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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黑灯瞎火的,外面好像真的是有奶娃子在哭呢!”五婶终于确定了幺婆婆说的话。
两个人说的话立刻引起了火堆旁另外几个人的警觉,有几个人立刻朝门口跑了过来,一起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而外边婴儿的啼哭声又消失不见了。
跑过来的几个人讶异地朝五婶和幺婆婆说道:“没有谁在外边哭啊。你们是不是活见鬼了?”
幺婆婆却说:“赶紧弄一个火把,兴许真是小白把她的孩子找回来了。她身子那么弱,该不是在外边走不动了,等我们出去接她?”
听幺婆婆这么说,立刻有人就打起了退堂鼓,说:“幺婆婆,你要打火把出去找小白啊?外边饿得发了疯的野狗多得很,要是撞上了,咋办?”
幺婆婆说:“奶娃子的哭声就在大门外了,兴许小白就在外头了。我们要是慢点出去,只怕小白和她的孩子就被野狗咬了。”
幺婆婆说着着起急来,自己要亲自动手去火堆边点火把。
这时,漆黑的山门外冷不丁地传来一声煞有介事的咳嗽声。这咳嗽声响得突兀而且应景,大伙儿都是一愣,一起直愣愣地朝大门口看去。
憬悟寺的山门外黑漆漆空荡荡的,看不见什么动静。
幺婆婆壮着胆子朝大门口问道:“哪个在那儿怪咳嗽?”
话音还没落定,就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风雪交加的黑夜里显现了出来。等大伙儿看清楚来人的面孔时,来人已经走到了大伙儿的跟前。
是张子坤!
这家伙身上背着个沉甸甸的包袱,包袱被一块家织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猜不透里面究竟裹着什么东西。
有人就说:“呵呵……疯子把他的家当也搬来了,该不是想要在这破庙里长住下去了。”
张子坤对嘲笑他的话充耳不闻,一张脏脸上永远是笑嘻嘻的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对他来讲永远是有滋有味的。他的心里无所谓忧愁还是恐惧,明媚还是忧伤,日子更是过得不分白天和黑夜,完全就像蹚浑水似的昏昏沉沉地过的。
幺婆婆刚要朝鬼鬼祟祟的张子坤抱怨,突然又看见两个人从黑暗中走过来,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
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一样的物件,小伙子生着一张孔武的面孔,厚厚的嘴唇,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五大三粗的,很壮实。
见张子坤带来了两个陌生人,大伙儿顿时就诧异了。
心里异常失落的幺婆婆朝张子坤说:“子坤,你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把生人朝这儿带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们都在躲难吗?”
张子坤没有理会幺婆婆,笑嘻嘻的脸上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情,背着手,派开步子,迈着方步,四平八稳地走进大殿。
大伙儿不明白这个疯疯
癫癫的家伙究竟搞的是什么名堂,都站在门口没有动,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进大殿。
两个陌生人也跟着张子坤走进了大殿。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就有点古古怪怪的了。
张子坤就像这儿的主人一般朝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说:“你先烤火,都快冻成冰了。”
他说着把背上的包袱朝脚跟前一丢,边伸出手在火堆旁边跺脚边取起暖来,又看见地上的烤红薯,二话不说,捡起一个,连皮带瓤地囫囵着吃起来。
幺婆婆耐住性子走到张子坤身边,拉了一把他的后衣摆,说:“子坤,你还没有回答幺婆婆问你的话呢。等你回答了幺婆婆的话再吃东西。”
张子坤已经饿得什么也顾不上了,一个拳头大的红薯三下五除二地哽噎着吞进肚子里,还要弯腰伸手拿第二个,七婶却一把把几个剩下的烤红薯刨了过去,说道:“就晓得吃,就跟猪一样。”
张子坤扭头朝幺婆婆抗议道:“幺婆婆,我还没吃饱呢!饿!”
幺婆婆仍旧耐住性子说:“你先回答了我问你的话再吃。”
张子坤无奈,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朝着火堆旁的人踅摸了一圈,突然说:“那个仙女呢?”
幺婆婆一愣,说:“哪个仙女?”
