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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名吉伦特党人,脸上全都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恐怖神色。
接着他们便是绝望、愤懑,他们不愿接受,明明没有任何叛国罪行的他们,会被这样的暴政机构“莫须有”地宣布有罪!
旁听席里的议员朱利安和罗贝尔,和两位的妻子,虽然都身处山岳党阵营,但此刻也不禁动容。
朱利安叹息着说:“我坦承,现在我的良心倍受煎熬......”然后他拉住妻子的手,解释说,“因为严肃的正义并不排斥温柔的人性和怜悯。”
而同时,不顾吉伦特党人的哭叫,法庭的法官们还是抬高嗓门,强硬地宣判:
所有被告都犯了叛国罪和企图复辟罪,必须处死,和他们一并处OTg2NTc=死的,还有罗兰.拉普拉蒂尔的妻子,及平等.菲利普父子。
“这个罪行不是某个人的,而属于吉伦特党整个政治集团,所有参加此党派的,都要上断头机。”庭长艾尔曼如此阐述说。
“我要抗议,我要继续上诉!”加代红了眼睛,挥动拳头。
“不允许再说了,因为罪行确凿!”艾尔曼立刻敲下了槌子。
二十一名被告站了起来,手挽手,泪流满面,奋力大喊道“我们是无罪的”,“共和国万岁”。
但警察们却涌入到法庭里,要将他们给拷走。江浙湖汉北
法庭内外,全是整齐的“Lamort”(处死)的喊声。
被告里,只有原为雅各宾俱乐部通讯委员的卢韦没有站起来——他选择了自杀,他摸出了得到的锋利小刀,刺入到自己的心脏里,然后瞪着宿敌罗伯斯庇尔,骂了句“怪物”,随后瘫在椅子上,气绝身亡。
“有被告畏罪自杀!”法庭上满是这样的声音。
而千多名群众则还在那里反复叫着“Lamort”。
重新在新桥街口开张的帕尔纳斯餐室里,菲利克斯翘着腿坐在临街靠窗的包厢内,他面前是瑟瑟发抖的迪科和丰弗雷德。
这两位曾是吉伦特党里最年轻的,也正是如此,被马拉剔除出了拘捕名单。
“回家乡去,好好做生意吧,别涉足政治了,政治就是个充满死亡和耻辱的角斗场。”菲利克斯善意地规劝道,然后他摇了摇铃铛,唤来了厨师,“连夜烹制大餐,黎明时分送去附属裁判所监狱里,让这些人最后吃顿好的吧。”
说完,菲利克斯居然也有点哽咽,他掏出手帕,擦拭下泛红的眼角,对迪科、丰弗雷德说:“如果不谈政见,他们在道德上都是无可挑剔的。其实我原本准备要让这场丰盛的大餐作为他们无罪判决的庆贺宴的,现在就当作葬礼宴好了。”
古监狱的一间宽敞的地下室里,当巴黎钟楼敲响四下后,一群仆役将大橡木桌和餐点全都送进来,灯笼的光点着了烛台,瞬间充盈了阴暗潮湿的房间,所有被宣判死罪的犯人,还有罗兰夫人,平等父子,都被放入进来,围坐在这餐桌边。
桌子上是诱人的佳肴,闪亮的烛火,插着鲜花的花瓶,名贵的餐具,花团锦簇的桌布......
戴着红色自由帽的平等只是哭。
他儿子路易.菲利普就好像个雕塑,已失去了言语能力,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一位叫阿贝的神甫走进来,要为死囚们做最后的告解。
可罗兰夫人却微笑着回答,感谢您的好意,可我们全是无神论者,神甫啊,那就请你一起用餐,并用纸笔记录下我们生命里最后的一幕,请放心,它没有惊慌,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从容和优雅。
言毕,夫人率先坐下来,其余党人也都就坐,饮酒,交谈,用餐,甚至大声说起了玩笑话。
这让外面的狱卒都惊诧不已。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布里索开了口:
“今日的夜晚,我们会身处何处呢?”
身为无神论的吉伦特党人,各自做出了回答。
罗兰先生说:“白日劳累后,我们就休息了。”
加代则说:“大脑会一片黑暗,陷于永久的睡眠。”
“断头台的刀刃落下,终结我们一切的思考,将我们带入到‘不存在’当中去。”勒贝基喃喃道。
而罗兰夫人则抚摸着旁边依旧昏迷的巴巴鲁,刚才她喂了他一些饭食和酒水,但巴巴鲁只有些微薄的呼吸了,或者他残存的意志在抗拒醒来。
此刻阿贝神甫举起十字架,说:“这时诸位该知道宗教信仰的重要性了吧?宗教在死亡前给人希望,而无神论只会带来一片茫然。”
可罗兰夫人却敲了敲汤匙,古罗马英雄的精神在她心中重新被唤醒,她决心坦然赴死,“灵魂的毁灭不是我们的归宿,断头机下我们的肉体是会腐朽,但生动的思想却不会消亡,今日之后,在遥远的另外个世界,我们还会思考、感觉、行动,还会在头脑里探索人类命运所要解决的问题。”
“鬼扯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了。”红帽子菲利普哀哭着说到。
韦尼奥这时端着酒杯站起来,中气十足地做了临别前最后的发言:
“死亡是最伟大的,它是生命里最高的存在状态,在未来的时代里,我韦尼奥还有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被宣判无罪,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现在大家该休息的休息,希望互相依偎交谈的则留在这里,为死亡和来生做好准备吧,无能力准备的人太多,我们要远比这群人幸运。”
“这杯酒,敬长眠在赖米恩森林里的蒲佐。”罗兰先生主动说到,饮下后,他流着泪,“法兰西的加图已经死了,以后便是凯撒、庞培和克拉苏争雄的时代了。”
随后他和妻子拥抱在一起。
其余的吉伦特党人,有的返回自己牢房里休息,但还有十三人留在餐桌边,互相鼓励,互相安慰,直到早晨时刻的到来。
五辆简陋的马车停在监狱门口,四周全都竖起栅栏,上面盖着帆布,罗兰夫人被特许返回自己的牢房,换上件白色的亚麻长裙,一名女性狱卒走过来,把她齐腰的黑发给剪掉,因为它会妨碍断头机利索地切断脖子。
“如果头发绞住了,一下没死透,那可就痛苦极了。”女狱卒说到。
“感谢你,我将坦然接受这一切。”
所有被押往刑场的吉伦特党人,高唱着《莱茵河军团军歌》,除去平等父子外,然后他们顺着梯子被刽子手送上断头台,濒死的巴巴鲁是被架上去的,已死的卢韦则是被拖上去,尸体也免不得被切掉脑袋,随着头颅一颗颗陨落,歌声也越来越稀疏......当罗兰夫人被捆着,站在高台上时,她看到下面堆积的尸体堆,她丈夫的,巴巴鲁的躯体都在那里血泊蔓延到了革命广场的砖石里,汇成条河流,流往了对面的陶土制成的自由女神雕像柱,她注视着“她”,然后说了句:
“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行之。”
两分钟后,鼓声响起,闸刀落下,罗兰夫人一分为二,头颅落入筐中,尸体在群众的高呼声里被扔落台下。
有意思的是,在罗兰夫人后,还有个额外的死刑犯,路易十五的情妇杜巴丽夫人也被推上断头台,她家的黑奴扎莫尔,那个曾假冒班图国大使的,前往雅各宾俱乐部告发了女主人。
和罗兰夫人慨然赴死不同,杜巴丽夫人上断头台时,始终在喊着:
“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