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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怨恨的帕雷在酒后,告诉富歇,“我还必须要煎熬下去,菲利克斯.高丹最近要求我跟着丹东先生,去比利时,当杜穆里埃将军账务的审核员......说只要把这差事做好,将来菲利克斯前途无法限量,我也鸡犬升天,别说二十万里弗尔......”
“帕雷就是菲利克斯用女色和金钱控制的傀儡,对吧。”罗兰夫人说起这个来,带着些鄙夷,菲利克斯这样的虫豸可不就是依仗这些东西?
富歇说是的,别看帕雷素日里鲜衣怒马,出手阔绰,可经常看到他被债主纠缠,菲利克斯应该时不时扔给他几千里弗尔的经费,随手就花销掉了,一个月里除去办事的几天外,其余日子活得就像个乞丐。
“唔......”罗兰夫人对这些情报很是感到满意。
十月二十八日,巴黎庆祝革命军国防的“诺艾尔节”,盛大开幕了。
前一天,巴黎的鲁斯塔罗市长微服,来到沙滩广场码头处的杜尼OTg2NTc=盖大街,访问了热心女市民皮埃蕾塔的家庭。
杜尼盖街是巴黎市政厅四周老街里最曲折也是最阴暗的一条,这条街的街头是接在警察总署后院几个小花园的,其巷尾和马多瓦街连着,相连处是个拐角,侧边的老墙还是路易十四时代的遗物,为了防止路人和马车拐弯跌倒倾覆,安装了个回转栏,但即便如此,杜尼盖街和巴黎其他老街一样,昏暗狭窄,和后代吹嘘巴黎自古就是如何繁华的史学家文字完全不同,杜尼盖大街最阔处也不过五尺,两侧全是密密麻麻的骑楼屋檐,只要一下雨,街道就涨起黑乎乎的泥水,把家家户户堆放在门口的垃圾给冲入塞纳河,哪怕于六月最晴朗的天气里,阳光烈的就像明亮的刀刃片似的,也劈不开街道的潮湿阴霾,傍晚五点钟时街道的家家户户都得点灯,人行走其间,宛若走在地窖里。
皮埃蕾塔家的就在这里,失修的窗户用粗大的铁条支撑着,房屋里面的护壁板和壁纸全都发霉脱落,她年老失明的母亲,满头白发,坐在门口对着炉子的矮凳上,正慢慢地用勺子搅拌一锅她能筹办到的最好汤水,面包屑,碎蔬菜,还有些腌肉,加了些黄油和牛奶,荤素混合热腾腾的,而皮埃蕾塔完全和在街头时不同,她的头发梳拢起来,蒙着软帽,正在家中的餐桌上盖上面绿色咔叽布,看起来倒真像个普通的邻家姑娘。
市长不动声色地挨进来,皮埃蕾塔一见到他,眼睛就更亮了,她想上前欢迎,但又看到自己手上沾了些油污,就赶紧在围裙上擦拭两下。
“何必见外呢,大娘,皮埃蕾塔。”菲利克斯不以为意。
然后他就坐下来,喝着汤,和相依为命的母女俩拉着家常,他只江浙湖汉北问了三个问题:
“皮埃蕾塔现在该不该找个更稳定收入更高的工作呢?”
“你是说比布克斯区马上要办起来的棉纺织厂对吧......”
“是啊,一切按照我家乡马洛姆的模式来,马上战争还得打下去啊,男丁都是要上战场的,留在后方的女工就是稀缺劳力,不管主动还是被动,企业主是肯定要涨工资的。”
“好哇,我在家中织过布换钱,也在剧院卖过零食小玩意儿,如果能进厂,有每年一千里弗尔的薪资就太满足了。”
市长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比布克斯区新盖了工人公寓,廉价提供食宿,就说皮埃蕾塔该和大娘离开这条老街,这里对身体健康太不好了。
“可这里是巴黎最中心的地区啦。”大娘叹息着说,然后拍打菲利克斯的胳膊,示意让他多喝些汤。
“房屋不还依旧是你娘俩的?”菲利克斯笑起来,热情解释说,“将来老城改造,西岱岛、市政厅周围是首要的地点,以后市中心就别太密集地住人,老街巷子都该拆除掉,取代的是宽阔的街道、广场和花园,到时房屋拆除时补贴给你们一笔钱,你们添置些好的家具,移去比布克斯区居住,能用自来清水,靠近商铺和工厂,不是很好吗?”
“贵族老爷们能这样好......”大娘不太敢相信。
“现在没有贵族了,是共和国啦,早就告诉你了母亲,共和国就是市长干啥事都得保障百姓的幸福叻!”皮埃蕾塔立即替菲利克斯解释说。
第三个问题,是关乎女鼓手私人问题的,她也二十来岁了,市长就问婚姻呢!
皮埃蕾塔慌张起来,就说:“唉,俺们家就是这样卑微哩,早些年俺还有过幻想,要是能嫁给个体面些的政府雇员就好了,或者是郊区某个看中俺的富农儿子,嘿嘿。”说到这,女鼓手居然有了姑娘特有的羞涩,起身坐在矮凳上,背对着菲利克斯,拨弄着炉子里的余火,“现在俺早就明白哩,俺以后当纺织工,最好能找个会摆弄机器的男工......”
“那好啊,对了,特鲁朵、马库斯他们的列日志愿团应该已经去萨克森了。”
皮埃蕾塔抬起被炉火照得红红的脸,有些惆怅,那些在巴黎和无套裤汉们并肩战斗,参加汹涌澎湃革命的时光,让她沉醉,她也清楚,只有动荡甚至有些荒唐的革命,才能让她这样阶层的人,有在历史上闪耀那么一次的机会。
然而革命最初因面包和蔬菜而起,最终还是要沉寂到面包和蔬菜里去。
看着炉中的火焰慢慢熄灭,皮埃蕾塔似乎也领悟了,“市长唉,只要哪天您还需要俺们拿起枪,只需要敲响警钟就行叻。”
说完,女鼓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崭新猎枪,那是特鲁朵赠给她的,自豪地笑起来。
“你现在要做的,是多读写。”菲利克斯留给她一部简易的辞典,外加本地图册。
诺艾尔节到来了,巴黎市政厅前的沙滩广场上人山人海,三色旗挥动着,还放飞了漂亮的热气球,革命军士兵和街区代表的游行方阵里高举着诺艾尔、杜穆里埃、鲁斯塔罗的画像,绕着检阅台而行,杜穆里埃将军和市长肩并肩,号召所有人要向为革命牺牲的士兵诺艾尔学习,而新下水的一艘新战列舰,经海军办事处蒙日先生的批准,也会被命名为“诺艾尔号”。
检阅台前,排满了瓦尔密、凡尔登和热马普等战役里,缴获的普鲁士和奥地利军队的步枪和大炮,还有战旗,普军是枪柄枪托被漆成红色的波茨坦步枪,奥地利则是漆成灰色的斯太尔步枪,而大炮马上则会被熔化,做成诺艾尔、杜穆里埃和贞德的铜像,来鼓舞全军斗志。
“革命军士兵们,法律已允许你们退役,可祖国的呼声却不允许你们这样做!”菲利克斯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