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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时鲁昂的布尔乔亚市民却在农民暴动的大潮面前害怕、动摇起来。
这在法国历史上也是数见不鲜的,市民和农民的利益,从中世纪时代就被道城墙所阻绝。市民起义时,周围的农民可能态度非常冷漠;而农民暴动时,也随时会面临市民武装的背刺。
一旦让农民武装入城,家产会不会遭到他们的抢劫?
这是任何布尔乔亚们都在忧虑的。
所以拉伯龙将军的国民自卫军,得到了不少布尔乔亚的协助,占据了城关,并把枪炮运到了上面。
鲁昂城里也有同情支持农民的,大多是法兰西共和党分子,他们OTg2NTc=说去年鲁昂在遭到匪患时,是农民和市民联合组成的保卫军保护了这座城市,这次农民们只是要求废除封建压迫,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争论不休时,各处城关外扎营的农民军已等待不下去了,艾斯图尼神甫和拉多恩先生号召大家:“杀害农民的匪类已被我们困在了城里,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按照国王诏令去做应做的事吧!”
农民们便立即响应号召,他们可没布尔乔亚认为的那样愚昧,事实上农民一旦有了斗争的目标方向,热情和智慧立即就能迸发出来:他们居然也成立了数个委员会,推选乡镇内有威望的能识文断字的人物来当委员,于是“围城委员会”、“粮秣委员会”还有最厉害的“地产委员会”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尤其是地产委员会的,他们戴着草帽,背着巴黎夏尔维尔军械场制造出来的最新步枪,成群结队,出现在鲁昂的乡村,目标便是一座座贵族庄园或者城堡。
他们一旦立在城堡前,六神无主的贵族便只能和管家一道出来迎接。
带头的地产委员便拿出“国王诏令”的复印本,当着贵族、管家和佃农们的面大声朗读,然后就问贵族:“老爷你应该也得到这份诏令了,陛下是在全国范围内颁布的,所以老爷你一定有的,对吧?”
贵族的身躯往往抖得和筛糠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他说江浙湖汉北确实有这份诏令,那么地产委员会的民兵就会要求他当场宣誓,废除掉所有领主的封建权利,按照诏令里所说的,一条都不能少,最后签字画押。
个别胆子大的贵族,如果拒绝承认诏令,那地产委员会就会说,“诏令我们都有,其他贵族也都有,唯独你没有,肯定是有的,但被老爷你给匿藏起来了。”然后不容分说,地产委员会便会指挥民兵破门而入,趁机把城堡、庄园内的地契文档搜出来,当众一把火给烧光,有胆敢反抗的,便会遭到殴打,甚至有的贵族被扔到粪堆里,或者被吊在了树上,受尽屈辱。
还有逃走的贵族,可城堡却带不走,也被农民放火焚烧,整个鲁昂周围,一座座城堡和庄园都化为了巨大的火炬,漫野燃烧着。
艾米莉站在妙逸庄园的阳台上,看着这个景象,就和去年她看着满天冰雹坠落时差不多,冰和火的两级,实则代表着世界秩序的天翻地覆。
她没必要逃走,妙逸庄园早就改革过了,废除过所有的封建权利,实行的是单纯的资本主义雇佣关系,佃户都是艾米莉家的员工,她家出钱,允许佃户留存部分谷物,所以当地产委员会来到庄园时,她说诏令内的所有事我都做过了。
农民们也不会继续对拉夫托侯爵家为难,毕竟他们绝大部分也是拥有田地这个私产的,有产者是不会喊出共产的口号的。
他们只要是废除掉加诸身上的各种国家和领主的压迫而已。
在艾米莉的眼里,这场因伪造的诏令而席卷整个鲁昂的农民暴动很有意思:“我看到了,农民的诉求其实有两点,一点是要废除掉领主们的管业权、死手税(农民死了后,他的田产继承人需要缴纳一笔钱给贵族领主才能继承份地,好多同学不清楚,在此解释下)和其他的杂税,另外抗拒缴纳给教会的什一税及给包税人的间接税,为此他们热衷烧毁乡镇的税卡和管事局,并迫使我们贵族承诺放弃封建权利,如若不然就会产生暴力行为;还有一点我认为不能忽视的是,农民们非常渴望为过去遭受到的侮辱复仇,这是种积郁很久的感情,澎湃到让人害怕的程度,他们要向法庭或领主索回罚金或诉讼费,要烧毁有过自己名字的法庭卷宗......当然我们诺曼底省农民打着的宣传旗号,是国王诏令,还有特权等级针对三级会议的‘阴谋’,他们想和布尔乔亚们联合起来,粉碎掉贵族或高级教士的阴谋,所以他们袭击的基本都是特权等级的房屋,我看到家具被扔出窗外,堆在一起付之一炬,接着就是门窗和栅栏被捣毁,屋顶被拆除,他们还会对贵族们独占的磨坊、锻铁炉实施攻击。他们通常不纵火,因害怕火势蔓延会烧毁自家的屋舍和庄稼,只有对坚固的城堡才用火,他们也并非如很多书上所说,陷于集体的疯癫,或沦为‘嗜血和兽性的恶棍’。武装起来的农民来到妙逸庄园,宣读完诏令后就询问我的态度,我和我母亲说,拉夫托家已把封建权利废除掉了,并且把先前圈占的公地退还出去了。他们又问,说我父亲作为贵族代表,有没有在巴黎参与过针对第三等级的阴谋?我说没有,我的父亲倾向于各个等级的联合,这点在他曾保卫过鲁昂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农民们纷纷对我父亲表示赞赏和倾佩,然后他们希望在妙逸庄园得到热情招待,于是母亲烤了面包,并且取出了地窖里的酒桶,他们吃喝得非常开心,有人问我能不能来点煎蛋卷,我给了他,还有些火腿,他们歌舞了番后,便告辞离去,临行前我还赠送给他们几十双袜子,他们都非常感激,没有任何暴戾的行为发生......为首的人带着步枪,其他大部分人敲锣打鼓,带着农具和木棒而已,往往整个村子跟着委员倾巢而出,就好像,就好像是逛集市一样——对整年在土地里劳累的他们,可以不用干活,出去转悠一两天,能对昔日高高在上的领主老爷耍通威风,说两句笑话,吃吃喝喝,唱歌跳舞,洋溢着节庆的欢乐和惬意......也许别的地方,农民和贵族间爆发了冲突,但就我自己来说,并不是这样的。”
对拉夫托家庄园来说,基本无事发生,麦收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可对被农民大军围困里的鲁昂城,事态可不算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