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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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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白的反应在黑喜鹊的意料之外,??它歪着头用一侧的眼睛看过来:“哥哥?什么哥哥?”

    缩在小窝里的幼崽似乎更委屈了,眼中慢慢蓄起水光。

    黑喜鹊愣了一下,赶紧道:“你……你别哭啊,??你哥哥是谁?我去把它也偷回来!”

    它们一族什么时候做过哄幼崽的事情,不把别的兽揍哭就不错了,??黑喜鹊的语气别别扭扭,??最后还不小心暴露出真实性情。

    予白也愣住了,??它听见黑喜鹊说的是偷。

    所以,??它是它们,??偷回来的?

    难怪自己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邬元和小狼崽都不在。

    予白还有些害怕,便摇了摇头:“不……”

    它不哭了,黑喜鹊不要去偷邬元。

    白团子慢慢趴下来,??望着立在窝边的黑喜鹊。

    见予白情绪稍微稳定,??黑喜鹊松了口气,??看来它的眼光果然不错,??予白还是很乖巧的。

    它也是真心想好好养着予白,??带都带回来了,??不能委屈着。

    “别紧张,??这里是第二部落,??”黑喜鹊柔声道,??随后提高音量,“以后这只小崽,就是我们族的一员,谁也不许欺负它,??听见没有!”

    树上围着予白的一圈黑喜鹊扑闪着翅膀,??此起彼伏地应着:“喳!喳!”

    咦?趴在窝里的予白慢慢抬起头。

    它以为黑喜鹊把自己偷回来,??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比如要把它吃掉什么的……当初三眼巨蟒来到幼兽园,予白曾听小野猪说过类似的话,除了这个,它也想不出别的来了。

    可是黑喜鹊说,它以后就是它们族中的一员。

    这也是家人的意思吗?毕竟还是只幼崽,予白一开始的那点惶恐不安逐渐消失。

    不过,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即使黑喜鹊想把它当作家人,予白还是开心不起来。

    它都没有和邬元说一声,还有小狼崽,它们知道它去了哪里吗?

    立在窝边的黑喜鹊往前一步,跳进了窝里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旁的黑喜鹊们暗自无语,连名字都不知道就给拐了进来。

    “呜呜,”予白还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仰起下巴扒出脖子上的小木牌,想让黑喜鹊自己看,“嗷呜……”

    黑喜鹊凑近打量:“白……”

    它用鸟嘴把牌子翻了个面,背后还有一个“予”字。

    原来那天予白让它看小木牌,是想告诉它名字,并不是故意用这个来让它放松警惕。

    “予白?白予?”

    念到第一个时予白点头,黑喜鹊了然:“予白啊,现在一定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它们这里的食物有荤有素,有蒸有炸,一定有予白喜欢的。

    予白还真饿了,早上没人喊它起床,它实际已经睡过了平时吃早饭的时间。

    它点了点头,一双湛蓝的眼睛看了看身边。

    这里这么高,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予白正迷茫地寻找食物在哪里,黑喜鹊唤来几只同伴。

    它们飞到上方,一起叼住绑着小窝的绳子,带着小窝连同里面的予白一起往下飞。

    小窝微微晃动,予白紧张地趴下,生怕被甩出去。

    直到安稳落地,它才敢挺直后背,睁大眼睛望向四周。

    高度不同,见到的景象也不同,刚才的大树应当只是黑喜鹊们住的地方。

    予白眼前是一片茂密的草丛,还有几棵稀疏的树木,越往远处就越是密集,满眼的绿色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高高的山林。

    幼兽园里可没有这样的地方,予白双眼微微发亮,起身跳出小窝。

    高高的草叶瞬间将它的身体淹没了大半,只留了一截毛茸茸的头顶和翘起来的尾巴。

    鼻尖充斥着草木的清香,予白往前跑了几步,忍不住就地打了个滚,压着叶子蹭一蹭。

    黑喜鹊飞在半空中:“走,我带你去里面。”

