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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青城山脚下,风无常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山脚下立得一块石碑。只见这孤零零耸立在青山前的一人多高的石碑当中一个红红的‘剑’字刻写在其上面。而石碑一旁的光滑石块上,竟被插有三柄利剑。只见这三柄长剑的剑刃都深深没入石块当中,仅仅留有三只剑柄依稀能辨认出。
相传当年青城派创派祖师剑技超群,江湖之中的剑客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赢过一招半式从而扬名立万。当日祖师爷接到战帖被人上山挑战,对方乃是江湖中小有名气的三位年轻剑客。在青城山山脚之下,他一人以一敌三,不过百招便赢下了三人。心高气傲的三人败北后弃剑于此,并留下‘剑’字石碑,后来此处便成为江湖中传闻的‘葬剑石’。自从之后青城剑派的名望在江湖上一日比一日高涨。
走过石碑,顺着上山的路径直向上清宫走去,只见正有两位小道士在路旁清扫着石阶。见风无常怀中抱着一个婴孩在手中正向山上进发,其中一个较胖的道士先是愣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前问道,“不知这位先生上山所谓何事。”
风无常望了望面前的这位少年,见这道士不过十几岁,想到自己离开青城山已经有五年之久,这山上的人恐怕都不认识自己了。一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唏嘘,风无常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能够快一些见到师父和曾经的师兄弟们,“在下风无常,是独孤前辈的弟子,希望这位小兄弟可以上山通报一声。”
两个小道听闻此人乃是掌教的弟子,也就是自己的师兄,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带着风无常上山去了。
众人沿着崎岖的山路直径来到山上,风无常仰头一看,望见眼前那熟悉的五个大字‘青城天下幽’。这五个字笔锋苍劲有力,在这绿林之中格外耀眼。风无常依旧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上山之时的情景,年幼的他伸着脑袋问身旁高他半个头的师兄这牌匾上的字的意思,如今沧海桑田,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带自己上山的师兄都已经不在青城山了。往事回首,不经让风无常感触颇深。
此时在殿外,一个中年道士正在领着众人认真练剑。站在远处的风无常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自己的大师兄朱正。“大师兄——”风无常声音略带颤抖的喊道,心里激动万分,想到自己这一别就是五年,自己的师兄如今双鬓都已经微微发白。
正在一心指导弟子的朱正忽然听见远处好似是有人叫自己,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有一个青年男子正怀抱着一个婴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面貌轮廓着实眼熟,但这么远自己又不敢确定。于是乎朱正一步步走向那男子,越走越近,脚步也越来越急,他越发觉得此人长得像自己多年不见的师弟,只是脸上续起的胡子增添了几许沧桑,于是他一脸疑惑的小声问道,“你是,你是风师弟?”
“师兄——”风无常激动的一把握住了自己的师兄的手。
听闻此话,朱正自己也是喜极而泣,快四十的男人竟然流出了热泪,“无常,太好了,真的是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师弟,回来就好啊。”朱正望着风无常饱经风寒的面孔,嘴里反复重复着,一边不住用衣袖擦着眼泪一边不禁感慨道,“五年了,五年了啊,师弟,你这一走就是五年了,我和你二师兄,师父都很想你啊。尤其是师父他老人家,每次有师兄弟下山,他都叮嘱要打探你的消息,问你在山下好不好,太好了,终于,无常啊,你回来就好了。”
风无常望着自己师兄红通通的眼睛,又听到师兄说道师父的事情,心里不是滋味,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方才低声颤颤巍巍的问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就在风无常刚刚问完,只见一白衣老者从殿内缓步走了出来,“是不是无常回来了。”面前的老人虽然双鬓都已经是花白,体形消瘦,微微还有一些驼背,但这洪亮的嗓音和红润的气色看上去依旧矫健。一袭白衣,一撮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老者一边捋着长须一边慢悠悠的从石阶上缓步下来。
