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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张泰然和段籽颜二人昨夜离开常德府之后便连夜赶路一路东行,沿途所经过的村庄一一打听,可是即便是这样忙活了快整整一日,都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陈华英的线索。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二人依旧在路上继续寻找。疲惫不堪的段籽颜喊住了他,问道,“会不会是那个叫什么花的家伙骗我们的,看他油嘴滑舌的样子。”
“他没必要骗我们。”面对段籽颜的怀疑,张泰然想了想说道。
“泰然,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毕竟有可能陈华英出来之后就向南面进发了。你想一想,她既然不想我们找到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躲着我们的。”
张泰然听后跳下马来,对着一旁的树干是一顿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段籽颜见后跟着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温柔地说道,“好了,泰然,你不要难过了。我知道你担心陈华英的安危,也想保护陈笑笑,所以你昨日才那样狠下心来赶她走的是吗?”
张泰然听后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件接着一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
看着张泰然扭曲的表情,段籽颜抱着他安慰道,“没事的,泰然,你最近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泰然。你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陈师父他们,还有胡大夫,还有医馆的那些伙伴,我们可以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对策的。陈师父,对了,还有陈前辈,他在武林上德高望重,你想,我们可以去拜托陈前辈去找丐帮帮忙啊,丐帮人多势众,四处都是他们的弟兄,定是知道陈华英的下落的。”
张泰然在听到段籽颜的一番话之后总算是慢慢平静下了心情,他自己也明白仅凭着他们二人的力量去寻找陈华英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自从他大闹了京城之后,家里他是不敢回去也没脸回去了,再次见到陈坦之,内心有愧的他本想和师父好好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嘴中又变成了争吵。
“泰然。”段籽颜走到他身前,双手绕过他的身子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口,“我们回去吧,泰然,我知道你累了,陈华英我们一定是可以找到的,你不要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了,都不是你的错啊。”
听到这句安危的张泰然长舒一口气,他抬起手抚摸着段籽颜的头发,这么多日以来,他一直想独自一人去解决一切,可是到头来却总是越来越糟。
眼看张泰然就要被段籽颜给说动了,突然,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段籽颜觉得事情不妙,立马催促着张泰然跑回马上,“快走,泰然,有埋伏——”
可惜为时已晚,没等二人骑上马,就看四周突然出现了十几位黑衣蒙面人。看他们的打扮和手里的兵器,应该是和他们在常德府遇上的是同一拨人马。
“快走,泰然。”看到张泰然愣在那里,段籽颜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跑过去催促着让张泰然先走。可是此时张泰然知道他们已经被敌人给包围了,如今之计,只能正面迎敌了。说事实那时快,他抽出放在马鞍上的利剑,护在段籽颜的身前。
“一会儿有机会你先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不要管我。”说完,张泰然手持利剑便冲了出去。
段籽颜一看可急坏了,此时他们身处树林之中,四下无人,真是叫天天不要,叫地地不灵。
面对敌人的围堵,张泰然选择一一击破,他心里清楚,万一给对方包夹上了自己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他一边不断的用着‘云游九霄步’闪转腾挪,在林间来回穿梭,一边射出手中的‘神兵天降’不让对手形成围堵之势。可即便是如此,实力的差距依旧在那里,眼看张泰然已经气喘吁吁,但是身旁的黑衣人却未有一人受伤,让他不禁有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只见对手已经包围了张泰然,十几柄利剑明晃晃的指着正中的少年。眼看一声令下,十几把利刃一齐刺向他,张泰然见状是凌空跃起,可是没想到这正中敌人下怀,就看有四人举剑对着空中的张泰然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身影快速的掠过,一剑砍伤了其中一人,救下了张泰然。刚落地又是一招便放倒了另外一位。
张泰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有两位黑衣人身中剑伤,待他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一旁的段籽颜。
“你——”张泰然吃惊的望着面前持剑的少女,他未曾想过这个姑娘竟然会武功。只见段籽颜拿剑冲进人群之中大杀四方,一时之间拦住十几位对手,剑法之高超绝对在自己之上。
可是仅凭二人之力也是难以抵挡这十几人的突袭的,眼看二人又一次落入下风,这个时候林中又出现另一批黑衣人,张泰然见了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些家伙还有援兵,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人竟然一上来便帮着他们去抵挡刚刚那批黑衣人,一时之间,两拨人马战成一团,唯独留下张泰然和段籽颜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张泰然看去,这后来的十几位黑衣人显然武功是更高一筹,仅仅几个回合便压制住了对方的进攻。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面察觉情况不对,为首的神秘人一声令下,先前的那帮刺杀张泰然的黑衣人转身落荒而逃,而后来的那一批黑衣人见状是不依不饶的紧随其后,跟着也消失在树林深处。
“泰然,你没事吧?”见两帮人马都走后,段籽颜赶忙跑来关心的问道张泰然。
可谁知张泰然一把甩开段籽颜的手,反倒是瞪着眼睛看着她,“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装作不会武功,你一直呆在我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泰然。”被张泰然这么一问,段籽颜有些为难的站在那里,用她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泰然解释道,“泰然,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人的,真的,我只是希望可以保护你,我没有其他恶意。”
“保护我?还是要害我?”面对段籽颜的解释,张泰然突然提高音量冲着她说道,“说,这一切是谁指使你的,究竟是什么目的?”