    予白闻言一咕噜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跟着黑喜鹊。

    为首的黑喜鹊顾及予白的速度,没有飞得太快,其他黑喜鹊也跟在后方慢悠悠地飞,黑压压的一整片,看起来颇为壮观。

    穿过外围的草丛和几棵树,又是一片更加宽阔的草丛,杂草更短一些,明显是被修剪过的,中央立着一座两层的矮房子。

    黑喜鹊飞进了房子里,予白紧随其后,小心翼翼迈进大门。

    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大,整整齐齐摆着四张长矮桌,桌边都有一个精致的小凳子。

    一点食物的香气飘散过来,予白抬起头轻轻抽动鼻尖,下意识往前走。

    后方有一处小隔间,似乎是厨房,有两个身材矮小的兽人正在里面忙碌着。

    鸟族与别的兽族不同,它们的兽态也会影响到兽人形态时的模样,黑喜鹊体型较小,变为兽人形态时也比别的兽族矮小。

    但兽人并不在意这一点,并且除了必要的时候,大多数兽族还是更喜欢使用自己原本的兽态。

    “这里,”黑喜鹊飞到一张桌子前,朝予白挥动翅膀,“到这里来。”

    其他的黑喜鹊也都落在桌边的小凳子上,挨个整齐坐好。

    这场面有点像幼兽园上文化课和集合的时候,予白赶紧过去,按照黑喜鹊的示意坐上凳子。

    然而凳子是给黑喜鹊坐的,对予白来说不合适,它放不下自己的前爪坐不稳,很容易掉下去。

    等予白艰难地维持住身体,一旁另一只黑喜鹊见状“喳喳”笑了两声:“小胖崽。”

    其实予白一点都不胖,甚至有些瘦弱,只是这个凳子实在太小了。

    听见同伴的笑声,黑喜鹊老大抬起翅膀一把扇过去,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个新的凳子来!”

    先前的那只黑喜鹊挨了这一下,连忙说着“我去我去”,叫上另外几只黑喜鹊一起飞出门外。

    予白便从凳子上下来,坐在地上晃晃尾巴。

    厨房的食物还没做好,趁着这空档,黑喜鹊又给予白带来两杯漱口的东西。

    一杯是一些干净的细沙,另一杯是清水。

    黑喜鹊先给予白做示范,叼起一嘴细沙再含一口清水,仰头“咕噜咕噜”几下,再一起吐掉。

    这和幼兽园教的方法有点像,予白认真看着,学着黑喜鹊的动作咬了一口细沙。

    沙子在嘴里的感觉很不舒服,予白抬起头呆了很久,忍住想直接吐出来的冲动。

    黑喜鹊还以为它不会,一边摇着头,一边叼起杯子把水喂给予白,又拿了空杯子等它吐掉水和细沙。

    养一只幼崽,可真麻烦,黑喜鹊心想。

    黑喜鹊一族都没做过照顾幼崽的事情,予白是头一个,要不是见它可爱听话,它才不管。

    它虽这样想着,还是去给予白叼来新的杯子,让它先喝水。

    过了一会儿,几只黑喜鹊从外面回来,带着予白的小窝。

    它们找了一圈,只有这个最合适了,吃完还能直接原地睡觉。

    黑喜鹊老大无语了几秒,还是让它们把小窝摆过去。

    弄好了予白的位子,厨房的门终于打开,两位兽人推着一车食物出来。

    看见餐车,予白本能地想冲过去抢,刚刚起身就被黑喜鹊的翅膀按住。

    “不急不急,”黑喜鹊拍拍它的肩,“我让他们送过来。”

    最后,整整八个食碗摆在予白面前,里面装的全是不同的食物。

    别的黑喜鹊都还没吃上,眼巴巴地等待予白先挑选。

    黑喜鹊老大翅膀一挥,豪迈道:“只要你能吃得下,这些都是你的!”

    予白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幼兽园的食堂跑慢了会吃不上饭,在这里竟然不仅不用抢,还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白团子兴奋地摇着尾巴,凑到每个食碗边闻了闻。

    最后它挑了一个闻起来最香的,看不出是什么食材,像是肉类与蔬菜的混合。

    予白吃不了那么多食物,就这一份就够了。

    它叼住那一碗拖到自己面前,看向黑喜鹊:“这个!”