此人便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独孤剑宗独孤朔。
见掌教从殿内走出来,众弟子立即下跪拜见掌教。大殿之外,只有风无常一人傻傻的站在那里,怀中抱着婴孩,整个人一动不动。
“师父——”风无常眼中噙着泪水颤抖的说道,“师父,徒儿风无常给师父叩头了”说罢风无常抱着孩子伏地给师父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
独孤朔上前弯腰扶起地上的风无常,细条慢理的说道,“无常啊,你这一走一晃就是五年。你离开了青城山独自闯荡江湖五年,经历了人世间的温情冷暖,不知如今的你回望过去五年发生的种种,内心是否有新的感悟。”
风无常望着师父略带苍老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楚。当年自己年少无知,过不得这清幽的生活,告别师父师兄,自己一人在江湖中是自由自在,害得旁人在青城山中为自己担心,自觉羞愧,“师父,徒儿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希望恳求师父。徒儿怀中的这个婴孩是徒儿义兄的孩子,只可惜大哥大嫂不幸去世,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希望师父可以允许徒儿将这个孩子在青城山抚养长大,以报答义兄救命之恩。”
独孤朔上前缓缓接过婴孩。低头看去,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样貌甚是讨人喜欢,见到掌教非但没有哭反而笑了起来,甚是稀奇,“好,无常啊,不枉你对你义兄的一番情谊,那无常你就好好带着这个孩子,让他好好在青城山上长大吧。”
晚饭之时,风无常见到了下山买药的二师兄赵博雅。话说这二师兄赵博雅虽然武功资质不高,但是却是一心研究道家经典,不仅如此,二师兄还画的一幅好画。饭后,风无常抱着孩子来到了师父的屋内,向师父说明了这个孩子的身世。
“早就知道朝廷腐败无能,但是没有想到当今的皇帝竟是如此昏庸无能。”独孤朔听后也为王恒的死大为恼怒“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无常,既然如此,你便按着孩子母亲的请求好好教导这个孩子,将他抚养成人。”
风无常想了想,说道,“他的母亲临终前特意嘱咐,不希望孩子将来为父报仇,毕竟逼死义兄的人乃是当今圣上,这让孩子怎么接受呢。嫂子只是希望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好好长大成人,不希望他再次卷入这乱世之中了。可是师父,义兄他,徒儿我。”说到这里,风无常有些说不下去了。
“无常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是孩子母亲临终前的请求,你既然已经答应,我们就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让这孩子留在青城山上也是一件好事,这里远离这尘世的喧嚣,可以让他无忧无扰的长大。孩子的母亲这么信任你,你定要好好教导这孩子,教他做人的道义。”独孤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无常,为师相信你,以你的品性,定是能教育好他的。”
风无常听后自己师父的话,依旧有些担忧的低头看向怀中已经熟睡的孩子。
至此之后,王恒的孩子天佑就在这幽静的青城山上长大。由于青城山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同龄岁的孩子,所以山上的每个人都对这个孩子是疼爱有加。这个孩子也是异常的聪明伶俐,三岁便可以吟诗作画,四岁便跟着各位师兄学习剑术。无论多么繁杂的剑法,这孩子基本上看一遍就可以掌握其中诀窍,舞起剑来有模有样。
话说这青城派内功入门容易,但是三层之后愈发困难,常人便止步于此,无法再进一步。当年风无常就是数年武功不见长进,加上外事纷扰,不能沉心修炼,才提出下山修行。但这次回去之后,五年的历练让自己又有了新的领悟,如今几年过去了,风无常的武功早已是突飞猛进。
一日,风天佑正在和太师傅独孤朔练剑,突然间小孩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问道独孤朔,“太师傅,您说您为什么每次和师父他比武之时,都不拿您的剑呢。您这赤手空拳的,师父都是手持利剑,这样您也太吃亏了。”
独孤朔笑了笑,捋了捋胡子,摸着天佑的小脑袋说道,“天佑啊,太师父早已弃剑于剑冢多年。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剑术高低,不在于他手里的武器,即使是一草一木,也可以击败手持利刃的对手。”