段籽颜一听连忙摇手解释道,“泰然,你听我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你,这一路来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段籽颜一边解释着一边一步步靠近张泰然,可没有想到张泰然突然举起剑指向她。
“够了,段籽颜,枉我那么相信你,把你,把你当做唯一可信的人,可是,可是居然就连你,居然连你也骗我。”张泰然痛心疾首的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让你过来的,说,是谁?是不是外公,还是无心师父安排的,说——”
段籽颜听后委屈的看着张泰然,面对张泰然横着他俩之间的利剑,段籽颜一个劲的摇着头,“泰然,我绝对没有想加害你,我隐藏自己的武功是有我的苦衷的,泰然,你一定要相信我,现在情况太危险了,你也看到了,刚刚那群人就是冲着你来的,无论如何你都要和我一起回涪州,或者去青城山。”
“我不会再信你的一个字了。”张泰然咬着牙说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能被那些黑衣人找到,那些人都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华英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面对张泰然的质问,段籽颜焦急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去想呢。”
“是吗?”张泰然听到这个解释之后,阴阳怪气的回道。
“你什么意思,泰然,你怀疑我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吗?你怀疑是我领着他们来追杀你的吗?”段籽颜有些惊讶的问道。
张泰然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幽幽的说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你这个混蛋——”段籽颜听后直接举起手中的宝剑准备走过去,“以我的功夫,要是想取你的性命,何必喊上那么多人?”说着,段籽颜挥起宝剑砍向张泰然,张泰然只觉得这一下自己手腕被震得发麻,抬头一看,她又一剑已经挥了过来。只见少女双手握着利剑,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对着张泰然手中的宝剑是一阵猛砍,林间发出阵阵‘当,当’的声响。
仔细一看,张泰然手中的剑刃竟然硬生生被砍出了一道道的缺口。
“你看好了,张泰然,我要是想要害你,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怎么头脑就那么糊涂呢。”
“走,你给我走,走的越远越好,走啊。”望着武功远高自己的段籽颜,落败的张泰然发了疯的一般冲着段籽颜嘶吼着,他漫无目的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泰然,你听我一句劝,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快一点回去。”即便是被张泰然怀疑自己的动机,段籽颜依旧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张泰然。
“走——”可此刻的张泰然是直接拿剑一步一步逼近段籽颜,竟然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听到没有,走,不然你信不信我会真的动手。”
“我不会走的,泰然。”即便是宝剑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脖子,段籽颜依旧目光坚定的看着张泰然,“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见面前的姑娘拗不过,张泰然听后慢慢放下手中的剑,蹲下身子抱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段籽颜见了连忙跑过去担心张泰然发生了什么,可谁知突然张泰然出手点中了她的昏睡穴,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即便是倒地之时,依旧不忘提醒道张泰然让他快回去。
看着地上昏睡过去的段籽颜,张泰然本想一走了之。可这刚走两步,一想到这里荒郊野岭的,一个姑娘家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一想到这里,他转过身来,从地上抱起段籽颜,带着她驾着马赶去附近的客栈,找了一间房让她躺在里面,自己则从窗户翻出去溜走了。
明月当空,张泰然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他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客栈,心中似乎有些愧疚。一番伤感之后,他叹了一口气,挥动了手中的马鞭,向着东边继续赶路去了。
待段籽颜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此时的她已经不知道张泰然跑去哪里了。愤怒的她不停地捶打着屋子的墙面,吓得隔壁的住客以为发生了什么,连外衣都没有穿好就跑出了屋子。
涪州的济世堂内,因为张泰然的事情,陈笑笑依旧每日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样子。陈坦之虽然看上去已经和往常一样了,可是他心里依旧担心着张泰然和陈华英的安危,问题是一连几封信件都没能联系上自己的父亲陈正,青城那里也告知风天佑最近去了南方不在山上,种种的一切让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急忙又写了两封信分别给了丐帮和少林,希望他们可以帮忙寻找一下二人的踪迹。
就在陈笑笑正帮着胡青莲看诊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一群人马,个个身形健硕佩戴着兵器,后面跟着一辆富丽的马车,一位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的走下了马车。
“这位小姐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这一出门跟着二三十位守卫。”济世堂内,一位打杂的小哥伸着脑袋感慨道,“定是那户大户人家的小姐。”
胡青莲以为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让陈笑笑去二楼通知她爹,自己先去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笑笑一边向着二楼跑着,一边还不忘仔细打量着门口这位小姐。一身白色的丝绸配上外面翠绿色的细纱,额头上翡翠制成的额饰高贵大方,配上姑娘温润如玉的长相,看的陈笑笑心里不禁感叹姑娘那金枝玉叶的美貌。
“怎么了,笑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急急忙忙的跑上来吗?”见陈笑笑门也没敲的就闯进来,陈坦之奇怪的问道,“是不是他们有消息了?”
