹东和欧若拉等孩子们说,走,我送你们去丹麦避避风头。

    巴黎救国委员会办公室里,罗伯斯庇尔难以置信地站起身来,在他听说丹东逃走的消息后,“为什么他不信任我的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