“那我呢,我以后是不是也会像太师父一样呢。”风天佑睁着大眼睛望向独孤朔。
独孤朔发出爽朗的笑声,“会的,天佑,太师父相信你终有一日武功会超越我的。到时候啊,我们的小天佑啊就不会拘泥于一兵一器了。”
风天佑听后还是似懂非懂,但是太师父的这番话它是牢牢地记在了心中,“那太师父,他们都说您武功天下第一,就是说这等到不拘泥于一兵一器之时,功夫就是天下第一了。”
独孤朔听后摇了摇头,“哪有什么天下第一,不过是世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可是师兄们都是这么说的,说太师父您是‘一剑平天下’。”天佑有些疑惑的看向面前这位花甲老人。
独孤朔拿起风天佑手中的木剑,双目看了看眼前这位孩童,“你太师父一辈子,确实未尝一败,但是在我的心中,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应该是属于那个永居地宫之中的人吧。”说完,独孤朔将手中的木剑重新递给了风天佑。
天佑接过太师父递过来的木剑,可是刚刚的一番话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年幼的他想了想,右手举起木剑,使出一套青城剑法中的‘青山孤松’。这一招因为风天佑年纪太小而没有任何人教过他,谁曾想到这孩子仅仅只是平日里见师父和太师父两人比武的过程,便自己领域到了其中的精髓。
一旁的独孤朔见状大为吃惊,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一脸稚气的孩童刚刚练习一年就能有如此的领悟能力,遂弯下腰来说道,“天佑啊,你看这样好不好,从今天起,你太师父就把全套的青城剑法交给你。但是这学剑的过程很辛苦,你能坚持下来吗。”
看着小家伙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跑到独孤朔面前,激动的拼命点着头。见此情景,独孤朔也欣慰的笑了。
只是好景不长,三年之后,独孤朔因为身染肺疾,一下卧床不起,即便是请来了各地的名医问诊,但是依旧回天无力,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
临终之前,病榻上的独孤朔叫来了青城山的众弟子,在众人之面将掌教之位传给了风无常,自此之后,武林之中再无‘剑宗’之名,青城派迎来了新一任掌教。
一转眼的功夫,风天佑已经有十五岁了,武功早已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但是说也奇怪,怕是天佑这孩子自小成熟稳重,这十五年来,天佑也没有问过任何人关于自己的身世。如今的风天佑,早已不是那个风无常手中的襁褓婴孩,身材渐高,声音较粗,面貌清秀,双目灵动有神。每每和自己年长几岁的师兄们比试,不出十招便已决出胜负。
就在重阳佳节之日,青城山上突然跑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毛孩。这孩子衣服破烂不堪,早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全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补丁,脸上满是泥土。这刚跑上山来,孩童就吵着说是要上青城山拜师学艺。众人一问这才得知,原来这个孩子叫叶龙云,来自利州。家中父母死得早,自小跟着自己的舅舅长大。没想到因为饥荒和瘟疫,舅舅一家因病走了,只留下自己跟着舅舅两个人捡回一条命,逃到蜀地。可惜没多久舅舅也病重去世了。处理完舅舅的后事,这孩子在山下听闻青城派武功玄门正宗,一心想要习武的他便一路徒步赶上山来。
待师兄将这个孩子带到房内清洗整理了一番,仔细一看这个少年长相。那也是相貌堂堂,尤其是那白芷的皮肤配着双大眼。这孩子来到青城派之后,因为身子不错,是个练武的材料,不久便拜入了朱正的门下,随着众弟子一起练武。话说这孩子虽然生性聪慧,体格强壮,但是练武之时全无章法,喜欢随性而练,并不愿意像众人那样跟着师兄一板一眼的学着,没学一会儿就没了性子,觉得好生无趣,自己一旁摸索着舞起剑来。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不到三个月,这孩子的武功反而大进。只是这朱正为人循规蹈矩,向来讲究的是一步一步按着规矩来,尤其是在练武这件事情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孩子的事他也没少操心。
一日,正当众人练剑之时,风天佑正和师父风无常在一旁比武,叶龙云见这个少年也没有长自己几岁,怎么可以不用一起练剑,便向一旁的师兄问道此事。师兄向他解释道,“这个是风天佑风师弟,你应该叫他师兄。风师弟可是掌门的唯一弟子,武功可高了,十岁便习会这全套的青城剑法。”