    剩下的都被收走,这时候其他黑喜鹊才开始吃饭,各自选好了食物坐在凳子上。

    食物的分量和予白在幼兽园吃的差不多,它早就饿了,向黑喜鹊摇了摇尾巴,随后埋头苦吃。

    解决了早饭,黑喜鹊带着予白上了房子的二楼。

    比起一楼,二楼简直杂乱不堪,虽然不脏,但堆放着许多各种各样的东西,更像一个杂物间。

    予白站在门口无从下脚,黑喜鹊老大骄傲地挺直脖子:“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所谓战利品,要么是看上了偷偷带回来的,要么是打赢了某个兽族,从对方那里抢过来的。

    当然,如果是偷的,它们都会留下一根羽毛,大大方方留下名字,要是对方有意见,大可以找上门来。

    予白往前走了几步,爪子扒拉着地上一颗的玻璃小球。

    “有没有喜欢的?”黑喜鹊飞到一个木架上立着,“可以挑一个带走。”

    也就是予白有这待遇了,换做别的兽族,连看都别想看一眼。

    “嗷呜?”予白摇摇尾巴,确认黑喜鹊不是随口说说,果真低头在一堆杂物里寻找。

    最终它在一个角落叼出一只棉布玩偶,和它在邬元家里玩的很像。

    黑喜鹊歪着头瞅了瞅:“这个啊……可以。”

    这玩偶,还是它去隔壁的隔壁猫族部落里,从一只小猫幼崽那抢来的。

    那只小猫崽子的玩具被抢了,哭得昏天暗地,它的父母追了黑喜鹊两座山头才肯罢休。

    黑喜鹊想起自己从前的丰功伟绩,自我陶醉了一会儿,带着予白出去时,一边叮嘱:“记住,猫族是我们的天敌,一旦遇上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得揍得它们落荒而逃才行。”

    予白似懂非懂,下意识点头。

    猫族是什么兽?它以前在幼兽园,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剩下的时间,予白不需要上课,在外面的草地玩棉花布偶。

    它把布偶叼起来抛甩出去,再奔过去接住,黑喜鹊见了,飞过来和它一起玩,在半空中接住布偶往下扔。

    一只黑喜鹊立在屋檐边喊:“老大,我们今天去哪里打架?”

    黑喜鹊老大正忙着陪予白玩,头也不回:“不去,今天在家带崽。”

    那只黑喜鹊十分无语,转头飞走了。

    也有些黑喜鹊挺喜欢予白,尤其是去过幼兽园的那些,纷纷靠近也想抢布偶。

    渐渐的,棉花布偶在黑喜鹊之间扔来扔去,一次也没有掉下来。

    予白在地下茫然地蹲了一会儿,干脆独自去扑蝴蝶,累了趴在草丛里晒太阳。

    这里是挺好玩的,景色也不错,可是予白想念邬元和小狼崽。

    它趴了一会儿,翻身露出肚皮,让这一面也晒一晒。

    黑喜鹊老大这时候飞过来,落在予白身边。

    “咱们这里怎么样?”它伸直双腿往后一倒,和予白一起躺下,语气骄傲“这座山头,都属于黑喜鹊一族。”

    而别的鸟族住在另外两座山,包括垣首领。

    实际上是因为没有兽族想和黑喜鹊做邻居,部落里正好有多余的位置,首领便直接给了它们一座山。

    予白睁大双眼:“呜……”

    可是它来了这里,还能回去吗?

    “哥哥……”予白翻身,小声念叨,“短短,父亲……”

    还有梨青老师,眼睛很漂亮的金色蟒蛇,可爱的蓝青蛙,它是不是都见不到了。

    黑喜鹊听见予白又在喊什么“哥哥”,翻身起来:“什么哥哥,你想要哥哥?”

    它低头梳理羽毛,矜持地抬头:“我勉强可以当你的哥哥。”

    予白望了他一眼,把脸埋进厚实的草叶中,闷声道:“不是你。”

    黑喜鹊没听清:“什么?”

    予白不说话了,它打了个哈欠,歪着头很快睡着了。

    中午照例在房子里吃了午饭,黑喜鹊又带着予白到处闲逛,予白还无师自通学会了爬树。

    可惜它爪子不够锋利,艰难地往上挪了两步就掉了下来。

    好在下方垫着厚厚的草丛,予白摔不着。

    一群无所事事的黑喜鹊跟在予白后面,看着白团子到处跑来跑去。

    “可爱,想养。”

    “那是老大的崽,别做梦了。”

    黑喜鹊老大把予白带回来的时候,说的虽然是将它放在族中大家一起养。

    看眼下的情形,自己一只鸟养还差不多,上午抢布偶扔的时候谁多抢了一次,它就跟谁急眼。

    “再去偷一只回来?”

    “可以,去哪里偷?”

    一群黑喜鹊已经盘算着下一次去哪里带一只也这么可爱的幼崽回来,老大还跟在予白身边,浑然不知它们的心思。

    直到天色将暗,黑喜鹊领着予白回去准备吃晚饭,山上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几只黑喜鹊匆匆来告诉老大:“首领的下属来了。”

    “我看见了。”黑喜鹊让它们先把予白从侧面带进房子里去,独自飞上前。

    来的是两只与首领同族的食魔鹫,他们变成兽人形态,并排站在草地边。

    黑喜鹊飞到两个兽人的面前:“你们来干什么?”