“不是,爹爹,外面来了一位富家小姐,您快下去看一看,带了好多人马,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好像不是来看病的。”陈笑笑说着就拉起自己的父亲催促着他赶快下楼,“会不会,会不会是和泰然有关的?”
二人刚一下搂,就看到门口胡大夫已经招呼起那位小姐了。陈坦之连忙带着小跑过去,急急忙忙的问道,“在下陈坦之,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陈大夫,您好。”小姐细声轻语的说着,一边向着陈坦之面带微笑的行礼道,“我叫严姝栾,我是来这里找张泰然的。”
陈坦之一听先是一惊,他看向一旁的胡青莲,胡青莲解释道,“坦之,我和这位小姐说了泰然不在了,可是她还是执意要见你。”
“你找泰然有什么事?”听到这位小姐是来找张泰然的,陈笑笑有些生气的问道。
“喂,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是谁允许你和我们家小姐这样说话的。”一旁站着的便是严姝栾的贴身丫头檀悦,她愤愤不平的对着陈笑笑指责道,“要是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让你抽你嘴巴。”
“你——”陈笑笑被人这么一呛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好在严姝栾立马开口教训了檀悦,让她先推下去不要说话,随即又给陈笑笑赔了不是。
望着面前的这位大小姐,陈笑笑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丫鬟。尽管身后的这位泼辣的丫鬟生的水灵,但站在这位严大小姐身旁,便只能沦为绿叶去承托面前这朵红花的美丽了。
“严姑娘您有所不知,最近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泰然现在不在涪州城内。我们也是昨日才刚刚返回这里,上一次见到泰然还是在东边的常德府。”见严姝栾是来找张泰然的,陈坦之细心的解释道。
“那请问陈大夫泰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严姝栾听后有些失落,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可是看到面前三人的表情,严姝栾立马明白恐怕他们也不能确定张泰然什么时候能返回这里。
“既然这样,我想我已经明白了,若是你们有什么消息还请告诉我好吗,这段时间我会派人待着涪州等待消息的,谢谢陈大夫和胡大夫还有这位姑娘了。檀悦,我们准备回去吧。”严姝栾冲三人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过身去准备要走。
眼看他们要走,就在这时,陈笑笑开口喊住了严姝栾,犹豫再三她还是问道,“严小姐,我想问你,你,你和泰然是什么关系?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找她。”
严姝栾听完愣了一下,倒是身旁扶着小姐的丫鬟檀悦转过身来,没好脾气的对着众人说道,“那小子和我家小姐是有婚约在身的,就在这个月,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也知道了吧,现在你们知道他和我家小姐是什么关系了吧。”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是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陈笑笑,“张泰然你这个混蛋——”她表情一变,生气的一拳砸在身旁的门框上,气冲冲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跑上二楼去了。
严姝栾回头默默地看着这位姑娘气冲冲的爬上楼,她本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在檀悦的搀扶之下登上了马车,透过车窗冲着门口的陈坦之和胡青莲点了点头,便拉上了窗帘坐回车里离开了。
“小姐,我们还是早些回府里吧,这次出门已经给老爷骂了一顿了,要是给老爷知道回去迟了,那还不得又是一顿责骂。”听闻自己小姐要赶往常德府,檀悦坐在一旁劝道。
“檀悦,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面对檀悦回府的要求,严姝栾望着手里握着的那柄象牙折扇,一字一句的说着,“去常德府继续找。”
舒州的‘忠义堂’,突然有一位稀客登门拜访,原来是萧淑媛。在收到‘忠义堂’派他去南方的书信之后,风天佑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踏实,他只好写信给远在襄阳的萧淑媛请求她去舒州一趟去打探一下‘忠义堂’最近的情况,特别是关于张泰然的事情,他心里始终担心的便是张泰然的身份被暴露。如今青城算上赵博雅已经有三人位列这堂主之位,可最近从‘忠义堂’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不由让风天佑有些担忧。犹豫再三,萧淑媛最后还是决定帮风天佑这一次,尽管她已经知道了关于张泰然身世的事情。
而此时的张泰然依旧是在毫无头绪的找着陈华英,与其说是在找陈华英,不如说他是在逃避着一切,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段籽颜是不会害自己的,却还是对她说出了那样的话,还将她打晕独自一人扔在客栈里。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骑着马游走在山间的村落之间,猛然抬头,望见不远处的庐山,眼看就快要到江州了,他想到这庐山之中的白鹿洞书院,打算一个人去书院找一处地方静一静。