叶龙云看着师兄一脸羡慕的表情,他听闻之后一脸不屑,心想看这个少年舞剑的样子也没有比自己强到哪里。于是乎,就在众人练剑之时,叶龙云从人群之中走出,突然向那两人大声喊道,“喂,那边那位,叫什么的,对了,风师兄,我想和你切磋切磋。”少年昂着头,抬手用剑指着风天佑,一脸挑衅的模样。
见此情形,四下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大家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觉得这刚来不久的毛头小子真是不自量力,竟然敢去挑战风天佑。
站在最前面的朱正听到了这话,一脸恼怒的他转过身来大声呵斥道,“叶龙云,你个臭小子在干什么呢,你不好好练剑,在这嚷嚷什么,还不快回去给我练剑。”说着,朱正涨红着脸气势汹汹的走向叶龙云的方向。
风无常听到动静停了下来,见这个小孩甚是有趣,便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风天佑,快步上前拦住了朱正,对他说道,“师兄,既然叶龙云他想要和天佑比试比试,那就让他们来一场吧。”说罢,风无常对天佑使了一个眼色。
朱正自然是不能同意,他可是知道天佑的武功。这叶龙云那不入流的功夫,哪里是天佑的对手。但既然掌门都说话了,自己也不好说啥,他走上前去对风天佑说道,“天佑啊,这个比试你们二人点到即止,不可真动手,知道没有。”
天佑看了看叶龙云,对朱正点了点头,“师叔,您放心,天佑知道分寸的。”说完转向叶龙云,双手抱拳说道,“在下风天佑,那么,请师弟赐教了。”
说罢,风天佑一把拔出宝剑,一道寒光射出。叶龙云一看这架势,是要先声夺人,自己也不能给他占了上风,于是乎一招‘力劈华山’抢先大步迈向风天佑,举剑一道劈下来。风天佑见状是向后一跃,轻松躲过。叶龙云不急不慢,又是一招‘横扫千军’攻其下盘。风天佑见招拆招,面对叶龙云的‘横扫千军’,他凌空跃起,使了一招‘长虹贯日’用剑向下一挥,这一剑结结实实的打在叶龙云剑上。虽然这招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叶龙云却发觉自己虎口一震,没等他多想,整个人给这一剑的力道给掀翻过去,在地上打了个滚。
叶龙云立刻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不屑的说道,“切,刚才是我大意了,你看好了,接下来我要动真格的了。”正说着,叶龙云一招‘剑刺长空’呼啸而来,只可惜这招他还没有熟悉掌握,发挥不出威力,风天佑看出了其中的破绽,身子一侧,轻巧的躲过一剑,随即用剑向上一挑,所有劲力打在了叶龙云的剑柄上,利剑竟然直接从叶龙云手上脱手而出。
可这叶龙云不慌不忙,见招拆招,见手中的利剑飞了出去,自己是向后一个空翻,一把潇洒的接住了脱手之剑,挥剑又来。这次叶龙云用出了朱正正在教授他们的‘青城十三式’,但叶龙云使出来又略有不同。不按套路的他结合其他青城剑法一起使用,虽说是胡来一通,但是竟然一时间和风天佑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一旁的众位同门也暗自称奇,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小师弟才入门三个月,竟然可以和风天佑几招之内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但是毕竟实力悬殊,加之全套青城剑法风天佑早已经烂熟于心,十招之后,风天佑已经看穿了叶龙云的套路,一招‘绿水青山’一剑指向叶龙云,“师弟,承让了。”没有等叶龙云缓过神来,风天佑手中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旁。
这一招快到叶龙云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不可思议的楞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输了比试的叶龙云心情大为不悦,生气的用力一把推开风天佑架在自己脖前的剑,大声喊道,“这轮不算,我,我刚刚只是,只是大意了,我们再来。”嘴上虽有不服,但叶龙云的语气已经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风无常缓步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来按在叶龙云伸出的胳膊上,制止住了他,不慌不忙的转头对一旁的朱正说,“师兄啊,这个孩子我看也是让您费心了。我看这孩子虽然上山不久,但是颇有天赋,这能和天佑他啊有来有回,可教可教啊,既然这样,不如就让我来教他武功吧,不知您意下如何。”
至此之后,风天佑又多了一位师弟,叶龙云成了风无常收的第二个徒弟,和风天佑一起跟着风无常习武。
