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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风返回寝殿的时候,感觉到胸口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这团火焰,已经被熄灭了千年,最近,只有在他攻陷浮华城、决战龙踞城的时候,飘起了几点火星。嘲风知道,这是他血液里的战火,他渴望征伐、渴望胜利、渴望被千万人拜伏在脚下,千年过去,他没有变。
嫣儿正靠坐在床榻之上,茫然失神。三个男人之间的交流,她全都看见、听见了,她甚至有些痛恨自己怎么有那么好的瞳力和耳力,她真想当个装聋作哑的女人。
究竟是谁救走了凤羽菲?嫣儿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要知道,在龙延龄离开都城的这些日子里,龙吟宫的封禁大阵一直启动着,能够来去自如的,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而凤凰族的头两号高手凤69书吧和凤羽安身在前线,还有谁能去营救?
可是,这件事带给嫣儿的震撼,远不及龙延龄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嘲风卖命。龙牧灵说得对,嘲风不懂人心,在攻心战这方面,嘲风远远不是龙延龄的对手,实际上,龙延龄的每一句劝说,都戳中了嘲风的要害,归根到底,这便是嘲风所渴望的。
“嫣儿……”嘲风望着那眼角留有残泪的女人,不知从何说起。终于,他不再喝龙宸锡的干醋,可眼下,他该怎样说服嫣儿,随自己南征北战?
这破烂不堪的宫室,玄黑铁甲的碎屑到处都是,嘲风伸出双手,施展法术,将这些碎片全都拢在一处,可那些打碎的瓷器、砸破的木家具,却再也难以复原,就像他和嫣儿的关系,很难再回到吵得天翻地覆之前。
“嫣儿,我们要迟些回灰风岛了。”嘲风坐在榻边,温言说道。
嫣儿的眼前,掠过了她在崎觉山预见的“未来”——那座惨遭屠戮的锦安城,那些死不瞑目的市井小民——她的唇边,绽出了一丝苦笑,她曾经傻傻地相信,她有机会改变未来,却料不到,她的苦苦挣扎,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推动那灾难的临近。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嫣儿不打算装糊涂,那太浪费时间。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嘲风的凤眸中跃动着兴奋的火光,“我要让这块大陆,回复到千年之前的模样,那时候,在我父王之下,只有狐族被封王,凤凰族和人族只是臣属。用不了多久,我统一了这块大陆,替你杀了那胡云鸢,你就能重新成为锦狐国的女王。你与我,便是这块大陆共同的主人,那时,就算我身死魂灭,也好将这片基业交给你和孩子……”
“你谋划的,天衣无缝。”嫣儿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喜欢?”嘲风眯起了凤眸。
“你向来做事,从未在意过我喜不喜欢。”嫣儿凄凉作答。
她已经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在嘲风铁蹄的践踏之下,胡清远率领狐族的战士与他交战,败北身死;林重带着人族的抵抗力量与他对敌,痛遭杀手;胡载源很可能是战死在捍卫锦安城的战役之中吧?崎觉道人当时否认了那种可能,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至于刚被救走的凤羽菲,也必然会遭到嘲风的追杀,谁让她曾经捅过这躯壳一刀?
看到她那绝望的眼神,嘲风不容置疑地说道:“嫣儿,我没有办法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但无论我将来要做什么,你都要留在我的身边!与其让自己痛苦……”
“……不如逆来顺受。”嫣儿接下了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
这时,嘲风伸出手臂,想要将嫣儿揽进怀里,但嫣儿却虚弱地摆了摆手。她还没来得及爱上嘲风,就已经完全被剥夺了爱他的可能。嫣儿终于明白,前世蘅兮为什么明明那样眷恋嘲风,最后却会设下陷阱杀死了他,眼下,她还没有蘅兮那般分裂。
“你又要拒绝我吗?”嘲风眸色一暗。
嫣儿在心中估量,如果她此刻与嘲风拼死一战,能不能逃离这里?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怎么能拿腹中的孩子犯险?她又怎么能够抛下小灮?
嫣儿低下头,望了望一日大似一日的肚腹,低声说道:“我不想住在这里,我不想知道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让我住进你的随身空间里吧,与小灮做个伴……”她决定做个蜗牛,把自己缩进壳里,既然是个囚徒,就做个什么都不知晓的囚徒好了!
她摆出了这样的态度,确实是逆来顺受到了极点,却仍旧不合嘲风的心意,“明日,我就会让龙延龄退位,你就要成为这龙吟国的王后,怎么可以突然失踪呢?”
嫣儿定定地望着嘲风,她又错估了他,嘲风不是龙宸铭,不会替龙延龄卖命,他要自己做主!而她,也终于不再只是灰风岛上徒有虚名、只有几十只灰鸱可供差遣的王后,她就要成为这风华大陆上风头无两的女人,只是,这唾手可得的一切,全不是她想要的!
“今夜,就让我们为明日的登基庆祝一下1见她并未辩驳,嘲风兴致大好,伸手拨开嫣儿的衣领,露出一片莹白如玉的冰肌雪肤。
“王上。”嫣儿很识时务地提前改口,“你的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不如先去沐裕”
“王后所言极是。”嘲风站起身来,招呼侍卫准备浴汤,独自去了偏殿。
待他回来的时候,天已全黑。龙踞城外的战场,早已消弭了杀声,只剩下遍野的尸骸和搜集战利品的铁甲卫。对于行宫里的大人物们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龙延龄为理想即将达成而激动,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就要见证龙族的复兴。
龙宸锡被深深的无助裹挟,他什么也做不了,既不能解救二哥,也不能帮衬二嫂。
龙宸镕正处于焦灼之中,那临时拟定的计划,浸透了他所有的才智和心血,也是他在这绝境之下,所能做出的最后反击,他相信,一定能给那对狗-男女致命打击!
而嘲风却在床榻之上,提前享受着他的加冕典礼。只有在与嫣儿欢-爱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君王,而这一夜,嫣儿十分顺从,并没有做任何无意义的抵抗,更让他觉得,他曾经失去的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