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前行,越往上走,山林之间的寒意就更胜,眼看前往的密林之中不时传来阵阵读书声,他便知道书院离得不远了。
来到门口将自己的马绳系好,张泰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是希望可以向书院捐赠一些财物用以修缮。院长一听他是张伯彦的外孙连忙盛情招待,可张泰然表示自己只是希望可以找一间僻静的屋子暂住几日便好。
独自一人呆在屋中,就连晚餐,张泰然也拒绝了院长的邀请只是让他们准备好饭菜送到屋内。夏末的庐山已经没有了山下的闷热,他推开窗户,望着院内墨绿色的风景,心中总算是寻得了片刻的宁静。
这时,张泰然突然看到门口不远处有一位腿脚不好的佝偻老者正拄着拐走过,他觉得这个身影好是眼熟,立马推门追了上去,上前一看,果不其然,那人竟然是李贤仕。
“晚辈张泰然拜见李前辈。”张泰然带着小跑来到李贤仕的身旁,弯腰拜见道。
李贤仕一听,回过头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太湖附近遇上的那位少年,不禁喜出望外的说道,“原来是你啊,泰然,我还说着什么时候再去太湖那里找你喝酒呢,上次的酒啊是真的不错呢,我这嘴啊老是惦记着呢。”
张泰然见李贤仕腿脚不方便连忙上前扶住他老人家,找了一处石凳让他坐下。
“好啦,好啦,我老叫花子又不是老到走不动路了,还不到连走路都要人扶的地步啊。”李贤仕坐下后连连摇头说道。
“李前辈,您怎么也会在这书院之中?”张泰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李贤仕,不禁有一些好奇。
李贤仕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娓娓说道,“这事情啊,说来话长,我来这有小半个月了,当日天上下着小雨,这路面啊有些湿滑,这老了眼睛也不太好使了,没看清前面的路,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差一些就直接滚到这万丈深渊了。好在崖边有棵树挡了一下,我就整个人昏倒在那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本以为我老叫花子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谁知道醒来一看,就躺在这书院里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书院的学生发现了我,几个小伙子费了好大的劲背着我来这里的。”说着,李贤仕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右腿,“这条腿本来就受过伤,加上这一次的伤,怕是以后走路都困难啊。”
“您放心,李前辈,晚辈去给您看一些草药敷在腿上,保证您药到病除的。”张泰然看到李贤仕有些难过的样子安慰道。
“不用麻烦了,泰然啊,你看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你费那些劲干什么呢。”听闻张泰然要替自己治疗,李贤仕摇着头拒绝道,“我也不是见外啊,泰然,我是说真的,当时我真的就以为我要交代在这庐山上了,我还想着很快就能再遇见我的师父,老药罐,还有老酒鬼他们了,谁知道我又给他们救过来了。”说到这里,李贤仕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泰然,“小伙子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再次活过来是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的这一条老命呢,更应该好好活着呢。哎,其实不是啊,倒下来之后我就想通了,我这辈子,什么还没经历过啊,你说人生数十载,活多久算长,又活多久算短呢。这一辈子,我老叫花子算是活够了,真的啊,没骗你,泰然,从当初流落街头再到加入丐帮,到后来成为丐帮帮主,遇上我的那些好兄弟,再到后来同他们一起北上抗金,再后来。”说到这里,李贤仕停住了,眼神之中带有些许的落寞,“要说这遗憾,就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对不起自己的徒儿啊。”
张泰然看到李贤仕这副样子有些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听到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诉说着往事之时眼中对这个现世的不舍,更是想到了自己师父陈坦之一家待自己如己出而自己却大逆不道的公然顶撞他。
“做师父的都是如您这般关心自己的徒弟吗?要是徒弟做错事情了,师父他还会原谅徒弟吗?”想到自己的意气用事,张泰然有些哽咽的问道。
“傻孩子啊,哪里有师父会真正怪罪徒儿的呢。”李贤仕想都没想的说出口来。
张泰然听后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背对着李贤仕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李贤仕见此情景,知道一定是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开口问道,“泰然啊,是不是这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要是不嫌弃我老叫花子老糊涂的话,不妨和我说一说,或许说出来你也就好一点了呢。”