转眼又是三年过去,眼看着两个孩子身形渐高,叶龙云也不再是当初上山时的那副孩童的模样,武功在这三年内也是大有进展。与此同时,风无常也将青城的内功秘籍‘紫金神功’传授给了叶龙云。这门内功,共分十层,入门简单,常人只需几个月便可达到第二层,但是之后是越来越难,每一层的突破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同时修炼者也要极高的悟性。天赋高者两年可达到第三层,五年后可达到第四层。遥想当年就连剑宗独孤朔也是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突破这第十层。
青城派有门规,凡青城弟子,年满十八之后,都要去本门‘剑冢’去找到自己的剑。这‘剑冢’本是青城派藏剑之处,离开本派的或者过世的门人将生前的佩剑放于此处。青城派祖师相信,剑有自己的魂,每柄剑都有自己的主人。所以每个青城弟子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剑便是一出生就命中注定的事情。话说这风天佑也年满十八了,当日清早,风无常便亲自带着天佑来到位于后山的‘剑冢’之处。
穿过崎岖的山路,放眼望去,眼前荒草丛生,全然一副人迹罕至的模样。由于这里平日是青城禁地,只有得到掌门的同意才可以进去。故而长久以来,青城山上的弟子没人会过来打扫这里。
二人又顺着狭长的山路继续向上走着,未曾想到这山路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扇对开的石门,足足九尺多高,这石门之上刻写着‘剑冢’两个红色大字,左右一扇各一个。暗红色的大字配上四周幽暗的气氛,不禁让初来此处的风天佑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风无常领着天佑来到石门面口,只见他伸出手缓缓的放在有些斑驳的石门之上,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整个人站在门口矗立了许久,方才双手将门向内缓缓推开。就在石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忽的一阵阴风从门内吹过,吹得风天佑一下睁不开眼,耳边伴随着门内发出的令人恐惧的声响。
“没事的,天佑。”风无常用他那慈爱的声音安慰道一旁有些害怕的风天佑,“慢慢走进去吧,为师在门口等着你,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剑。”
风天佑看了看自己的师父,又伸头向门内看了看,只见里面一片漆黑,借着入口的光,才勉强可以大概看清。原来这石门内是一个大山洞,隐约看的见插在地上的宝剑的身影,黑压压一片,即便是努力睁大双眼,也根本分不清是什么剑。
风天佑小心翼翼的向前迈了一步,走进了山洞,才发现这石洞里面远不止门口看的那么小,整个山洞感觉没有尽头。风天佑侧着身子一步一步向前摸索着,耳边不时传来风的声音。惶恐的他左顾右盼着,这么多剑,哪一柄是属于自己的呢,毫无头绪的他不时地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师父。
就在这时,风天佑突然觉得自己右方有一道亮光闪过。见此光芒,风天佑快步向前,一跃而去,伸手一把握住一柄剑。只听‘唰——’的一声,风天佑使出全身力气将利剑从地上拔了出来。
风无常在门口听到利剑出鞘的声音,又见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心里大为一惊,心想莫非是那柄,便在门口喊道,“天佑,既已找到利剑,那就快快出来吧。”
风天佑听到师父在呼唤自己,随即收起宝剑,循着门口的亮光便快步走了出去。刚来到门口,这刺眼的阳光照得天佑睁不开眼,他连忙用手上前挡住了眼睛,倒是那柄剑在阳光上闪闪发光,夺目耀眼,好似是用那珍珠宝石制成一般,风天佑惊奇地发现,这剑柄之上还镶有一颗闪耀的红宝石。
风无常定睛一看风天佑手中握着的这柄剑,先是一惊,随即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有些无奈的感慨道,“这都是天意啊,天意啊。”
“天意,徒儿不懂?”听到自己师父这么说,风天佑疑惑地反问道。
“天佑,你手中的这柄剑就是你太师父老人家当年的佩剑,‘无尘剑’。当年你太师父四十岁弃剑于‘剑冢’,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这剑又找到了自己的主人。”风无常望着握在自己徒弟手中的利剑,不经想起了当年自己师父的种种。
“这是太师父的剑?”听到师父的讲述,风天佑不禁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利剑,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之下发出耀眼的白光。风天佑脑海中一下想起了已经过世多年的太师父,心里不免有一阵忧伤,“太师父,的佩剑吗?”