张子坤搔了搔后脑勺,说:“就是跟你住一个房间的那个仙女!大眼睛、挺鼻梁、俏脸蛋的那个。”
幺婆婆恍然大悟,说:“嗬,你还看得挺把细的哈!你是说小白啊?你把她记在心里头做什么?疯疯癫癫的。”
张子坤却将手朝腰杆上一叉,说:“我给她送孩子过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幺婆婆以为张子坤又在说疯话了。
张子坤朝一直抱着襁褓的女人说:“黄嬢,把孩子拿给幺婆婆看。”
被唤着黄嬢的女人朝幺婆婆拘谨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襁褓递给幺婆婆。
幺婆婆似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有点发蒙,愣了一下才伸出手,双手接过襁褓,又腾出一只手,揭开遮在襁褓上的布块,一张婴孩的小脸就从襁褓里露了出来。
幺婆婆一见襁褓里的孩子,顿时喜出望外,失声惊呼道:“哎呀!果然是小白的孩子!果然是小白的孩子!”
大伙儿听见幺婆婆的惊呼声,都一起围上去看究竟。
襁褓里的婴孩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眯缝着,眼缝里沾满了眼屎,似乎很不舒服。她娇小的一张小脸一拧巴,又咿咿地哭起来,但声音却极其虚弱,没有婴孩那种用歇斯底里的哭声对不满的现实进行控诉和抗议的气势。
被称为黄嬢的女人说:“孩子他妈呢?赶紧叫她来奶孩子吧,兴许是饿了。孩子身子弱得很,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带不活了。”
黄嬢的话提醒了幺婆婆。幺婆婆也许是
高兴得昏了头,大声朝一旁的人说:“赶紧去叫小白来给孩子喂奶!赶紧!”
可是一旁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幺婆婆回过神,脸色也黯然了。
啼哭着的婴孩开始在襁褓里挣扎起来,似乎在绝望的边缘做着最彻底也最无力的挣扎和抗议。
黄嬢感觉出了异常,说:“怎么?孩子的妈妈没有在这儿?”
张婆婆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敢和黄嬢的眼睛对视,底气不足地说:“她刚才一个人走了。”
正拿着一个烤红薯啃的张子坤一听,眼睛立刻就瞪圆了,突如其来地惊声喝道:“什么?仙女走了?”
大殿里的人被张子坤石破天惊的吼声惊得不约而同地一哆嗦,都看着他。
此时,张子坤那张脏脸上的表情显得再清醒不过了,他的眼珠子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闪闪发光地盯着幺婆婆。大伙儿突然觉得这张子坤的眼神阴森得就像外面野狗的眼睛似的,凶巴巴地仿佛要吃人。
众人的心里情不自禁地一阵抽搐。
幺婆婆也被张子坤凶巴巴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她朝张子坤骂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小白赶跑的,是你幺爷把她气跑的。”
张子坤就像一条受到了极大伤害的公狼,“哎——呀——”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号声,一捶胸一跺脚,人就蜷缩着蹲了下去,一双手痛苦地直捶自己的脑袋。
大伙儿不知道张子坤为什么会一惊一乍地表现出这样的异状,以为一定是这家伙的疯病又犯了。
旁边有人打趣道:“这狗东西还是个花疯!听说仙女走了,看把他气得……”
黄嬢这时不经意地说:“早晓得是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听吴医官的话,把孩子送过来。哎,这孩子,命咋这么不好?一出世就多灾多难的。这回看来是谁都救不了他了,除非他妈妈回来。”
幺婆婆听了黄嬢的话,大惑不解,说:“吴医官?哪个吴医官?”
黄嬢说:“你们这儿方圆几十里地,难道还有第二个吴医官?”
“哦,你是说吴章奎的老子?”幺婆婆恍然大悟。
“不是他是谁?”黄嬢说。
幺婆婆越加翻然醒悟地说:“难怪跑到我们家装好人,原来是他把小白的孩子偷走了,看着喂不活了,怕拉命债,又给我们送回来了。我就说,是坏人他就好不了。”
黄嬢却说:“你误会吴医官了。不是他偷的,这缺德事是我们家那老不死的做的。”
“你们家的?你们家的又是谁?”
黄嬢这时欲言又止,见幺婆婆盯着她,一副要一问究竟的架势,只好一咬牙,说:“既然事情都做下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们说个清楚吧,免得你们东猜西猜地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