张泰然伸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转过身来坐到李贤仕的身旁,将从临安知道陈华英失踪到自己怎么来庐山的整个事情都一一讲给了李贤仕听。
李贤仕听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一旁的张泰然见了怯怯的问道,“李前辈,是不是您也觉得这件事情我做得大错特错。”
“你小子啊真是胆大啊,还敢顶撞师父。”李贤仕说着朝张泰然的脑门拍了一下,“不过这件事情有一些复杂,我有一些地方没有想明白,你再容我好好的想一想。”
“李前辈,您这话什么意思,您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安排的吗?”张泰然问道。
李贤仕依旧是低着头思考着,“我就是觉得有一些事情发生的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有些想不通。”他说着转过头看向张泰然,这张面孔不经让他想起已故的一位,这一下他好像一下就明白了,自言自语的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泰然,你现在就要赶快回药王谷,去找陈坦之,让他赶快联系上陈正和风天佑,或者去那青城山。”
“为什么连您也是这么说,究竟是怎么了,李前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张泰然见李贤仕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此时李贤仕已经开始确认张泰然的身份了,可是显然,面前的这个孩子并不知道关于自己身份的一切信息。若是贸然询问,怕是反而伤害了他。
“快回去给你的师父道歉,都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了,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李贤仕故意岔开了话题,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教育到张泰然,“我看啊,要是你风师父知道了,定是要好好罚你一顿的。”
“那可别,风师父对我可严了,平日里我最怕他了。”提到风天佑,张泰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是给他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看又要罚抄经书了。”
“我看啊天佑对你这可不叫严,要是你是我徒弟,我非打你三鞭子不可。”李贤仕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
“李前辈,您的徒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泰然知道定是李贤仕又想起了他的徒弟才会如此反应的,便试探性的问道。
“哎,算了,也不怕和你这个小子说我老叫花当年的蠢事。”李贤仕听后又一次揉了揉自己受伤的右腿,用他那饱经沧桑的双眼看着身旁的张泰然,缓缓说道,“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真是时光飞逝啊,一转眼都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这辈子呢,就只收过他一个徒弟,和你一样,也是个一表人才、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哥,他本该接过他父亲,哥哥的旗帜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建立属于他的一番丰功伟业的,可惜,可惜都怪我,怪我太宠溺这个资质不凡的徒弟了,若是他听从他父亲的没有跟着我回丐帮,或许就没有后面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了。”
“后面,都发生了什么。”张泰然弯下身来,帮着李贤仕按摩着他那条受伤的右腿。
“我的徒儿本性善良,可惜为人太过单纯,没有受过什么挫折,被图谋不轨的人利用了。”说到这里,李贤仕本能的避开了张泰然的目光,“后来他受人蛊惑,犯下大错,但若是我能够及时发现这些,多花些时间去开导他,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最后,那,那您徒儿他人呢?”张泰然知道李贤仕是有意不提及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既然李前辈他不愿意再说,自己也不便再去追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后来练功走火入魔,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想到最后刘子仲的下落,李贤仕落寞的说着。
听完这些,张泰然突然想起当年绑架自己的那个疯子,再一想到他也是使用鞭子的,张泰然瞪大眼睛说道,“前辈,您的徒弟是不是姓刘,叫什么刘子仲?”
李贤仕一听立马拉住张泰然的胳膊,激动的问道,“孩子,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知道子仲的下落吗?”
