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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梯,就是后世电梯的雏形,不过这会儿的提升动力,还是低压蒸汽机。
这类似纽科门式样的蒸汽机,框架是铸铁的,在当时可谓花费不菲,尤其是在煤矿和铸造都不甚发达的法国,不过当科黛登上蒸汽梯的篮子时,看到框架上有个印记,标志这铸铁部件是阿尔萨斯的工厂制造的,也算是法国货吧!
等到引导员把吊篮齐到胸口的小门给合上锁好后,科黛一行共五名女工,各个吓得发抖,她们都明白这东西要一路带着自己垂直向上,穿过层层叠叠的铸铁,直达这“斗兽场”的顶楼,就算引导员安慰说这个吊篮上面有四条保险的绳索,可......
机器启动声,绳索受力拽动吊篮和人的摩擦声,不受遏制的往上攀升,让吊篮内尖叫一片,有位胆小的直接蹲下来,死死抓着吊篮的缝隙,眼泪直流。
科黛觉得脚底下空了,仿佛悬挂在半空直冲云霄,头发上都恨不得渗出血来来,牙齿咯咯叫,但她穿着的是老式的钟裙,所以还保持笔直的站立姿态,双手垂着,死死抓住行李箱把手不放。
可大约几秒钟后,她在风中长大双眼,很多色彩映入其间,她不OTg2NTc=后悔坐上这可怕的蒸汽梯了:
漂亮蜿蜒的河堤大道边,是汹涌往前,一直到勒阿弗尔入海的塞纳河,那边便是环绕着这座棉纺厂的企业集群了:染色、成衣、漂白、织布、织毯......还有旋转的水车,高耸的水闸和突突突的水力转轴......那北侧和马洛姆小镇相连的地方,有个栽种着花卉和树木的广场,沿着广场四周辐射出去的街道是笔直的,中间矗立着女工们的公寓,大约有二三十幢,全是双层,联排间是H形的山墙,外面涂刷成了洁白色,屋顶是诺曼底灰或红色的瓦片,整整齐齐,赏心悦目,更远处的田野和山峰漂亮的就像是油画般,星星点点地座落着农舍、仓库,甚至还有所小教堂,那是从旧的马洛姆镇迁徙来的,教堂旁是本堂神甫小巧可爱的砖制小屋,带着个甲壳虫般大小的花园,现在国家为神职人员支付工资了,本堂神甫年薪一千五百里弗尔,还分配一套这样的住房......好像还有俱乐部、图书馆等,正在修筑当中呢!
科黛很顺利地得到了份叠纱的工作,年薪共四百五十里弗尔,其中三分之二按月分发,三分之一在年尾结算,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随便辞工。
对棉纺厂这样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而言,购置机器,盖厂房公寓,修水利和道路不是问题,难点是招募到充足的人手,最头疼的便是短期就离职的半工半农的人,他们往往不顾企业的生产周期,自顾自回到农田里去,平均工作年限往往不足一年,更别谈什么技能培训了,所以菲利克斯夫妻才决心,排斥掉男性,排斥掉农民,专用年轻女性和孩童,如果有寡妇或依靠亲属接济的老处女也是可以胜任的,因这类人往往在家庭内地位不高,家庭巴不得他们能出来赚些钱补贴,另外易于管理,注意力更为集中,尤其对简单往复的工作类型更是如此,更重要的是薪资要求也不高。
对被雇佣的女工孩童来说,他们也能得到好处,每年三五百里弗尔已是挺可观的了,能靠劳动养活自己,还能积攒下份嫁妆或养老金,还能有机会见到新的工业化城镇,看看这个世界,还能接受到教育和培训,等到她们熟练后,成为车间的主力兵,便能享受到梯级工资的顶点,差不多一年可以赚到八百里弗尔——这已相当于军队里的资深军士水准了,拿破仑作为个炮兵少尉,年薪也就一千里弗尔多一点——有的等到二十岁时(自从有了工作后,年轻女工的结婚年龄也普遍延迟)带着嫁妆回乡嫁人育子,至于不想结婚或丧失婚姻的,则专心致志地要在留在岗位上更长时间,直到等到好的命运来临为止,她们都觉得有份安心保障。
明天上工,科黛和其他四位同伴,按照经理所给的地址,来到广江浙湖汉北场第四路的2号联排公寓楼。
到这里科黛才明白,女工也是分等级的,年长的压制年轻的,已婚的压制未婚的,本地的压制外地的。
马洛姆的工厂镇公寓采用的是寄宿制,每排公寓都挑选出三到五名“监理”,实则也是“道德女警察”,来管理大约一百名上下的女工。
公寓一层的大客厅内,科黛和其他女工怯生生地立在进门的那面墙下,而对面则是四名“监理”,全是妇女,为首的一位叫玛丽.帕舍,已快四十岁了,她有丈夫和孩子,是鲁昂城郊奥布基尔希镇(细心读者应该能发现,这位玛丽在前文里鲁昂农民大暴动章节里登场过)的一家农户出身,身材茁壮,额头高耸,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穿着黑色上衣,白粗棉布围裙,眼神极度凶悍,叉着腰,缓缓地扫视了靠在墙上如小动物般可怜的新人们。
“我是......2号公寓楼的总监理,玛丽.帕舍,是来监管你们的......你们可以喊我们,老嫂子!在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告诉老嫂子,我们会亲切地告诉你们。”
只觉得声浪带着压迫感扑面而来,科黛身边几个新朋友几乎都要被吓哭,比坐蒸汽梯时还慌张不安。
“先记住两点,第一点!”帕舍太太刷地用手指着墙上挂着的钟,“公寓这里有一个,等到你们去厂里车间,还有一个。所有的都要遵照钟表和考勤表来,明白没有?”
年轻女工们都点点头。
“第二点,缺席公共礼拜的,品性恶劣的,饮酒的,做出有伤风化的,统统解雇,绝不姑息!现在把你们的籍贯和姓名说出来,老嫂子要替你们编排公寓房间!”玛丽.帕舍又用手指指着科黛右边的名贫家姑娘,眼神锐利,“从你,开始!”
可怜的姑娘几乎都要昏过去了,嘴唇动着,但就是科黛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说什么,听不见!”其他的女监理也都气势汹汹,训斥起来。
“大点声!”帕舍的声音更大。
“就这样还想开纺纱机?”
这也不怪老嫂子们,她们都干过半年乃至一年的纺纱工,听力在机器前早毁的七七八八了,差不多都是半聋。
“夏洛特.丰特奈尔.德.科黛,卡昂丰特奈尔镇人,之前在鲁昂女修院里静修过,喜欢阅读凯撒、普鲁塔克的书籍。”轮到科黛,她清清楚楚,声音洪亮地报出家门来。
“好!”老嫂子们一致认可,“很符合Fac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