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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米萨是早有目标的,就是在厅堂内某位弹着钢琴的少女,她身姿苗条,嘴唇就像是蓓蕾般诱人。
而很明显她正在苦恼该选谁:高大英俊的雷米萨,还是机灵的奥什,两个人还都是她最喜欢的金发,也都是她最喜欢的军装架子。
路易.奥什先找到她,和她亲密地交谈会儿,可姑娘总是希望对他抛媚眼不止的雷米萨才是最好的一位。
“您有什么指教吗?”当奥什识趣地先避让后,少女抬起眼来,灵动地望着雷米萨,问到。
“无可奉告。”雷米萨冰冷的回答让少女大吃一惊,她尴尬地停下弹琴,好像没有听清楚,便又问了雷米萨一遍。
“无可奉告。”雷米萨端着酒杯,摸了下象牙制的钢琴边,表层OTg2NTc=倒映出他冷酷的面庞。
“对不起......我不晓得这算不算对我的冒犯......”少女涨红了可爱的脸,戴着真丝镂花手套的手摁在胸前,“不过,请问少校您的名字。”
雷米萨很讲究地饮了口酒,在菲利克斯的眼里他几乎是失忆的表情,停顿半分钟后,雷米萨哦了声,“雷米萨,雷米萨.拉夫托。”
神奇的事在下秒出现,少女离开钢琴,娇柔地挽住了雷米萨少校的胳膊,低声问是否可以在后花园或者其他什么隐蔽些的房间,让神秘的你“有所奉告”呢?
可雷米萨依旧那句“无可奉告”挂嘴边,但身体却很老实地和那漂亮少女离开了客厅。
“哇,我居然输给了雷米萨这颗呆瓜,榴弹导管都引不爆的家伙江浙湖汉北。”奥什大呼惭愧,索性坐在沙发上,闷闷地喝起甜烧酒来。
“马库斯。列日团从巴黎一直打到让.帕耶,又在阿维农宫得到盛大的欢迎。将来我们要进入比利时国作战,那里的情势可不乐观,哈布斯堡皇帝纠集了五万大军来镇压!”另外个角落内,特鲁朵.德.梅利库亚夫人依旧披着赭红色的骠骑兵斗篷,雪白的长裤,披散着浓密黑硬的长卷发,对旁侧的马库斯说,“去跳舞啊马库斯,马上就有更残酷的战斗等着我,不能虚度良辰呢!”
马库斯虽然穿着礼服,可他摸摸额头的皱纹,又把满手的茧子给特鲁朵看,自嘲道:“在这里,谁都能看出来我只是个排字工出身。”
“那又怎么样?战场上冒着十几颗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危险的,是你我。你们平日里,是否也把我当贵族看?”
“不,没人把你当贵族夫人看,我们都把你当领袖的。”
特鲁朵哈地应答声,然后她盯住正在交际的菲利克斯,说:“他马上就得回巴黎竞选市长了吧?”
“这次的大捷武勋应该会让他戴上三色绶带。”
特鲁朵便走到了菲利克斯面前,她一开口就把群名媛吓得不轻,没有人敢和位穿着骠骑兵的贵妇说话,便纷纷行礼,退去找奥什了。
“梅利库亚夫人,今晚你很特别。”菲利克斯也只好这么评价。
“我每晚都这样。”特鲁朵喝了口酒,“喂,你告诉我,我那死鬼老头的波兰在地球仪的哪里?”
菲利克斯走到地球仪边,向她指出了方位所在。
“这个国家,怎么好像在最中央,夹在许多国家间呢!”
“所以它被普鲁士、俄国和奥地利瓜分亡国啦。”
特鲁朵便又让菲利克斯一一指出敌国所在,她瞪着眼睛,表示把敌人全部都记下来了。
“夫人,真的要带着几百人手的列日团越境去比利时参加战斗?”菲利克斯有些担忧地问。
“没错,这次打奥地利的皇帝,是为了我家乡的独立自由;马上我还要打普鲁士,还要揍那个圣彼得堡的老虔婆,为了波兰的独立自由,这样就能对得起死去的老头子啦。”特鲁朵嚷嚷说,她的脸颊被酒烧得好像染上了绯云,而厚厚翘起的丰唇像是夕阳下的一座山峰。
“异想天开......”菲利克斯暗自摇头,但没有戳破。
恰好此刻,国民自卫军的尉官伽狄尔走进来,对菲利克斯说,一位来自索米尔城的商人定要见您。
“索米尔城,居然从那里到阿维尼翁来?”菲利克斯微微吃惊。
等到菲利克斯走到客厅和花园间的台阶时,看到这“商人”,他大约四十岁,身高五尺,很是臃肿,宽宽的肩膀,两条粗壮的腿把身躯给支棱起来,他脸是圆形的,乌油油的,有些天花瘢痕,鼻子边有个很大的肉瘤,当他看到菲利克斯就带着和善的笑,可菲利克斯一眼就看出,这是生意人表面的和善,其实对方心中满是算计。
“请问您的名字?”
那商人一报名字,菲利克斯就暗自吃了惊——“索米尔城的葛朗台。”
“这,你是从都兰地区来的?”
“是从索米尔先过奥尔良,接着跟在军队贩子后面,顺着罗讷河南下,才到阿维尼翁来,这陆路实在太远,要是加龙河和纳博讷港口间能通条运河便好,那样整个波尔多、拉罗谢尔、南特的买卖,直接从加龙河就能进马赛港在的海里,反过来也是一样。”
“唔,请问......你在都兰,是如何知道我们出兵阿维尼翁的?”菲利克斯询问说。
“我有位哥哥,在京城巴黎当了公社委员。”葛朗台表示全都兰人没有比他更了解京城局势和商机的。
这位葛朗台本身是个很富有的箍桶匠,和许多嗅觉机敏的布尔乔亚在大革命风暴里所做的一样,他也渴望在投机买卖里挖到更多的金钱,他很谨慎地对菲利克斯说,希望能把国民自卫军军营内富余的酒买下来。
“你能知道现在很多酒是军队喝不了的,所以价钱会很便宜,征战结束了,军团主会希望把这批酒都处理掉。”特鲁朵说。
“我带了四百金路易来,还有价值差不多五万里弗尔的葡萄牙金币,每桶葡萄酒我会比当地商人多出二十里弗尔,每桶白兰地多十五里弗尔,而每桶甜烧酒是十二里弗尔。”葛朗台慢悠悠地报出合理的价码,他盯着菲利克斯的眼睛,好像是响尾蛇的眼,鼻子边的肉瘤一动一动的。
“那你得买到差不多一千二百桶。”
“您得派出一小队士兵护卫我回索米尔城。”葛朗台不动声色地搓着手,讨价还价。
“这批酒你带回都兰的图尔城去,价钱得翻一倍吧。”菲利克斯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葛朗台没回答,他表情似乎是嫌菲利克斯多管闲事。
索米尔直到图尔,整个都兰地区的葡萄农和酿酒师都达成协议,每年都会和来收购酒的商人对抗,“他们开出每桶一百五十里弗尔的价钱,大家统一售卖,谁都不许私下卖。”
可这协议对葛朗台来说,算个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