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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埃贝尔分子和科尔德利埃俱乐部已经开始独走了,国会对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再不采取行动的话,那么威信真的是荡然无存。”罗伯斯庇尔思忖道,“我憎恶无神论者,憎恶艾尔维修主义者的一切,埃贝尔和疯人派已走得太远,他们把革命的马车暴戾地往前驱使,直到其在革命目标前撞得粉身碎骨为止......可是他们背后,还有个无套裤汉之王,让.保罗.马拉。”
于是罗氏又犹豫起来,他不敢公开惹马拉,他很清楚自己走到这步,离不开巴黎无套裤汉的支持,他又端起《老科尔德利埃人》,这份报纸的订户在第二期时就已膨胀到一万四千户,现在这个数字还在上升,罗氏的心中感到恐怖:“在革命热情最大的巴黎,居然有这么多人赞同德穆兰的宽容政策......”
须知,《人民之友》的订户是三千五百,《杜申老爹》是两千七百,罗伯斯庇尔自己主笔的《致选民信》订户是三千一百——《老科尔德利埃人》已经超越三者之和了。
不,不行,革命绝不可以就这样停滞下来,罗伯斯庇尔的面容扭曲,他将德穆兰的报纸紧紧攥在手里,随后站起来,罗伯斯庇尔骨子里并未是个嗜血如命的人,丹东和德穆兰主张的宽容精神,他也渴望在共和国普及开来,但罗氏认为,宽容绝不是无原则的宽容,绝不是被金钱、美色和人际关系收买的宽容,就像他认为埃贝尔分子口中的无神论荒谬不堪一样:
“法兰西的无神论只是贵族和有钱的布尔乔亚捏造出来的,如伏尔泰所言,如果这世间没有上帝,那也需要造出个至高无上的上帝出来。无他,贵族和大布尔乔亚用无神论来摧垮民众的信仰,他们诓骗民众,上帝不存在,你们是没有希望的,只能注定被特权和金钱压迫和剥削——但是我坚信,在这人世间注定有个伟大的存在,祂关注着民众的疾苦,惩罚那些不知悔改的罪人,法国人民可能并不需要那些腐朽堕落的教会和教士,但他们该信仰种更伟大的力量,这种力量给世间注入美德,并为人民惩罚种种恶行。”
想到这里,罗伯斯庇尔踱到自己办公室的书柜前,在抽斗里郑重OTg2NTc=地取出份呕心沥血的文稿来,它的标题是《关于宗教道德观念及共和国准则的报告》,罗氏准备在马上的国民公会会议上把它给提交出来。
真正的革命者,总是有些“柏拉图主义化”的倾向,即当绝大多数人还在关注现实,革命斗争还在继续时,他们已把更深远的问题提上了日程,现在国家的形势确实在变好,各地的兵变和暴动大部分被消弭,京城的物资供应也慢慢充裕起来,罗伯斯庇尔认为“当我们胜利的消息响彻云霄时,立法者们必须巩固作为共和国安宁和幸福基础的那些原则。”
光有那部“共和二年宪法”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自有与共和的事业到底该怎么样永恒地持续下去?
罗伯斯庇尔认为唯一的答案就是,美德。
他难以平复激动的心情,推开了窗户,望着办公室外郁郁葱葱的花园景象,到处都是怒放和破土冒芽,他难得地举起文稿,大声地朗读出来:
“如何才能将原来可亲、弱小、苦难的人民变得高尚、强大、幸江浙湖汉北福?只有共和政府才能实现这样的奇迹!因为这类政府的基石就是美德,那么什么是美德?美德便是对祖国和法律的热爱,平等和自由是它的衍生品。我认定,凡是能激发爱国热情、纯洁民风、赢取民心、引导人们热爱公共利益的一切意见和做法都该得到采纳和确立;相反,凡是引导人们沉溺在丑恶的唯我主义,沉溺于小事而无心于大事的一切意见和做法都该予以摒弃和阻止。”
读到这里,罗伯斯庇尔不禁挥动下拳头,继续说:
“在法国的革命政权里,凡是不道德的策略就是愚蠢的策略,凡是道德败坏的人就是反革命分子!”
随即,罗伯斯庇尔不由得觉得,他找到了洞察整个人类社会黑雾的钥匙,他更加激动起来,他觉得眼前已出现了道坚固而狭窄的桥梁,桥梁的这边是纷杂繁芜的人世,而桥梁的彼端却是圣洁光辉的天堂。
这座桥梁是必不可少的,在人类的心中,只有拥有无法消除的信仰才能唤起这样的声音,“如果天主的存在和灵魂的不死只是梦想,那它也是人类思想里最美丽的部分。最早主宰和灵魂不死,其实就是在永恒地呼唤正义的回归——这种理论有普世性,也符合共和精神,宗教是君主制国度的支柱,但它也可以是共和国的,没必要为了反对君主国而把它所有都一棍子打死,宗教这副优秀而经受任何考验的骨架,共和国为何不加以利用呢?只有在全民当中建起崭新的,信仰美德和正义的宗教,让全民都爱戴并畏惧某种最高主宰,这样才是真正的共和国。”
能取代旧宗教天主地位的,必定是个人类社会的天才!
现在这位天才就站在通往天堂的桥梁上,他有责任和义务引领所有人民净化心灵,将双手虔诚地伸向浩渺的天空和至高的主宰,在人间建起美德之国!
想到此,罗伯斯庇尔放下文稿,他计较已定:
对雅克.鲁的疯人派和埃贝尔的无神论,对卡米拉.德穆兰的宽容主义,都要打击,毫不容情地打击。
“因为他们都违反了共和国的美德!”
不过先后和轻重主次,他得细细分清楚。
再者,雅克.鲁和埃贝尔的背后,德穆兰的背后,远非那样简单。
罗伯斯庇尔难得有这么一天,准时在救国委员会下班,他在老仆人郎提耶特的伴同下,匆匆来到巴黎市政厅。
恰好丹东也在那里,于是罗伯斯庇尔、丹东和菲利克斯三人,就坐在市政厅后花园露天咖啡桌边,讨论起最近的事态来。
罗伯斯庇尔先探询着菲利克斯,他真诚地对菲利克斯表示感谢,感谢他在土伦和里昂的出色战功,“如果这个令人振奋的事件晚一步到来,那共和国政府就会在内外交困里被压垮了。”
菲利克斯很谦虚地表示,一切都是为了打击祖国的敌人,我辈义不容辞。
“那么随后在旺代,你会怎么做,我对此有热烈的兴趣,你会让助理特派员富歇摧毁当地的宗教吗?因为很多人都认为,宗教是当地叛乱的渊薮。”罗氏小心翼翼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