“这柄剑叫‘无尘剑’,当年在武林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你太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就是凭着这柄利剑在这高手如云的江湖之中力压群雄,被武林中人尊称做‘剑宗’。但是就在他四十之时,你太师父领悟了世间万物,看破了俗世的一切,自此决心此生不再下青城山,弃剑于‘剑冢’,江湖从此只留孤独剑宗之名,不见其人。”说罢,风无常缓缓拉上了石门,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天佑,既然你寻得这柄剑,看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定是你太师父希望你能够继承他老人家的意志。你太师父曾对我说过,他日若有人寻得中这柄‘无尘剑’,希望此人可以去‘静心居’修炼三年,方才能驾驭此剑。”
“静心居?是后山的那里吗。”风天佑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这‘静心居’正是当年你太师父返回青城山后修炼的地方,我想既然你太师父有此嘱咐定是有他的用意。天佑啊,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你这就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明日一早便去‘静心居’修炼吧。”风无常低头望着‘无尘剑’对风天佑说道。
自打风天佑拿回‘无尘剑’的消息传回山上,青城弟子第一时间内引起了一阵骚动。很多年轻的弟子都只是听闻这柄天下第一的宝剑之名却从未有幸目睹过此剑,几个师兄弟更是把天佑围的水泄不通,都想见一见名剑风采。
“天佑啊,我听说你明天就要去闭门修炼了,你朱师兄今天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鸡腿还有豆腐汤,这后山修行的日子我想可能也吃不好,你今天就多吃一点。”这说话的是风天佑的二师兄,名叫朱壮仁,身宽体胖,一张圆脸上有着一对小眼睛,为人热心乐于助人,平日里很是照顾风天佑和叶龙云两位小师弟。
“谢谢朱师兄,看你说的,这修炼又不是做和尚,只是去后山,又不是离开青城山了。我只是觉得要很久看不到各位师兄了,怪想念你们的。对了,怎么不见叶师弟啊。”风天佑在人群之中左顾右盼,却唯独不见自己师弟的身影。
正说着,叶龙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道,“师兄,我在这里呢,这个笔墨是我特意为你下山买的,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后山修炼的时候会无聊,你无聊的时候就用这个来画画打发一下时间吧。”接过叶龙云给买的笔墨,风天佑甚是感动,“看你说的,像是生离死别似得,又不是不回来了,三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是既然是太师父的意思,必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
大殿之外是一片热热闹闹。大殿之内,朱正走到风无常身旁,小声问道,“听说天佑拿到无尘剑了?”