“没,我当年小的时候被他掳走过,他还硬逼着要教我功夫,后来还是风师父和陈正师公将我救出来的。”张泰然见老人家这么激动不忍心打破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可他还是无奈的说出了实情。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这话,李贤仕感叹了一声又靠回到椅子上,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你小的时候,那也是七八年前了啊,哎——”
“对不起啊,李前辈,让您失望了。要是当时我知道他就是李前辈一直寻找的人的话,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留下的。”张泰然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李贤仕苦苦找寻自己徒弟有多么的煎熬,毕竟自己光是这几日寻找陈华英就已经感觉到精神几近崩溃,打听到任何一点线索最后都是慢慢的失落,想必这些年来李前辈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吧。
“不要说什么对不起的话,孩子,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李贤仕安慰道张泰然,“看来都是缘分啊,要不是当初你被子仲给抓走,或许你也不会找到这两位好师父呢。”见张泰然低着头没有说话,李贤仕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孩子,快回去和你陈师父道个歉,陈坦之是什么人我是了解的,至于你要找的那一位姑娘,我会让丐帮的弟兄帮忙去找的,你就放心好了。”
“真的吗,李前辈。”张泰然听后有些不敢相信,抬起头看着李贤仕那苍老的面容。
“我老叫花子说话可是一言九鼎的。”李贤仕拍着胸脯保证道,“虽然我现在年纪也大了,没在帮中那么多年了,可是他王阿四多少也要给我一个面子,这个小忙他还是会帮的。”
“晚辈在这里先谢过李前辈了。”见李贤仕如此承诺帮助自己寻找陈华英,张泰然立马站起身来鞠躬拜谢。
“好了,好了,谢什么谢的,别给我整这些俗套的东西,要想真的谢我啊,下一次给我拿几壶好酒过来听到没有。”李贤仕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就上次在太湖喝的那些就不错。”
“好咧,都包在我身上。”张泰然抱拳答应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一点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住了也有大半个月了,挺不好意思的,眼看这腿脚也差不多好了,明日一早我陪你下山去吧,到时候你回你的涪州,我去找王阿四他们。”李贤仕对着张泰然说道。
张泰然听后点了点头,“那我扶您回去休息吧,李前辈。”
“没事,不用,我在休息一会儿。”李贤仕伸手示意让张泰然先回去,“我还没到连路都走不动的时候呢,你先回去吧,泰然。”
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但张泰然最后还是选择返回自己的屋子。即便是进屋之后,仍不忘将窗户打开,生怕万一李前辈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发现。
其实李贤仕不愿意回去主要是在思考刚刚张泰然说的一路上的经历,他觉得整个事情定是有什么人在幕后安排的,为什么峨眉派的天虹真人会带着自己的大弟子突然出现在常德府,并且执意要和张泰然比试,这显然是想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张泰然的身份。李贤仕猜想当时张泰然肯定是用出了司徒家的‘天意剑法’,在确认无误之后天虹真人叫停了比试。之后路上一系列的刺杀不就是说明了他们已经确认了张泰然的身份了吗。如果照这个猜想,那位叫陈华英的姑娘的失踪定是和整件事情有联系的,不然张泰然若是一直待着临安或者涪州,他们是没有机会可以下手的。
想到这里,李贤仕不由感到胸口跳的飞快,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虽然对于李贤仕来说,司徒复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毁了他的徒弟,毁了丐帮的凶手,但是对于泰然,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无辜的,本可以在大富人家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偏偏卷入了这暗流涌动的武林之中。亦或许在这里孩子的身上,他看到当年刘子仲的身影,同样出生在富贵人家,从小锦衣玉食,但是内心却是单纯和善良,他不愿看到当年自己徒弟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他叹了一口气,借着手中的拐杖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屋,只见张泰然正手捧着一本书籍认真的看着,余光似乎看到了李贤仕准备离开,张泰然连忙放下说跑到窗边。可当他刚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发现李贤仕冲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不用出来了,自己则拄着拐有些蹒跚的慢慢走远。
第二日清早,天刚蒙蒙亮,张泰然的屋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睡眼朦胧的他迷迷糊糊的打开房门,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李贤仕。
“李前辈,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张泰然此时还没有清醒,一边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问道。
“你师父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要闻鸡起舞吗?”李贤仕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说道。
“可是李前辈啊,这天还没有全亮呢,鸡也还没有叫呢,您这是比鸡起的还要早啊。”张泰然眯着眼睛向外看了看,四周依旧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清晨的阳光尚未升起。
“你小子少贫嘴。”李贤仕说着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子,让张泰然盘坐在床上。
“这是干嘛啊,前辈,难道这一大早就要练功吗?”张泰然脑子尚未清醒,糊里糊涂的按着李贤仕的要求坐在床上。突然,只见李贤仕双掌击打在张泰然的背部,一股暖流顺着李贤仕的手掌传遍张泰然的全身。
“前辈,您这是!”张泰然被这一举动猛然惊醒,他怎会不知道,此时李贤仕正在为他传功。
“别说话,集中好精神,别分神了。”李贤仕开口提醒道。只见二人头顶慢慢开始冒出热气,张泰然感到此时体内一股强大的内力正不断的涌入,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流下。
大约过去了半个时辰,张泰然慢慢感觉到身后李贤仕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他猛然一下回过身扶住了李贤仕,只觉得他全身冰冷,脸色煞白,好像一瞬间又老了十岁一般。
“李前辈,李前辈。”张泰然紧张的大声呼喊着李贤仕的名字,生怕他这一昏倒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只听李贤仕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拉着张泰然的胳膊笑着说道,“臭小子,喊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腿脚不好可我耳朵好得很呢,不过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看把你紧张的。”说着,李贤仕在张泰然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李前辈,您为什么要将内力传授于我,我。”一时之间,张泰然已经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我不值得前辈您这么做的。”
“傻孩子,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李贤仕露出和蔼的笑容摸着张泰然的头,“我知道我这一把岁数没有多长的时日了,你不一样啊,泰然,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或许会很艰难,布满危险,但是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忘了你两位师父对你的教诲,知道了吗?”
