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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丹东,是革命的巨人,也是个满身铜臭充满欲望的魔鬼。
马克西米安.罗伯斯庇尔,来自阿腊斯城的小律师,清正廉洁,卢梭主义的苦行僧,他的生活水准只相当于国家最简朴的纳税人,罗伯斯庇尔虽然曾有过津贴也有过官职,但他全都抛弃掉了,他现在只能维持体面的衣着和每日口食所需,住在木匠杜波莱的阁楼里,虽然木匠女儿埃兰诺尔不止一次对他表示好感,可他却摈弃了个人幸福,也摒弃了享受和安逸。
让.保罗.马拉大部分革命岁月都是在地下度过的,他当医生时赚过钱,但大部分捐给儿童牛痘接种事业,他开报社也赚到钱,可全部都补贴到报社运转里,常年贫困让他精神和体力不堪重负,可他还在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自己,“革命者不需要哪怕一件行囊”,在这方面他比罗伯斯庇尔还要彻底纯粹,对待有钱人,马拉就是条疯狗,不过对待贫苦低贱的百姓,他从不拒绝为其开门——如果你愿意去他藏身的那所地窖的话。
这样的革命者可能有各种的缺点,有些足以让后来人对其嘲笑,但他们都是表里一致的,他们将生命献给了为之奋斗、受苦和牺牲的人们。
可菲利克斯和丹东,则完全是另外副模样。
这两位都有双重生活,并行不悖,但又互相渗透影响。如果你身OTg2NTc=为历史学家,只研究菲利克斯和丹东的政治生活,那必然捕捉不到他俩的真实内在,是“革命的谜”。
菲利克斯和许多女人有染,这是不假的,有他的私人信件作证,不过他对每位女人都很好,哪怕不止一位女人说过他有极强的控制欲。
菲利克斯也是个大产业主,富可敌国,为他雇佣的工人、农民不计其数,他喜欢奢华和舒适,贪恋权力,可他毕生也在进行着福利国家的设计。
丹东也差不多,在他看来只要用得着,那么使用任何手段都无可非议。他有热情,善于演说,果决而有魄力,生活上则放荡不羁,爱美食爱女人,经常挥霍无度而负债累累,他平账的方法就是贪污,可只要你能容忍他这个缺点,他就会成为所在党派集团的支柱——这段时间丹东做了多少事?他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动员民众,然后从一个省区同盟军的营地跑到另外个,给大伙讲解战争的形势,也是丹东,组建起了巴黎监察委员会,配合市政厅警队将这座都市死死给控制住,让反革命分子动不得分毫——没有丹东的助力,菲利克斯组织起革命军可绝不可能这样容易。
每当丹东有了个目标后,他就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来;但一旦达成这个目标后,他又很容易立刻涣散掉。
就在革命军准备工作完成后,丹东居然离开巴黎两三日,他去了江浙湖汉北哪?他去了家乡阿尔西,看望母亲,很多战友对此不理解,有人甚至攻击他临阵脱逃,但他们是不能理解丹东的,好儿子跪在母亲前,让母亲摸摸自己丑陋而勃发的大脸,亲耳听听母亲对自己革命事业的肯定,然后丹东在阿尔西市政厅为母亲办理了份终身年金,他想要母亲余生过得舒舒服服的,然后他就在家乡晃悠,到处买地置业,有森林有果园,他有时躺在蓝天和白云下,有时躲在别墅里看着外面的雨,当他体内的血又开始不安沸腾起来后,一声吼“丹东回来了!”,他便又精神抖擞地立在巴黎街巷广场上。
丹东买了多少地,他贪污了多少钱,三十万,五十万,一百万里弗尔?谁都说不清楚,因他是个销赃灭迹的能手,财产是他的灵魂,也是他社会活动的主宰,“革命,就是为了我和所有法国人一道过上好日子。”
乔治.丹东,是香槟省狡猾有心计的庄稼汉后代,同时也是贯穿整个十九世纪布尔乔亚革命家的先驱!在科尔德利埃俱乐部他是革命鼓动家,在巴黎市法院他则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但在自己官邸或阿尔西别墅里,他却是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很多朋友都环绕在他身边。
像是有意和罗兰夫妇对抗似的,丹东也有了自己身为司法部长的官邸,他妻子加布里埃尔已经生下第二个儿子了,这官邸一楼,有两个巨大的前厅,配有盥洗室、储藏室、衣帽间和仆役室,还有六个装潢漂亮的房间:两个客厅,两个带壁炉的卧室,一个同样有壁炉和八角形大餐桌的餐厅,还有一间办公用的书房,楼梯和二层间还有个“半楼”,全部用来藏书!
这座司法部长官邸,位于旺多姆广场,和广场一样宽,是太阳王时代所建,梅的哥哥沃顿的老师,前掌玺大臣拉穆瓦尼翁也曾在这里办公过!丹东的妻子加布里埃尔穿过数不清的房间,脚步在丝毯上发不出任何声音,高大墙壁镶嵌着威尼斯镜子,加布里埃尔被镜中自己影像吓得直哆嗦,她没忘本,她只是个布尔乔亚家姑娘,“太奢华了!”她对丈夫抱怨道。
可丹东却恰恰相反,他毫不慌张,仿佛一切本该如此,他就该是这大宅邸的主人,他摸摸这,摸摸那,最终走到书房里,见到座古老的大钟,让他惊讶的是,钟针是鸢尾花形状的,它是被打倒的君主专制象征。
加布里埃尔惊叫声,伴随着一声玻璃的爆裂:丹东一拳就砸开了钟表的玻璃门,粗暴地将那个镶珐琅的鸢尾花针给揪了下来......
接着,丹东又把原本路易十六交给司法大臣的御玺给“改动”,把原来雕刻其上的国王头像给铲除去,负责这个的正是罗兰夫人的父亲格拉西尔.菲利普,丹东虽和夫人交恶,但却和她父亲相交甚好。
丹东把自己的好朋友都召来了,真的是“苟富贵勿相忘”,德穆兰现在是丹东的秘书,剧作家法布尔是他的助理,雅各宾俱乐部的科洛和巴雷尔也来履职,这群人经常在司法部经费里挪钱,丹东从不过问,与其说他是个司法部长,毋宁说他永远是个革命家,司法部不过是给他提供交椅和金钱的仓库罢了。
今日,当巴黎告警的大炮,满十点钟在塞纳河畔鸣响后,丹东掏出怀表对了下时间,就下令说,监察委员会行刑队在司法部官邸前集合,而后分头去各个监狱,“让我们清洗下奥吉亚斯牛圈!(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替奥吉亚斯国王清扫过满是粪便的牛圈,其后这个谚语就形容藏污纳垢之所)”丹东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