风无常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想这一切都是天意吧,我想这孩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在青城上上度完一生,只怕是以后,”说到这里,风无常扭头望向朱正,“这江湖之事恐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朱正回道,“人在江湖生不由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之后,无尘剑又要重出江湖了,只怕是当年的情形,哎,算了,你我也都是听说的,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更何况就像是你说的,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哦,对了,师弟,你还记得师父当年拿剑的样子吗,不知多少次,每当我看到天佑舞剑的样子,都会让我回想起师父他老人家。”
“是吗?”听到朱正的话,风无常向殿门口走了几步,望着被众人包围着的风天佑,他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或许是吧,师兄。”
次日,众人将天佑送到去后山的路口。这‘静心居’建于后山深林之中,山路崎岖,平日伙食都是由他人放在篮子当中借用绳索传递。和青城其他的禁地一样,没有掌门的同意,旁人也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众人将天佑送至后山石阶处,在此处道别。反倒是风无常没有随着众人前来送别。
穿过林间小道,顺着石阶一级一级向上走着,大约步行了百步,没有很远,只见不远处山中建有一个二层的竹屋。风天佑料想这一定就是那‘静心居’了,不由加快了脚步。来到屋前,这屋子虽然是多年没有人住了,但是毕竟每半年都有人去修缮,所以看起来依旧还是很新。
推开竹门来到屋内,只见竹屋一楼正中放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角落放在几个柜子。风天佑连忙放下手中的行李,难掩自己的好奇心,顺着楼梯跑上了二楼。这二楼除了一张床之外,便是放慢了各种道家经典和一些独孤朔对于武学的研究和心得。风天佑心想,定是太师父怕后人拿了这柄剑一心沉迷于武学,而至走火入魔,希望可以在这里静心读阅道家经典,所以才取名‘静心’。
走着走着,风天佑突然看到一层空的书架之上只放有一封书信,封面写到‘来此屋者,需读此信’。
风天佑取出信函,原来是自己太师父写给后人的信。信中交代了这柄‘无尘剑’的前世今生,特别写道这柄‘无尘剑’锋利无比,当年他使用这剑年方三十便武林之中无一敌手。但事有正反,刚愎自用的独孤朔开始变得骄傲自满,用剑之人反被剑所左右,后又因此利剑连累他人,大彻大悟之后弃剑于‘剑冢’,建此竹屋,取名‘静心’。闭关于此处三年,不闻天下事,终日博览道家经典,方才对青城的武学有了新的认识,记录于竹楼的书中,希望后人不要重返覆辙。故定下此约,凡得无尘者,需在此修行三年。
就在风天佑去‘静心居’的那一天,风无常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内整整一日。他静坐于桌前,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自己师父临终前最后一次叮嘱自己的话:
“天佑他悟性极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但他品性太过善良,无常啊,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不可以让当年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静坐在桌前的风无常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放在桌上的右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这三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风天佑每日除了研究太师父留下的道家经典就是练习自己的武功。话说这风天佑天性聪颖而且为人心善,当年独孤朔正是看中他心中的那份善才决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并临终嘱咐风无常细心照看好风天佑。
后山的生活,风天佑的内功也是突飞猛进,比起自己师父当年是不可同日而语。风无常虽然没有亲自去送风天佑去后山,但是内心里依旧十分关心自己的弟子,每隔几天便会向送饭菜的弟子打听天佑的消息。弟子传报说每次送饭,都会听见林间传来阵阵声响,好似什么野兽的嘶叫,时而快如疾风,时而婉转悠长。听闻此话,风无常便知道这孩子的剑法如今是早已超过当年的自己,这林中听到的声响便是风天佑每次练剑剑刃滑过空中而发出的声音。
转眼间这三年之期已到,却不见这风天佑回来,青城山上的众位弟子仍在三年前约定的上清宫大殿门前等候。就在这时,不远处众人突然听见有利剑相击的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大殿屋顶上风天佑和师父风无常正在切磋武艺。三年不见,风天佑的武艺又是进步不少,竟然可以和掌门的剑法不相上下,看得众人的惊叹不已。眼看这已经二十几招过去,两人依旧是不分高低。三十招之后,两人一同一跃跳下屋檐,站在众弟子面前。这众师兄见到天佑平安无事回来,一拥而上,问长问短。
风无常将剑收在身后,左手缕着身前的胡子,面带笑容的欣慰说道,“天佑啊,三年不见,和为师料想的一样,你是大有长进啊。看来你是领悟了紫金神功的要诀了,如今你的武功可比当年的师父更上一层楼,看来三年的修炼对你的帮助很大啊。”