    兽人没有说话,后方的草丛走出来另一个穿着大红色长袍的身影。

    黑喜鹊立即落在地上,低下头:“首领。”

    其他黑喜鹊和它一样,纷纷飞过来站在老大身后。

    垣奇刚刚才换了衣服,抬手整理好头上的帽子,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喜鹊。

    “听说,”他一开口,就有些咬牙切齿,“你偷了一只其他部落的幼崽回来?”

    当邬石的下属找过来时,垣奇还不相信。

    黑喜鹊一族的脾性,他是知道的,平时干点坏事,只要不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它们竟然胆子这么肥,敢半夜从幼兽园偷崽,而且偷走的还是那只从后山捡到的幼崽,那可是狮王亲自留下的。

    他记得那只幼崽小小的一只,又瘦又白净,遇上黑喜鹊这群鸟中恶霸,怕是凶多吉少。

    为了避免生出别的事段,他将邬石派来的兽人打发走,并保证一定会将予白安全送回去。

    兽人得到允诺便走了,垣奇才立刻带着下属找过来。

    黑喜鹊猜到首领是为予白而来,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反正它们没少干过这种事情,这次只不过是偷了个活的而已,再说了予白没有父母,又不是第一部落的兽族……

    垣奇被它坦然给梗住,随即怒道:“那是狮王放在邬首领那里的幼崽,是你想偷就偷的吗?!”

    黑喜鹊惊住:“狮、狮王?”

    不是无父无母,没有家人吗?怎么突然……

    黑喜鹊这才想起来,那天予白看向一只小黑豹,似乎想要告诉它,那就是它的家人。

    予白还不会流利地说话,当时它还以为是予白在瞎指……

    这时一只白团子悄悄从门后探头,望向外面的黑喜鹊和身穿大红衣袍的兽人。

    房子里的黑喜鹊全都出去迎接首领了,包括厨房做饭的两个,予白在里面听见些动静,好像还与自己有关。

    它这才忍不住来到门边,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那个带着夸张的帽子,衣服颜色非常鲜艳的兽人,它见过一次,也是它刚被带回穹擎岗的那天。

    原来,他就是第二部落的首领。

    予白一边看,一边听着垣奇与黑喜鹊的对话。

    什么第一部落,什么狮王,好像是在说自己被带上这里的事情。

    而且,这位予白从来没有见过兽态的首领,似乎很生气。

    黑喜鹊偷偷把它带上山,予白一开始的确很害怕,也很委屈,担心它们会吃了自己。

    可是黑喜鹊不但没有,还说它是自己的家人,给它好吃的食物,陪它玩。

    予白不想看到黑喜鹊挨骂,鼓起勇气跑了出来。

    后面的大门里突然跑出来一只白色的毛团子,垣奇眯着眼睛打量,认出来好像就是予白。

    予白的精神还不错,身上也没有什么受伤或是别的异常,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受到黑喜鹊们的欺负。

    “哼,”见到予白完好无损地出现,垣奇的气消了一些,“还算你知道分寸没乱来,这幼崽我得送回去……”

    黑喜鹊低头默默听着,找不到话反驳。

    予白是哪家的幼崽都好,偏偏和狮王还有邬首领有关,那就是它不能养的了。

    它心里很苦,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养一只幼崽的冲动,予白各方面也合它的心意。

    谁知快乐只短暂地维持了不到一天,予白就要被送回去了……

    黑喜鹊越想越烦闷,准备等首领和予白走后,半夜去隔壁的隔壁猫族偷袭,打上一架出出气。

    突然后方传来脚步声,一个白色的身影来到它身边。

    黑喜鹊站在地上比予白矮一些,予白蹭了蹭它的鸟头,用一只爪子护住它,抬头望着垣奇:“呜……”

    这亲近的动作着实让垣奇惊讶,怎么好像……予白和黑喜鹊的关系还不错。

    予白的到来和明显护着它的动作让黑喜鹊一愣,随即感动道:“好乖崽,我就知道我没有白养你这一天。”

    它张开翅膀抱住予白,试图挣扎:“不如就让我养着吧,您看它多喜欢我。”

    垣奇嘴角抽了抽:“你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