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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易十六毫无主见,但他是个蠢人,却还不算个坏人,时而说制宪会议的法案损害贵族和教士的利益所以不可能批准,时而又对瑞士百人队的指挥官严令:“绝不可以对宫禁外的妇人开枪!”
到了日暮时分后,聚集在王宫外的群众是越来越多。
其实宫廷到了如此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现在连国民会议里大部分议员也不会对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再抱有同情惋惜态度了,也即是从王后不顾德.郎巴勒亲王夫人的反对,执拗调遣来佛兰德斯军团和朗格多克军团来的那时起,王室宫廷就彻底丧失了对自己命运的掌控,它既无力承担也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集结了两个军团和三个主教区,大概数千人上下的军队,不但非能压制巴黎(巴黎光是国民自卫军就一万多,他们都同情群众,更别说还有几十万敌视凡尔赛的民众随时能武装起来),反倒招致了巴黎新一轮的革命起义和打击——在凡尔赛王宫戏院大厅召开的宴会,不仅没能增强士兵的忠诚,反倒加深了民众的不满,从粮食问题到国君否决权问题,路易十六的愚蠢懈怠得到了全面一致的敌对,所有等级都对他不满。
若是宫廷想要自卫,何须搞得如此狂热?若是宫廷想要出奔,更不应该这样虚张声势。毋宁说,从三级会议开始,以路易十六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为首的王室,从来都没有采取过合宜的措施,要不就是采取了些不彻底甚至有害的措施,在关键问题上,总是一拖再拖,直到时机丧尽时,才不得不选择个最坏的决定。
如果最早能听取菲利克斯和米拉波伯爵的提议,和国民制宪会议搞好关系,通过宣言和法案,保持王室的尊严和影响力,将来路易十六身为制宪会议认可的“自由重建者”,日子绝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但在国政竞赛上,是决不会后悔药可以吃的。OTg2NTc=
王后气得流泪,她不顾大臣们在场,就愤然离开牛眼厅,向小特丽亚农宫而去。
大约六点四十分时,列库安特尔上校所统带的凡尔赛国民自卫军主动护卫,大约已有两万巴黎群众,其中大部分都是妇人,堵住了王宫后院入口,桥梁上挤得全是人,他们走了几十里坑坑洼洼的路,饥肠辘辘,还遭到国民会议里以穆内为首的王政派议员的羞辱谩骂,绝不是要到这里来遭受愚弄的,他们要求王室必须要给个清清楚楚的答复,关乎“面包”和“否决权”的。
瑞士兵和佛兰德斯军团的士兵,排满在墙壁和大门前,刀剑出鞘,枪刺紧握。而国民自卫军则和民众站在一起,也把枪炮全都上膛,如临大敌。
妇人们的辱骂声越来越大。
大部分是针对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最近巴黎关乎她的小册子江浙湖汉北又流行起来,有人说她对大臣说:“百姓没面包吃,为何不吃蛋糕呢?”(与贝尔捷和富隆的如出一辙)。
“让胖子卡佩退位好了,他既然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那就别再为难了!”这还算是好听的。
“他妈的,我们想把奥地利女人的脑袋给割下来。”
“她让我们的孩子吃蛋糕,我们找不到蛋糕,就只好来这里,吃她的肉。”
“她大腿的肉一定最好吃。”
“不,我更想吃这个蛋糕王后的五脏!”
平日里始终追随王后的瑞士兵,听到粗鄙的妇人如此谩骂王后,大部分气得发抖,可他们的指挥官还是不断地提醒:“王上有令,不准对民众开火。”
也有些同情民众的。或者是被奥尔良公爵及普罗旺斯伯爵暗地里收买的瑞士兵,索性把通条插入在燧发枪的枪膛里,这个信号是很明显的:
“我们的枪支里没有子弹。”
滑天下之大稽,那就是从戏院大厅宴会那日起,王后就有对付国民会议和巴黎民众的计划,但宫廷的军械大臣却根本没有打开仓库,给瑞士百人队和佛兰德斯军团分发过任何弹药!
到了七点半,从维罗弗利山赶来的群众越来越多,妇人们先是挑衅地在宫廷禁军前跳舞唱歌,辱骂王室,当她们看到后援不断涌来,胆子越来越大,而特鲁朵也察觉到了:王室的军团枪支里大部分是没弹药的。
僵局很快就要被打破。
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
子弹是从妇人堆里打出来的,枪口的焰火都捕捉不到,但非常准。
那名佛兰德斯军团上尉,传说就是他在戏院大厅宴会里吹嘘“我一个人就能杀十二个国民会议议员”,胸口中了一弹,在宫门前痛苦地缓缓倒了下来。
临死前,那上尉伸出手来,意思大概是希望同袍们为自己复仇。
可没有弹药的同袍们,脸上全是胆怯和麻木。
先前宴会的威风,早就不知道飘荡去哪了。
“不准还击,不准还击。”百人队指挥官继续喊起来,说不出的虚弱。
还在牛眼厅的路易十六得到消息:一名佛兰德斯军团的上尉,被暴徒的冷枪打死。
惊得他呆若木鸡,然后他就对布勒德伊男爵说,你出去,告诉他们,朕要和巴黎达成和平。
布勒德伊男爵吓得半死,如同害了病,他说“臣害怕出去后,会被暴徒活活打死,还是请陛下接见他们的代表,温言抚慰得好。”
路易十六又带着哀求的神色,望着国民会议的代表穆内,可穆内也说,事到如今,只有陛下出面,事端才能平息。
此刻,有侍卫来报——巴黎城里,拉法耶特侯爵带领五千名国民自卫军,前来凡尔赛王宫维持秩序了!
“他来做什么?”吓得路易十六都叫起来。
“这位是要当法国的克伦威尔。”被奥尔良公爵收买的大臣趁机教唆,“陛下,宫苑里备好了马车和扈从,赶紧往朗布依埃地区逃吧,等到拉法耶特侯爵到来,整个王室就沦为他的傀儡了。”
“不,陛下绝不能走。”内克尔和穆内也大惊失色。
路易十六举棋不定,急得厚嘴唇翻动不已,肚子饿得要死,却没法用膳......
朗格多克军团,正驻屯在凡尔赛边角的朗布依埃附近。
指挥官巴拉斯中校,提前接到了封密信,信里面请求他“绝不能让路易十六出逃,他和王后若来朗布依埃,就果决扣留,将来把罪行推到哈布斯堡皇室上,就说国王和王后叛国,准备勾引约瑟夫皇帝侵略法国,如此君将是未来法兰西共和的首席功臣!”
然后在信封内,巴拉斯还拿出一叠巨额汇票来,全是英镑,足有两万!
就在巴拉斯犹豫还要不要忠于王室时,另外封信到来,居然是菲利克斯的。
菲利克斯告诫他:“那封信是奥尔良公爵写的,他的贿赂你照收,但别公开出去,对你没好处,至于朗格多克军团,就在圣克鲁和朗布依埃地区按兵不动就好。”
不愧是我的密友,巴拉斯舔舔嘴唇,不动声色地把英镑汇票塞到腰包里,至于两件密信他全都扔到火盆里,付之一炬。
至于菲利克斯和丹东两位,在巴黎清晨开始起义时起,就坐着马车赶到了沙滩广场的正义旅馆。
在那,等着他俩的,居然是巴黎市长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