风天佑听后甚是不好意思,低头抱拳说道,“师父您是过奖了,幸得太师父留在‘静心居’内的手稿,徒儿这才能领悟这紫金神功和这青城剑法之中的奥妙。对了师父,这么多人,怎么唯独不见叶师弟,话说这叶师弟应该也去‘剑冢’找到了自己的剑了吧。”
听到这一句,几个师兄弟在底下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叶师弟不知怎么回事,这剑冢之中好剑不计其数,偏偏他选中了一柄大铁剑。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这剑的笨重。
风天佑心想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剑者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剑越是轻盈越好。他自己曾听师父说过,这昆仑派以快剑闻名江湖,为了追求剑法上的极致,昆仑之人手中的宝剑都要轻于寻常利剑些许。这在这时,叶龙云很蹩脚的从山下跑了上来,这身后正如别人所说的那样,确实背着一柄巨大的铁剑。这剑足有六尺多长,是寻常宝剑的三四倍宽度,看着这重量,肯定是不下六十斤,难怪这叶龙云背着这剑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风天佑见叶龙云说话都喘不上气,脑袋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流。
叶龙云深吸了几口气,见自己师兄已经回来了,自己晚来一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师兄你是不知道,这大铁剑是有多沉,当日我在‘剑冢’之中,眼前全是黑的,我就一直向里面走着。走着走着,我就那么随手一伸,摸着一个剑柄,就用力一拔,刚开始我都拔不上来,我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双手才将这东西拔出,只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柄大铁剑。师父说这是什么玄铁重剑,乃是稀世珍宝,我也没看出是个什么宝贝。但是自从有了这剑,别说是练剑了,就是背着跑起来都困难。”叶龙云说着将身后的重剑费力的取下。
众人听着叶龙云这么说,不住发出了笑声。风天佑上前仔细打探了一番这剑,这剑上面是通体乌黑,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有锈迹。风天佑随即抽出自己的无尘剑挥向重剑。只是没想到就在剑刃触碰到铁剑的一瞬间,突然自己感觉虎口一震,整个剑给这大铁剑给弹了回来。再仔细一看,那重剑是丝毫没有移动半分,风天佑不觉称奇,望向一旁的风无常。
风无常走过来,对叶龙云说道,“龙云啊,为师不是和你说了,此剑乃是玄铁所铸,天下任何兵器都伤不了分毫,是百年之前的一位名匠赠予我们祖师爷的,一直放于‘剑冢’之中。这剑若是常人使用,必定不及寻常宝剑,但要是高手得到,便是如虎添翼,哎,话说上次有人用这剑,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若是他还在这山上。”说道这里,风无常不免有一点忧伤,整理情绪之后,他接着又说道,“龙云啊,为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这剑啊。”
叶龙云听了师父的话,看着师父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重剑,想到刚刚师兄的利剑被弹回去的画面,心中一下情绪激昂,一把抡起地上重剑。这一下可是非同小可,这剑体型巨大,带起一阵巨风,吓得几位师兄是连连后退。
就连一旁的风天佑也着实给这重剑威力所震撼,心想若是真如师父所说,有人能驾驭的了这柄重剑,那威力一定是超乎想象。
这风天佑回来没有多久,一日,风无常突然叫来风天佑,原来是风无常希望天佑可以自己去江湖闯荡一下。在见风天佑之前,风无常特地约见了自己的师兄朱正,把让天佑下山的想法和朱正说了一番。朱正听后是连声否定,他认为风天佑手持‘无尘剑’一人行走江湖太危险了。这江湖凶险,远没有这青城山上来的安全。就算是要磨炼一下天佑,也可以几年之后再说。但风无常也有自己的考虑,看着天佑一身的技艺,他不忍只将天佑囚禁在这小小的青城山上。若是将他一直留在山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风无常同时也担心自己百年之后照顾不到风天佑,倒不如趁现在身体尚可磨炼一下他的心智。
“你确定要这么做了吗。”朱正最后又问了一遍风无常。
风无常坚定的点了点头,“你知道天佑的才华,你知道他的能力。天佑他有机会在武林之上大展拳脚,将来他更是有可能去改变整个中原武林。作为他的师父,我实在是不忍将他留在身边,你明白我的心意吗,师兄,难道你希望天佑就这样一辈子留在青城山上吗。”
被风无常这么一说,朱正无言反驳,“也罢,毕竟你是他的师父,这件事你说了算。但是无常啊,天佑对于你来说,是你的义子,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呢。青城山上的众人都是看着他从你怀中的那个婴孩慢慢长大的啊,我们,我们只是,哎。”朱正说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我明白,师兄。”风无常上前按住朱正的手,“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应该相信天佑,相信他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