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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剑山庄
龙潜在李超和石姬的陪伴下,参观了封剑三司中的兵器司和弓箭司,李超离开山庄已经有半年之久,没想到当初的个体小作坊,已经串联合并成一条工序分明的生产线,这让李超十分意外,同时更惊异于石姬的才情和管理能力。
“其实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是按照你留下的图纸和建筑材料,按图索驿而已,至于工序的安排则是李先生的功劳。”石姬柔顺的解释,让李超恍然。
龙潜拿起一把新锻造好的钢刀,随手挥舞了两下,赞道:“好钢!好刀!好手艺!”
李超听龙潜称赞,心中暗自高兴,早就听石姬和石烂讲过,龙潜曾是天机门的高手,天机门擅长制造各种武器,尤其擅长铸造和锻造,当时的达官贵人都以收藏有天机门的兵器为荣,能得到这么个大高手的称赞,着实难能可贵。
“刚刚看过的那些工匠,无论手法、火候还是经验,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如果让他们单独完成一把兵器,恐怕他们谁都做不到,但是人为地把每道工序分割开来,不但简化了工艺难度,还可以大批生产,李老弟,你好厉害的手段啊!”
李超笑了笑没说话,这就是现代管理手段放在古代的妙用,用统一的标准要求每道工序,每一道工序的操作者不需要掌握太多的锻造技术,只要能达到本工序所需要的标准就足够了,这样不但能提高产量,还能减少废品的出现,更主要的是工匠培训简单,还不用担心锻造秘方的外泻。元朝的手工业制造水平虽然处在封建王朝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但落后的管理手段,依旧不能和这种流水式的生产工艺相比。
“这种生产方式好是好,但不适合我的人加入进去,你我想合并还需要从长计议。”
李超笑道:“这不是问题,我早就想过了,让老兄的人自成体系,组成技术部,负责山庄武器的设计开发,如何?”
十数枚一米多长茶盏粗细的“火箭”带着一溜火光冲天而起!划这一道道动人的曲线,投射到千步远的空地上。
“轰!轰!轰!”十多枚火箭几乎是同时在空地上炸响,腾空升起的烟柱,仿佛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娇艳而致命,爆炸所产生的破片和劲风肆无忌惮地蹂躏空地上穿着铁甲的假人。
爆炸声还未停歇,又有十几枚火箭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靶场内,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
五轮爆炸之后,才有安全人员上前检查是否还有未爆炸的哑弹,检查无误之后,才挥手示意看台上的主持人,可以进场检验“火箭弹”的实际杀伤力。
不多时,李超和龙潜伙着一众武器研发人员,携手进入靶场。
靶场占地极广,足有五十多亩,用于实验火箭弹的,只是一个小山坡,百十多个假人穿着盔甲被固定在方圆三十丈的范围之内。此时的靶场,一片狼籍,百十个假人被炸得东倒西歪,三十丈的范围内,山坡被烧成一片白地。
龙潜走到一具假人跟前,仔细端详被射得千疮百孔的铁甲,好半晌才说道:“好霸道的火器!”
李超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的战果,摇头说道:“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那是远远不够的,对方如果穿的是重甲或手持厚盾,火箭弹的杀伤力就要打个折扣了。”
“别得了便宜卖乖!”龙潜斥道,“这批东西可比你那劳子火炮要好用得多,如果上次你有火箭弹在手,本座也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去暗杀贾鲁了。”
李超赔笑道:“论暗杀潜行、易容乔装,天下无人能出龙兄之
右,说起来,上次龙兄可帮了小弟得大忙,要是没有龙兄的仗义出手,白莲教合小弟怕是要玉石俱焚了。”
“李庄主切勿自做多情,上次出手只是本座想还韩山童个人情,跟庄主没有任何关系,你我至今仍是合作关系,还算不上朋友。”龙潜嘴上虽很不客气,但对李超这几句马屁却很受用,毕竟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不是哪个寻常高手能办得到的。
“那是,那是,施恩不望报,英雄本色,”李超很了解这位“老朋友”的秉性,马屁还是流水价低送出,手指千步之外的十几具火箭弹发射架,说道:“小弟能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还要归功于龙兄造的这些三弓床弩啊!”
“哼!”龙潜冷哼一声,明显对李超的这句马屁不满,“你这小子不老实,明着赞我,暗地里捧你自己,真是岂有此理!三弓床弩乃是前朝遗物,我君子堂的弟兄只是将其复原而已,可如今已被你改得面目全非,威力何止倍增,你却来如此羞辱本座,是何居心!”
眼前这批火箭弹发射原理,其实是脱胎于宋代的三弓床弩,李超在原有基础上,改良了床弩结构,使整个床弩由木制变成了钢制,这样一来,不但增强了床弩的稳定性何使用寿命,还提高了床弩的射程何准确性,更重要的是,李超八原来的床弩弹药—标枪,改成了空心的竹筒,并加入了火药和钢珠,由原本的单一冲撞杀伤变成了爆裂范围杀伤;为了保证竹筒飞行的稳定性,还在外表面加上了八个辅助翼。
李超还利用千斤顶的原理改良了三弓床弩的上弦方式,让原本需要十几个人才能操作的床弩,现在只需五个人就能开动,大大节省了人力,提高了效率,并让大规模组建远程杀伤部队成为可能。
李超由衷第说道:“要是没有龙兄复原这三弓床弩,小弟就是想改也无从下手啊。”
“你小子满嘴鬼话,谁来信你。”龙潜对李超的真心话嗤之以鼻,不过,他还是很佩服李超的奇思妙想的,“传闻封剑山庄的铸造高手是个叫向明月的人,本座一直对此深表怀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奴隶,怎会造出铜芯铁炮那样的火器,如此看来封剑山庄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老弟你!让一个奴隶当你的挡箭牌、替死鬼,李庄主好深的心计啊!”
