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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在“金凤客栈”的床榻上,嫣儿一筹莫展。
嘲风对凤鸾城的疯狂破坏,随着凤鸣国组织起有力地反击,很快就告一段落。在全身而退之前,嘲风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始终在嫣儿的心中回荡:“嫣儿,我知道你就在这座城池之内!你不见我,那我就只能和你做个交易!我这就动身去浮生国,你一日不出现,我一日就屠戮百名人族,我倒要看看,你和林重、胡载源,哪一个先出现在我面前1
交易?嘲风以为的交易,其实就是胁迫威逼。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嫣儿和胡载源的背后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危墙,当时,她就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于是,壮汉打横抱起屠户,一路奔回了金凤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嫣儿就再也没说过话。
此时,胡载源将一碗温热的瘦肉粥捧到了嫣儿面前,嫣儿伸手将小碗推开,她无法从嘲风的威胁中缓过神来,抬起朦胧的泪眼,茫然地问:“表哥,我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胡载源不动声色地说。他虽然是个医师,但毕竟还是蛊主,在他的性格中,悲悯的成分很少,冷酷的成分很多,他把几乎所有的爱和善意,都寄托给了眼前的女人。在世俗的眼中,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可在嫣儿心里,他却如白鸽一样纯洁。
“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枉死?”嫣儿心痛欲裂。
对于她的同情心泛滥,他早就习惯,她甚至都会去阻止情敌凤羽菲自刎,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做不出来?对于胡载源来说,别说是每日杀害百名人族,就算是嘲风每天屠戮万人,胡载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那些人,和他有什么关系?胡清荷,才是他唯一在乎的!胡载源心中暗叹,嘲风其实很了解清荷,知道她的心有多柔软,见不得他乱杀无辜。
眼下,胡载源不可能令嫣儿变得强硬,但他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你过不了多久就要临产,你如果想把孩子也置于危险之中,那便去找嘲风,他能不能接受一个出走过的你?”
嫣儿思绪翻涌,落下泪来。确实,从胡载源的推断来看,她肚腹里的孩子很可能是龙宸铭的,而嘲风早就怀疑嫣儿和林重有私,孩子如果早早生下来,嘲风的疑心肯定更重。
更何况,嫣儿被胡载源掳走那么久,他们在凤熙城结伴出行,被龙族的探子跟踪发现,最终靠伤了龙宸锡才脱了身,这足以令嘲风相信,嫣儿与胡载源是沆瀣一气的!嘲风怎么可能轻易就原谅她?他只会像以前那样,揪住她的“过错”不放,反反复复发作!他们之间,原本就有许多芥蒂,而现在,鸿沟越来越深,根本无法填平,装作若无其事,那是自欺欺人!
“清荷,如果要计算嘲风犯下的杀业,那也不应该算在你的头上。”胡载源继续安慰她,“嘲风的性格使然,龙延龄将这恶灵拯救出来,也难辞其咎。”为了增强说服力,胡载源顿了一顿,说道,“你和龙宸铭,都是受害者,我想,龙宸铭也绝不希望你回到嘲风身边1
这句话,当真说到了嫣儿的心坎里,她与嘲风相处的最大障碍,就在于,宸铭就住在嘲风的心殿,什么全都知道。就算她打定了主意当缩头乌龟,可一想到那些悲惨殒命的百姓,她还是心情沉重,“表哥,我好累,不想吃东西了……”可能是因为比武招亲的时候太投入了,肚腹沉甸甸的,孩子在里面不停地翻腾,
“不行1胡载源板起了脸,“你今天那么辛苦,好歹要吃点。”他舀起一勺瘦肉粥,放在唇边吹吹,送到嫣儿嘴里,这瘦肉粥做得十分鲜美,可嫣儿却毫无胃口,整个人都恹恹的。
“表哥,你说,如果我不去阻拦,凤羽菲会不会死?”嫣儿对此耿耿于怀。
“会死。”胡载源叹了口气,“我得到的情报是,在那龙吟宫里,凤羽菲一听说龙宸铭停妻另娶,就上吊自杀了,还好被仆妇发现,没有死成,后来又被神秘人救走。”
“这情报我也知道。”嫣儿幽幽地说,“她对龙宸铭,当真一往情深……”
“她如果想要自杀,就该早一点做,既然已经动手行刺了龙宸铭,差点置他于死地,就不该再有后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没有这个资格。”胡载源冷冷地说。
“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其实她有苦衷……”嫣儿出口为凤羽菲辩护。
“我们都喜欢用苦衷来为自己辩护,其实在那一瞬间,已经在内心深处做出了抉择。在凤羽菲的心中,她的家人和龙宸铭,孰轻孰重?她选择了家人,即使是她父兄逼迫她的,她最终选择的就是家人。”胡载源道出了心中所想。
嫣儿陷入沉思,确实,当你做出选择,看似是为了很多牵绊,但最终也仍旧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只是,或许你也并不真正懂得自己深藏的一面。嫣儿屈从于嘲风,难道也是因为如此?
嫣儿从不知道,一向少言寡语的胡载源,居然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时候。随着他们的熟悉、亲密,胡载源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有自信,再不用担心冷常
“表哥,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人之情感,最难揣摩。归根到底,凤羽菲是个善良的女人,不然,她完全可以当着嘲风的面,戳穿我的身份。”嫣儿对凤羽菲怀着几分感激。
“清荷,你为什么要自揭身份?你并不了解凤羽菲,一旦她在演武场挑明一切,你和我就都走不脱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你可曾分过轻重缓急?你为了救个不相干的女人,就把我们的危险全都忘了?”胡载源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样天真冲动,我可拿你如何是好?你是个要做母亲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
嫣儿蹙眉反省:“表哥,是我错了……”
胡载源宠溺地摸摸她的脸庞,她不会回到嘲风身边,他已经达到了目的。胡载源明白,自己独占她的日子不会太多,他宁可将来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是他信得过的家伙。
忽然,嫣儿的肚腹内一阵绞痛,她的小脸变得煞白:“表哥,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