望着满面疲态的李贤仕,张泰然激动地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臭小子,下面的话是我老叫花子要对你说的,你要听好了。”李贤仕说道,“我将我毕生的六成内力全部传授于你,是希望你将来可接过你陈师父、风师父的衣钵,为维护大宋的江山,为维护大宋百姓的安危,为维护武林的正义,作为你毕生的追求的。这个梦想在我这一代没有实现,我本希望可以寄托在我的徒儿身上,可惜事与愿违,如今你的师父们正为了这个梦想所努力,我这个老头子如今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寄希望于你们年轻人的身上了。”李贤仕说完拍了拍张泰然的肩膀,扶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臭小子,哭什么哭,男子汉就是要顶天立地的。”
“可是前辈您。”张泰然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了,还不快一点起来,准备下山了,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一个老叫花子还要慢。”李贤仕一边抱怨着一边催促着张泰然让他快准备下山。
看着李贤仕那佝偻的背影,张泰然猛然一下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嘛。”张泰然的这一举动可吓坏了李贤仕,他连忙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想要扶起张泰然。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罢,张泰然双手伏地,冲着李贤仕磕了一个响头。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李贤仕一听叫自己师父头都大了,拎着张泰然的胳膊将他拽起来,“什么师父不师父的,呸呸呸,怎么我传给你功力就成你师父啦?”
张泰然哪里知道李贤仕会那么不愿意收徒弟,即便心中有所不解,但他还是冲着李贤仕鞠躬又是一拜,在李贤仕的一顿牢骚声中去收拾行李了。
临走之际,张泰然特意去告别了书院的院长,若不是李贤仕拦着,怕是张泰然要将他身上所带的全部银票都捐给书院了。还是李贤仕多留一个心眼,让他留几张在身上,路途遥远,这一文钱可是能难倒七尺汉的。
路上,由于李贤仕腿脚不便,二人同骑一匹马沿着崎岖的山路缓步前行。路上李贤仕不断地叮嘱着张泰然,让他下山之后立马就返回涪州,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以他的轻功,加上李贤仕刚刚传给他的六成功力,即便是在碰上那群黑衣人,也足以逃生,一定要他千万不能恋战,一切事情能回到涪州再说。还要他记住回去之后便马上通知风天佑。
“师父,那您接下来怎么办,我替您找一辆马车带您回去吧。”张泰然一想到要和李贤仕分别,他老人家的腿脚不太利索,心里就不放心。
“什么师父不师父的,都说了多少次了,叫我什么李前辈啊,甚至什么老叫花子啊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叫我师父了,听到没有啊,臭小子。”李贤仕急的是抓耳饶腮,“你就不要管我了,我这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怎么,还能找不到去的路吗?”李贤仕一脸胸有成竹的说道。
二人来到山脚下,李贤仕让张泰然扶着他下马,待他从马背上艰难的下来之后,又催促着张泰然让他赶快赶回去。
“快点回去吧,泰然,白天赶路安全一些,记住我的话,路上不管遇上了什么都不要管,只管着埋头冲回涪州去找你师父,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你去问他好了。”李贤仕倚着拐杖站在那里仍旧不忘叮嘱道。
见张泰然上马之后依旧不放心的不停回头张望,李贤仕挥着手让他赶快走,直到张泰然渐渐走远到看不见身影的时候,李贤仕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咳出。原来李贤仕早在山上遇险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那一下的撞击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时日不多了。为了保护这个少年,他本想将自己全部功力都传给他,可是一旦那样做,自己怕是坚持不到和少年分开的时候,他不想让少年认为自己的死是因为将内力传给了他的原因。可即便是这样,仅剩四成功力的他也开始慢慢感觉到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他勉强倚着拐杖,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最终背影慢慢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之间。