“哎!”李超叹了口气,“生逢乱世,适者生存,想小弟这样无权无势的白丁,要想活下来,怎能不多点心计呢。”
这句话勾起了龙潜的心事,他理解地拍了拍李超的肩膀,道:“李老弟,以你的资质和心机早晚有一天成就会在君子堂之上,如果时运得济,弄个一省的平章还是手到擒来的。”
李超心中好笑,随口说道:“如果只是想弄个小小的平章干干,我早就投降脱脱了,还会坚持得这么辛苦吗?”
龙潜面色一沉,“难道你还想推翻朝廷登基大宝?!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就算朝廷不对付你,刘福通都不会让你好过!”
“龙兄别误会,小弟只是以恩师的遗愿为己任,救万民于火海,自不能为荣华富贵弃恩师于九泉之下。”李超自觉失言,赶忙圆谎,龙潜现在意向不明,还不能向他暴露自己的野心。
“李超,你是聪明人,我劝你不要做糊涂事,有野心固然是好事,但是要懂得量力而行,你眼下的实力控制滁州都力有不逮,刘福通、张士诚随时都有能力覆灭滁州,你还是多想想怎么保命吧。”
李超知道龙潜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转换了新的话题,“龙兄,朝廷有什么新动向吗,脱脱这个老家伙应该不会让我们过得太轻松吧。”
“无可奉告,本座的君子堂已经垮了,我和你一样,对外界一无所知,”龙潜对李超的态度很不满意,自然不会搭理他。
“龙兄,你我都只是世间卑微的存在,我们都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命运的驱使,保命和有所作为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奢望,我们没得选择。”李超的一番宿命论,说得龙潜频频点头,“你君子堂经营多年,我才不信脱脱有能力把你打得神形俱灭,老兄,就算目前你我仍是合作关系,至少你应该拿点诚意出来吧。”
“这么好的口才,不去做奸商真是可惜了!”龙潜低声嘟囔了一句,“元顺帝和脱脱都发了恨,皇帝不但出厚载门耕籍田,礼服祀南郊,还命各地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下罪己昭,尽黜被灾者田租……”
“什么!”李超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元顺帝此举志在缓和社会矛盾可谓是釜底抽薪的绝妙计策,如果给元朝足够的时间,危机自然消弭于无形,到那个时候,不但李超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偌大的大元帝国将无他的立足之地!
“老弟,脱脱可不是白给的,一旦让他缓过神来,哪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皇帝老儿这次做得如此彻底,想必就是脱脱的主意,你我这次真的遇上煞星了。”
“脱脱有什么动作?”
“他召集天下兵马勤王,并聚集所有忠于朝廷的义士,召开武林大会比武夺帅,时机成熟就要兴兵讨伐白莲教。”
“脱脱是在为朝廷争取时间,他用武林大会的方式不但可以吸纳更多的反元力量,更可以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弛懈白莲教的进攻势头,就算不兴兵讨伐白莲教,只要拖上个一年半载,百姓又有了生计,白莲教和区区在下就要一起作古了。”
李超预见性地猜测,让龙潜很是佩服,“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脱脱有他的张良计,小弟自有过墙梯,怎么样,龙堂主有兴趣和小弟一道参加武林大会吗?”
滁州和县
“父亲!您怎么还不明白!”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对着病榻上的中年男子大声嘶吼着,旁边站着几个端着药碗的侍女。
“李超狼子野心,把父亲囚于此处就是想侵吞我家的财产和士卒,借此壮大自己,当我们都被他榨干之后,他就会把我们一脚踢开!”少年虽言辞激烈,但说得有理有据,看来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咳咳,天叙,不得胡说!”病榻上的中年男子一脸病容,有气无力地说道,病榻上的人赫然就是曾经称霸一方的濠州土豪郭子兴,没想到,当年的濠州一霸竟落到如此田地。“要不是你姐夫,你我父子怕是到阴间才能团聚了。”
“我没有胡说!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也不是我姐夫!”少年的一声大吼,吓得旁边的侍女浑身一抖,盛着药汁的瓷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要不是这畜生有意要断我郭家香火,怎会对我哥哥、弟弟见死不救!母亲和几个姨娘也不会死在乱军之中!父亲你也弄得只剩下半条命,难道您还察觉不出来吗!”
“天叙,李超要是想取濠州,当、当初也不会把濠州让给我们爷们,爹这条命熬不了多久了,我走之后,你要多把军队和定远都交给你姐夫,他、他会保你一世衣食无忧。”说完,又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要给您和母亲报仇,定远还有几千人马,李超的滁州目前兵力空虚,刘教主已经答应派高手协助于我!铲除李超不费吹灰之力,到时滁州、定远和濠州就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