张泰然知道李贤仕是为了不想耽误自己的时间才不让自己管他的,一想到他老人家的身体状况,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有些发红。可是此时他知道,自己是李前辈托付希望的人,不能辜负了李前辈对自己的期许。他强忍着内心的伤痛,用力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头也没回的一直向前进发。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命啊——”就在张泰然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耳边传来了几声年轻男子的呼救声。张泰然本想不去理会,可是当他瞥见其中一位少林和尚腹部中剑躺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时候,心怀医者之心的他还是勒住了缰绳跳下了马,一路小跑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情?”路边有着六位少林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其中一位最为严重,便是刚刚张泰然看到的腹部中剑的那一位。血水已经染红了他黄色的僧服,眼看那人已经在地上开始抽搐起来了,张泰然连忙让其余的人去找布条,自己要为他做简单的包扎。
“所幸没有伤到内脏。”在检查完伤口之后,张泰然长须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你们帮着我架好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乱动。”张泰然一边指挥着剩下的几位和尚,一边从身上取出了金创药。
“我一会儿动作会尽量快一些的,你千万不要乱动。”张泰然一手拿着已经准备好的金创药,又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布条,“扶好他,拜托了。”看着那人身后架着他的两位少林和尚,此时张泰然的心里也是万分紧张,这一他头一次处理如此危急的情况,又是在没有其他药物的条件下。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慢慢放在了剑把上。可即便是这样轻轻的触碰一下利剑,那位受伤的小和尚便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吓得张泰然立马将手收了回去。
“师弟,你忍耐一下,就一下就好了,不然你就要没命了。”一旁年纪稍长的一位和尚劝说着自己的师弟,“这位少侠,我师弟的命就交给你了,求求你救救他。”
看着其余五人望着自己的眼睛,又看着那位受伤的小和尚痛苦的表情,张泰然深吸了几口气吐了出来,以飞快的速度一把将宝剑抽出,立马大声命令着他们将布条按在伤口上止血,同时再次提醒一定要压住他不能让他乱动。
看着地上一团团染红了的布条,张泰然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双眼空洞的一个劲的在那里喘着粗气,他心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这个小和尚。
“出血好像开始少了。”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张泰然连忙跪到伤者身旁,将金创药仔细的散在伤口上。伴随着小和尚一声声惨叫,张泰然让他们快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去最近的村子找人借来平板车送他去医馆。
眼看在这条命是保住了,张泰然如释重负,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发现自己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
“少侠,大恩大德,小僧无以为报。”这时,那位年长的和尚带着其他几位向着张泰然跪地行礼,“我们这给您磕头了。”
“各位师傅,这怎么可以呢,我怎么能受如此大礼。”张泰然回身连忙扶起地上的几位。
眼看年长的和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着,张泰然问道,“这位师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我看你们都受了伤?”
“少侠你有所不知,今日小僧是带着这几位一起去村中化缘的,可是谁知这途中突然听见女子的求救声,我们跑去一看,正有四位蒙面黑衣人掳着一位白衣姑娘要走。我们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从过去将要问个究竟。可谁知这帮人二话不说拔剑就向我们攻来,只怪我们武功低微,打不过他们,还害得小师弟受此重伤。”那位年长的和尚落着泪说道。
张泰然一听是位白衣姑娘,立马追问道,“你们可看清那位姑娘的长相?”
“那倒没有,不过姑娘在挣扎之中落下了一个耳环,怎么,少侠您认识这位姑娘吗?”那位和尚说着拿出地上捡到的耳环给张泰然看。
张泰然一看大惊失色,这不正是陈华英的耳环吗。他情绪激动的问道,“大师,告诉我,那帮人去哪里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们人呢?”
见到张泰然如此模样,那位僧人也有一丝害怕,颤颤巍巍的说道,“我,我也不清楚他们去哪里了,只,只是听说,听说什么江州的云良阁。”
张泰然一听转身跳上马,头也不回的返回来时的方向,向着江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